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权势话语”的语言学解读

罗 晨,王 红

（河北师范大学，河北 石家庄050091）

对“权势话语”的语言学解读

罗 晨,王 红

（河北师范大学，河北 石家庄050091）

社会语言学强调语言和社会之间的密切关系，关注语言和社会之间的相互作用。在阿来的小说《尘埃落定》中，麦其土司的“权势话语”充分显示其独特的社会地位。本文将以其话语为对象，从社会语言学角度分析其言语特征。

社会语言学;句类;疑问;话语强势

1 引言

解读一个民族的历史，要去读她的文学；解读一个作品的思想，要去读她的言语。品读阿来《尘埃落定》，我深刻体会到这点。戴庆厦（2004）说：“社会语言学强调语言和社会之间的紧密联系，关注语言和社会之间的双向作用，但重点是社会对语言的影响和制约。”[1]2作品中康巴高原的“王”麦其土司，这片土地的最高统治者，集各种大权于一身，言行举止，唯我独尊。表现力较强的话语中，不但有语句结构和修辞的有意运用，还有体态和语气等的有意选择。本文即以“土王”的言语为研究对象，分析作品中的语言特征——对权势的体现，话语中所负载的立场与态度、欺压与贬斥的感情色彩等。

2 多种句类作用下的强势话语

句类一般分为陈述句、疑问句、祈使句和感叹句，是按照句子不同的语气功能划分的句子类型。它们多有结构上的标志，语用特征显明。《尘埃落定》中，“土王”的话语即通过多种类型的句子，表现在特定语境下强制、命令等语气，塑造出个性鲜明的人物。

2.1 陈述句

在下例的陈述句对话中，麦其土司用看似平淡的语句回应其他土司的建议，显示出的却是其对别的土司的不屑——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例如：

（1）近的土司说，我们联合起来一起强大了，就可以叫别的土司俯首称臣，称霸天下。麦其土司回答是，我只想叫自己的百姓富有，没有称霸的想法。远的土司说，我们中间隔着那么宽的地方，就是强大起来，你们也可以放心。麦其土司说：“对一个巨人来说，没有一道河流是跨不过去的。”

2.2 祈使句

社会结构和人的思想意识紧密联系，这一点在语句类型的使用上最为明显。例如，土司的话语中，祈使句的运用是非常多的，因为它更能够体现和切合人物身份，使地位极高的麦其土司用话语的严厉显示地位的尊上。例如：

（2）土司父亲像他平常发布命令一样对他的儿子说：“对我笑一个吧。”见没有反应，他一改温和的口吻，十分严厉地说：“对我笑一个，笑啊，你听到了吗？”

2.3 疑问句

语言的基本功能在于交际，它使得说话人对听话人产生心理与行为的影响。从社会交际来看，要求回答疑问句可以引起听话人的反应，从而产生语句、心理以及行为等的回应。对土司来说，更多的人受其控制，他们隶属其下，因此自卑和惧怕。面对土司暗含挑衅的问话，他们感受到的是上位与下位的关系信息。例如：

（3）下面的暗影中传来一个小男孩稚气的声音：“土司，让我们再照照你的脸，我要记住你的样子！”

“你是害怕将来杀错人吗？好，好好看一看吧！”

“谢谢，我已经看清楚了！”

父亲站在高处大笑：“小孩，要是你还没来，我就想死了，可以不等你吗？”

下面没有回答。那母子三人从黑暗里消失了。

2.4 感叹句

说话者（或写作者）对于所说的话，总是有着前期的了解：他把握了话题的意义，并且了解语句的适用性。为此，说话人的总是持有某种态度在说，并在语句中用语调等负载情感类型。麦其土司拥有“独尊身份”，常会用感叹句表达惊诧、激愤等感情。例如：

（4）“天哪，你叫我为自己死后的日子操心了。”他说，“麦其家这样强大，却没有一个好的继承人。”

（5）“天哪，你这个没心肝的家伙，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

感叹句中常用一些语气词作为表达语气的手段，常用的语气词为“啊、呢、嘛”等。 “啊”及其变体(呀/呵)更为常见，上例中的“哪”亦其变体。 例（5）由“人称代词”+“这个”+“名词性词语”构成的感叹句，通常为第二人称代词，与“这个”限定的名词短语实际上构成“同指”，语气效果更加强烈。

3 修辞作用下的强势语言

语言学中，句子被看作形式和意义的有机结合体。我们可以观测它的结构层次，并体会其中运用的特殊手法，比如修辞等语文知识的运用手段。修辞的使用连贯得体，可以使语言交流、传达信息更加生动形象，给人以深刻的印象。麦其土司拥有一个尊者的社会地位，语言运用富有特色。比如说“设问法”，即以明知而故问，引起听话人的注意。例如：

（6）“儿子，你知道我到这里来干什么吗？我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秋天一到，你就跟我回去吧，我一死，你就是麦其土司了。”

（7）父亲叫我不要相信那些鬼话，他问，你母亲吓人吗？他又自己回答，她不吓人，只是有点儿她的民族不一样的脾气罢了。

问话还可以用“反问法”，也就是问而不答，否定句带上反问语气来表达肯定，更多是用肯定句带上反问语气来表达否定。这种做法表达力强，语用效果胜过平铺直叙。土司对权力的占有欲望强烈，是不准别人超越自己的蛮横王者。例如：

（8）麦其土司正为他另一个儿子担心呢，见我举着望远镜大叫，就不耐烦地挥挥手：“叫人把他弄进屋去，我都不能看见什么，难道一个傻子他能看得见吗？”

（9）活佛竟然把土司的手抓住，土司把手抽了回来，袖在袍子里，这才冷冷地问：“这花怎么了？不够美丽吗？”

4 复杂句式与话语强势

“在一种情况下，某个形式的使用是无意识的和没有经过选择的，但它能告诉我们有关说话者的社会类别的情况。在另一种情况下，形式的使用是有意识的和故意的，它就会告诉我们有关为采取行动而使用语言的说话者的行为的情况。”[2]79麦其土司掌控着最高权力，相对于他而言，其他人是不自由的，总是要接受命令的，在话语中见到的多是复杂语句所承载的典型命令。例如：

（10）父亲大声发话：“本该把你们都杀了，｜但你们还是逃命去吧。要是三天后还在我的地界里，｜就别怪我无情了。”

（11）土司哈哈大笑：“麦其家不是以前了，｜这么多好枪，｜狼群来了正好过过枪瘾！”

上述例句为单重复句、多重复句，分句之间为转折、条件等关系。占据至尊之位的土司，言语当中清楚地强调“我”的在场，因此语义表达充满强权意味，“势力”特征非常显明。土司的话富于逻辑，震撼力强，使得听者服从，不敢反抗。多种句类（特别是疑问和祈使句）、修辞格的选用、复杂句式的个性选择，更是深刻地揭示了“社会权势”在话语选择中的操控作用。

[1]戴庆厦.社会语言学概论[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

[2][法]路易—让·卡尔韦著.曹德明译.社会语言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

The Linguistic Explanation about the “Powerful Discourse”

LUO Chen,WANG Hong
(Hebei Normal University,Shijiazhuang Hebei 050091,China)

Sociolinguistics emphasizes the close relationship between community and language,and it is concerned about the interaction between language and society.In A Lai’s novel All is Settled,the King-Mai Qi Chieftain,whose powerful discourse makes his social status fully showed.This paper will take the words,analyze its characteristics of word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ocial linguistics.

social linguistics;sentence patterns;query;powerful discourse

H109.3

A

1674－5787（2010）04－0040－02

2010-05-06

罗晨(1986—)，女 河北邯郸人，河北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字2009级硕士研究生；王红（1985—），女，河北沧州人，河北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字2008级硕士研究生。

责任编辑 闫桂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