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偏差的存在理据及其概念解读
2010-08-30卢彩虹
卢彩虹
(浙江工商大学外国语学院,浙江杭州 310018)
翻译偏差的存在理据及其概念解读
卢彩虹
(浙江工商大学外国语学院,浙江杭州 310018)
本文拟探讨翻译偏差的存在理据,并通过变量分析进一步解读其认知概念。认为翻译偏差在哲学、认知、文化等方面都具有存在理据;翻译偏差是译文与原文之间客观存在的,受语言、社会、文化等因素影响的必然偏差,同时它又是一个由于不同译者语言、文化等认知能力差异而在偏差范围内出现波动的动态值。翻译偏差涵盖了误读、误译、改译、正译等四个认知范畴,它们之间既相互区别又紧密联系。
翻译偏差;偏差范围;误读;误译;改译;正译
严复的“信、达、雅”一直以来都是翻译工作者奉行的信条,然在具体的翻译实践中,原文被误读,语言美感丧失,意义发生偏离、转移、丢失、增值等现象并不罕见,甚至有学者提出翻译之不可译观。难道说这个最具影响力的翻译标准过时了?没有!许钧先生在评价沈苏儒先生的《翻译的最高境界:“信达雅”漫谈》时非常明确地给出了答案[1]。那么“信、达、雅”的翻译标准之下如何看待各种有意或无意的误读误译现象?又该如何看待可译与不可译之悖论?翻译偏差是客观存在的,它既包括无意误读导致的误译,也包括有意误读导致的文化误译现象[2]。本文拟用翻译偏差概念来弥补实际译文与最高境界“信、达、雅”之间的距离。
一、翻译偏差的存在理据
首先,需要讨论一下“翻译偏差”这个概念的英译问题。笔者拟用 translation tolerance而不是translation difference。我们先来看一下这两个英文单词在词典中的具体解释:①这里的注释分别来自以下在线字典:Cambridge Advanced Learner’sDictionary,from http://dictionary.cambridge.org/define.asp?key=21636&dict=CALD the Longman Dictionary of Contemporary English(Advanced Learner’sDictionary),from http://www.ldoceonline.com/ Merriam-WebsterOnline Dictionary.2009.Merriam-WebsterOnline.14 March 2009 http://www.merriam-webster.com/
Difference:
Cambridge:the way in which t wo or more things which you are comparing are not the same.
Longman:1.a way in which t wo or more people or things are not like each other[≠ similarity].
2.the amountby which one thing is greater or smaller than another.
Merriam-Webster:1.a:the quality or state of being different.
4.the degree or amountby which things differ in quantity ormeasure.
Tolerance:Cambridge: the amount by which a measurement or calculation might vary and still be acceptable.
Merriam-Webster:the allowabledeviation from a standard;especially:the range of variation permittedin maintaining a specified d imension in machining a piece.
显然,difference强调的是两个事物之间的“差别”与“不同”,与 similarity意思相反;而在Merriam-Webster和 Longman中还可指二者之间的差距:the amount or the degree。但是这种差异和差距都是只是静态的不变值,本文中所涉及到的翻译偏差并非是指纯粹的译文与原文之间的不同之处,而是强调译文在翻译标准之下与原文之间发生偏离的问题。这个偏离因人因时甚至因地而异,是一个动态的可变值。从翻译目的或者说从翻译功能理论来讲,这个偏离在排除误解且能被译语读者接受和理解的情况下,即在偏差范围内 (tolerance zone)①tolerance zone按照 the Longman Dictionary of Contemporary English(Advanced Learner’sDictionary)解释为“红灯区”,是政府部门允许某些特殊人群合法存在的特定区域。但笔者认为,我们用它来表示我们原则上不赞成,但可以接受的、不妨碍我们理解的翻译偏差范围亦恰当不过。是值得认可和接受的。那么, tolerance义项中的 allowable deviation from a standard/the range of variation per mitted/might vary and still be acceptable则更能充分体现翻译偏差的精髓。
提出翻译偏差这个概念,具有哲学上的、认知上的、文化上的以及现实中的存在理据。首先,哲学理据。世界上的任何两个事物之间都普遍存在诸多的共性,然而他们之间的特殊个性却使他们成为独立存在的个体,所以大自然中找不到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我们所处的世界是对立又统一的矛盾体,共性之下显个性,个性之中又见共性之和谐。个性使翻译成为必要,共性则使翻译成为可能。然而要使一种文化中的作品在另一种文化重构中得到完全地体现,恰如传说中的永动机一般不可取。因此,由两个来自不同文化社会的人创作的作品必然也必定会存在一定的差异,尽管其中一个是另外一个的“翻译版”。
其次,认知理据。从认知科学来讲,每个个体的认知能力都是有差异的。在翻译的认知过程中,原文文本是作者对客观世界 A的感知和加工的结果;译者在形成自己的意象世界时,除了对客观世界A进行一定的了解之外,还要了解作者的相关信息,要对原文文本加以精确认知;同时还需要对客观世界B进行一定的解读,尤其是社会意识形态,以保证翻译活动的有效性。译者对所有这些信息的感知和解读,即便在尽可能服从翻译原则的情况下,必定会形成一个不同于意象世界A的意象世界 B,其结果就会导致言语世界中 B文本与A文本之间的偏离。因为,B文本和A文本是两个不同个体 (译者和作者)对不同信息内容的认知结果。因此,从认知上看,译文与原文之间的零翻译偏差 (zero translation tolerance)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2]。
第三,文化理据。不同的社会文化之间不仅包含了相互之间的共性,更包含了相互之间的缤纷个性。翻译因为缤纷的文化个性而存在,但亦因为这些文化特性的交错复杂而使翻译过程变得艰难不堪。两种文化之间的重叠与吻合可以使译者和读者会心一笑,而文化之间的交错与相斥却可能让译者陷入茶不思、饭不香的困境当中,乃至纠结于可译与不可译困惑之中。
第四,现实理据。从翻译界本身来说,翻译工作者一直为翻译之可译与不可译而争论不休,且各持己见。可译论者侧重各种语言文化之间的共性,强调两种文化之间的相互通约性。但由于不同语言之间的差异,美国作家马克·吐温的名句(Itwas a splendid population—— for all the slow, sleepy,sluggish-brain sloths stayed at home)曾一度使语言专家认为,英语的这种谐音押韵 (首韵、尾韵和节奏)的修辞效果,一般在汉语中是不可译的。但经过翻译工作者的不懈努力,最终获得以下几种精彩译文,他们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不可译”的可译性:
1.这是一批卓越能干的人民——因为所有那些行动迟缓、头脑愚钝、睡眼惺松、呆如树懒的人都呆在家乡了。
2.那是一批卓越的人——因为那些慢慢吞吞、昏昏沉沉、反应迟钝、形如树懒的人留在了家乡。
3.(出来的)这帮人个个出类拔萃——因为凡是呆板、呆滞、呆头呆脑的呆子都呆在了家里。
4.(奋斗出来的)这批人勤奋而成就辉煌——而那些懒惰、懒散、懒头懒脑的懒虫都懒在了家里[3]。
对于这些按常规翻译概念不可译的翻译难点问题,邱懋如教授于 2001年提出“零翻译”的概念,认为“零翻译就是不用的语中现成的词语译出源语中的词语,这里包含两层意思:1.源文中的词语故意不译;2.不用的语中现成的词语译源文的词语。”通过省略、音译和移译等方法完成最精确的“不可能”的翻译,同时认为“零翻译作为翻译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就从根本上解除了人们对可译性的怀疑,维护了一切都可翻译的理论基础[4]。”不过,很快便有学者指出:不应该引入“零翻译”概念,而应该承认“不可译”的存在,并从哲学角度引入“不可通约性”概念以佐证翻译中不可避免的不可译性[5]。王宾教授通过《静夜思》的个案分析来展示结构转换不可能性的一面,再次论证了翻译不可译性[6]。接着,他又从认识论、本体论、语言哲学、科学哲学等不同领域进一步勾勒出翻译的“不可译性”的轮廓[7]。然而杜世洪以美国后现代主义实验派诗人中最著名者E.E.卡明斯的一首诗之翻译 (A leaf falls on loneliness)作为个案研究,进而推断任何“不可译现象”都具有可译潜势[8]。不可否认,同样拆字后的中译诗“叶落孤愁”堪称经典,可谓神形兼备,笔者至今为之兴奋不已,然要以“一叶知秋”仍有以偏概全之嫌。更何况,要得出如此佳作,得付出多大的时间和精力!
笔者认为,所谓翻译之可译与不可译乃是翻译活动中的一个矛盾体,既对立又统一。借用王宾教授引用过的奈达先生的一句话:“翻译是可能的,同时又是不可能的”[7]。显然,可译与不可译同时存在于翻译活动中。同时,可译与不可译是整体与局部的关系,我们相信翻译活动的客观存在,同时也承认翻译工作中必然会遇到一些难译或不可译的情况,但这并不能使我们放弃整个翻译活动[9]。因此,翻译之可译或不可译并不是我们翻译工作者应该关注的问题。试问,承认翻译可译论又如何?承认翻译不可译论又能怎么样?毕竟翻译难点依然存在,而翻译行为仍为跨文化交流之必需。因此,我们需要关注的是如何合理地处理二者之间的关系,如何将局部之不可译转化为整体之可译,以及如何使我们的翻译行为取得预定的翻译目的和效果。用赵小兵教授的话说,就是翻译“不存在可译不可译的问题,只有称职不称职的翻译的问题”[10]。
承认翻译中可译与不可译现象共存共生、适时提出翻译偏差之概念具有明确的现实指导意义,将有助于翻译工作者正确看待翻译认知过程中的诸多难点与问题。翻译偏差的客观存在将有利于节省广大翻译工作者的时间和精力,也有利于译者翻译技巧的提高。以翻译最终服务于译语读者、被接受于译语读者的信念为指引,以“信、达、雅”为奋斗的终极目标,以任何有益于翻译活动的常规或非常规手段或技巧为途径,以最小的认知努力获得最佳的翻译效果,将会使今后的翻译工作开创一个全新的视野。
二、翻译偏差的变量分析
翻译的认知过程涉及到客观世界、意象世界、言语世界三者的转换与变化,期间产生了必然的客观存在的翻译偏差[2]。下面我们拟将翻译认知过程图样化,着重讨论翻译认知过程中涉及到的具体相关因素及其对应的相关认知能力,进而解析影响翻译偏差大小的变量因素。
假设某一翻译工作者自主选取一定的材料进行翻译活动,那么其翻译活动的认知过程可以分为选材、解读、重构、检验四个环节。首先,在选材过程中,按照译者自身兴趣、专业领域等,结合翻译委托人、译语读者、译语社会的特定文化等需求,确定具体的翻译对象,以期满足翻译活动的特定目的。选定翻译对象后,译者开始了具体的“解读”工作,包括语言解读、文化解读、作者信息解读等。这一环节涉及到了译者对源语的解读能力、对源社会文化的感知能力、以及对作者相关背景、创作意图、创作风格等具体信息的感知与解读。如果某一具体信息感知不正确,或是解读不到位,则会造成一定的误读,使译者所获得的意象世界B区别于作者的意象世界 A,最终导致翻译偏差的产生。在接下来的“重构”环节中,译者要从语言、文化等方面重构原文,要求译者熟练驾驭译语、深谙源语与译语之间的转换,同时还要熟知译语社会文化并恰当处理社会意识形态与翻译之间的关系。显然,这个环节对译者的译语语言功底、译语文化功底、翻译技巧等提出了极大的挑战。一般情况下,完美的“等值重构”是不存在的。但是只要没有造成严重的语言和文化错位,没有造成理解上的困惑,这个重构就是成功的、有效的。翻译活动的认知过程还涉及到最后一个关键环节:检验。这个环节中,通过作者的反复核查,不断斟酌,一些语言上的不到位、或是文化上的不对应、亦或是一定的误读误译现象,都可以得到进一步的修改和完善,直到译者满意为止。至此,翻译活动的认知过程才算结束。下图是翻译认知过程中具体环节、相关主客观因素及其相关认知能力的图样化阐述 (如图 1):
图1 翻译认知过程的图样化解析
如图 1所示,每个具体环节当中都牵涉到译者的特定认知能力,从而影响翻译活动的顺利进行,并左右翻译偏差的大小。比如:对相关材料的感知程度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翻译过程的难易度;对源语文化和相关作者信息的感知与解读准确与否将影响意象世界的完整性;译语和译语文化的驾驭水平,即译语语言功底和译语文化功底的深浅与翻译技巧的高低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意象世界能否顺利重构为译语文本。显然,译者对源语的感知能力、译语的驾驭能力、翻译技巧的熟练把握以及其他相关认知能力是影响翻译认知过程能否顺利进行的重要因素,也是决定翻译偏差大小的重要变量。这些变量随着个体认知的能力提升而发生改变,通过最大的认知努力可以使翻译偏差最小化。许多翻译工作者也因此实现了许多“不可译”的确实“可译”。相反,如果个体的认知能力有限,则会导致翻译偏差的扩大化,而这个偏差一旦超出了偏差范围,则会进入误读和误译的范畴。
此外,在翻译过程的“选材”和“重构”环节中,我们还看到了意识形态对翻译活动的影响与制约。译者的主观意愿、译语读者和翻译委托人首先共同作用于翻译题材的选取,然后在译者把意象世界B重新构建为语言文本的过程中,同样参照了这些意识形态。比如要满足特殊译语读者的需求,要符合委托人的特定标准,要融入特定的文化习俗,乃至要响应特定时代背景的呼唤,结果“人为误译”的现象便应运而生[2]。需要强调的是,这些意识形态因素属于绝对变量,因为它们导致了译文与原文之间的绝对偏离。由于这类翻译行为涉及到了译者主观上的故意行为,笔者将称之为“改译”现象。关于这一点,笔者将在下文中详细阐述。
三、翻译偏差的外延与内涵
各个翻译环节中涉及到的主客观因素导致了翻译过程中这样那样的必然偏离。这个必然偏离首先可以归入两个范畴:一是在偏差范围之外,二是在偏差范围之内。偏差范围之外的偏离主要指误读和误译现象,这类偏离通常是由于译者的源语或译语把握不准确、语言文化功底不扎实,以及其他相关认知能力有限而造成的,同时妨碍了译语读者的正常理解和接受,是不被读者接受和认可的。官忠明先生指出,culture一词经常被笼统地误译为“文化”,她引用王季良先生的观点认为,culture除了“文化”之义外,还有字典上迄今没有的释义,即“长期培育起来或逐渐形成的一种风气、风尚、精神或氛围”。尽管“风气”、“风尚”、“氛围”等都从属于“文化”的范畴,但在不同的上下文语境中,culture一词可以参考如下翻译[11]:
a culture of plagiarism 剽窃之风
a learning culture 学术氛围
political culture 政治风气
the culture of theworkplace 车间里的风气
因此在翻译“重构”过程中,每一个单词的选取都要经过仔细斟酌,切不可随意处置,更不可望文生“译”。
偏差范围之内的偏离又可分为两种情况:第一种情况是绝对翻译偏差,它存在于任何一件翻译作品当中,这类偏差具有哲学、认知和文化上的必然性,基本上没有导致不解与误会的发生,而且基本实现了翻译目的。比如陈可培、刘红新在《理雅各研究综述》中提到,楚至大先生虽然认为理雅各“对原文的理解不够准确,译文太直,西方读者难以理解原文的真谛”。但他还是肯定了《四书》的前后多种译本中理雅各的译本至今仍被公认为最好的[12]。看来这类偏差范围内的翻译偏差是应当被接受并认可的,事实上也是如此,我们姑且称之为“正译”(correct translation)。①之所以说是 correct translation,主要是指其在语言层次和文化层次上基本到位,虽然并非 perfect,且与“信、达、雅”存在一定的距离,但从译语读者的认可和接受程度来看,可以说是一种正确的翻译,因此用 Correct translation,而非 Perfect translation.第二种情况是有意之偏差,通常发生在“重构”环节中。这种偏差因意识形态而引起,以译语读者和译语文化社会为服务对象,使译文的情感意义、语篇文风、价值取向等方面偏离于原文。对其服务对象而言,此“误译”并没有影响翻译工作的顺利进行,相反还达到了甚至超过了预期的效果。因此,笔者拟称之为“改译”(modified translation)②modify:to change something such as a plan,opinion,law orway of behavior slightly,usually to improve it ormake itmore acceptable. http://dictionary.cambridge.org/define.asp?key=51413&dict=CALD.,认为在翻译认知过程中,译者可能为了迎合译语社会的特定文化需求或满足特殊读者群体的特殊偏好,在主观上故意把原文的某些内容加以适当的“改变”,以达到预期的翻译目的和效果。
需要指出的是,本文之“改译”有别于黄忠廉教授的“改译”概念。黄忠廉教授指出:“变译(variety translation)的实质是译者根据特定条件下特定读者的特殊需求采用增、减、编、述、缩、并、改等变通手段摄取原作有关内容的翻译活动”,其中的“改即改变,使原作发生明显的变化,改换了内容或形式,包括改换 (改掉原作中的内容或形式,换成适合译语读者的内容或形式)、改编(根据原作内容采用另一体裁重写)和改造 (修改整个原作,以便整个译作适合新的要求)”[13]。显然,本文中的此“改译”在概念外延和概念内涵上都要小于黄教授的彼“改译”。从目前的翻译研究来看,“改译”现象大多发生在文学翻译中。
美国大诗人庞德及其诗歌翻译算是“改译”之典型。国内外学者对庞德的诗歌翻译研究大多“存在这样一种矛盾:一方面对庞德的翻译活动与影响做出高度评价,另一方面对他翻译中的不精确之处大加批评。”我们可以从庞德的精辟论述中找到这一矛盾的根源。比如他认为古诗翻译“不仅要求是词和精神的翻译,而且还要有‘认同感’,那就是说,现代读者在某种意义上必须认同和意识到古人的精神内容并从他们的思想与言语中吸取某些时髦的东西。”他还指出“翻译为诗歌艺术提供模式,正如给鬼魂注入血液一样”[14]。显然,他的诗歌翻译以服务读者为目标,甚至添加一些新鲜血液以使其重生,从而使诗歌翻译更具现实意义。从翻译效果看,“中国诗歌完全填补了他对 19世纪末维多利亚感伤诗风的不满,满足了他以充满清新、明快的意象派诗歌取代之的愿望”[2],使其主观意愿得以充分实现;从历史发展的角度来看,庞德的诗歌翻译在西方掀起轩然大波,对英美 20世纪文学运动起了重要的促进作用,我们姑且可以接受。然而本雅明的翻译观就显得偏离太远。他认为:“翻译是再写,是语言创新的运作,而不是意义的转送 (translation as transfer of meaning)。”“‘译作不是服务于原文,而是因原作而获得自己的存在’,它只是由于原文本质的可译性而最接近于原文,而原作则在译文中‘获得了最新的、持续不断更新的、全面的呈现’”[15]。似乎本雅明的“再写”比黄教授的“改译”走得还要更远。
因此,翻译偏差之外延包括了误读、误译、改译、正译四个范畴。这四个范畴既相互联系又互相区别,它们之间的界限具有认知模糊性,随着变量的改变,各个范畴之间有可能进行相互切换。比如,经过反复核查和检验,误读和误译的部分信息将被去除,从而使该内容融入到正译的范畴之中。与此相反,某种特定历史背景下的改译或正译在另外一种翻译背景中却可能被认为是误读甚至误译的,这一点刚好诠释了前文提到的国内外学者对庞德诗歌翻译研究存在的矛盾观。因此,翻译偏差是一个动态值,它会随着译者认知能力的提高而缩小,进而更接近于“信、达、雅”境界;同时,也会因为不同译者的不同认知而发生一定波动。此外,翻译偏差既可以指某一译者的译文与原文之间的偏离,也可以指不同译者对同一原文所做的不同译文之间的偏差。比如曹山柯提供的《江雪》的 11种英译文,便各有千秋,难分高下。究其原因,乃“诗歌的模糊性使得诗歌译文文本必然会产生意义踪迹上的偏差”[16],同时也是不同认知个体对同一对象的不同感知与解读的结果。因此,翻译偏差的内涵有三:一,翻译偏差是一个动态值,随变量而波动;二,翻译偏差指译文与原文之间的一定偏离;三,翻译偏差是客观存在的,包括哲学上、认知上以及文化上的必然理据。
综上所述,翻译偏差是译文与原文之间客观存在的、受语言、社会、文化等因素影响的必然偏差,同时又是一个随着译者语言、文化等方面的认知能力改变而波动的动态值。翻译偏差涵盖了误读、误译、改译、正译等四个相互区别又相互联系的认知范畴。承认翻译偏差之客观存在,确认翻译偏差在翻译活动中的必然而非偶然,以最小的认知努力获取最佳的翻译效果,将大大有利于节省翻译工作者的时间和精力。同时,翻译偏差之动态值概念必将鼓励广大翻译工作者不断提升自我实力,不断探索有效的翻译手段,不断完善各个变量因素,大胆地向“信、达、雅”的巅峰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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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the Existence and Defin ition of Translation Tolerance
LU Cai-hong
(College of Foreign Languages,Zhejiang GongshangUniversity,Hangzhou 310018,China)
This paper discusses existence evidences of translation tolerance and aims to define its cognitive concept by variable analysis. Translation tolerance refers to the deviation between the translation and the original text,which has philosophic,cognitive and cultural evidences for its existence.It is also concluded that translation tolerance is cognitively objective in nature and emotionally acceptable within tolerance zone;it is a dynamic concept that may vary during the cognitive translating process and it falls into four distinguished but interrelated categories:misunderstanding, mistranslation,modified translation and correct translation.
translation tolerance;tolerance zone;misunderstanding;mistranslation;modified translation;correct translation
book=1,ebook=13
H059
A
1006-4303(2010)01-0114-07
(责任编辑:徐吉洪)
2009-10-23
2009年浙江省外文学会专题研究项目(Z WYB2009074)
卢彩虹(1980-),女,浙江缙云人,讲师,硕士,从事翻译理论与实践、认知语言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