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觉地担负起历史的责任——就《四川省重庆共产主义组织的报告》访周勇教授(一)
2011-01-08张华州
文◎本刊特约记者 张华州
【编者按】
今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90周年,也是四川省重庆共产主义组织成立91周年。不久前,经中央档案馆同意,《四川省重庆共产主义组织的报告》正式公布,从而引发了一场对重庆在中国共产主义运动史上历史地位的热烈关注。为此,我们采访了主持该项研究的中共重庆市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市委党史研究室主任、西南大学博士生导师周勇教授。
自觉地担负起历史的责任
——就《四川省重庆共产主义组织的报告》访周勇教授(一)
文◎本刊特约记者 张华州
记者:周部长,今年3月,《光明日报》、《重庆日报》均在重要版面发表了“中国最早的共产主义组织在重庆诞生”的新闻,公布了《四川省重庆共产主义组织的报告》(以下简称《重庆报告》),特别是发表了你撰写的《中共“一大”档案中的“重庆报告”》。这一成果被称为“建党90周年之际中共党史最重大的发现”。作为这项研究的主持者,请你谈谈为什么要在此时此刻推出这项成果。
周勇:这个问题有很多人都问过我。我的回答很简单,就两个字“责任”。
研究这个项目不是上级下达的任务,也不是老师布置的作业。我追寻这个问题已经30年了,其间多有体会,也有很多艰辛。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责任。衡量我们这一代人的价值,要看我们在前人的基础上回答了多少时代的课题,作了些什么新的贡献。
◎说起亲眼目睹《四川省重庆共产主义组织的报告》,周勇仍然激动不已 摄影/张华州
我们党成立已经90年了,我们的先辈在重庆创立共产主义组织已经91年了。此时此刻,作为一个思想理论工作者,尤其是担任重庆市委党史研究室主任职务的党史工作者,主动提出这一重大的历史课题,并尽其所能地回答和破解这一历史课题,是我的责任。如果对此漠然置之,无所作为,在91年后的今天,我们对革命先辈创造的辉煌历史仍然没有一个说法,就是失职,就会愧对先辈,愧对历史。
有一位前辈学者告诉我,如果说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发现《重庆报告》的时候没有引起重视,没有加以研究,这已经留下了一个历史性的遗憾,那么我们现在不应该再延续这个历史的遗憾,而应以强烈的历史责任感,集体攻关,群策群力,给历史一个负责任的交待。
这对我是一个警醒。我在极大的责任感之外,更增加了一份紧迫感。因此,我们把学者个人的研究提升为组织的行为,和中央有关部门,以及北京、四川的党史部门联合起来,集中全国最优秀、最强大的研究团队,共同开展此项研究,这将大大推进此项研究的进展。同时,这对150多万重庆共产党员和3200万重庆人也是一个巨大的鼓舞。
◎根据1921年出版的《新民学会会员通信集》第3集影印
记者:可否请你从学术的角度谈谈这项研究对中共党史的意义呢?
周勇:这个问题是中国早期共产主义运动史上的重大课题,还涉及到中国共产党创建的历史。研究这样的问题,既要有强烈的责任感、使命感,更要有科学求实的精神。
首先,开展这一研究有助于推动中国早期共产主义组织历史的研究,进一步丰富中国共产党的创建历史。
很长时间以来,我们对中国共产主义运动的历史,特别是早期共产主义史的研究,都囿于东部沿海地区,都着眼于共产国际指导下建立的共产主义组织和后来建立的中国共产党。此前的资料显示,陈独秀和李大钊一南一北,交流往来,他们研究了中国马克思主义政党的名称、纲领、组织筹备等问题。“南陈北李”不仅显示了两位创始人的巨大影响力,而且显示出中国共产主义运动及早期共产主义组织由北而南,集中于东部沿海的区域性特征。
对于各地建立的共产主义组织来说,大都贯穿着李大钊、陈独秀作为精神俯视的自上而下的推动和各地方精英自下而上的实践。这种上下互动的范式成为研究这一历史的主流路径。《重庆报告》的面世,以确凿无疑的事实对这一传统的研究路径提出了挑战,即:中国早期共产主义运动的历史进程,不仅仅只有“南陈北李”及由北而南,集中于东部沿海的区域性特征,而且还有另一条路径:四川重庆的自发性内陆发展的区域性特征。而且,这个组织比公认的中国最早共产主义组织——陈独秀于1920年8月在上海成立的早期组织还要早5个月。
尽管《重庆报告》的面世并没有显示重庆共产主义组织的全貌,还有许多历史难题需要破解,有些甚至被称作建党史上的“哥德巴赫猜想”。但是这个组织的客观存在,就已经对中国共产主义运动史、中共创建史具有填补空白的意义了。
记者:既然这一研究表明,中国最早的共产主义组织独立自主地诞生于重庆,那么,它就应当成为重庆革命史上开天辟地的大事情了。
周勇:是的。我把这种意义概括为“再现光辉历史,彰显伟大功绩”。
中国共产党重庆地方组织的历史是比较晚的——直到中国共产党诞生5年之后,才于1926年成立了中共在重庆的第一个支部,进而成立了“中国共产党重庆地方执行委员会”。这是否就可以认为,重庆人觉悟得比较晚、革命性不够呢?结论当然是否定的。
据吴玉章1943年5月向中共中央填写的履历表记载:“1922年我在四川就发起组织党。因为当时四川与外面交通断绝,不知已有党(即中共)的组织。”尽管目前我们尚未见到1922年吴玉章与杨闇公酝酿建党的原始文献,但是他的回忆告诉我们,早在1922年,吴、杨便已有组织无产阶级政党以实践共产主义运动的认识,并且在不知中共已经存在的情况下,开始组织自己的共产党。经过近两年的筹备,1924年1月12日,吴、杨组织的“中国青年共产党”(简称“中国Y·C团”)终于在成都杨闇公住所秘密成立。成立大会有20余人,通过了纲领、章程和议案,选吴玉章、杨闇公为领导人。中国青年共产党是一个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以民主集中制为组织原则,反对帝国主义和封建军阀,以争取无产阶级解放,实现社会主义为目标的政党组织。在确知中共存在之详情并与中共中央取得联系之后,1925年初,吴玉章、杨闇公主动宣布解散中国青年共产党,率先以个人名义加入中国共产党。在这个基础上,才有1926年“中国共产党重庆地方执行委员会”的成立和杨闇公成为第一任书记。“中国青年共产党”是“中国共产党重庆地方执行委员会”的前身。这表明,以杨闇公为代表的重庆共产主义者们具有独立地探索建立共产党组织来领导革命运动的时代自觉和光荣传统。
而《重庆报告》的发现,把重庆共产主义者探索建立自己的组织,从而领导革命运动的历史,从1924年成立“中国青年共产党”,向前推进了4年——1920年3月成立“四川省重庆共产主义组织”。重庆共产主义组织在四川独立地探索共产主义运动的道路,这是重庆革命史上的重大历史事件,更是重庆人民对中国共产主义运动,甚至对创立中国共产党作出的重大历史贡献。这证明,共产主义组织在中国的创立经历了一个群星并起、交相辉映的阶段。研究这一历史是对先辈们勇立潮头、追求真理、不懈奋斗这一伟大历程的发掘和再现,更是对他们历史功绩的彰显和传播。
◎根据中央档案馆档案影印
记者:通过你刚才的阐述我们可以看到,《重庆报告》的发现的确具有填补研究空白,再现伟大业绩的历史价值。那么,这样的研究对当下有什么现实意义呢?
周勇:这个意义同样是重大的。
一是进一步揭示了中国共产主义运动发生发展和中国共产党创立的历史必然性。
《四川省重庆共产主义组织的报告》是中国共产主义运动史、乃至中国共产党创建历史的又一份珍贵史料,它再一次证明了中国先进的知识分子选择马克思主义是历史的必然,中国共产党的产生是中国社会发展的历史必然。即使在偏僻的西南,即使关山阻隔,只要有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工人运动相结合,共产党就一定会出现在中国大地上。而中国共产党作为现代中国统一的、唯一的无产阶级政党的历史地位,则是那个时代各地共产主义组织发展演变的必然结果。这种发展演变必然有力地证明:共产主义运动在中国的发生和发展具有历史的必然性,这就是中国近代历史的大趋势。
二是有力地回击了敌对势力对我党的污蔑和攻击。
近年来出现了一种历史虚无主义思潮,就是通过所谓“重新评价”历史来歪曲近现代中国革命历史、党的历史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历史。在中国早期共产主义组织成立的过程中,共产国际曾提供了巨大的帮助,包括理论指导、工作指引和经济资助。敌对势力和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以此做文章,攻击中共的成立“缺乏社会基础”,把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的中国共产党说成是所谓“舶来品”,把共产国际指导下成立的中国共产党说成是所谓“卢布党”。还有人散布所谓的“移植论”、“早产论”。而重庆的共产主义组织作为“中国之先”,没有得到共产国际的帮助,完全是由内陆重庆的有志青年独立自主创建的。它表明,中国人完全有能力独立地传播马克思主义,并独立地创建共产主义组织,这是对那些污蔑攻击之词的有力驳斥。
三是鼓舞人民坚定跟着共产党走的信心,坚定社会主义的信念。
清代著名思想家龚自珍说过:“欲知大道,必先为史。”他还说过:“灭人之国,必先去其史;隳人之枋,败人之纲纪,必先去其史;绝人之材,湮塞人之教,必先去其史;夷人之祖宗,必先去其史。”这深刻地阐明了歪曲历史的极端危害性。
随着时间的推移,年轻一代渐渐不了解远去的历史。如果对各种攻击污蔑之词不作旗帜鲜明的回答,就不可避免地使他们对中国共产党产生的历史必然性、党 的领导的不可替代性产生疑惑。这就需要我们组织力量,有计划地开展对重大党史问题的研究,通过摆事实、讲道理,旗帜鲜明地批驳污蔑攻击,同时以富有说服力的成果武装人们的头脑,占领党史舆论阵地。而对《重庆报告》的研究就再一次雄辩地证明了中国共产党的成立是历史的必然,从而对坚定年轻一代的理想信念,具有重要教育意义。
这是“用党的伟大成就激励人,用党的优良传统教育人,用党的成功经验启迪人,用党的历史教训警示人”最生动的体现。也是我们这一代宣传、党史工作者对建党90周年最好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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