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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胞分析语言文字学研究》序

2010-09-21宋均芬

汉字文化 2010年4期
关键词:字音语言文字细胞

宋均芬

鲁川先生的大作《细胞分析语言文字学研究》出版问世,我向他表示最衷心的祝贺!

这部著作,是他近年来悉心学习研究的重要成果,也标志他在治学道路上又迈上了一个新台阶。

以他的资格,为之作序的当为老一辈语言文字学家,由此,作为后学,更加深切缅怀黎锦熙、郭绍虞、朱星等,我心目中、我所敬仰的独具慧眼的大师级语言学家,他们倘健在,当会给予我们多少启示、支持与指引呀!由于与鲁川先生相知共事两年有余,其间“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意气相投,自认遂为忘年挚友,这也许是他对我格外垂青惠顾的原因吧。于是,便不顾辈分资格,慨然应允为之作序。

鲁川先生是一位兼治计算机信息科学与语言文字学的两栖资深专家。毕业于哈尔滨工业大学,为我国第一批计算机专业大学生。先后被聘为北京信息工程学院客座教授、教育部语言文字应用研究所客座研究员,1987年被选为中国中文信息学会计算语言学专业委员会主任。出版有《汉语语法的意合网络》(商务印书馆,2001)、《汉字信息语法学》(山东教育出版社,2008)等著作;发表多篇论文,其中代表作为《立足汉语实际的信息语言学》(《语言文字应用研究论文集Ⅱ》,语文出版社2004)。

鲁川先生自称他拜的第一位老师为社科院语言所的范继淹先生,他的语言研究的良好素养,便出于范先生的导引;他拜的第二位老师为北京大学的徐通锵先生,由此成为了“字本位”的信奉者与研究者;他拜的第三位老师为徐德江先生,由此他认识到了结构主义语言学的弊端,也认识到了“字本位”理论的局限性,从而接受了徐德江的马克思唯物辩证法的细胞分析语言文字理论。

鲁川先生总结出徐德江先生在语言文字理论研究上的几个特点是:1.具有在马克思辩证唯物主义哲学根基上的高瞻远瞩的学术眼光;2.通过对第一阶段西方人创建的“普通语言学”的深入研究,大胆提出创新性的新理论;3.对作为中华民族灿烂文化的载体和智慧结晶的汉字有独特的深入研究,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东方人创建的第二阶段真正的“普通语言文字学”新理论;4.按理论——实践——理论——实践的不断深化,以“字宝宝乐园”为基地进行了成功的实验;5.提出汉字“科学性、易学性、智能性、国际性、艺术性”的五大特点,为汉字走向世界,促进世界学汉语热潮作出了重大贡献。

就上述五点来说,鲁川先生认为徐德江堪称为哲学家、理论语言学家、汉语文字学家、语文教育家、成功的文化教育企业家。鲁川先生对徐德江在语言文字理论研究上的成绩与特点作出的评价,我认为是他通过深入学习、对比研究之后总结出来的,是客观、公允和恰当的,我完全赞同。

鲁川先生认为一百年来外国和中国在语言学文字学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但没有多少重大突破,是因为没能自觉运用辩证唯物主义来进行研究。徐德江是他所接触到的,自觉坚持运用辩证唯物主义细胞分析方法研究语言文字并取得重大成果的第一人。鲁川认为一个语言学家如果没有辩证唯物主义的哲学理论作支柱,在语言研究上只能是炒冷饭。他认为在语言文字研究上过分的自以为是,必然导致糊涂。鲁川在语言文字理论的研究上不断探索、思考、比较、扬弃,为求得真知苦苦追寻多年。比如:徐通锵认为,语言是现实的编码系统;鲁川认为语言是知识的编码系统;徐德江认为语言是认识的编码系统。经过比较研究,鲁川认识到:首先,人的认识往往与现实不完全一致;其次,人的知识系统只是通过归纳总结感性认识,上升而成的理性认识,而这些理性认识与现实,同样不可能完全一致,所以人们总在不断地修正自己的知识结构,以求更加接近现实。故此鲁川认为:徐通锵与鲁川的定义是不够科学的,而徐德江的观点则既包括了理性认识又包括了感性认识,而且这些认识在不断深化,以求逐渐接近现实。经过分析比较,鲁川接受了徐德江的观点,即认为语言是认识的编码系统。

鲁川先生在深入学习研究徐德江的马克思唯物辩证法的细胞分析语言文字理论的基础上,连续写了多篇文章。他对徐德江的语言文字理论,作了深入的剖析,以自己对语言文字研究的多年丰富积累和独到眼光及独特方法,全方位、分专题作了诠释与探讨,具有重要的意义与价值。这些文章均已发表,现又集结为《细胞分析语言文字学研究》一书出版。

鲁川先生在长期的教学与研究中,不断学习,历久弥新,形成了具有自己风格的研究方法和语言文字理论,体现了深厚的学术修养。比如:他十分善于将一般的叙述上升为理论,善于对一个复杂的语言文字现象用极为精辟的语言概括总结出来,他还善于将计算机语言应用研究与普通语言文字研究相结合,形成的理论及创制的术语使人读来耳目一新,令人叹服。他的大量生动有趣的实例、他的图解法,往往使复杂的理论叙述变得形象直观、一目了然。

鲁川先生在古稀之年(他笑言“古稀今不稀”),仍孜孜不倦地研究新的理论,不断接受新的知识,并且兴致盎然地探索真理,以此为人生的最高境界、最高追求,从中获取、领悟生命的真谛。他学而不厌,诲人不倦,全然没有老的概念。他的人格与精神深深感染着他身边的人,尤其令我感动与敬佩。跟徐德江与鲁川二位先生不唯书、不唯上、不唯己,一心追求真理的精神相比,恕我坦言,我感到当下,语言文字学界存在两种错误倾向:一为轻视理论,二为唯己自闭。

关于轻视理论,在下不揣冒昧地认为,是否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在研究中大多只注重语言文字事实的罗列与分析,而轻视语言文字理论的创新与研究;二是在研究中大多只遵从以索绪尔及其流派为核心的旧的西方语言文字理论,却不能很好地自觉运用马克思辩证唯物主义作为语言文字研究的指导思想。

关于理论的重要性,陈力丹(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教授)说:“任何实际的行动,其实都是在一定的‘理论下付诸实施的,只是许多时候没有意识到‘理论在发挥作用。恩格斯说:‘无论对一切理论思维多么轻视,可是没有理论思维,就会连两件自然的事实也联系不起来,或者连二者之间所存在的联系都无法了解。在这里,唯一的问题是思维得正确或不正确,而轻视理论显然是自然主义地、因而是不正确地思维的最确实的道路。我们常说的‘科学发展观,其实强调的就是指导工作的‘理论要科学,不能简单地拍拍脑袋,这是党风问题。”(《北京日报》2009年12月28日17版)

我国语言文字学界“近百年来一直跟着印欧语的眼光转”,从理论到方法,无不带有明显的西学印记。长期以来,有的人只埋头微观分析或历史回顾,忽视理论思考和创新,由此形成的也就是恩格斯所说的“搜集材料的科学”;有的人虽然注重理论思考,但是,总也跳不出由西方语言文字理论形成的固有框架。上述这些,早已成为学界的共识,在下也就无须再多费笔墨了。这里想多说几句的问题是:很多人不能自觉地运用马克思辩证唯物主义作为语言文字研究的指导思想。党中央提出文化的多元化,意识形态的一元化,即马克思主义一元化领导。上世纪50年代,有人引用马、恩、列、斯的语录,用于说明语言问题,但多属于生搬硬套,并没能采用其立场、观点和方法,领会其精髓。“文革”之后,又有人鄙视马克思主义,认为其思想已经过时,于是,只从西方语言文字理论中汲取营养,以形成自己的所谓“新”理论,并由此确立自己的学术地位。这样的语言文字研究只能是套搬,其结果就是亦步亦趋,跟在西方语言文字理论后面的所谓“接轨”。马克思主义对于中国社会发展之重要性,以前的不说,仅就改革开放以来即可看出,邓小平创建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就是马克思主义与步步深入的中国社会变革相结合,汇集了中国共产党人集体的智慧而形成的。马克思主义之于中国语言文字学界的研究,作为指导思想亦非常重要。忽视甚至鄙视马克思主义,作为学界的思潮,是学界长期以来无重大理论突破与创获的症结所在。

以索绪尔及其流派为核心的西方语言文字理论,其理论基础是索绪尔所吸取的以华尔拉斯为代表的瑞士正统经济学派的理论。该经济学派的理论存在严重先天缺陷,索绪尔将其理论和方法引入语言研究之后,形成了由其奠基而后近百年来不断发展的结构主义语言学,因而结构主义语言学也就不可避免地必然存在严重先天缺陷,诸如注重形式、注重静态分析的主观唯心主义的研究方法,以及表现出僵化和片面性的形而上学的研究方法。(详见拙文《语言学与政治经济学》,《汉字文化》2009年第5期)该理论引入中国之后,虽然形成了中国现代语言文字之学,但不可否认的是,又成为长期以来一直笼罩着我国语言文字学界的挥之不去的阴影。其典型的事例就是:关于“语言的基本结构单位”问题的理论探讨。2009年,上海召开“汉语独特性理论与教学国际研讨会”,(笔者按:在下认为“独特性”研究的提法是否具有一定的片面性,因为共性总是寓于个性之中,离开了共性,也就无所谓个性。) 出席会议的学者,有“字本位”的代表、有“词本位”的代表、有“词素本位”的代表。所谓“本位”,就笔者理解,当为“基本结构单位”。这些代表似乎都在寻求语言文字的“基本结构单位”。与会的三方就“语言的基本结构单位”问题,进行了激烈的辩论。有人认为“语言的基本结构单位”是字,有人认为“语言的基本结构单位”是词,还有人认为“语言的基本结构单位”是语素。三方各持己见,谁也无法说服对方。在下愚见,如果认为“语言的基本结构单位”是字,那么将口说语言的基本结构单位说成是“字”,让人难以接受,又如联绵词“踌躇”等,多由两个汉字构成,其中的一个汉字“踌”或“躇”显然不具备自足义(笔者按:“自足义”这一术语为鲁川先生首创),便难于说通“语言的基本结构单位”是字。如果认为“语言的基本结构单位”是词,那么双音节词,如“国家”,其中“国”与“家”两个语素分别有音又有义(笔者按:这里的“义”既包括“自指义”又包括“他指义”。这两个术语亦为鲁川先生首创,其含义见下文),也存在问题。如果认为“语言的基本结构单位”是语素,那么像“沙发”这样的词,分别由“沙”和“发”两个汉字组成,但是,其整体意义又分别与这两个汉字不尽相同,也存在问题。这些各自理论上存在的缺陷,构成了会议上辩论各方的激烈争论。

正如陈力丹教授所说“在这里,唯一的问题是思维得正确或不正确”。上述三方苦苦争辩,可能就是在寻求语言文字的基本结构单位,也就是徐德江先生所说的语言文字的细胞。凑巧的是这也正暗合了马克思主义的研究方法。马克思就是分析了资本主义社会的细胞——商品,并由此暴露资本主义社会的一切矛盾及一切矛盾的胚芽。可见,细胞分析法是科学研究的必由之路,问题仅仅在于是否自觉运用这一方法,以及运用得正确与否。上述三方虽然客观上似乎在寻找“细胞”,但是主观上他们却未必意识到了这一点,而且,遗憾的是他们也未能找到语言文字的真正的“细胞”。能够自觉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细胞分析方法,并独创地找到了语言文字的真正的“细胞”,目前就我们所知,徐德江先生是第一人。

徐德江先生(2005)指出:“至今,语言学界对口说语言和文字各自的‘天然单位——细胞形态,尚未做出科学性的分析。特别是对真正的客观存在的,最简单的一个细胞形态,未做出科学的分析。这也是影响文字学语言学健康发展的重要原因之一。”对上述问题,徐先生出版的大作《普通语言文字学简论》(同心出版社,2009年)作了精妙的解答。徐先生自觉运用马克思辩证唯物主义的“细胞”分析方法,从政治经济学的商品分析中受到启发,在苦苦求索了近40年之后,终于找到了口说语言的细胞(基本结构单位),并首称之为“语基”,以及文字的细胞(基本结构单位),并首称之为“文基”。

首先,关于口说语言的细胞(基本结构单位),徐德江先生认为:口说语言的细胞(基本结构单位)是在说话的过程中,人的发音器官发出的单个声音,即听觉能感知的一个单独的声音,称为“语基”。一切口说语言的细胞,都是“语基”,这是人类口说语言的共同特点。

口说语言的细胞——“语基”有两种:一种是只有“自指义”而无“他指义”的“语基”;另一种是既有“自指义”同时又有“他指义”的“语基”。研究“语基”时,必须彻底排除文字的干扰。比如,俄文“русский”,“ру”是由一个辅音和一个元音两个字母共同表示的一个“语基”,“сс”是由两个相同的辅音字母只发一个音来表示的一个“语基”,“кий”是由一个辅音、一个元音和一个半元音三个字母共同表示的一个“语基”,而一个辅音字母“щ”却是两个“语基”。人们在研究西方口说语言时,往往总是从字母出发考虑问题,这就歪曲了口说语言的情况,不能真实地看清口说语言的特点。(笔者按:按徐先生的观点,字母和词之间应当有“语基”。)

口说语言的“语基”内容还可分为 “无字形”和“有字形”两种:“无字形语基”的口说语言,是“无字口语”,“有字形语基”的口说语言,是“有字口语”。

有字口语的细胞——“单语基词”的结构中,第一层次是“语音标独功能”(即音+义+形,也叫“语材”)和“语音结合功能(语法)”。与无字口语的“语音标独功能(语材)”不同的是,有字口语的“语音标独功能(语材)”的因素不只有“语音”和“语义”,还有“字形”。“字形”同“语义”一样,都是内容,而“语音”是物质外壳。“字形”不同于“语义”,是一身二任:既是“语音”的“所指”,又是“语义”的“能指”。与无字口语“语音结合功能(语法)”不同的是,有字口语“语音结合功能(语法)”的因素,不只是有“本语音+他语音”和“语法意义”,同时还有“本字形+他字形”。“本字形+他字形”与语法意义都是内容,而“本语音+他语音”是物质外壳。“本字形+他字形”不同于“语法意义”,也是一身二任:既是“本语音+他语音”的“所指”,又是“语法意义”的“能指”。用图表示:オ

口说语言的各种单位:词、词组、句子,是由“语基”构成的。“语基”可构成“单语基词”,也可组成“多语基词”,由“单语基词”“多语基词”分别或共同组成“词组”,由“单语基词”“多语基词”“词组”分别或共同组成“句子”……。

第二,关于文字的细胞(基本结构单位),徐德江先生认为:文字的细胞(基本结构单位)为“文基”。汉字的每一个字,就是一个“文基”——汉字的细胞。拼音文字的“词”与“字”是一致的,每个单词,就是一个“文基”——拼音文字的细胞。

文字的细胞——“文基”(“字”)也有两种,一种是只有“自指义”的“文基”(“字”),另一种是既有“自指义”同时又有“他指义”的“文基”(“字”)。

文字的细胞——“文基”(“字”)内容还可分为“无音”和“有音”的两种:“无音”的“文基”(“字”),是“非字音文字”,“有音”的“文基”(“字”),是“字音文字”。人类文字发展的第一阶段是“非字音文字”,第二阶段是“字音文字”。

“字音文字”的细胞——“文基”(“字”),有“单语基”字音的,又有“多语基”字音的。汉字的“字”都是“单语基”字音;拼音文字的“字”(即词)一般是“多语基”字音的。

字音文字的细胞——“文基”(“字”)的结构中,第一层次是“字形标独功能(语材)”和“字形结合功能(语法)”。与非字音文字的“字形标独功能(语材)”不同的是,字音文字的“字形标独功能(语材)”的因素不只有“字形”与“字义”,还有“字音”。“字音”同“字义”一样都是内容,而“字形”是物质外壳。“字音”不同于“字义”是一身二任:“字音”既是“字形”的“所指”,同时又是“字义”的“能指”。与“非字音文字”的“字形结合功能(语法)”不同的是,字音文字“字形结合功能(语法)”的因素不只有“本字形+他字形”和“语法意义”,还有“本字音+他字音”。“本字音+他字音”同“语法意义”都是字音文字“字形结合功能(语法)”的内容,而“本字形+他字形”是物质外壳。“本字音+他字音”不同于“语法意义”也是一身二任:“本字音+他字音”既是“本字形+他字形”的“所指”,又是“语法意义”的“能指”。用图表示:オ

第三,对于口说语言的细胞(基本结构单位)——“语基”的意义,徐德江先生作了详细分析。

作为口说语言的细胞(基本结构单位)——“语基”,分两类:一类是只有“自指义”而无“他指义”的“语基”;一类是既有“自指义”同时又有“他指义”的“语基”。

“语基”只表示语音或字形自身,而不表示其他事物,这种“意义”就是“自指义”。“语基”表示的不是语音或字形自身,而是语音或字形自身之外的其他事物,这种“意义”就是“他指义”。

根据徐德江的理论,鲁川先生在“字音文字”的研究中,对字义有了全面的认识:オ

第四,运用“细胞”理论,徐德江分析了汉语与印欧语及其文字在“明确简约”程度上的差别。

汉语的“语基”与音节是重合的,一个“语基”就是一个音节。所以汉语的“单语基词”也就是“单音节词”。汉语的“语基”,一般都是“自指义”与“他指义”同时存在。印欧语的“语基”,主要是“自指义”为多数,同时兼具“自指义”和“他指义”的“语基”,数量较少。汉语口说语言所以明确简约,是因为汉语的细胞一个“语基”就是一个音节,而每个“语基”都是既有“自指义”又有“他指义”。

印欧语口说语言的细胞,一个“语基”就是一个音节的较少,多数的音节都是由两个或两个以上的“语基”构成;而且,一个“语基”同时兼具“自指义”和“他指义”的也较少,往往是由两个或更多的“自指义语基”组合起来才具有“他指义”。一切口说语言的“词”“词素”并非都是“单语基”的。结构主义没有发现口说语言的细胞——“语基”这个层次,只注意到“词”“词素”,所以,虽然对语言理论的发展做出了贡献,但发展到一定程度,局限使其走向了反面。

汉语的口说语言的细胞“语基”与文字的细胞“文基”——“字”是一致的。一个口说语言的细胞“语基”就是一个文字的细胞“文基”——“字”。每一个方块字,不管笔画多少、部件多少,都成为一个个相等的方块形,易于分辨。所以,汉字也是“明确简约”的优点突出。拼音文字的细胞“文基”——“词”(即字)与印欧语口说语言的细胞“语基”是不一致的。一个口说语言的细胞“语基”与一个文字细胞“文基”——“词”(即字)完全对应的较少,大多数都是一个文字的细胞“文基”——“词”(即字),与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口说语言细胞“语基”相对应。而且,每个“文基”“词”(即字)的字母都是线性排开,字形长短不一,相差很大。所以,“明确简约”的程度,就比不上汉字了。

索绪尔从历代语言学家只就文字研究语言的倾向里走出来,重视了口说语言的研究,做出伟大的贡献。但他认为在口说语链中,难以区分出具体的单位,只好借助文字的单位——“词”(法语称“mot”,英语称“word”)来作为口说语言的单位,这样就将口说语言真正的基本结构单位——“语基”,即口说语言真正的细胞掩盖起来,将口说语言的基本结构单位与文字的基本结构单位视为一体,在细胞上就没有分清口说语言和文字的界限。这就是结构主义虽然称语言和文字是两个不同的符号体系,但却认为语言和文字是“一个王国”的根本原因。

第五,运用“细胞”理论,徐德江分析了“语基”与“语素”的不同。

“语基”也不同于“语素”。《现代汉语词典》称:“语素”即“词素”。“词素”:“语言中最小的有意义的单位,词根、前缀、后缀、词尾都是词素。有的词只包含一个词素,如‘人、蜈蚣等。……”可见,“语素”(词素)既没区分开口说语言和文字的差别,又不是语言和文字的“最小的”单位。汉语文的“蜈蚣”是一个“语素”(词素),但就口说语言来说,是两个“语基”;就文字而言,是两个“文基”。而印欧语的一个词根、一个前缀、一个后缀、一个词尾,就口说语言来讲,很多是不止一个“语基”;就文字而言,它们并不是一个“文基”(单字),只是一个“文基”(单字)的部件。

用唯物主义的观点来分析,口说语言和文字的细胞都是以物质外壳为基础的。口说语言的物质外壳是语音,文字的物质外壳是字形。口说语言的细胞是在说话的过程中,人的发音器官发出的单个声音,即听觉能感知的一个单独的声音,我们称之为“语基”。文字的细胞就是“文基”(“字”)。人的发音器官发出的单个声音是有限的,所以口说语言的细胞——“语基”的数量是有限量的。文字的细胞——“文基”(“字”)是无限量的。一切口说语言和文字都如此。

第六,运用“细胞”理论,徐德江分析了口说语言的细胞——“语基”(“单语基词”)和文字的细胞——“文基”(“单字词”)其原料与其结构的异同。

口说语言的细胞——“语基”(“单语基词”)和文字的细胞——“文基”(“单字词”),其原料有同有不同。有字口语和字音文字的原料都是无字口语的细胞——“语基”和书写符号。用公式表示:

有字口语细胞——“语基”的原料无字口语的细胞——“语基”

书写符号

字音文字细胞——“文基”(“字”)的原料无字口语的细胞——“语基”

书写符号

而无字口语的细胞——“语基”的原料是“人发音器官发出的声音”和“人对某事物的认识”。用公式表式:

无字口语细胞——“语基”的原料人的发音器官发出的声音

人对某事物的认识

非字音文字的细胞——“文基”(“字”)的原料是“书写符号”和“人对某事物的认识”。用公式表示:

非字音文字细胞——“文基”(“字”)的原料书写符号

人对某事物的认识

口说语言的细胞——“语基”(“单语基词”)和文字的细胞——“文基”(“单字词”),其结构也都是不同的。需特别强调指明的是,无论是无字口语、有字口语,也无论是非字音文字、字音文字,其细胞结构的第一层次,都是“标独功能”(人对事物独立性认识)与“结合功能”(人对事物部分联系性认识)这两个要素。而不是“音义的结合”。“音”和“义”的结合只是无字口语细胞——“语基”(“单语基词”)的结构第一个层次即一个要素“标独功能”的组成因素。“音”和“义”的结合既不能代表无字口语细胞——“语基”(“单语基词”)的整体,更不能代表有字口语、非字音文字和字音文字的细胞“语基”(“单语基词”)和“文基”(“单字词”)的整体。用图表示:オ

可见,将词的结构说成是“音义的结合”是何等的片面。

上面,我把徐德江先生的观点做了摘要梳理。徐先生在研究中发现,当今的语言文字理论中的许多基本原理和基本概念都有片面性,甚至是错误的。用百年来在索绪尔语言理论基础上形成的结构主义语言学理论解释、解决当前在理论上和教学中的问题,已经山穷水尽,在这种情况下,迫不得已,徐德江先生只好创建了一些新的术语,用这些新的术语和新的理论来说明、解决实际当中遇到的问题,于是就“柳暗花明又一村”了,感到十分的顺畅。徐德江先生在《资本论》“英文版的序”里读到恩格斯这样一段话:“一种科学每一次新的解释的提出,都包含这门科学术语上的一次革命。”于是,他就放心地、大胆地、实事求是地对语言学中的一些概念、术语进行改造:正确的接受下来;片面的,重新解释;没有的,自己创造。这样,关于什么是元音、辅音、音节、字、词、同音词、构词法、语法……都提出了新的解释。因此他的观点看上去,就和汉语汉字研究中现存的、完全遵从西方理论体系的普通语言学理论格格不入,这应该是很自然的。对上述徐德江先生的观点,鲁川先生撰写了《与时俱进地探索语言文字的“细胞”——徐德江语言文字理论评析之三》(《汉字文化》2009年第4期)作了精彩阐释。

根据上述徐德江语言文字细胞分析理论,将语言和文字看作两个王国。口说语言的基本结构单位是“语基”,文字的基本结构单位是“文基”。口说语言的各种单位:词素、词、词组、句子,都是由“语基”构成的。也就是说:词素、词、词组、句子虽然是口说语言的各种单位,但不是基本结构单位。口说语言的细胞——“语基”有两种:一种是只有“自指义”而无“他指义”的“语基”;另一种是既有“自指义”同时又有“他指义”的“语基”。文字的细胞——“文基”(“字”)也有两种,一种是只有“自指义”的“文基”(“字”),另一种是既有“自指义”同时又有“他指义”的“文基”(“字”)。在下窃以为语言、文字的细胞分别用“语基”和“文基”来取代“字本位”“词本位”“语素本位”等理论是科学的。在语言和文字两个王国中,像“乌鲁木齐”中的“乌”,是个只用其“自指义”的“语基”或“文基”(“字”);而“乌鸦”中的“乌” 是既有“自指义”同时又有“他指义” 的“语基”或“文基”(“字”)。

徐德江先生运用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在语言文字研究中作了联想,从而有了重大创获。正如上文所引恩格斯所说的话:“无论对一切理论思维多么轻视,可是没有理论思维,就会连两件自然的事实也联系不起来,或者连二者之间所存在的联系都无法了解。”

徐德江先生则在正确理论的指导下,从马克思的《资本论》中的政治经济学理论受到启发:产品的二因素“有用劳动”和“自然物质”,一旦进入交换,就产生了质变,成为商品,其二因素就变为“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了,然而“使用价值”可单独表现出来,“交换价值”却不能单独表现出来,必须在交换中才能表现出来。由此,他联想到了语言的各个单位也有二因素,即他所称谓的“标独功能(语材)”和“结合功能(语法)”。“标独功能(语材)” 可单独表现出来,而“结合功能(语法)”却不能单独表现出来,而必须在与其他语言单位的结合中才能体现出来。对上述徐德江先生的观点,鲁川先生撰写了《语言文字单位都是标独功能和结合功能的对立统一体——徐德江语言文字理论评析之五》(《汉字文化》2009年第6期)亦作了精彩阐释。

徐德江的语言文字理论研究实践,正如恩格斯所说,是运用了唯物辩证法之后,使搜集材料的科学变成了整理材料的科学。鲁川先生说:人皆曰,1898年马建忠所作《马氏文通》建立了中国现代语言学。而1998年鲁川则说,1898年马建忠所作《马氏文通》建立了具有西方特色的中国现代语言学。鲁川先生还说:索绪尔是现代语言学的奠基人,徐德江是当代语言文字学的奠基人。鲁川先生称接受徐德江语言文字理论是自己脱胎换骨的过程,而其于我则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好像把蒙住自己多年的坚韧鼓皮一下子给撕开了。

总之,徐德江先生的语言文字理论具有前所未有的现实性和前瞻性,是针对在语言实际中已经走投无路的结构主义理论作了反思之后,作出的重大理论创新。其主要贡献在于:运用马克思唯物辩证细胞分析方法研究语言文字,找到了语言文字的基本结构单位——“细胞”,其分别是“语基”和“文基”,并由此出发,科学地分析解释了诸多众说纷纭的语言文字现象。徐德江先生研究语言文字理论的方法,与党中央所倡导的精神与方法是完全一致的,这种一致绝对不是出于偶然,这是他近40年来一贯坚决信奉马克思主义,刻苦学习钻研马克思主义,并在掌握其理论精髓之后,自觉将其用于指导研究实践的结果。这一点,作为徐德江语言文字理论的重要特色,是对语言文字学界的研究实践具有重要的指导与借鉴作用的,理应受到学界高度的尊敬与重视。将其著作结合鲁川先生的丰富演绎和深邃探讨共同阅读,可以更进一步深入了解徐德江语言文字理论,学习掌握其所运用的马克思唯物辩证细胞分析方法,进而对当前理论界的纷争,释疑解惑,并且期望引起读者思索的兴趣,或然进而有志共同探究语言文字理论的真谛。若沿此路径,不断前进,由东方人创建的人类第二阶段语言文字理论,庶几可望早日完善成就矣!为此,我们是否应该以开放的胸襟,求实的心态,虚心学习、宽容面对语言文字学界的各种前沿探索及不断形成的新理论。徐德江先生和鲁川先生已经率先作出了成绩,在此,我以无比喜悦的心情向他们表示敬意和祝贺,故发表上述感言,是为序。オ

(通讯地址:100089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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