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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江南

2011-01-08杜怀超

四川文学 2011年2期
关键词:斗笠草鞋农人

□杜怀超

忆江南

□杜怀超

油布伞

油布伞非油纸伞。油纸伞是江南的,确切地说是属于水乡雨巷里那哀怨的忧愁的高贵端庄典雅雍容的女子;而油布伞则是属于北方的,属于狂风暴雨中冷峻的坚毅的热情豪放跋山涉水的男子汉。前者是轻盈的罗曼蒂克,而后者则是沉重的生命重荷。

油纸伞和油布伞,它们都是以竹条、棉纸(棉布)、桐油、柿油、有机颜料等为原料。最大的区别是油纸伞伞面是纸做的,易碎,经不起大风大雨的吹打与蹂躏,但色彩多样,上面可以描绘精致的图案花纹;而油布伞的伞面是油布做的,颜色多以紫红、土黄为主,结实耐用,可以容纳下两三个人躲雨。

据《渊鉴类函》悉,伞的最初名字叫“盖”,或者“繖”,即皇帝出巡时车顶上的华盖,皇帝的威仪组成部分。而走到民间,则成为生活中遮风避雨的工具。

伞的发明始于先秦,也有人慷慨地将专利归属于古代的工艺大师鲁班。据传,早在春秋末年,中国古代著名木工师傅鲁班常在野外劳作,被雨淋湿。其妻子云氏想做件能遮雨的东西,她就把竹子劈成细条,在细条上蒙上兽皮,样子像“亭子”,收拢如棍,张开如盖。这就是后来的伞。

在江南,伞是诗意的道具、是浪漫的标志,是淡淡哀愁与雅致的背影,与雨连在一起,组合成一支经典的《雨巷》,淅淅沥沥的雨声至今在心头荡漾。而此刻的雨要是落在农人的头顶,可能就是冷风苦雨,李商隐能做到“留得枯荷听雨声”,农人的心将早已被这滂沱大雨打湿了梦与日子。

伞是有文化的,神秘的民间文化符号。乡人结婚,嫁妆除了定金、金簪、金环、茶包、糖桃等外,娘家人总要赠送把油布伞,这把“油布伞”作为嫁妆,在北方的风俗里是吉祥祈福的象征,有“早生贵子”“多子多孙”的兆意。

伞是有魂魄的。在父亲看来,伞不是用来玩小资情调的。以木竹为骨架、以桐油涂过的棉布为衣裳的油布伞,紧贴近农家的生活,负载过更为广阔的时代风雨。父亲纵然做不出半世坎坷的名人在油纸伞下遥望她那远方的故乡,或者如伟人一把黄伞挽住了新中国的风雨,但他却呵护住了脚下生存的旷野,成为我们岁月流逝里的一帧独特风景。

油布伞,和蓑衣、斗笠一样,成为父亲沉重的挡雨遮阳工具。阳光毒辣的夏日,父亲撑着这柄油布伞,荷锄走进田野深处。正午,大地在阳光的炙烤下冒起了白烟。父亲呢,就这油布伞尺寸的阴凉正一锄一锄在铲去庄稼身旁的杂草呢。炽热的光芒把油布烤得噶哒噶哒地响。父亲依旧锄得很专注,许多条小溪从他的脊背流下来,啪嗒啪嗒滴落到土壤上。他说庄稼人有把伞就满足了,祖辈都是这么劳动的呀!

父亲下湖放牛。不料天有不测风云,傍晚时分,风云突变,转眼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天空中的雨如瀑布般倾泻下来,把一家人惊得目瞪口呆,因为父亲还没有回来。一家人就木然地站在门口,透过雨帘,沉默地眺望远方,盼父亲能奇迹般地出现在眼前。二姐安慰母亲说,父亲出门时候好像带了黄伞。母亲训斥道,这么大的雨,伞有什么用?大家陷入紧张的等待中。夜色如墨时分,雨小了。父亲终于牵着牛回来了。母亲发出惊奇的叫喊声,你衣服怎么一点儿也没潮?父亲笑呵呵地说,有这么大的油布伞,再大的雨也不碍事啊。母亲眼里闪烁着泪花。是啊,有这么大的结实的油布伞,还怕什么狂风暴雨?

在自然之外,父亲也是我们的油布伞,呵护着我们成长。无论我们走多远,在我们的头顶,都会出现父亲的油布伞。伞外,有暴雨、寒冷、悲伤……而伞内,唯有温暖、深爱和一家人美满的日子与未来。

这是真正的油布伞,是一个个顶天立地的庄稼汉擎起的风雨无阻的油布伞。与旷野相连,与人生相通。

斗笠

斗笠,在农具家族里,属于安静一族,思想者,是乡间的图腾,头顶上绽放的花朵,开在农人四季的原野上。厚重与沉淀,沧桑与风雨,都收拢在那一片檐下的天地了。

斗笠的历史,已不可考,起码在夏商周就风靡开来。诗经中的《小雅·无羊》即有记述:尔牧来思,何蓑何笠。证明它很早就为人所用。《说文》中提到一个“簦”字,意为竹篾编有盖有柄的、遮阳挡雨的器具,而有盖无柄的则称之为笠,俗语称之为斗笠,因其平面如斗大小,故名。

斗笠,又名箬笠,一般是用竹篾夹油纸或竹叶棕丝等编织而成,有很宽的边沿。它有尖顶和圆顶两种形制。它由很薄很薄的竹篾编织而成,里外都用柿油糊上一层丝绵纸或者荷叶,笠面再涂上桐油。有些地方的斗笠,由上下两层竹编菱形网眼组成,中间夹以竹叶、油纸。晒干后,既结实,又轻省。“或大或小,皆顶隆而口圆,可芘雨蔽日,以为蓑之配也”(《国语》)。也有的斗笠,以葵叶铺陈笠盖,因而称之为葵笠。有的则以笋壳夹于竹篾中,“笋皮笠子荷叶衣,心无所营守钓矶”(唐·高适《渔父歌》)。

曾有人发明用笋壳来制造斗笠,古时候称这种帽子为笠帽,台湾人则通称为斗笠,闽南语有叫瓜笠、笠仔、竹笠。做斗笠的笋壳,要经过挑选,因为斗笠是戴在头上的,当然要讲究美观,必须选用生长在竹子尾端的笋壳。竹尾的笋壳较为小片,颜色白,做成的斗笠秀气又美观。

一个小小的斗笠,从上山伐竹到剖篾,从捏蒂到套模,从铺叶拼装到绕沿锁边,再从编顶到压实,细算起来不少于15道工序。斗笠做好后,有的农人还会请村里识文断字的秀才在上面写一些吉祥话,如出入平安,风雨无碍等等。古铜色的斗笠,散发着诱人的柿油和桐油的混香,凝聚着农人的朴实与厚道,戴在头上,不仅能挡风遮雨、驱寒避暑,还隐藏着农人无言的依靠。

苏轼云:“自庇一身青箬笠,相随到处绿蓑衣。”这是农人雨天、晴天的装束,老叟,村妇,倘佯在阡陌或者乡间的田园里。沉甸甸的斗笠,戴在头顶上,于天于地,似乎多了一份庄严和责任。厚实的青枝绿叶,以另一种气节在证明自己的存在:挡住上方火辣辣的阳光,让灿烂从斗笠的四周漫溢下来,顺着边沿,伴随着汗水,一起钻进泥土里,埋下一个秋天的承诺;或一天的烟雨,都支撑在这一方小小的斗笠上;沿下,听雨水打在斗笠上的脆响,似乎春天播种的鼓点,在荷锄的配合下,原野醒了,紧紧地把种子握在心间。

记忆里,斗笠于我很神秘,简陋朴素的斗笠,为什么就能成了农人遮挡风雨的守护神?其实真的能挡住风雨?把斗笠朝头上一戴,再大的风雨,再大的苦难,都隐去了,只剩下生命的倔强和坚韧,在大地上行走。农人对抵挡风雨灾难的需求仅一顶斗笠而已,这不令人惊叹?

戴斗笠的父亲,在我心灵里就是一棵树,一棵参天的大树,高到多年来仍须仰望。父亲终日在乡间劳作,与土地为伴。不管干活与否,还是晴天阴天,从屋内的土墙上,随手拿着斗笠,一转身就出去了,那么自然、那么从容。有时父亲也会忘事,他一定会冒着倾盆大雨,从庄稼地里跑回家来,站在门口,对着母亲说,快,把斗笠拿给我。说完,一转身钻进雨帘中,继续在田野劳作。

我为大雨中的父亲而感到震撼。父亲和其他农人一样,在他的字典里,只有玉米、麦子、秧苗、高粱、犁铧、锄头等字样,诸如浪漫、灯红酒绿、锦衣玉食等华丽的生活是远离他们的。他不会在书本里寻找粮食,只能在风雨中摸索庄稼的颗粒。并且,单薄的脊梁上,还要承担着家庭的重任。多年来,父亲硬是靠斗笠在生活的阡陌上行走,走过春夏秋冬,走过平实的农家日子。如果说,斗笠是父亲的支柱,而父亲则是庇佑我们一生行走的斗笠,盘桓在头顶,深邃为无法深刻理喻的思想。

斗笠,我永远也读不懂、布满敬畏的农具之一,简单到无穷,厚重到无限,枝节与叶末的浓缩,隐藏着多少未知的神圣与箴言?它把乡村四季的风雨都浓缩成一个圆圆的世界,一个让农人可以依靠的世界。谁又会理解一顶斗笠,就是农人在风雨中行走的理由呢?就是保佑他们一生灵魂的大伞呢?其实,斗笠只是斗笠,一件小小的竹与叶的编织物,真正挡住风雨的,与泥土作一生搏斗的,难道不是他们坚韧朴素的心魄?斗笠,仅是一个农人奔走在风雨旷野里最简单的藉口而已。有它无它,生命照样滋润与鲜活。

“一蓑烟雨任平生。”在这物欲横流的生活里,生命何须香车宝马,高楼大厦?去掉芜杂,抛去功名,裸露性情。恰如戴着斗笠,在大自然中行走,这也许是生命最本真自由的呈现。

草鞋

我忽然无端地想起那简陋粗糙的草鞋来,充满火焰与温暖、坚韧与沧桑、古朴与厚重,念及,身边周遭是草的原野、火的世界,还有那蔓延的连到天边的金黄。也许,她算不上真正农具,但穿在农人的脚上,却是烙印得最深刻的物什,蜿蜒出一片人类的风景。

草鞋是以麻绳作经线,用稻草、蒲草或灯草等作纬线,通过手工精心编织而成的一种无帮鞋。亦称“芒鞋”、“蒲鞋”、“芒鞵”、“芒履”、“麻鞋”“棕鞋”等。草鞋在上古时代叫“扉”,相传为黄帝的臣子不则所创造。汉代称为“不借”。《五总志》解释:“不借,草履也,谓其所用,人人均有,不待假借,故名不借。”从文献和先后出土的西周遗址中的草鞋实物,以及汉墓陶俑脚上着草鞋的画像也证实:早在三千多年前的商周时代就已出现了草鞋。

穿草鞋不分贵贱古代穿草鞋相当普遍。它曾经成为上自帝王将相,下到平民百姓都喜欢的穿着物。汉文帝曾穿着草鞋上朝,(晋崔豹《古今注》卷上:“不借,草履也。以其轻贱易得,故人人自有,不假借也。汉文帝履不借以视朝是也。”)冯驩则蹑屩见孟尝君。(《史记·孟尝君传》。)……

有人说,民间是人类历史的宝库。草鞋,同样根在乡村,长在乡间。草鞋,顾名思义与草关联,草是她的身姿,是她素面朝天的背影。比如蒲草、稻草、葛藤等等,都是她的前生今世。他们把根深深扎在泥土之中,沿着岁月延伸的四季,风雨兼程,其间虽经历一些小病大灾,虫蛀,干旱,土地皲裂,还有火烧刀砍,幸运的是一部分草,走到人类的手掌心,结成草鞋,从此开始在大地上行走,留下人类深深浅浅的足迹。

谁是第一个编织草鞋的人?草鞋何时诞生?或许自“兽皮为裳,树叶为裙”时期。一切无从考据。草鞋也许是人类最早的鞋子,远古的人们编织鞋或用藤或用麻或用草。《诗经·魏风》有《葛屦》一章,曰:“纠纠葛屦,可以履霜”里的“屦”,就是用麻、葛编的鞋。这应是关于草鞋的最早记载。

编织草鞋,工具有短长凳、草鞋耙、剪刀、腰木、木杵、锤子、橇筚和弯子。其原材料为稻草,最好是糯稻草。因其修长而韧性足,而且要清白的稻柴,最好不用受过热或变质的稻柴。选材是编草鞋的第一道工序。第二道是删去稻柴根部的外壳,扎成一个大捆,再用很大的木榔头反复敲打稻柴至柔软,行语叫将稻草打熟(软熟的意思)。第三道是在打熟的稻柴上洒一些清水、搓好“生绳”,即草鞋的经纬绳。第四道是编织。操作者腰间有一“板腰”,面对固定好的“草鞋耙头”,(有九个齿组成),用稻柴在“生绳”中反复穿梭将稻柴勒紧慢慢织成一只草鞋,左右的绳略有不同,相配成一双。第五道工序是在编织好的草鞋上串一条草绳,穿在脚上将草绳结在踝关节处就牢固了。

这是编草鞋的过程。看似简单,但在父亲做来却是精雕细刻的活计。从稻草出发,抵达草鞋,从捶打、编织到磨合,是智慧与汗水搅拌的漫长历程。在乡村,黄昏的屋檐下,总会传来一种嘭嘭嘭的声音,那是父亲在捶稻草、打草鞋。草鞋好不好穿,关键是捶打,马虎不得。只见父亲揸开手指,从一大把稻草中理去弯弯绕绕的细碎散叶,剁掉末梢,一手紧握一端,一手抡起木榔头,嘭嘭嘭,轻重、缓急均匀,直到那干燥燥的稻草秆儿沿纹理损裂,再喷上几口水雾,搁地上躺一会儿,等水润透,再捶,再润,简单枯燥的动作重复几遍后,人的性情就显出来了,缓缓慢慢,温温润润,但不知不觉间,稻草细细的,软软的,随时都能缠绕缕缕时光。

父亲打草鞋时,先要将稻草搓成拇指般粗的绳子做好经纬绳,一只草鞋只需一根经绳,长度依照个人脚的大小而定,一般以双手伸展开的长度为宜,然后将绳子编成剪刀状,剪刀状骨架的长度应该是中指根部至腕关节的长度,这都是老祖宗经过长期的实践归纳总结出来的,按照这样的尺寸编出来的草鞋必定适合个人脚的大小。编织时,将草鞋耙头安放在一条长板凳上,长耳向上,弯钩勾住板凳前面的边缘,弯弓系在腰上,把剪刀状的绳子一头挂在两个长耳上,一头系在腰间的弯弓上,草鞋的宽度根据个人脚的大小、靠八字形的长耳来调节,将骨架绳子向下移,鞋底就变宽,需要变窄,绳子往上移。在鞋底编织过程中,在前后左右的适当部位用草绳打成扭结,故乡叫栽耳朵,鞋底编织完后,脚跟连底兜起,用骨架两头留出的绳子穿过套住耳朵即成草鞋。

这是单纯的草鞋。后来,草鞋逐渐玩出了花样。人们逐渐发展到用其它材料替代稻草编织“草鞋”。以布条编织的鞋称“布草鞋”、用麻编织的称“麻草鞋”、用棕丝编织的称“棕草鞋”,还有用桑树皮等编织的,用稻草与布筋、麻、棕丝等混编的……草鞋,在民间,越来越活泛。

草鞋是属于乡土的,一旦越过了乡村栅栏的草鞋会是什么呢?在城市高楼大厦的目光里,他们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农民工。他们穿过狭窄的阡陌,走过弯曲的泥泞乡路,乘火车坐轮船,走到钢筋混凝土的水泥路面上,走到油光可鉴的店铺里,走到没有一丝乡土却到处红红绿绿、灯火闪烁的水泥森林里,只有喧闹的车声、人声,没有乡间树林里脆嫩的鸟鸣声。最尴尬的是那双草鞋,还沾着露水草屑的鞋耳上,染满着乡村碧绿目光的鞋面上,在城市的罅隙里找不到落脚的地方。所以穿着草鞋的人开始流浪,像候鸟一样在城市的白天、夜晚流浪,四处寻找歇脚的屋檐。他们不在乎自己是穿着草鞋的,不在乎踩坏了都市的柏油马路。他们只看着眼睛的前方,草鞋的前方那一支支稻穗,就是最大的理想。每过一些日子,他们总要回到乡村,回到田野,回到秋天,回到妻子儿女身边,听听大地上庄稼的声音,看看旷野里的麦苗又长高了几许?他们当中,不乏有人丢失了草鞋或者扔掉了草鞋,在长高的楼群或者更加绚丽的广告牌下,追逐城市的日子。可是,当他们一旦停留下来,一旦把仰望的目光从高处跌落下来,低头一看,那灰糊糊的丑陋的草鞋,深深地烙印在脚面、脚板上,与皮肤融为一体。

这就是穿草鞋的脚。这脚就是穿草鞋的。

草鞋渐渐迷失在鞋的森林里了。人类已经早已告别了草鞋的年代。但历史总会给人们留下些线头或者蛛丝马迹。在历史遗迹或者名胜之处,我们总会看到那模糊的身影。去苏北明祖陵采风,我们唏嘘在朱元璋的坎坷身世里,当年一要饭的和尚成了日后的皇帝,沧海桑田啊!当我们正要去明祖陵大殿参观时,在路旁竟意外地遇到一老人,正在专心致志地编织草鞋。身旁的竹架上,早已挂好了好几双草鞋。老人看到我们走近,抬着苍老的目光,打量着我们,似吆喝非吆喝,他直起腰,伸出粗糙的双手抚摸着草鞋,对着我们呢喃,怕你们不记得草鞋喽!当年,朱元璋就是靠草鞋打天下的呢……

我没有穿过草鞋,乍见草鞋,内心深处依旧有种熟稔的亲近感,仿佛是我的故交、故土甚至我祖辈、父辈的身影。那一刻我停下了脚步,伸出双手把其中一双草鞋拿着,摩挲着,并相约着老人,临走时我来买一双。这些年,我随着旅行团走东闯西,看过不少民俗村落、历史遗迹,每到一处,只要发现沾染乡土气质的纪念品,我总要珍藏,譬如云南的笸箩、江南的蓑衣,还有油纸伞等,总想让他们栖息在我的书房里,成为一本厚厚的古书。

令人遗憾的是,当我们折回来时,竟没有再遇上那位编织草鞋的老人。是草鞋不愿见我?还是我遗忘了草鞋?我不能回答自己,只是内心里有一份清晰的惘然。师云:“浆水价且置,草鞋钱教阿谁还?”我知道,草鞋已经远我而去,不再回头了。在遥远的身影里,我们只能模糊地追忆那古代先人们穿着草鞋,戴着草帽,披着蓑衣,行走在乡野山林里……

苏轼《定风波》云:“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在我们的脚上,谁都无法忘却脚上曾经穿过那双草鞋。

责任编辑 卓 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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