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认知看维汉语中“头()”的隐喻表达

2010-08-15骆惠珍万维强

昌吉学院学报 2010年4期

关键词：昌吉隐喻物体

骆惠珍万维强

(1,2.昌吉学院中语系新疆昌吉 83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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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昌吉学院中语系新疆昌吉 831100)

在人体的各个部位中,头的地位举足轻重,维汉语言中有关“头”的隐喻表达比比皆是。本文主要从“头”向非人体域的投射“,头”向空间域的投射及“头”和人体域内部其他器官之间的投射三个层面考察维汉语言中“头()”的隐喻表达。

头();隐喻表达

原始人的一种典型思维是“身体化活动”或体认,即把人作为衡量周围事物的标准,通常“近取诸身,远取诸物”,将身体的各个部位投射于大自然,认知、体验和感受其他领域的抽象概念,周围的世界成了人类基于身体感知下的世界,人们常常利用自己最熟悉的身体器官或部位,构成身体隐喻概念。

头作为大脑的寓所,人体决策的最高层,是生命的象征、思想的诞生地和贮存所,位于人体顶部,与五官紧密相连,是人们关注的焦点。汉语中指称人体部位的词语“头”有许多隐喻用法,维吾尔语也不例外。

1 “头”向非人体域的投射

隐喻就是在源概念和目标概念之间建立概念联系,特定的源概念对具体的目标概念和抽象的目标概念都有影响。出于认知、思维和表达的需要,人类不仅把“头”作为源域投射于非人体域的具体事物,而且也将“头”作为源域投射于非人体域的抽象概念。

1.1 对具体域的投射

在维吾尔语和汉语中,“头”作为源域投射的目标域既可以是非人体领域无生命物体,也可以是非人体领域有生命物体。

“头”作为源域投射于非人体领域无生命物体,是一种基于两个概念之间的简单的相似的隐喻认知过程,这是人类认知发展的基本认知方式。对于人类来说,头是人体最重要的器官,位于身体最上端,我们将这一特质投射到无生命物体,用来指称物体的顶部,如:山头、枝头、墙头等。“头”也可以用来指称无生命物体的一端,或处在异常凸显的位置,如:床头、船头、车头、子弹头、箭头、桥头、源头、村头、街头等。在维语中则有(墙头)、(床头)、(坟头)、(案头)、(街头)、(源头)、(桥头)、(山头)、(泉眼)等。透过上述维吾尔语和汉语表达我们不难发现,两种语言蕴含着一个基本的概念隐喻——“头是顶部或前端”。

“头”作为源域投射的目标域也可以是非人体领域有生命物体:首先,汉语中的“头”与动物名词结合在一起,构成具有隐喻意义的复合词,如:龙头、龙头企业、龙头产品、蛇头;其次“,头”与动物名词结合在一起,构成言简意赅、形象生动、蕴含丰富隐喻意义的熟语,用来描述事物、比喻事理,如:狗头军师、虎头虎脑、虎头蛇尾、独占鳌头、牛头马面、蝇头小利、挂羊头卖狗肉、宁为鸡头不为凤尾、牛头不对马嘴。维语中则有

1.2 对抽象域的投射

作为认知工具,不能忽略转喻在我们对世界的概念化中所起的作用。隐喻是从一个模型到另一个模型映射,转喻则对应于一个认知模型,转喻中源概念和目标概念以基本相互关系为依据,作为映射域的组成部分,间接参与隐喻。头作为身体最重要的部分,运用了身体部位与整个身体或人之间这种典型的部分——整体关系,被投射到称呼域是一种特殊的隐喻表达,是部分代替整体的转喻,

“头”经过转喻而来的称呼域有两类:一是一般称呼语,如:头头、头儿、老头、工头、牢头、狱头等;二是绰号类称呼语,如:大头、小平头、分头、光头、秃头等。维吾尔语由“”转喻而来的一般称呼语有:(秘书长)、(检察长)、(总技师)、(统帅)、(主审法官)、(班长)(厂长)等;绰号类称呼语有(光头)、(大头)、(花白头)(秃顶)、(狡猾的人)、(大头)、(小头)等。毋庸置疑,转喻的主要目的是指称一个实体,其原型就是人,这个实体由目标概念通过源概念来指称。一般称呼语的指称功能基于人体部位的重要性和代表性;而绰号类称呼语的指称功能则基于人体部位的独特性。

“头”还被投射到抽象的概念域,诸如“念头、想头、吃头、玩头、苦头、甜头、火头、苗头、赚头、来头、劲头”,这些词语中的“头”已经看不出和本义有什么相似之处,在现代汉语中只是作为词缀用来构成名词。

头是人类身体重要器官,和目标概念之间有着原因——结果的基本相互关系,所以“头”可以转喻人的智力,因此,就有了诸多立足于“头”的能力的隐喻表达。有能力的隐喻表达:如:领头、头头是道、头号人物、头面人物;没有能力的隐喻表达:如:头大、头痛、头皮发麻、硬着头皮、没有头绪、千头万绪。维吾尔语中也有诸如此类的隐喻表达方式,如:(你们尽给我找麻烦)、(惊慌)、(杂乱无章)、(实现)、(带头人)(解脱烦恼)等。

2 “头”向空间域的投射

空间关系在雷考夫列出的基本认知域中是最基础的,其它基本概念可以参照空间关系来认识,人类通过空间隐喻构建许多抽象概念,空间隐喻普遍存在于人们的日常语言中。人类把源于身体的空间范畴投射到其他范畴,把“身体体验”投射到其他事物,用人体词来隐喻空间关系是很自然的事情。

人类的身体作为一种表示方向的基础“,头”的实际意义是“头上”,如“:这件事情落到谁的头上都是不幸”。维吾尔语有(家里所有的事都落在我头上)(大难临头)(喜从天降)、(欺侮)、(烦恼)等隐喻表达。

头占据人体顶端的位置,基于始源域和目标域特征相似的映射理论,人们将头作为源概念投射到位置或方向域,隐喻物体的相似部位,“头”变成了代替该物体部位的方位词,如:上头、下头、一头、两头、前头、后头、南头、北头、外头、里头等说法。在这些方位词里,“头”的本义已不是非常明显,而是淡化为后缀,表示泛指的意义。

“在人类的思想历史上,空间概念和时间概念始终被视为两个最基本的哲学概念……不过,尽管时间和空间似乎应该处于平等位置,但反映在日常语言中,二者的地位则不尽相同,在世界上大多数文化中,用来认识时间概念的模式在本质上是空间的。”[2]例如:头里、头等、头号、头茶、头阵、头趟、头遍、头三天、头两年等,不难看出,汉语中“头”用来表示时间概念时,主要指时间上的位移,有早、过去、从前之意义。表示时间居先,这是汉语中“头”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用法。相比之下,维语中的???却没有这种表示时间的意义。

3 “头”和人体域内部其他器官之间的投射

“头”和人体其他器官词语结合在一起,可以表达各种各样的隐喻意义,如复合词:口头、眉头、头目、头脸、头面、舌头、手头、心头、肩头、头尾;熟语则更多,表示身体状况的有:头昏脑胀、焦头烂额、头昏眼花、头晕目眩、头重脚轻、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形容人的外表和性格特征及能力的有:贼头贼脑、鬼头鬼脑、没头没脑、蓬头垢面、灰头土脸、油头粉面、点头哈腰、三头六臂;表示动作的有:改头换面、抛头露面、交头接耳、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品头论足。这些熟语栩栩如生地刻画了人物形态,有些还应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

头和脑在人体部位上紧密相连“,头脑”结合在一起,具有一定的能产性,与其它词语相结合,表示“思想能力”的隐喻意义,如:头脑发达、数学头脑、经济头脑、商业头脑、投资头脑、有头脑、没头脑、头脑活络、头脑冷静、摸不着头脑等。

4 “头”的隐喻化方式

汉语属于表意文字,汉字书写是方块字,单音节词,在字形上没有变化。而维语属于拼音文字,在形态结构上属黏着语类型,通过添加丰富的构词附加成分来构词,如(带头人)、(率领)、(穗)、(首长)、(办事处)、(管理)、(开始)、(初等的、原始的)等等。

当把人体部位的“头”作为源概念投射到目标概念时,在汉语中其隐喻意义多由复合词来体现,如:舌头、手头、心头、肩头、山头、弹头等。形成此现状的主要原因有两个:第一,汉字是单音节方块字,以字组词的构词方式极为灵活,“汉语绝大多数的新词是拿复合词构词法的方法来构造的”;[3]另外,汉语中有很多难以辨义的同音字,“从语汇的历史发展看,由单音节词占优势向双音节词占优势发展,是汉语语汇发展的内部规律之一。”[4]第二,“头”的隐喻认知是把人的特点投射到其它物体上,涉及“人”和“物”两个认知域,因此,表达“头”的隐喻意义的构词语素至少一个来自“物”的认知域,一个来自“人”的认知域,表示人体部位的语素与表述其它物体的标志性语素组成复合词,即“头”原本专指人体部位,其之前的“人”字可以缺省,用它喻指另一认知域时,其前一定要有标志性语素限定其属有者,如山头、墙头、船头、铅笔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