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至德之世”的生态蓝图

单 辉,单益强

(广西民族大学文学院,广西南宁530006)

庄子“至德之世”的生态蓝图

单 辉,单益强

(广西民族大学文学院,广西南宁530006)

庄子借“至德之世”的怀想,构建了一幅人与人、人与自然高度和谐的理想蓝图。这理想的社会中生物的多样性得到了最大的保持,“万物群生”使人口与资源的比例处在最优状态;“人无功利”使人们无欲无为,虚静恬淡;“万物协和”体现了人与自然及社会的有机统一,充满了自然和谐的静态美。

庄子;至德之世;生态;种群基础;人文因素;理想蓝图

庄子的理想社会是在他“回归自然”的思想基础上,以传说中的上古社会为原型设计出来的,他认为这种社会合于大道,合于自然人性,是管理得最好的社会,被称为“至德之世”。

一、“万物群生”——庄子“至德之世”的种群基础

在生态系统中,野生生物之间具有相互依存和相互制约的关系,它们共同维系着生态系统的结构和功能。野生生物一旦减少了,生态系统的稳定性就要遭到破坏,人类的生存环境也就要受到影响。庄子正是本着这种对自然的尊重、对自然界生命的尊重才提倡“至德之世”,在这理想的社会中生物的多样性得到了最大的保持,动物的价值得到了尊重。古者禽兽多而人少。(《庄子·盗跖》)

“禽兽多和人少的远古现实使人口与资源的比例处在最优状态,使‘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的生存理想尽可能兑现。”[1]人们在优游卒岁的生活方式中当然也不会激发出过分追求物质利益的贪欲和奢望,不仅尊重、爱护动物,而且以正确的态度和方法尊重之、爱护之,也就是尊重动物的生活习性,使其在大自然中自由地生活,而不是从人的利益和爱好出发,用人为的方法去制约与改变。

四时得节,万物不伤,群生不夭。(《庄

子·缮性》)

自然界的生命是有其生存权利的,是应该受到尊重的。这里包含着保护野生动物的深刻道理,而这种保护,不是出于人类的功利目的,而是完全超越功利的,是对野生动物生命自由的尊重,这是庄子告诉我们最值得深思的道理。

事实上,农业社会也有生态问题,并不是所有的农业社会都是保护生态环境的,为了满足人的欲望,砍伐树木、残杀动物的事都是经常发生的,在世界文明史上并不少见。正是有鉴于此,庄子提出了非常重要而有意义的主张,即不要无限制、无止境地开发自然资源,更不要伤害自然界的生命,包括植物和动物,要保持良好的富有生命活力的自然环境。

万物群生,连属其乡,禽兽成群,草木

遂长。(《庄子·马蹄》)

禽兽成群结队,草木遂心地生长,各种物类共同生活,人类的居所相通相连而没有什么乡、县差别。人只有尊重动物的生存权利,动物才不会伤人;人只有无害物之心,动物才无畏人之虑。

是故禽兽可系羁而游,鸟鹊之巢可攀援而窥。夫至德之世,同与禽兽居,族与万物并。(《庄子·马蹄》)

在“至德”这种天性保留最完善的年代,禽兽可以让人牵引着游玩,鸟鹊的巢窠可以任人爬到树上去窥探。人类跟禽兽同样居住,跟各种物类相互聚合并存。

可见,庄子不仅认识到动物与人相异、动物与动物相异,还力图维护和保护动物的这种多样性,尊重动物的不同特点和习性。人无害物之心,物无畏人之虑,共同生活,共同发展,充分享受自然的快乐。

二、“人无功利”——庄子“至德之世”的人文因素

庄子理想的“至德之世”是统治者“顺物自然而无容私焉,而天下治。”(《庄子·应帝王》)亦即“无欲而天下足,无为而万物化”(《庄子·天地》)的社会政治。就个人而言,则是“与世俗处”,即过一种平常人的生活,不追求名和利,远离一切权力,但是,绝不是与世俗同流合污。无欲无为,虚静恬淡,是其基本的人生态度。

吾意善治天下者不然。彼民有常性,织而衣,耕而食,是谓同德。一而不党,命曰天放。(《庄子·马蹄》)

按庄子所说,在“至德之世”中“民德”很高尚,统治者也很开放,没有党同伐异,人民享受到充分的自由。

庄子的“至德之世”,没有政治与道德规范的约束,它是一种原始的、自然的、亲切的生活状态,没有生活的负累,更没有政治,没有战争,人的精神世界是原始的、朴实无华的。立身天地之间,没有欲望,没有争执,没有责任,没有任何的心理压力。社会政治以不伤害人性为最高原则,也就是以自然为最高原则。

至德之世,不尚贤,不使能,上如标枝,民如野鹿,端正而不知以为义,相爱而不知以为仁,实而不知以为忠,当而不知以为信。(《庄子·天地》)

“尚贤使能”是人治社会,人治强调以人为本,不是以自然为本,是人为的“仁义忠信”,而“人类要想获得幸福,就应该正确认识自然,确立正确的自然观。”[2]如果以自然为本,人民得到生养,有仁义忠信之实而无“仁义忠信”之名,岂不是更好。这就是以道治之而不失以仁义治之,道德处于自然,而仁义在其中。

庄子的“至德之世”是自由的,没有统治秩序,不知伦理规范,人们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恶乎知君子小人哉!同乎无知,其德不离;同乎无欲,是谓素朴。素朴而民性得矣。(《庄子·马蹄》)

“至德之世”是平等的,人与人和睦相处,人性敦厚纯真。没有相互谋化,没有相互倾轧,不尚贤,不使能。人与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至德之世”是快乐的,人们“甘其食,美其服,乐其俗,安其居”,知足无贪,无虑无忧。这就是说,庄子的理想王国具备自由、平等、快乐三个要求。这是一种生活态度,也是一种心灵境界。

三、“万物协和”——庄子“至德之世”的理想蓝图

则至治已。(《庄子·胠箧》)

人民结绳来记事,感到简单的饮食很香甜,朴素的衣衫很漂亮,纯厚的风俗很适意,简陋的居所很安适。邻国之间可以互相看得见,鸡鸣狗吠的声音可以互相听得到,而人民性各自足,从生到死互相不往来,“人处在自然中,双方构成了可持续发展的协同关系,自然不再是外在于自身的异己对象,也不是为自己所征服、破坏转而报复自己否定自己的对象,而是成了人自身生命的对应物与对生物,自身价值的共创者与相互肯定者,自身才智外向实现的协同者与共生者。”[3]像这样的时代,就是真正的太平社会了。所以在那理想的时代,人们走起路来都是老成持重、步履安详,看东西也不是凝神专一的。

故至德之世,其行填填,其视颠颠。(《庄子·马蹄》)

庄子以传说中的上古社会为原型设计的理想社会,是以自然和社会的有机统一,人的天性自由、和谐、不受外力束缚和无为而治为主要特征的社会,“使人类的活动处于自然生态活动的阈限内,顺应自然、利用自然,使人与自然协同进化。”[4]它合乎“道”和人性,合乎宇宙的自然秩序。

古之人,在混芒之中,与一世而得澹漠焉。当是时也。阴阳和静,鬼神不扰……人虽有知,无所用之,此之谓至一。当是时也,莫之为而常自然。(《庄子·缮性》)

“至一”便是体现了道,无为而自然便是这个社会的状态,任其自然,则“至一”。在“至德之世”中,百姓天性纯真,彼此和谐共居。人们睡卧时安然恬静,起身活动则闲然自适。只知道有母亲,不知道有父亲,和麋鹿生活在一起。耕田而食,织布而衣,互相之间没有伤害的意念,这是道德极盛的时代。

神农之世,卧则居居,起则于于,民知其母,不知其父,与麋鹿共处,耕而食,织而衣,无有相害之心。(《庄子·盗跖》)

庄子借“至德之世”的怀想,构建了一幅人与人、人与自然高度和谐的理想蓝图,显然,庄子的“至德之世”,吸收并体现了老子“小国寡民”的思想,但更多的是他自己所向往的人生,“至德之世”中人与自然是和谐的,到处充满了自然和谐的静态美。

庄子认为,在尧舜禹以前就有容成氏、大庭氏、伯皇氏、中央氏、栗陆氏、缅畜氏、轩辕氏、赫胥氏、尊卢氏、祝融氏、伏牺氏、神农氏,这十二个上古帝王的时代是圣人治下的“至治”,是“至德之世”。

子独不知至德之世乎?昔者容成氏、大庭氏、伯皇氏、中央氏、栗陆氏、骊畜氏、轩辕氏、赫胥氏、尊卢氏、祝融氏、伏牺氏、神农氏,当是时也,民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乐其俗,安其居,邻国相望,鸡狗之音相闻,民至老死而不相往来。若此之时,

[1]叶舒宪.庄子的文化解析[M].西安:山西人民出版社, 2005:592.

[2]张 华.生态美学及其在当代中国的建构[M].北京:中华书局,2006:70.

[3]袁鼎生.生态艺术哲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7:241.

[4]叶 平.生态伦理学[M].哈尔滨:东北林业大学出版社,1994:186.

Zhuang-zi’s Ecology Blueprint of“A World of Reaching the Highest Point of Virtue”

SHAN Hui,SHAN Yi-qiang
(Chinese Department,Guangxi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ies,Nanning 530006,China)

Zhuang zi,with the concept of“a world of reaching the highest point of virtue”,constructed a blueprint which is highly harmonious between person to person,and the human to nature.In this ideal society,the biological multiplicity keeps in the best state and“myriad living things”cause the population and the resources to be in a appropriate proportion;the idea that“people do not have the desire for utility”renders people immune to the lust for materials and achievements;“myriad things in harmony”manifests that the human,the nature and the society are in an organic and harmonious unification.

Zhuang-zi;“A World of Reaching the Highest Point of Virtue”;ecology;population foundation;humanities factor;ideal blueprint

book=20,ebook=38

B223.5

A

1008-4738(2010)02-0020-02

2010-02-20

[项目来源] 广西民族大学2009年度青年课题立项(2009MDQN12)。

单 辉(1978-),女,广西民族大学文学院讲师,文学硕士。研究方向:生态美学及生态语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