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章风格新辨
2010-09-12陈满铭
陈满铭
(台湾师范大学国文系,台北106)
篇章风格新辨
陈满铭
(台湾师范大学国文系,台北106)
篇章是建立在二元(阴柔、阳刚)互动之基础上,以呈现其“多、二、一(0)”结构的;而其风格之形成,便与这种由二元(阴柔、阳刚)互动所组织而成之“多、二、一(0)”结构与其“移位”、“转位”、“调和”、“对比”,息息相关。本文即以唐诗、宋词各一首为例,用这种由二元(阴柔、阳刚)互动所组织成之的篇章结构与其“移位”(顺、逆)、“转位”、“调和”、“对比”为依据,对整体结构之阳刚与阴柔之“势”,探讨其多寡与比例,并将这种模式探索之结果对应于传统直观表现之结晶作进一步的观察。结果发现:在审辨作品之篇章风格时,除必须参考“直观表现”之成果外,又尝试拓展有理可说的“模式探索”空间,将有助于审辨质量之提高。因此,这种对篇章风格辨析之新尝试而言,是该有参考价值的。
篇章风格;刚柔;多寡;比例;“多、二、一(0)”结构
一般说来,风格是多方面的,而文学风格更是如此,有文体、作家、流派、时代、地域、民族和作品等风格之异。即以一篇作品而言,又有内容与形式(艺术)风格的不同,其中以内容来说,就关涉到主题(主旨、意象),而形式(艺术),则与文(语)法、修辞和章法等有关。而一篇作品之风格,就是结合内容与形式(艺术)所产生有整个机体所显示的审美风貌[1]184,这是合作者之形象思维与逻辑思维为一而形成,可以统摄主题、文(语)法、修辞和章法等种种个别风格,呈现整体风格之美。其中篇章之风格,由于它涉及篇章之意象内涵(内容材料)及其逻辑组织(章法结构),乃关系到综合思维,是合形象思维与逻辑思维而为一的。
这种篇章风格,自古以来大都经由“直观”加以捕捉,往往偏于主观,因此难免因人而异;而如今辞章之“模式”研究,则日新月异,已可试着用此成果进行探索,以补“直观”之不足。由于风格,从其源头看,涉及了刚柔,因此本文特聚焦于篇章风格刚柔成分的多寡、比例,凸显“模式”研究之初步成果,并由此引证一些由“直观”累积之结晶,举一诗一词为例作说明,见其一斑,以作为改进篇章风格研究之参考。
一、辨析篇章风格中刚柔成分之多寡
辨析篇章风格之新尝试,可着眼于其刚柔成分之多寡。如众所知,篇章之风格,可由“阴阳二元对待”所形成之“刚”与“柔”加以呈现,成为各种风格之母。而我国涉及此“刚”与“柔”的特性来谈风格的,虽然很早,但真正明明白白地提到“刚”与“柔”,而又强调用它们来概括各种风格的,首推清姚鼐的《复鲁非书》。它“把各种不同风格的称谓,作了高度的概括,概括为阳刚、阴柔两大类。像雄浑、劲健、豪放、壮丽等都归入阳刚类,含蓄、委曲、淡雅、高远、飘逸等都可归入阴柔类”[2]13。由于篇章“刚”与“柔”之呈现,主要得靠同样由“阴阳二元对待”所形成之逻辑结构,它由可分阴阳刚柔的章法形成,以呈现篇章内容材料之逻辑关系,而这种结构,藉其移位、转位、调和、对比等变化,可粗略透过公式推算出其阴阳刚柔消长之“势”,以见其风格之梗概[3]147-164。因此透过篇章逻辑结构之分析,是可以看出篇章“刚”与“柔”之“多寡进绌”(姚鼐《复鲁絜非书》)所形成“势”[4]256-265之强弱的。
今举杜甫的《登楼》诗为例,以见辨析此诗篇章风格时所要注意之重点:
花近高楼伤客心,万方多难此登临。锦江春色来天地,玉垒浮云变古今。北极朝廷终不改,西山寇盗莫相侵。可怜后主还祠庙,日暮聊为《梁甫吟》。
这首诗是作者伤时念乱的作品,他一开始便把一因一果的两句话倒转过来,叙先因“万方多难”而“登楼”,次由“登楼”而见“花近高楼”(楼外春色),末由见“花近高楼”而“伤客心”,开门见山地将一篇之主旨“伤客心”拈出;这是“凡”的部分。接着先以三、四两句,用“先低后高”的结构,写“登临”所见之楼外春色;这是“目”之一;再以五、六两句,写“万方多难”;这是“目”之二。最后藉尾联,承“伤客心”,写“登临”所感,发出当国无人的慨叹,蕴义可说是极其深婉的;这是“目”之三。这很显然的,是在篇首便点明主旨(纲领),然后依此分述的,所谓“纲举目张”,条理都清晰异常。对此内容,喻守真作了如下说明:
本诗首四句是叙登楼所见的景色,正因“万方多难”,故伤客心,春色依旧,浮云多幻,是用来比喻时事的扰攘。颈连上句是喜神京的光复,下句是惧外患的侵陵,一忧一惧,曲曲写出诗人爱国的心理。末联是从楼头望见后主祠庙,因而引起感喂,以谓像后主的昏庸,人犹奉祀,可见朝廷正统,终不致被夷狄所改变也。末句隐隐说出自己的怀抱,大有澄清天下的气概。少陵一生心事,在此诗中略露端倪。[5]233-234
他把这首诗的涵义,阐释得极其清楚。附结构分析如图1:
如此对应于“多、二、一(0)”结构[6]1-20来看,则它以“因果”四迭、“高低”一迭等辅助性结构,形成“多”,以“凡目”一迭自为阴阳彻下彻上所形成之核心结构,可视为关键性之“二”,而由此充分地将一篇主旨与风格呈现出来,是为“一(0)”。如进一步以阴阳结构来呈现,则如图2:
此诗含四层结构:其底层有“先低后高”(顺)的一个“移位”结构,其“势”流向“阳”;三层有二迭“先因后果”(顺)与一迭“先果后因”(逆)等三个“移位”结构,其“势”一流向“阴”、二流向“阳”;次层有“先果后因”(逆)、“先因后果”(顺)等两个“移位”结构,其“势”一流向“阴”、一流向“阳”;上层以“先凡后目”(顺、移位)为其核心结构,其“势”流向“阳”。总结起来看,此诗所形成“势”之流向为“阴2、阳5”。可见杜甫此作显然是强烈偏刚的。对此,周振甫以为:
这首词(诗),从登楼所见,有锦江春色、玉垒山浮云。从“伤客心”里联系到“万方多难”,“寇盗”相侵,想到诸葛亮,用思深沈,所以说“雄阔高浑”,高即指用思深沈,而雄浑即属于刚健的风格。这首诗,不光“锦江”一联是刚健的,全诗的风格也是刚健的。[2]54
对应于本诗“阴2、阳5”之“势”的流向来看,所谓“雄浑即属于刚健的风格”,指的正是本诗的主要格调,而所谓“深沈”,则属于阴柔的风格,指的该是本诗的辅助格调。如此可确定此诗乃属于“刚中寓柔”之作,是“雄浑中带有深沉”的。这样来看待这首诗,应是很合理的。这对篇章风格研究之改进来说,是一很新的尝试。
二、推定篇章风格中刚柔成分之比例
辨析篇章风格之新尝试,除着眼于其刚柔成分多寡之辨析外,又可进一步着眼于其刚柔成分比例之推定。众所周知,篇章各层之意象组织,是以“阴阳二元”之互动为基础,经其“调和”性或“对比”性之“移位”(顺、逆)、“转位”所形成的[7]33-37;如此透过它们所产生之或强或弱之“势”,使得层层篇章意象组织之“阴柔”或“阳刚”起了“多寡进绌”(多少、消长)的变化,结果就由“多”而“二”而“一0”,以呈现其篇章风格。而进一步对风格中“刚柔成分之量化”,则可试着依据几种相关因素(如阴阳二元、移位、转位、对比、调和、结构层级、核心结构……等[8]298-328所形成之“势”的大小强弱,可约略对一篇辞章刚柔“多寡进绌”之比例加以推定。大抵而言,据各相关因素作如下之推定:
1.判定各二元结构类型之阴阳,以起始者取“势”之数为“1”(倍)、终末者取“势”之数为“2”(倍)。
2.将“调和”者取“势”数为“1”(倍)、“对比”者取“势”之数为“2”(倍)。
3.将“顺”之“移位”取“势”之数为“1”(倍)、“逆”之“移位”取“势”之数为“2”(倍)、“转位”之取“势”之数为“3”(倍)。
4.将处“底层”者取“势”之数为“1”(倍)、“上一层”者取“势”之数为“2”(倍)、“上二层”者取“势”之数为“3”(倍)……以此类推。
5.以核心结构一层所形成“势”之数为最高,过此则“势”之数(倍)逐层递降。
虽然这些“势”之数(倍),由于一面是出自推测,一面又为了便于计算,因此其精确度显然是不足的,却也已约略可借以推测出一篇辞章刚柔成分之比例来。而且可由这种刚柔成分比例之高低,大概分为三等:(甲)首先为至刚或至柔:其“势”之数为“66.66%→71.43%”;(乙)其次为偏刚或偏柔:其“势”之数为“54.78%→66.65%”;(丙)又其次为刚柔互济:其“势”之数为“45.23%→54.77%”。其中“71.43%”是由转位结构的阴阳之比例“5/7”推得,这可说是阴阳之比例之上限;而“66.66%”是由移位结构的阴阳之比例“2/3”推得,这可说是阴阳之比例之中限;至于“45.23%”与“54.77%”是以“50”为准,用上限与中限之差数“4.77”上下增损推得。如果取整数并稍作调整,则可以是:
1.至刚、至柔者,其“势”之数为“65%→72%”。
2.偏刚、偏柔者,其“势”之数为“56%→65%”。
3.刚、柔互济者,其“势”之数为“45%→55%”。
如此虽略嫌粗糙,但已可初步为姚鼐“夫阴阳刚柔,其本二端,造万物者糅而气有多寡、进绌,则品次亿方,以至于不可穷,万物生焉”的说法,作较具体的印证。
今举苏轼《卜算子》词为例,以见辨析此词篇章风格时所应注意之重点: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时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这首词题作“黄州定惠院寓居作”,为元丰五年十二月所作,是采“先底(宾)后图(主)”的形式写成的。
“底”(宾)的部分,为开篇二句,用“先天(自然)后人(人事)”的结构写成。它先就视觉,写月缺桐疏之景,此为“天(自然)”;再就听觉,写漏断人静之景,此为“人(人事)”。而这种景是极其寂寞的,正好衬托出作者此刻身无所寄的心境,而且也为“孤鸿”出现,安排好一个适当的环境。“图”(主)的部分,为“时见”六句,用“先点后染”之结构,写“孤鸿”之寂寞。其中“时见”二句为“点”、“惊起”四句为“染”。而所谓“幽人”,原为隐士,而在此却指“孤鸿影”,因为高飞在空中的孤鸿,被“缺月”投影在沙洲之上,模糊成一团,在那里来回移动,人远远地看去,很容易误认为是个隐士,看久了,到最后才确定那是孤鸿之影。所以“时见”之主人翁,不是别人,而是作者自己。既然“幽人”是“孤鸿”之影,便以“影”为媒介,令作者把注意力由“影”投注到高飞于夜空的“孤鸿”身上。其中“惊起”二句,用“先具(事)后泛(情)”之结构,写“孤鸿”有惊弓之恨,交代了所以高飞于空中的理由,这和作者不久前从“乌台诗案”中捡回一条命,显然是有关的,缪钺以为此词是:
东坡经历乌台诗案之后,贬居黄州,发抒其个人幽愤寂苦之情。[9]668
这是很有见地的。而结尾二句,则以“先因后果”的结构,进一步写“有恨”之“孤鸿”,寻寻觅觅,都不肯栖于寒枝,以致“寂寞”地在沙洲之上来往高飞。澄波解释说:
它不愿栖息于高寒之枝,而甘愿自守在冷漠的沙洲,遗憾的是当它受惊回首之时,又有谁能理解它心中隐含的凄恨和苦痛?这是苏轼当时在官宦生涯中的实际遭遇。寒枝隐喻朝廷高位,沙洲犹如卑荒的黄州,作者以比兴的手法出之,形象生动。[10]286
解释得很明白。可见作者乃托鸿以写自己,这样透过幽独之鸿来抒发自身幽独之恨,风格会趋于“清俊”[11]11-18,是很自然的事。附结构分析表供参考(见图3)。而将其刚柔成分加以量化,可呈现如图4:
由图4可知,此词含四层结构:底层先以“先具后泛”形成逆向的移位结构,其“势”之数为“阴4、阳2”,再以“先因后果”形成顺向的移位结构,其“势”之数为“阴1、阳2”;三层先以“先实后虚”形成逆向的移位结构,其“势”之数为“阴8、阳4”,再以“先因后果”形成顺向的移位结构,其“势”之数为“阴2、阳4”;次层以“先天后人”、“先点后染”再形成顺向的移位结构,其“势”之数为“阴6、阳12”;上层以“先宾后主”又形成逆向的移位结构,其“势”之数为“阴16、阳8”。这样累积成篇,其“势”之数的总和为“阴37、阳32”,如换算成百分比(四舍五入),则为“阴54、阳46”。
如此,对应于“多、二、一(0)”结构来看,则次层以下之结构(“天人”、“点染”、“虚实”、“泛具”各一迭与二迭“因果”)为“多”,它们由下而上地藉层层结构之阴阳流动与呼应,将“势”形成层层节奏(韵律),以支撑上层的“先宾后主”结构,而这核心结构即为关键性之“二”,它一面彻下以统合“多”,一面又归根于“一(0)”,以“发抒其个人幽愤寂苦之情”,并呈现“柔中寓刚”的清峻风格。而这“柔中寓刚”,从“阴54、阳46”的量化结果看来,此词中之刚柔成分相当接近,可看成是“刚柔互济”的作品。缪钺说:
晚近人论词多以“豪放”为贵,而推苏轼为豪放之宗。这实在是一种偏见。宋词仍是以“婉约”为主流,而苏轼词的特长是“超旷”,“豪放”二字不足以尽之。这首《卜算子》词以及《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等佳什,都是“超旷”之作,同时也不失词的传统的深美闳约的特点。[9]668
这种以“直观”经验为主的看法,与“模式”为依据的结果,显然是可合在一起看的,所谓“超旷”(柔)而不失“深美(柔)闳约(刚)”,即“柔中带刚”的意思,这与上文“模式”探索之结果──“柔中寓刚”或“刚柔互济”,不是十分接近吗?
虽然要将作品中刚柔成分之比例经由量化加以推定,是十分专业的事,非人人可以胜任,但只要专业研究之成果累积到相当程度,是可以提供给大家作参考的;希望这个日子很快就能到来。这对篇章风格研究之改进而言,是很大胆的一个新尝试。
三、新辨篇章风格之综合探讨
综合以上诗、词各一首对其刚柔成分之多寡与比例进行辨析、推定的结果,可分三层作综合检讨,以见这种尝试改进篇章风格研究之实际功用:
首先从刚柔成分“多寡”与“比例”之幅度来看,它们可概括成表1:从上表可看出:上举两首作品,它们形成风格的刚柔成分,各不相同:其中杜甫之《登楼》经观察其刚柔成份多寡的结果,可知是“刚多柔寡”,也就是属于“刚中带柔”之偏刚风格;而苏轼之《卜算子》词,经进一步将刚柔成分量化之结果,可知是“刚46%、柔54%”,也就是属于“刚柔互济”之风格。本来苏轼之词,一直以来都被归入“豪放”一派,似乎他的主要词篇,应该全属阳刚之作才对。但是,最足以代表他生命情调的清峻词,其中的刚柔成分却“柔”多于“刚”。这该是因为苏轼之清峻词,大都以“幽独”为其骨髓。而“幽独”本身,又以“幽”为因为柔、“独”为果为刚。因为品格幽洁的人,常人既无法了解他,而他又不肯与流俗妥协,以至于终生都孤独自守。这样形之于文辞,往往就形成清(阴)峻(刚)的风格。由于东坡一生,“幽独”的情怀特别强烈,所以清峻风格在他的词里,也表现得最为出色。而《卜算子》即为其中著名之一首。这样看来,缪钺所谓“宋词仍是以‘婉约’为主流,而苏轼词的特长是‘超旷’,‘豪放’二字不足以尽之”[9]668,是很有见地的。
表1
其次就影响刚柔成分最大之内容主旨来看,上举诗、词各一篇的内容主旨列出如表2:
表2
如就这种内容主旨看它们与刚柔成分之关系,首篇关切家国偏于阳刚、怀抱深沈却偏于阴柔,而成为“刚中带柔”之作;次篇写孤鸿之高洁偏于阴柔、自身之寂苦却偏于阳刚,而成为“刚柔互济”之作。这样看来,影响篇章风格的因素虽多,但单从其内容主旨来推测,就已可获知大概了。直观捕捉之所以有好成果,或许与此大有关连,因为内容义旨之捕捉,对直观而言,是比较直接的。
最后从直观表现结晶与模式探讨结果之比较来看,其概略情形如表3(见下页)。
在我国,自曹丕《典论论文》与刘勰《文心雕龙》开始,对风格概念,就加以探讨,而特别涉及“刚”与“柔”的特性来谈风格的,则较晚,如南朝梁锺嵘的《诗品》、唐司空图的《二十四诗品》、宋严羽的《沧浪诗话》等,它们所谈的风格,就有与“刚”、“柔”相接近或类似的,却还没直接提到“刚”与“柔”;就是明末清初的黄宗羲在《缩斋文集序》里,固然以阴阳之气论文,与“刚柔”有关,也一样未直接提到“刚柔”;真正明白地提到“刚”与“柔”,而又强调用它们来概括各种风格的,首推清姚鼐的《复鲁絜非书》,因此周振甫即指出:“姚鼐把各种不同风格的称谓,作了高度的概括,概括为阳刚、阴柔两大类。像雄浑、劲健、豪放、壮丽等都归入阳刚类,含蓄、委曲、淡雅、高远、飘逸等都可归入阴柔类。”[2]13这就把前人以“直观表现”为主的传统成果作了一个总结,由此可大致看出它的重要性来。当然“直观表现”与“模式探索”两者,是不能截然划分的,也就是说:“直观”中往往有“模式”、“模式”中往往有“直观”,这种天、人互动之作用是无法避免的。不过由于“模式探索”,一直以来,还没达到将其中“刚柔成分”据其阴阳流动观察其强弱,并进一步加以“量化”之地步,所以在这一方面便没有太大的突破。为此,这次大胆地作初步之突破,呈现“模式探索”之现阶段尝试,而又为凸显此一“突破”,特将前此之成果,直接概括为“直观表现”,与此次大胆之“模式探索”进行粗略之比较。比较结果可看出:“直观表现”虽对作品风格之“称谓”有了成果,却无法确知其刚柔之“势”的多寡、比例“模式探索”虽推知其风格刚柔之“势”的多寡、比例,却无法由此直接推得作品风格之“称谓”。这样看来,“模式探索”既使有“有理可说”的这种好处,却必须置基于“直观表现”之上,才能对作品之篇章风格作更佳的审辩。这种尝试,对篇章风格研究之改进来说,无疑地提供了一条可行之大道。
表3
综上所述,可知在改进篇章风格研究之尝试上,既要重视先天“直观”累绩的结晶,也不可忽略后天“模式”研究的成果[12]3。虽然受限于时间与篇幅,只举一诗一词为例加以说明而已,却所谓“以个别表现一般,以单纯表现丰富,以有限表现无限”[13]26,却可借以看出两者之互动关系。如此在“直观”之外开拓“有理可说”的空间,应该是值得努力,而且是大有可为的。
[1]顾祖钊.文学原理新释[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1.
[2]周振甫.文学风格例话[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89.
[3]陈满铭.章法风格论—以“多、二、一(0)”结构作考察[J].成大中文学报,2005(12):147-164.
[4]涂光社.因动成势[M].南昌: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01.
[5]喻守真.唐诗三百首详析[M].台北:台湾中华书局,1996.
[6]陈满铭.论“多”、“二”、“一(0)”的螺旋结构—以《周易》与《老子》为考察重心[J].台湾师范大学学报,2003,48 (1):1-20.
[7]陈满铭.论章法结构之方法论系统[J].肇庆学院学报,2009(1):33-37.
[8]陈满铭.章法学综论[M].台北:万卷楼图书公司,2003.
[9]唐圭璋,缪钺.唐宋词鉴赏辞典[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9.
[10]陈邦炎.词林观止[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4.
[11]陈满铭.论东坡清俊词中刚柔成分之量化[J].毕节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4,22(1):11-18.
[12]王希杰.陈满铭教授和章法[J].毕节学院学报,2008(1):1-6.
[13]叶朗.中国美学史大纲[M].台北:沧浪出版社,1986.
A New Study on Literary Styles
CHEN Manming
(Department of Chinese Literature,National Taiwan University,Taipei,106,China)
Taking the Tang Poetry and Song Lyrics as examples,and based on the discourse structures consisting of bi-elements,femininity and masculinity,and the“shifting(forwards and backwards)”,“transferring”,“modification”and“contrasting”of discourse structures,this paper is to quantify the proportionate frequency between femininity and masculinity used in the whole structure of a literature work.And further by comparing the results of such a study model with that of the traditional intuitive presenting,it reveals that it would be helpful to enhance the identification of literary styles when not only referring to the results of intuitive presentations,but also expediting models of the rational.
literary style;hard and soft;proportion;multiple,binary,mono(zero)structure
H051
A
1009-8445(2010)03-0025-06
(责任编辑:禤展图)
2010-03-03
陈满铭(1935-),男,台湾苗栗人,台湾师范大学国文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