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省青少年犯罪社区心理矫正探析

余暮,向巍、2

(1.海南政法职业学院应用法律系,政法管理系,海南海口 571100; 2.海南琼台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海南海口 571100)

海南省青少年犯罪社区心理矫正探析

余暮1,向巍1、2

(1.海南政法职业学院应用法律系,政法管理系,海南海口 571100; 2.海南琼台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海南海口 571100)

社区心理矫正是社区矫正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青少年罪犯由于思想、性格和行为模式尚未定型,可塑性强,矫正的可能性更为显著。文章以青少年社区心理矫正的缘起和海南省青少年犯罪状况为背景,分析了海南省青少年犯罪的心理特征,总结了海南省社区矫正试点地区对青少年罪犯实施社区心理矫正的途径,并对青少年犯罪社区心理矫正工作的完善进行了思考。

青少年犯罪;心理特征;社区心理矫正

从2005年开始,海南省作为全国第二批开展社区矫正试点单位,在海口市等13个县(市、区)相继开展社区矫正试点工作,历经几年的探索实践,工作进展顺利,成效显著。课题组成员从2008年初起,分别走访了海南省司法厅、海南省拘役所、琼山监狱、海口市司法局等部门,就我省青少年犯罪状况,犯罪心理矫治等问题进行了深入的调查研究。

调研表明:社区矫正对青少年犯的再社会化起着不可低估的作用。社区矫正让青少年犯不脱离社会,在一个正常人生活的健康环境中进行改造,避免了在监禁场所服刑受交叉感染的机会,也使其感到自己并没有被社会所抛弃,有助于减轻心理压力,增强重新做人的决心。同时社区矫正根据青少年罪犯生理、心理发育的特点,注重矫治其不良心理,着眼于根源,对其犯罪原因的产生机理进行清理和排除,通过非监禁的宽松环境,培养其健全人格,使之重新走上正确的人生轨道。

一 青少年犯罪社区心理矫正的缘起

社区矫正是相对于监禁矫正而言的一种刑罚执行方法,是将符合社区矫正条件的罪犯置于社区内,由专门的国家机关在相关社会团体和民间组织以及社会志愿者的协助下,在判决、裁定或决定确定的期限内,矫正其犯罪心理和行为恶习,并促使其顺利回归社会的非监禁刑罚活动。社区矫正起源于19世纪。伴随世界经济的迅猛发展,各国的犯罪数量总体呈上升趋势,特别是西方国家,犯罪率居高不下,监狱人满为患。与此同时,随着先进行刑理念的生成和普及,西方国家开始探索行刑社会化问题,他们对一部分被判处轻刑的罪犯,放在社区中矫正以取代监禁矫正,此举不仅降低了行刑成本,也收到了较好的改造效果。到20世纪80年代,适用社区矫正的国家越来越多,有些国家适用社区矫正的非监禁刑数量已大大超过监禁刑数量。目前英国、美国、澳大利亚、加拿大、日本、香港等国家和地区的社区矫正已经比较成熟。

从社区矫正的发展史来看,最早的社区矫正是从青少年罪犯,尤其是未成年犯开始尝试的。未成年犯由于其生理、心理及犯罪成因的特殊性,极不适合对其采取监禁刑措施。正如《联合国少年司法最低限度标准规则(北京规则)》中所明确规定的,“除非在别无任何其他适当办法时,不得把少年罪犯投入监狱。”“应使主管当局可以采用各种各样的处置措施,使其具有灵活性,从而最大限度地避免监禁。”

在我国,2003年7月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司法部(以下简称“两院两部”)联合下发《关于开展社区矫正试点工作通知》,决定开展社区矫正试点工作,标志着社区矫正这种全新的刑罚执行方式在我国启动。2009年9月,“两院两部”又发布了《关于在全国试行社区矫正工作的意见》,决定从2009年起在全国试行社区矫正工作。文件明确提出将罪行轻微、主观恶性不大的未成年犯作为社区矫正的重点对象,表明我国顺应世界刑罚发展的潮流,真正重视未成年犯行刑社会化的问题。文件还指出,要加强心理矫正工作,采取多种形式对社区服刑人员进行心理健康教育,提供心理咨询和心理矫正,促使其顺利回归和融入社会,将其作为全面试行社区矫正工作的主要任务之一。

社区心理矫正是社区矫正系统工作中的有机组成部分。根据巴甫洛夫的学说,在大脑中建立的暂时神经联系是心理活动的神经生理基础,这种联系随着刺激的不断强化,形成较为巩固的神经联系系统即动力定型。这种动力定型可能因得不到继续强化而逐渐消退,也可能因受到良性刺激而得到改造。由此可见,暂时神经联系是可以改变的。根据这一原理,当我们为社区服刑人员创造有利于矫正的各种条件,就完全有可能改造其旧的心理结构和行为恶习,建立起符合社会要求的新的心理结构和行为习惯,改造其动力定型。

二 海南省青少年犯罪心理特征及原因分析

心理学研究表明,14至18周岁的未成年人正处于“心理断乳期”,思想、性格和行为模式尚未定型,其人格特质经历这一阶段后将发生巨大改变,这一阶段形成的犯罪人格具有临时性,其神经联系系统被改造的可能性很大。如果心理矫正能发挥其应有的作用,将会使社区矫正工作事半功倍。因此,青少年的心理特征更适于社区矫正,对青少年执行刑罚时应着重于教育,针对他们的身心特点和行为习惯,将他们置于社区,挖掘其潜能,进行有针对性的心理矫治,矫正其人格,帮助其完成再社会化过程,让其找到生活的成就感,使之不再走上重新犯罪道路。通过调研,我们认为我省青少年犯罪心理特征主要表现为以下几个方面:

(一)智力发展显著,但对事物认识存在偏差

由于大脑机能不断增强,社会实践活动不断增多,青少年认知能力获得了长足发展,思维的独立性和批判性发展了,但由于他们文化素质不高,社会经验不足,缺乏相应的评价系统,难以抓住事物本质,观察事物存在着片面性和表面性。他们对现实社会、对人际关系、对自己、对法律的认识都会出现偏差,这种片面性和表面性的思维和认知,常使他们不分是非、善恶、美丑,而且容易被坏人利用,上当受骗,走上犯罪道路。调查结果表明,有73.3%的青少年认为是对现实社会的不正确认识,直接导致他们走上犯罪道路。

(二)敏感冲动、好胜心强、情绪不稳定

青少年特别是其中的未成年人大多心智敏感,反应迅速,情绪波动大,激情在事务处理中常常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这是由于在人的主观体验中,先产生的是与感性认识相联系的情绪,而社会性情感方面,如美感、理智感、道德感的产生则较晚,从而导致他们情绪不稳定。所以,青少年特别是未成年人容易偏激,常常意气用事,情感多于理智,易于冲动,稍被刺激或唆使就会上当,犯罪动机盲目、模糊。调查中发现,青少年一时冲动的犯罪比例占到一半以上。

(三)好奇心盛、模仿欲强

青少年对新鲜事物有着强烈的好奇心理。随着信息社会的到来,大众传媒几乎为青少年特别是其中的未成年人犯罪行为的模仿提供了所有样本。在调查中,我们发现大多数青少年上网,网络、游戏、色情、暴力是导致其犯罪的主要原因之一。他们把大众传媒暴力角色作为榜样来学习,造成社会化障碍,形成犯罪人格倾向。目前,犯罪低龄化现象的出现在很大程度上是与未成年人盲目好奇、消极模仿心理分不开的。

(四)我行我素、逆反心理强

青少年自我意识觉醒,他们想挣脱一切束缚,证明自己已长大成人,产生了强烈的独立性意向,要求按自己的想法、兴趣自由活动。当他们的行为和想法受到外界干涉和压抑时,就可能激起其强烈反感,很容易与家庭、学校和社会对立,走上歪路。强烈的逆反心理还使一些青少年把不听劝诫,坚持劣行,标榜为特立独行,并在同伴中炫耀,在犯罪的泥潭中越陷越深,不能自拔。在调查中,16%的罪犯认为自己是因为逆反心理才犯罪的。

(五)集群倾向显著,从众心理强

在群体压力大,个人心理承受力小时,采取从众行为而获得安全感,是人的一种自然向往和能动适应群体生活的社会属性——聚群性,也是人的一种社会性需要。据我们的问卷调查,两人及两人以上的案件占未成年人犯罪案件的86.1%,三人以上共同犯罪占犯罪总数的68.5%。他们往往以地域为纽带相互结成团伙疯狂作案。这样,可以互相壮胆,减轻罪责感,在“人多势众”的心理支配下,相互暗示、相互模仿、胆大妄为、不顾一切。

(六)意志薄弱,自控能力差

处于青春期的青少年心理发育不成熟,是与非等矛盾不断涌现。思想和行为易受外界环境影响和支配,对事物的模仿本能突出,很多青少年就是由于意志力不强,自控力差,在对新奇事物盲目模仿中走上了犯罪道路。在我们的调查中,有42%的青少年认为犯罪是由于自己思想太幼稚、意志力薄弱造成的。

三 海南省青少年犯罪社区心理矫正的途径

海南省社区矫正试点工作自2005年启动以来,对社区矫正运作模式进行了有益探索。以海口为例,海口作为我国社区矫正工作第二批试点城市,通过对社区服刑人员采取多种形式的教育改造和帮扶活动,动员组织社会力量参与教育矫正,有效促进了社区服刑人员顺利回归社会,全市社区服刑人员无一人脱管,无一人重新犯罪。经过五年的探索与实践,逐步形成了符合海口实际、具有海口特色的社区矫正运作模式以及值得学习和借鉴的经验。海口在对青少年罪犯实施社区矫正过程中,主要针对青少年犯罪心理特征开展矫正工作,具体途径包括:

(一)心理状态评估

心理状态评估是指在对社区服刑人员心理矫正工作中,矫正人员根据被评估的服刑人员心理测验的结果,加上调查、观察所得到的多方面的资料,对其心理特性做出有意义的解释和科学的价值判断。就如医生看病,首先要问诊把脉,然后对症下药。心理状态评估是心理矫治工作的诊断依据,是开展心理矫治的前提,评估的主要方法有生活史调查法、心理测验法、会谈评估法,行为评估法等。在社区矫正中,首先针对青少年罪犯进行心理状态评估,深入全面了解他们的心理特点和潜在心理困扰,为其建立心理档案,制定个性化矫正方案,提高心理矫正的质量。

(二)心理健康教育

心理健康教育是有目的、有计划地对青少年罪犯的心理施加影响,培养其良好的心理素质,提高其心理健康水平,矫正其不良习性的教育过程。心理健康教育在心理矫治工作体系中处于基础性地位。针对青少年罪犯表现出来的冲动、逆反、从众、自控力差等心理特征,通过心理健康知识宣传,采取帮助、互助、自助方式,使他们能够客观认识自我,了解自我,正确认识心理发展规律,增强心理健康意识,掌握必备的心理健康知识,形成良好心态,提高调适能力,促进自我矫正。

(三)心理咨询与心理治疗

通过心理健康教育,有些青少年罪犯仍不能很好地调适自己,还有些青少年罪犯存在着心理障碍或精神障碍。此时,可以通过专业心理咨询与心理治疗来帮助他们渡过难关。心理咨询与治疗在心理矫治中处于中心地位。心理咨询是指通过谈话、讨论、分析等方法对矫正对象提供解释和指导等帮助的活动,心理咨询是最基本、最常用的心理矫治方法。心理治疗是指利用心理学等学科理论和技术消除矫正对象的犯罪心理、心理疾病和不良行为习惯的治疗活动。心理咨询与心理治疗二者关系密切,在解决心理问题的矫治实践工作中,两者往往结合或者交互使用,难以截然分开。通过心理咨询与心理治疗,解除心理困惑,进行心理疏导,重塑健康人格。

(四)心理危机干预

心理危机干预是指帮助因突发重大事件而陷入心理混乱的青少年罪犯度过危机期。青少年罪犯在社区服刑期间遇到重大事件刺激时,有可能会引起危险的后果,也可能引起积极的变化。对于处于心理危机状态中的青少年罪犯,矫正人员应给予必要的帮助。通过危机干预,可以有效处理未成年犯的情绪紊乱和过激行为,防患于未然。

(五)心理矫治效果评估

效果评估也是心理矫治工作的重要环节。如果忽视效果评估工作,那将使心理矫治工作的效益大打折扣。心理矫治效果可以通过青少年社区服刑人员对心理矫治项目的反应及其在接受心理矫治后行为的改变评定。如果评估效果好,表明达到了预定目标;如果评估效果不佳,表明未达到预定目标,需要对矫正方案进行调整或修订,重新予以实施。

四 完善青少年犯罪社区心理矫正工作的思考

海南省社区心理矫正工作仍处于探索中,诸多方面尚不成熟,如社区心理矫正工作的人力资源保障跟不上,经费不足,执行主体的执法权威不够,社区矫正管理体制不健全等,需要不断完善。希望有关方面采取行之有效的措施,把社区矫正与心理矫正作为一个系统工程来推进,从法制、体制、机制来统筹兼顾、解放思想、开拓思路、循序渐进、踏实工作,推动社区矫正工作向科学化、系统化、专业化方向发展。

(一)加强部门间协调配合,形成多部门联动的社区矫正工作机制

社区矫正试点工作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涉及司法行政机关、人民法院、人民检察院、公安机关等多个部门,需要各成员单位各施其职,互相支持、密切配合,形成工作合力。

(二)建立健全社区矫正网络体系

如健全社区矫正组织机构,解决司法行政职员的编制等问题,确保执法主体的权威性;积极培育居(村)委会社区矫正工作小组,充分发挥社区居委会、居民小组在监督服刑人员行动上的便利作用。

(三)加强社区矫正工作队伍建设

一方面,加大对社区矫正工作者培训力度,创造条件,鼓励他们积极报考律师,心理咨询师等,以提高其专业素质;另一方面,积极推动社区矫正志愿者队伍建设。如聘请法学、心理学等专家做技术顾问,结合律师进社区、大学生实习等活动,组建人数相对稳定的志愿者队伍。努力建立一支专兼结合的社区矫正工作队伍。

目前,海南省试点地区通过加强基层司法所规范化建设,调整充实司法所力量和矫正机构,对矫正人员进行培训,整合社会资源,协调各个相关职能部门,组织社会志愿者参与等措施,为开展社区矫正工作提供了必要的组织保障。但心理矫正起点高,难度大,需要专门人才操作进行。因此,在社区矫正中依托心理矫正机构和专业人才,研究开发具有针对性的心理矫正项目十分必要。我们应根据社区矫正工作实践需要和心理矫治自身的规律,不断探索社区心理矫正工作新的内容和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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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于保霞)

C913.5

A

1009-9743(2010)04-0082-04

2010-10-11

1.余暮(1969-),女,汉族,湖北武汉人。海南政法职业学院应用法律系教师,法学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民商法学及司法行政;1、2.向巍(1970-),女,汉族,湖北天门人。海南政法职业学院政法管理系、琼台师专学前教育系心理学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心理学及刑事法学。

海南省教育厅高校科研资助项目(hj2007129)《海南省青少年犯罪心理问题的调查研究》系列论文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