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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斩了首的上帝”——《探险家沃斯》中人之双重属性探析

2010-08-15贺金茹

河北经贸大学学报(综合版) 2010年1期
关键词:沃斯罗拉怀特

贺金茹

(天津对外经济贸易职业学院 中文教研室,天津 300221)

●文学研究

“人是斩了首的上帝”
——《探险家沃斯》中人之双重属性探析

贺金茹

(天津对外经济贸易职业学院 中文教研室,天津 300221)

在《探险家沃斯》中,怀特将人之本质属性诠释为“人是斩了首的上帝”,即人兼有神圣与世俗双重属性。人是上帝,喻示人具有内在神圣性;人会被“斩首”,意味着人具有现实的世俗性。怀特强调,世俗性是立身之基,但若为之所困,便会在物欲狂潮中失落对神圣与无限性的信仰和追求;现实生活需要神性的升华,但不应以逃避乃至牺牲现实生活为代价。现代人只有经由受难,正确体认双重属性的辩证统一,才有可能超越单维度生存困境,走向曼荼罗式的圆满与和谐。

帕特里克·怀特;《探险家沃斯》;神圣性;世俗性;受难

澳大利亚作家帕特里克·怀特(Patrick White,1912-1990)一生重要的文学实绩,体现在他深刻揭示出20世纪现代人的生存困境——神圣与世俗、精神与物质的严重失衡,并为探索超越困境之路付出毕生的努力。怀特主张,人是神圣与世俗的辩证统一,正确认识二者之间的关系,是现代人弥合人性分裂、重建社会和谐的前提和关键。

在代表作《探险家沃斯》(Voss,1957;以下简称《沃斯》)中,怀特借女主人公罗拉之口表达了他对完整人性的理解,即“人是斩了首的上帝”。“人是上帝”是对人之内在神圣性、超越性的体认;已然被“斩首”,则意味着人是向死而生的有限性存在,具有不可逾越的世俗性。怀特启示我们,世俗性是立身之基,但不能放弃对神性的向往和追求,否则便会在“物”的遮蔽下迷失自我;坚守精神独立、渴望自我超越,固然需要与世俗拉开一定距离,但不应以逃避乃至牺牲现实生活为代价。现代人只有正确体认双重属性的辩证统一,并使之实现良性互动、彼此提升,才有可能超越单维度生存困境,走向曼荼罗式的圆满与和谐。

神圣与世俗是人类存在的两种向度、两种可能性。在20世纪西方现代世界,科学、理性、工业化将神圣逐出了人类的精神世界,击碎了人们对神圣的梦想与敬意,现代人也随之陷入神圣与世俗、精神与物质两个维度失衡乃至分裂的生存困境。

在“后上帝时代”,立足于现实世俗世界的现代人自傲于创造和掌控财富的智慧和能力,以最大限度地获取财富和社会地位为终极追求,在物质世界的泥淖中沉醉,成为“物”的制造机器,却又不自觉地沦为“物”的奴隶;甚至在“物”的遮蔽下,逐渐丧失自我审视与反思的能力,失落用以表达理想、信仰等超验感情的精神世界。“在这里,思想是最不值钱的了;在这里,富人就是要人;在这里,学究和记者主宰了知识界的产品;在这里,俊男靓女只能睁着眼睛,茫然望着生活;在这里,人的牙齿就如秋叶般掉落,汽车的屁股倒是越擦越亮,食物就只有牛排和糕饼,蛮力压倒一切,而物欲横流的丑恶不能使大众有丝毫反感”[1](P226-227)。这便是怀特眼中的以澳大利亚人为代表的现代西方人的生存状态。

在《沃斯》中,怀特通过塑造波恩纳夫妇等人物形象,鞭挞现代人沉沦于世俗和庸俗的生存方式,喻示着单纯从世俗性维度出发确证自我价值的努力,只能以自我的迷失告终。他们以积聚财富、攀登社会阶梯为价值追求,是典型的物质至上主义者,理性、务实,没有梦想和信仰;他们用物质财富资助沃斯进行沙漠探险,但不去思考探险的思想意义,仅仅为了赢得自己是他人“恩主”即主宰者的所谓地位和尊严。怀特称这些无法抗拒物质社会的种种诱惑,进而失落掉精神世界的人为“类人猿”,因为他们在自认为是世界主宰的幻觉中,已然失去了自我的主体性,只是整个社会机器或经济结构中的一个可被替代的零部件,而不再是独立自足的人。

在世俗化、庸俗化席卷世界的大背景下,怀特欣赏那些能够执着地坚守精神独立,不为物质诱惑所动的精神探索者。为挣脱世俗生活的束缚,《沃斯》的同名主人公自愿放弃德国家庭优裕的物质生活来到悉尼,当发现悉尼已是一个被腰包神经控制的文化沙漠后,再次自我放逐,深入澳洲沙漠,力求在远离世俗喧嚣的大自然中维系灵性的高雅。女主人公罗拉则进入一间自己能够掌控的幽室,以遁世隐居的方式宣告不与世俗同流合污。

生命个体与社会之间素来就存在着悖谬性。融入社会,往往意味着自我的迷失,在物欲压抑精神的20世纪更是如此。但作为社会性的存在,任何人不可能彻底超越世俗社会的关系域而生存。人只有与他者接近、对话并建立起外向性的联结,确立所谓“与他者一道存在”(being-with-others)的健康生活方式[2](P135),才有可能结束人与社会之间的疏离或分裂,即现实社会中人与人之间的隔膜与孤立,只有在相互的关联域中才有可能消除。正因如此,怀特在赞赏沃斯等精神探索者的同时,又对他们逃避乃至摈弃现实的极端选择存有忧虑。怀特曾说“艺术家必须紧靠着他们赖以生长的土壤,即便这是墨尔本人行道上的尘埃或是悉尼阴沟里的垃圾”[3](P18),广而言之,每个人的生活都必须植根于实实在在的现实社会,哪怕这样的现实暂时令人憎恶。彻底脱离社会是不现实的,也是危险的,因为当人无视人之世俗性,便容易陷入单纯精神维度的自闭、自恋以及惟我独尊的狂妄,甚至试图凭借自己的精神力量“扮演上帝”。

我们看到,沃斯正是怀着骄傲的心情来礼拜上帝,因为上帝就是他自己;他将自己视作完人,认为自己不需要任何人的爱;他相信自己的意志,认为世间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摧毁自己。罗拉则在独自的冥思默想中感受自我的高傲和完美。当她一次次端坐在镜子面前,带着一种过度自我迷恋的心理欣赏自己的镜中映像时,“她觉得自己已经尽善尽美,没有必要再去创造和自己同样的形象了”[4](P4)。青年诗人弗兰克用诗歌作屏障,使自己生活于苦心营造的完美的诗意世界,在其中他“从人变成了神”;作为上帝,“早晨他把太阳托起,晚上月亮是他的仆人”[4](P337)。波尔费雷曼小姐也是个把自我完美化的梦想家,常常坐在镜子跟前,观赏用红墨水涂抹成为完美的弓形的嘴唇。

当人退缩到幻想世界中,便无力从现实中汲取营养以丰富自身,他自己也将变得不真实,最终必然在幻想中走向崩溃:“超越的、虚空的、万能的、自由的自我在幻想中可以是任何人(包括上帝),但在现世中什么人也不是”[2](P73)。因而怀特指出完美如上帝的形象,“只能在镜子里,只能向眼下这间黑暗的大屋子中模糊不清的镜子里找到”[4](P4),以此宣告罗拉的上帝之梦是虚妄的。此外,波尔费雷曼小姐畸形的身体、乖戾的性格,弗兰克的自杀,沃斯的被杀等等,都在喻示扮演上帝的必然失败。

现代理性犹如一道屏障,将原本完整的世界、完整的人作了僵化的,甚至灾难性的分割;现代人在理性的规定中失去了与外部世界及自我的和谐一体性,成为单维度的存在者——或者沦为外部物质世界的奴隶,或者自我封闭于孤立的精神世界。怀特认为,无论是迷失于单纯的物质维度,并因此丧失了自我本真的人,还是陷于精神灵性维度的世俗社会的局外人,其共同的特点是,都未能辨证理解人之本质的双重性,遭遇失败便是必然。为此,弗洛姆(Erich Fromm)痛心疾首地说:“19世纪的问题是上帝死了,20世纪的问题是人死了”。[5](P370)

怀特用沃斯、波恩纳等的失败“消解”单维度探索的合理性,启示我们纯然的精神(神圣)与纯然的物质(世俗)不可能长久地独立存在,但如何“建构”完整性、“复活”狂妄自大的现代人才是怀特思考的终极目的。

怀特在“曼荼罗”中领悟到实现圆满、完整之境的可能性与必要性。“曼荼罗”原为佛教术语,是佛教徒日常修习秘法时的“心中宇宙图”,一般是以圆形或正方形为主,呈对称结构。心理学家卡尔·荣格(Carl Jung)视“曼荼罗”为心理完整性的原型与象征。怀特深受荣格思想影响,不仅恢复了对“对称均衡”的信任①,而且坚信“曼荼罗”所隐喻的“完整”和“圆满”确实存在,并借“曼荼罗”来表现人与宇宙万物间的整体关系,表现人身上存在的各种复杂矛盾性之间的和谐。准确说,怀特对“曼荼罗式圆满”境界的追求贯穿其生命和艺术创作始终。怀特在小说《坚实的曼荼罗》(The Solid Mandala,1966) 中,塑造了“曼荼罗的守护者”阿瑟形象,实际上作家本人也是“曼荼罗”的追寻者和守护者。

对“曼荼罗”的信念为怀特探究神圣与世俗的结合提供了心理学意义上的支撑,具有宗教象征意义的“受难”模式则成为他为现代人实现自我救赎、通向“曼荼罗”完美之境安排的洗礼仪式。

小说中,藐视一切的沃斯艰难地跋涉于充满敌意的荒漠中,经受了重重磨难,如忍受饥渴的煎熬、伤痛的折磨,承受不得不“屈尊”接受他人照料的耻辱,为腹泻不止、臭气熏人的同伴擦洗身体,沦为土著部落的俘虏,被杰基杀死等。受难使其谦卑地承认了自己的软弱:“他意识到自己一直是非常害怕的,他害怕打开信,害怕下决心,害怕骡子眼里的那种本能的智慧……甚至于害怕几个男人、一个女人和若干条狗对他的忠诚”[4](P449)。人类永远无法挣脱的时间牢笼——死亡,最终将他拉下了金色的宝座,使他回归凡尘,完成了由上帝到人的复归。苦难将弗兰克从诗歌世界中拉出,使其正视生命现实,即任何生命个体都不是完美自足的,因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上帝,并用自杀完成了生命中最后一首也是最接近生命真相的诗歌:“我不是上帝,只不过是人”[4](P337)。女仆露丝怀孕之后,罗拉走下身为主人的“上”位,与在“下”的女仆平起平坐,甚至以更低的姿态保护和照料她。罗拉的自我贬抑同样是以生命尊严和爱为内核的谦卑,从此她“开始重视别人封闭的灵魂,同时也就悄悄地敞开了自己的灵魂”[4](P84)。由自我封闭、自视完美,到敞开自我、包容他者,罗拉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苦难使人彻悟和超越自我的道理。

受难也是迷失于物欲横流社会中的“类人猿”自我救赎、复归人性的必要条件。原以为金钱和地位能够掌控包括生命在内的一切,然而外甥女罗拉“莫名其妙”的病痛,使波恩纳夫妇感到束手无策和惶惑不安。源自罗拉的苦难,于是便拓展到了波恩纳夫妇身上。受难使他们产生了对财富即上帝的质疑,对单纯物质维度的生存方式的恐惧。物质力的软弱,迫使他们从墨赛(Mercy)身上寻找坚强的力量。墨赛是女仆露丝的私生女,波恩纳夫人原本对她非常反感。罗拉生病后,波恩纳夫人接替罗拉照料墨赛,甚至当罗拉要求将孩子送给他人收养时,仍坚持着把孩子留在身边。厌弃墨赛,是出自建立在物质财富差异之上的主对仆、上对下的傲慢;接纳墨赛,便是选择Mercy,选择其象征的怜悯、谦卑与爱,而谦卑与爱是上帝赋予人的内在神圣性的外在表征。怀特借此表达,上帝植入人内心的神圣种子是永存的,或者说人先天秉有的神圣属性只可能暂时被遮蔽,但不会彻底消失,而受难是开启被遮蔽了的神性的一把钥匙。

“要取消受苦的法则是不可能的,这是我们存在的一个必不可少的条件。进步以受苦多少为衡量标准……苦难越纯粹,进步就越大。”②怀特相信,人只有承受苦难才能从惟我独尊、自我神化的傲慢,走向人应有的谦卑,体认人自身的不完美性,并生发出爱他人与被他人爱的深层渴望,即回归人的本位,然后才有可能在谦卑和爱的引领下无限接近信仰中的上帝,臻于完美之境。这是怀特对人性发展的乐观期待,也是一位有使命感的知识分子为现代人超越生存困境所指出的一条路径。

20世纪充满着悖谬性:人性的过度张扬与失落并存;科技进步的日新月异,一方面促动了物质财富的极大增进,另一方面却引发了精神与道德伦理的恶性坍塌,以及世界性灾难的接踵而至;现代人丧失了精神世界,沦为“空心人”、“类人猿”,同时也不再是自己所开创的物质世界的主人,那个本以为可以凭借物质力量加以操纵的物质世界正在失去控制,成了一个充满敌意、异己的所在。因此,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列菲伏尔(H·Levebver)指出,现代人正遭受着“人的力量与人的无能为力之间的痛苦对立”[6](P393)。

面对这样的“痛苦对立”,作为澳大利亚文坛第一位深入思考人的宗教维度存在的作家③,怀特承认人是有力量的,“人的力量”来自“人是上帝”,因为人秉有上帝的形象:“神就照着自己的形象造人,乃是照着他的形象造男造女”(《创世纪》1:27);人秉有上帝的灵性:“耶和华神……将生气吹在他鼻孔里,他就成了有灵的活人”(《创世纪》2:7)。简言之,人具有内在神圣性、精神超越性。沃斯、罗拉等人对自我精神力量的信任、对苦难的正视与担当、对谦卑与爱的体悟均源于此。同时,怀特对“人的无能为力”即人之世俗性、有限性有清醒的认识,并借弗兰克之口说出“我不是上帝”,因为上帝是“永有自有”(《出埃及记》3:14),而任何人都无法抗拒和超越死亡。以上帝自居的沃斯被杰基杀死,且被割下的头颅“躺在地上与一个西瓜没什么两样”[4](P419),因为“耶和华神用地上的尘土造人”(《创世纪》2:7),人来自于尘土,在生命消解后,其头颅必然是“躺在地上”,复归于尘土,且与土地所孕育出的世间万物同一,自然和一个西瓜没有区别。

正确认知“人的力量”与“人的无能为力”即人之双重性的辨证关系,是化解二者“痛苦对立”的关键。怀特在不断的探索与反思后,逐渐体悟到神圣与世俗、精神与物质、无限与有限之间的辨证同一性:一方面,世俗性是人的第一属性,是不可逾越的现实性,是人的立身之根,人对神圣的向往和追求必须建筑在世俗社会这块基石之上;另一方面,立足世俗不等于屈从于世俗,不同于堕落于庸俗,放弃内在神性的生活苍白无力、缺乏深度。换言之,神圣与世俗并非也不应当截然对立,如若在二者间建立和谐的联结,便可以实现彼此的提升。

“人是斩了首的上帝”所体现正是人之双重属性彼此提升之后达到的超越境界,是怀特关于人是神圣与世俗双重属性统一体这一理念的艺术化表达,也体现了作家对人性复归完整、人生走向圆满的信念。《沃斯》中“波恩纳们”这些一度屈从于世俗之下的“人”,经由“斩首”——放低作为财富拥有者的高傲姿态,承认自己的无知与无能——的苦难,在世俗性的基石上,从谦卑与爱中汲取了丰富的精神力量,最终接近了“上帝”;而那些曾经试图凌驾于世俗之上的人,如“沃斯们”,在重重的苦难之后,逐步加深了对人之有限性的认知,意识到摈弃世俗的自居神圣终归是一场幻梦,终于在完成“斩首”的仪式之后,获得了新生,如怀特借罗拉之口向众人宣告死去的沃斯依然活着;再如罗拉被剪发和放血——斩首的另外一种表现形式——之后恢复了身心健康。简言之,前者是在世俗性的坚实根基上,响应了神性的召唤,并与之联结,提升了生命质量;后者在坚守神性的同时,领悟到摈弃世俗实为对内在神性的狂妄的滥用,并低首下心地走向世俗,在二者的互动互促之后,实现了梦寐以求的人生超越。正如罗拉所说:“当一个人真的变得谦卑了,当他明白了自己不是上帝的时候,他也就离成为上帝不远了”[4](P445)。

评论家伯约克斯坦(Ingmar Bjorksten)曾精辟地指出:“怀特的目光不是朝向天空,而是指向内心。”[1](P6)笔者则认为,怀特是一位兼有终极的神圣关切与现实的世俗关怀的伟大艺术家,他的目光既朝向内心,也不忽视天空。向内转,怀特看到了人作为潜在的神的一面;观照外部世界,怀特正视了人的世俗性、有限性。更为可贵的是,怀特鞭策自己探求“内”、“外”结合的可能性与必要性,并为人类重建自身之完整提供了有建设性意义的思想启示:现实生活需要精神的维度,世俗生活因之可以获得升华;同时,精神维度的沉思和清醒、有力的批判,固然需要与现实社会保持一定距离,但不能以此为借口,从现实生活中作自欺欺人的逃避,或以牺牲现实生活为代价。因为“人是斩了首的上帝”,惟有坚持世俗与神圣、物质与精神双重属性的辩证统一,才能走出单维度的生存困境,走向“曼荼罗”所象征的圆满与和谐。

注释:

①怀特曾明确表达:“对称均衡的概念对我甚有吸引力。我过去曾认为生活充满偶然因素,缺乏规则,而现在我认为它也是对称均衡的。”参见大卫·玛尔:《无边的曼荼罗——怀特传》,陈弘译,上海:文汇出版社,2000年,319页。

②这段话是印度苦行主义者甘地所说,怀特将之引用在小说《幸福谷》的开头。参见胡文仲:《介绍怀特——一位有特色的澳大利亚作家》,《世界文学》,1982年第3期。

③在怀特之前的澳大利亚文坛小说领域,虽然说也出现了一些对基督教信仰的阐释和基督徒式的人物形象,但在更大程度上是以现实的世俗性为主要特征,人物多以异教徒身份出现。此时的小说世界中,宗教维度基本上处于未被开垦的荒芜状态,直到怀特的《人树》、《沃斯》等作品出现,这一现状才得到本质性的改变。参见T·INGLIS MOORE:SOCIAL PATTERNS IN AUSTRALIAN LITERATURE Berkeley:University of Calfornia Press,1971,P308.

[1]大卫·玛尔.无边的曼荼罗——怀特传[M].陈弘译.上海:文汇出版社,2000.

[2]莱恩.分裂的自我——对健全与疯狂的生存论研究[M].林和生,侯东民译.贵阳:贵州人民出版,1994.

[3]胡文仲.澳大利亚文学论集[C].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4.

[4]帕特里克·怀特.探险家沃斯[M].刘寿康,胡文仲译.北京:外国文学出版社,1991.

[5]埃里希·弗洛姆.健全的社会[M].欧阳谦译.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1988.

[6]俞吾金,陈学明.国外马克思主义哲学流派新编·西方马克思主义卷(下)[C].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2.

Man is God that is Beheaded

He Jinru

In his novel Voss,White interprets the essential human nature as"Man is God that is beheaded".That is human beings have both sacred and worldly natures.Man is God means that he has the internal sacred nature.It is beheaded means that he has the realistic worldly natures.The Only through suffering can modern people recognize the double natures of human beings and get out of the single-dimension dilemma so as to achieve perfection and harmony.

Patric White;Voss;sacred nature;worldly nature;suffering

I106.4

A

1673-1573(2010)01-0077-05

2009-10-29

贺金茹(1979-),女,河北邯郸人,天津对外经济贸易职业学院中文教研室讲师,硕士,研究方向为欧美文学。

王岩云

责任校对:武占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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