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向南到越南

徐辉

向南向南到越南

Towards South to Vietnam

徐辉

去意徘徊，我心纠结。我的理想不能算平庸——人不应该有百无聊赖的日子。只要向外面跨出一步，你的世界全变了。越南就是能让人的阅历丰厚与思想悠远的国度。

如果你也把旅游定义成从自己呆腻的地方到别人呆腻的地方去的话，那你也会有新的理解。别人的腻，正是你此行的真谛。

但是，越南的信仰不如缅甸的宗教来得纯净，越南的古迹不如柬埔寨的吴哥让人留连，越南的海与岛没有泰国、菲律宾的清澈与秀丽。至于杜拉斯笔下的湄公河，其实是条沙石俱下的浑河，也没有那般的情调。

实话实说，越南是东南亚国家中与中国差异最小的。越南境内的公民很多会熟练地使用汉语，使我们感觉是到南方的某地而已。但是，越南自有她的魅力。且让我说说我眼里的越南，看看这个与中国最相似国家的风情吧。

自从网上见到“越南行”攻略，犹如见到招魂贴，灵魂便不得安宁。从杭州出发，一路向南，广州——河内——西贡……

颓败温情的河内

汽车早晨4点到了河内，天是黑的，街是空的，感觉潮闷。但一下车就冒出一群人围上来，hello motorbike？（喂！用摩托吗？）真的是攻略上说的特色，隐藏在街头巷尾的载客摩托会立刻出现招徕生意。

天亮了，撩去了薄雾的面纱，才发现没有见过像河内老城这样将衰败与新兴浓缩于一身的了。巷子一条环绕着一条，狭长纠缠的形如迷宫。一日之中的大事小事开始街边进行。给婴儿喂奶的少妇旁边，年轻的丈夫在修理着摩托车；人们洗菜、卖菜、炒菜、吃菜各忙各的；学步儿童的蓝色塑胶凳子摆满人行道，那边是焊接排水管工人在作业。到处都是做生意的：卖竹竿、DVD、奥巴马油画、乐器、织物、去皮压平的猪头……

河内坐落在红河三角洲，意思是“水中之城”。许多世纪过去，它的河道都已堵塞，只留下了许多湖泊，与水城威尼斯和新奥尔良一样。河内既富有浪漫气息，又呈现出一副颓败景象。她是一座棕褐色的城市。高大的建筑往往涂成芥末黄。但外观的纹理，已变得像画家的画布一样斑驳。中层低矮的建筑褪成各种褐色，灰泥剥落，露出旧时的填充材料，墙壁上，黑色的水迹蜿蜒而下，形如水墨画时不慎留下的墨迹。

但它同时又是欣欣向荣的。冷不防就会有色彩鲜艳的防水油布撞入眼帘，在建建筑物贴着醒目鲜艳广告。城市建设与改造工地随处可见。

史载，公元938年越南获得独立后，依然是中国的附庸国。直到19世纪中叶，法国接管了越南，中国的统治才告结束。与中国的对抗关系，在一定程度上造就了越南人的性格，尤其是那种淡泊和凶猛——正是凭借后一种性格特征，他们击败了法国人和美国人。

来到与昆明湖地位相近的还剑湖。她的传说有很多版本，但大致都与李太祖获得神剑，以及如何用剑抵抗明朝的侵略相关。传闻当李太祖最终推翻明朝，驾着小舟去到还剑湖的湖心，欲将神剑归还神龟，神龟自取回神剑后潜入湖中就此无影无踪，还剑湖湖名由此而来。还剑湖内岛建有小巧龟塔(Thap Rua)，塔上的顶端有一颗星，湖中心则是独柱寺和玉山寺，玉山寺门外建有一座五层石塔，塔顶状似毛笔，大门由四根笔状石柱构成，取金榜题名之意，并有对联“临水登山一路渐入佳境，寻源访古此中无限风光”。

出了还剑湖公园前行，马路对面，是法国占领时期的几处遗址，宏伟的新古典主义建筑，如今作为政府办公用地，其中包括一座1900年为法国总督而建的宫殿。越南社会主义共和国的建国者胡志明，当初没有住在这座宫殿里，而是在专给仆人居住的偏屋一直住到1968年。仿照着他家乡房子的式样，人们在宫殿的空地为他建了一座简朴、架在支柱上的房子。共有3个房间，屋内全部使用榻榻米垫子，磨光的木材，开放式设计。房子是现代简约风格。

老实说越南河内并不是东南亚深度游的首选之地。当地人不怎么友善，很多旅友抱怨服务态度也不尽如人意。但是，河内却是值得感受的地方，除了因为那部感人至深的老片子《情人》在这里拍摄之外，河内的建筑风格深受法国殖民的影响，“瘦长矮楼”米黄色油漆，清清淡淡有些残破的街景，弥漫在空气中法式的慢悠悠情调，每家阳台上怒放的各色鲜花。让我感受到了在旅途中的丝丝闲适。

一日游的观光景点包括歌剧院和希尔顿酒店。河内的剧院是20世纪初法国人所建，模仿巴黎歌剧院。在那里，我观看了一部“越南之歌”。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于大学礼堂，正在观看一出学生戏剧。并没有气势磅礴、扣人心弦的乐曲，也没有拉起红色天鹅绒幕布，精心布置的舞台。相反，舞台上空荡荡的，只有一块屏风，上面映出的是瀑布背景。

一位工人缓步走出台来，摆弄着麦克风。然后是一位儒雅的老者，用极其磁性的声调，娓娓地讲了很长话语。身着传统服装ao dais（奥黛）的女人，与身着亮闪闪长袍的男人，唱起了流行歌曲，抒情地诉说往事。人们用谐调的节奏轻歌曼舞。观众席上，小孩子在座位上嬉闹，老人们顾自打着盹儿。剧场内不乏河内的观众，大多是一家子几代人一同来的，他们已把这座法国建筑，看成了他们自己的。这里不是上演高雅艺术的地方，而是展现本土温暖景象的所在。

河内的老街形制与曼谷的靠山路、胡志明（西贡）的范五老街雷同。这样说并无不妥，毕竟三者都是海外旅客密集遍布的地方。然而，尽管各有各的风情，但是比较之下前者的可观性更胜一筹。河内老街共有36条，几乎是每拐一个弯就可见到不一样的街景，银饰街、墓碑街、祭神用品街、鞋街、画廊街等。喜欢艺术或能在此处挑得适合的艺术品，河内老街上的画廊生意人出乎意料地友善，无论是一般闲逛或有心买家，他们都一视同仁。

最忆是南越

定了河内到西贡的联程票，极方便，随处都有。大巴卫生确实挺好，且清一色是奔驰的。

西贡是越南最国际化的城市，有些CBD可以看到上海的影子，法国人留下的殖民建筑可以让你体会着异域风情。住的是类似我国县委招待所的旅店，非常干净，窗外就是湖景，老板不会英文，但职员都能说不错的英语，房费里包含了早餐，可免费上网，服务内涵不低于杭州，据说与官办的、吃皇粮不无关系。

安排完了闲暇下来，就随便来到街心公园，对对热恋中的男女营造了日落时分的无限“风光”，爱侣双双依偎步行在蜿蜒的河边，甚至就地坐在石阶上，旁若无人地热情拥抱、接吻。不远处有座寺庙，看风格应该是座印度庙，不时有对对爱人合掌祈祷。漫步过去只见庙里的空间很小，仅可容十几人。里边不供奉神像，但有一四方格，格内有一石柱，象征着天地阴阳，相融交媾而创生万物。

在范伍老街上找了家餐厅喝下午茶，悠闲时光让人陶醉，夜幕此刻也悄悄地降临。西贡称得上美食天堂，范伍老街随处都可以找到环境优雅的小餐厅，不需要刻意比较，反正都有惊喜。这里的咖啡夜晚才营业，口味真的很正点。还有首次尝鲜的烤鱼、火焰虾，超级的令人满意。

越南的面包吃法是将面包先以烤箱烘烤外皮、从侧边剖开，再抹上蛋黄酱、猪肝酱，又夹上腌渍过的小黄瓜。沿袭的是法国贵族习惯，让人们意犹未尽。

在西贡，美元很通用，无论是吃饭、住宿还是购物，但汇率未必统一，大约在17500-18100之间浮动。银行、旅馆、餐厅等地方都能够兑换到越南盾，且往往是小的旅馆和餐厅汇率更高。越南币面值分别为：50万、20万、10万、5万、2万、1万，还有更小的5千、2千、1千的。

越南美，最美在美奈。美奈有的是海滩，又比芽庄的人少，离西贡比较近，路途不必太波折。在这是遇到最美丽的画面——海边大沙漠，当你爬上沙丘就可以远眺大海的时候，世界上最辽阔的景色，一个在你脚底，一个在你眼前，相信很多不开心的事情想起来也没有那么难过了。我得承认是在美奈发现了但凡女人就不能割舍的旗袍情结。它是越南女性的传统民族服饰，又叫奥黛，应该也是旗袍，或又可以说称之为升级改良版的旗袍。两侧开衩更高，但衬以长裤。走动的时候，随风飘摇，把气氛调制得迷离暧昧。

大叻是小高原中的山城，人们公认的“大花园中的咖啡馆”。殖民时期法国人在这里避暑，是南越唯一能够能穿毛衣的地方。去之前就有人告诉过我，这地方就和青岛差不多，如果去过青岛的话，就不必了。到了之后才知道，原来旅游很个性化，别人不能做出你的判断，根本无法代替你的感受。大叻让我认定此次南越之行，她才是我我最眷顾的地方。高原，别墅，湖泊、咖啡营造的优雅情调无以复加，大叻是越南最著名的咖啡与鲜花产地，整个小城就是一个花园中的咖啡馆。

藩切与鱼露

一般到越南旅行的人，去过河内、西贡（胡志明市）就会打道回府。鲜有特地去东岸渔港藩切(Phan Thiet)的。我去藩切，为了看望来此商务考察的蓝兄。

越南东岸的藩切，是个风味独特的渔港。鱼多盐也多，这里盛产的鱼露（杭州人又叫虾油卤）闻名世界。小城的风土人情教人难忘，过去有个不太文雅的称号——“臭鱼腥味！”的确，一进入藩切，马上嗅到一阵阵的鱼腥味，这里盛产鱼露(Fish sauce)，除了大大小小的工厂外，几乎每家每户都有自酿鱼露。藩切的鱼露闻名世界，但在6个月的酿制过程中，其臭味可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

蓝兄送了我一瓶鱼露。按照他了解的当地传统，酿制鱼露必须有一个大水缸。首先把一层盐铺在缸底，然后把鱼平放在盐上，再盖上一层盐，如此反复地加上层层的鱼，然后封顶。缸底有一个出水口，每两星期，便把发酵后的鱼汁从出水口放出，流入一个桶，再把桶里的鱼汁从顶部倒回缸里。在这过程中，鱼汁会越来越香，臭味也越来越少。越南人煮汤、炒菜、点酱，都少不了鱼露。

所谓靠海吃海，藩切之所以盛产鱼露，是因为鱼多盐也多。蓝兄用摩托车载我到海边参观盐场。只见盐池如稻田般的划分成“田”字形，在烈日暴晒下，海水被蒸发，留下厚厚盐层在池中。工人们把盐堆积成小山丘，再由卡车运到厂里去加工鱼露。

离开之前，蓝兄的越南合伙人洪哥请我去当地知名的“茶馆”喝茶。茶馆虽然很大，但每天这时都挤满了喝茶的人。这里是当地的“信息中心”，几乎做任何生意的人都要来这儿灵市面。招待员是清一色的美少女，短衫长裤，窈窕婀娜。茶馆也是交友聚会的好去处。

蓝兄此行的生意是藩切鱼露中国总代理，但对越南的政治历史不无兴趣。越共统一越南后，他的合作伙伴洪哥的父兄曾追随南越而吃了不少苦。因家庭背景不好而不能上大学。他是靠自己的努力，才精通英语与中文的。想来他的经历颇像我的父辈，那时他们也因为成分不好受到压制，两国的同年龄人经历真是何等相似哦。如今，洪哥每个星期五，会在镇上的夜校做义工，免费教授英语，为的是下一代不再走他那样的艰辛道路。洪哥和许多越南人一样，不但善良，好客，更怀着满腔的上进心与热诚。我由衷地要说：“蓝兄，洪哥，有志者事竟成，祝你们事业成功！”（待续）

栏目主持：邵庆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