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剧变后南非共产党的策略调整探析

康来保

苏东剧变后南非共产党的策略调整探析

康来保

苏东剧变后，南非共产党通过积极主动的策略调整，赢得了生存和发展的更大空间。介绍了南非共产党在国内斗争、国际斗争和党的自身建设方面采取的策略。

南非共产党；斗争策略；党的建设

创建于1921年7月的南非共产党（以下简称“南共”），是非洲历史最为悠久的共产主义政党。南共在近90年的奋斗历程中，经受住了地下斗争、武装斗争、参政议政等复杂形势的考验，实现了从非法政党到合法政党、从在野党到主要参政党的两大飞跃。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南共也受到苏东剧变的强烈冲击，但以哈尼、斯洛沃、恩齐曼德等人为首的南非共中央顶住压力，坚持共产党的宗旨、指导思想、组织原则和奋斗目标不动摇，并且结合本国实际和世界形势的发展变化，对什么是社会主义和如何在南非实现社会主义进行了卓有成效的理论和实践探索。南共以其坚定的信念和实际行动，成为非洲社会主义乃至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一支重要力量。本文主要分析苏东剧变后南共的国内斗争策略、国际斗争策略和党的建设策略。

一、南共的国内斗争策略

（一）将社会主义革命与民族民主革命相结合

南共在民族民主革命及社会主义革命的关系问题上，有过不同的认识。1994年以前，认为民族民主革命是“形式”，社会主义革命是“内容”；民族民主革命是“最低纲领”，社会主义革命是“最高纲领”。不久，又提出了“二阶段论”，即先进行民族民主革命，等民族民主革命的任务完成之后再着手进行社会主义革命。1995年，南共“九大”提出了一个崭新的口号：“未来属于社会主义，建设自今日始”。南共认为，虽然现阶段南非的中心问题和南共及广大进步力量的主要任务是深化民族民主革命，但这并不意味着建设社会主义的事业要推迟到遥远的“第二阶段”去进行；民族民主革命既是一场民族斗争，又是一场阶级斗争和社会主义斗争。如果国家的大部分财富仍然掌握在私人手中，如果南非仍然是资本主义社会，深化民族民主革命所取得的成果就不可能持久；只有把南非建设成一个社会主义社会，才能全面完成民族民主革命的任务。深化民族民主革命是通往社会主义的直接道路。目前的斗争虽不是直接意义上的社会主义斗争，但不能同社会主义斗争割裂开来。“至于民族民主革命何时才能过渡到社会主义，要根据整个社会力量的对比状况而定，即取决于工人阶级作为一支政治力量的状况、是否处于领导和支配地位”［1］。

（二）把革命和改良相结合，进行“革命性改良”

南共认为，自己首先是一个革命政党，而不是改良主义政党，但不能把革命和改良完全对立起来，改良不等于改良主义。当前的社会主义斗争是在本国、本地区和整个世界都处于资本主义支配下的环境中进行的，与过去许多国家的社会主义斗争所处的环境不同。这种情况决定今后社会主义斗争是长期的和历史性的，不可能一帆风顺，其中必定会有前进、停滞、挫折甚至倒退，不能简单地用革命和改良来理解。在进行决定性的社会主义突破之前，必须进行大量的结构性改革。社会主义突破可以采取多种形式：武装起义、谈判、选举、持续的群众压力，或是几种形式的结合。南共认为，南非1994年民主突破就是武装斗争、群众运动和谈判综合作用的结果，不能简单地用革命或改良的二分法来界定。在南非这样的国家，向社会主义过渡的斗争不是简单地选择改良或者革命，而是要把革命和改良结合起来，进行“革命性改良”。这种改良不是孤立的修修补补，而是要触及资本主义权力的核心，彻底改良阶级力量对比［2］。

（三）维护三方联盟的团结，保持自己的独立性

在南共看来，南非民族民主革命的性质和现阶段革命任务的复杂性和艰巨性决定了革命者必须建立最广泛的统一战线。作为一种战略联盟，南共、非国大和工会大会三方联盟是彻底完成民族民主革命任务的唯一有效的工具，它必将长期存在。联盟内部的紧密团结、精诚合作对南非的政治走向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一方面，非国大作为民族解放运动的代表，是实现民族民主革命和战略联盟的当然领导者；由于多年从事地下斗争、成员稀少的南共无意也不可能取代非国大的地位，但是作为先进社会思想的体现者，南共对维护非国大的领导地位、加强联盟内部团结负有义不容辞的责任。面对非国大兼顾各方利益的社会政策、经济改革中的新自由主义取向及其给联盟内部关系带来一些阴影等情况，南共采取冷静务实的做法，多次表示“将会继续加强这种联盟，共同为消除贫困、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而奋斗”。2002年7月召开的南共“十一大”重申要加强南共与非国大的联盟关系，要在联盟内开展“自我批评与建设性的批评”，并要求议会中的南共代表积极宣传党的政策，坚决充当好参政党和建设性反对党的双重角色。2005年4月，南共特别国民大会坚决反对独立参加地区政府选举，并表示将不遗余力地支持非国大领导的地区选举运动。另一方面，南共坚持自己的原则，保持自己的独立性。在明确表示保留南共自由宣扬社会主义权利的同时，南共宣布，如果认为非国大或者政府决策违反了广大劳动人民的利益，不利于完成民族民主革命的目标，就要开诚布公地阐明自己的观点［3］。近年来，南共在“增长、就业与再分配”法案“提高黑人经济实力”战略等问题上，公开表达了党的主张。2007年南共十二大通过了《南非社会主义之路》的行动纲领，重申要努力“在国家权力、工厂、社区及经济、意识形态和国际领域等方面确立工人阶级的领导权”，呼吁重启国有化，使分配向工人阶级和穷人倾斜，实施免费义务教育等。在2008年底举行的南共政策会议上，多数领导人再次呼吁要提升南共在执政联盟中的地位，使南共真正成为有决策权的政党。这进一步表明了南共保持独立自主、突出共产党特色、尽快进入执政和决策核心舞台的意愿。南共这种做法提升了自己的形象，在2009年初的大选中巩固了在执政联盟中的地位。另外，南共还与国内有进步倾向的组织和政党加强团结，将比较活跃的南非非政府组织同盟、最大的民间组织“南非全国市民组织”纳入联盟，巩固和扩大了民族民主革命的统一战线。

二、南共的国际斗争策略

南共不仅密切关注本国的经济和社会问题，同时也密切关注整个非洲大陆乃至全世界的形势发展。

（一）对经济全球化的认识趋于理性和务实

1995年4月，南共召开九大，认为经济全球化是帝国主义发展的一个新阶段，是发达国家内部资本过度积累和利润率下降而向外扩张的反映。经济全球化具有不均衡性、剥削性和危机性等显著特点。发达国家通过不公正的市场“游戏规则”，以“华盛顿共识”为实质的所谓药方和文化帝国主义等，对发展中国家进行经济殖民，使发展中国家主权受到侵蚀，国家自我发展能力被削弱，贫富差距进一步拉大，一些民族国家被肢解，非洲国家被强加以多党制。这一切根本上是为帝国力量和跨国公司的利益、为其资本的积累和自由流动服务的。但是，随着经济全球化的迅猛发展，南共审时度势，对全球化问题的认识趋于理性和务实。1998年7月，南共召开十大，认为“经济全球化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现实，应在维护本国人民群众利益的基础上、在一定原则指导下积极介入。这些原则包括：强化国家主权；经济增长与社会发展并重；不受完全自由化、私有化的蛊惑，有步骤、分阶段地开放自己的市场；加强南南合作；建立公正、合理的世界政治、经济新秩序［4］。

（二）主张世界和平，倡导多边协商

1.反对帝国主义侵略战争，高扬和平与发展旗帜

2003年小布什发动旨在推翻萨达姆政权、控制中东石油资源的伊拉克战争后，南共随即呼吁本党全体党员及关心时局的南非各政治派别、信仰团体的所有人士，积极响应塔博·姆贝基总统“反对伊拉克战争”的号召，共同组建最广泛的统一战线，以实际行动制止战争。南共还与西班牙、法国等国共产党举行会晤，在反帝国主义侵略斗争的范畴内讨论伊拉克战后形势及扩充反战运动内涵的必要性等问题。希望世界各国进步政党、多边论坛和社会运动作出积极反应，迫使美国好战分子收敛为攫取石油资源而单方面开战的轻率举动。同时，南共声明，“制止战争”的倡议和活动并非对萨达姆·侯赛因的支持，无条件支持萨达姆·侯赛因和无条件支持美国穷兵黩武并非非此即彼的选择，惟一可行的选择是为和平、发展而努力。

2.反对单边主义行径，提倡通过国际多边机制协商解决国际问题

在1990年美国发动海湾战争时，南共就对美国采取的单边主义行径表示了愤慨。在巴以冲突和阿富汗问题上，南共谴责以色列对巴勒斯坦人民所犯下的暴行，认为布什—沙龙轴心在巴勒斯坦正在进行有计划、有步骤的种族清洗，美国有意识地武装以色列这样的地区宪兵。美国在巴尔干地区或阿富汗的所作所为，是妄图按照本国几百家大公司的利益构建世界秩序，竭力迫使这些地区和国家出现“政权更迭”。尽管塔利班反动政权的垮台可能为阿富汗在联合国监督下实现公正的民主过渡开辟道路，但也有可能成为美国领导的对其他地区展开军事攻势的跳板，因此，阿富汗的悲剧将进入新的阶段。南共呼吁全世界热爱和平的人民共同努力，确保巴尔干地区和阿富汗悲剧不再重演或持续下去，呼吁通过加强多边机制应对安全、经济、社会及环境等方面的挑战以及整合全球资源，解决欠发达问题。在战后伊拉克重建问题上，南共支持伊拉克共产党的立场，呼吁在联合国主导下，召开由伊所有政治组织参加的有关伊前途的全国会议。南共对美国和英国坚持在“过渡期”和“过渡期后”发挥主导作用表示质疑，认为美国的非法入侵不会产生合法的结果，非法入侵者主导下的重建就更无合法性可言。

（三）冷静对待苏东剧变，争取世界进步力量的联合

对于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南共指出，苏东剧变并非社会主义的失败，而是歪曲了的社会主义的失败。苏东剧变使国际共运遭受严重挫折，但同时也推动了对社会主义的新认识和马列主义的发展。南共认为“社会主义集团”的发展时代已经过去，实现社会主义的道路不止一条，各国必须从各自国情出发选择合适的道路，并随形势的变化而不断调整。当今，社会主义不可能孤立地存在，必须同资本主义长期共存并互动发展，中国、越南和古巴的实践就是证明。南共认为，近年来资本主义体系的动荡和新自由主义的破产，为社会主义运动的复兴提供了时机。南共还认为，马列主义不是无所不包的绝对真理和僵死教条，而要随时代变化和群众实践而不断丰富和发展。比如，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强调生产过程中通过剩余价值对工人的剥削，但未指出剥削也延伸到再生产过程中主要由妇女从事的“非经济活动”——抚养后代、家务劳动等。因此，当前应特别强调纠正对性别压迫的忽视。在宗教影响十分广泛的南非，不能将马列主义机械地同宗教对立起来，人为地限制马列主义的传播。

研究组：手术方法及顺序同对照组基本一样，在行后踝显露时只需将拇长屈肌部分肌纤维钝性分开3～4 cm即可，拇长屈肌无需整体剥离牵开，术者通过插入一手指复位后踝骨折块，在套筒保护下在后踝骨折线近侧钻一骨孔，取一2～3孔的2.5 T型掌骨钢板，无需塑形，在其近侧第二孔中放入一合适长度螺钉加压拧入该骨孔，注意推开周围软组织，一次性完成骨折复位固定及钢板塑形，最后在套筒保护下完成近端第一孔螺钉固定即可，后踝骨折块上一般无需固定螺钉。

在国际联合策略上，南共继续弘扬无产阶级国际主义思想，促进南非以及全世界工人的团结，鼓励同国际上所有坚持社会主义发展方向的组织进行对话，声援所有争取解放、争取男女平等及反对一切形式的压迫和剥削的斗争［5］。南共认为，当前，全世界的进步力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团结起来，揭露帝国主义的本质，批判反社会主义的思想，同时积极支持帝国主义国家内部工人阶级和劳动人民的民主斗争，共同推进社会主义复兴这一历史性的伟大事业。南共要高举无产阶级的国际主义旗帜，大力恢复和发展同各国进步政党、组织的友好往来，促进南非与全世界工人的团结，鼓励同国际上所有坚持社会主义发展方向的组织进行对话，但坚决反对党际关系上的家长制作风。

三、南共的党建策略

（一）关于党的指导思想

作为一个有着明确意识形态的政党，苏东剧变后，南共继续坚持“以被历史经验证明为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马克思列宁主义为指导，领导工人阶级实现民族和社会解放”。南共指出，党的主要理论来源于马克思、恩格斯和列宁等经典作家，党还要尽可能广泛地从一切进步思想中汲取营养，如毛泽东、胡志明、格瓦拉、卡斯特罗等第三世界无产阶级革命家的思想以及卡布拉尔、内图与尼雷尔、法农、萨米尔·阿明等非洲革命家和非马列主义者的思想，还有南非共众多杰出领导人的思想。

（二）关于党的社会基础

苏东剧变后的南共继续坚持党的“社会主义的工人阶级先锋队”性质，确保工人阶级在政治、群众和经济等权力领域发挥决定性的、实质性的影响力。面对获得合法地位后组织发展异常迅速、群众对党热情持续高涨的现实，以及党内建设“先锋党”还是“群众党”的争论，南共把党同整个国家、全体人民的前途和命运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决定建设一个强大的“既对我们的成员负责，又对我们更广大的工人阶级支持者们负责”的“群众性的先锋党”，在扩大党的群众基础、使党有充分广泛的基层代表性的同时，又要加强党的阶级基础，保持工人阶级先锋队的性质。因此，党要在人民群众特别是在工人阶级中积极开展政治宣传和思想教育工作，按照“求质不求量”的原则，严格新党员发展程序，有意识地在知识分子、工人领袖、社区领导人和妇女中培养积极分子、发展党员，既不将成熟的、追求共产主义理想的先进分子拒之于门外，又避免刻意同非国大、工会大会争夺成员，以免影响三方联盟之间的团结。南共新党章规定16岁为申请入党的最低年龄。

南共的长期目标是在南非建立社会主义社会，最终实现没有阶级、没有压迫、没有剥削、人人平等、按需分配的共产主义，社会主义社会是实现这一目标的过渡阶段。南共的近期目标是争取非洲的民族解放，进行以建立人民政权的统一国家为主要内容的民族民主革命。具体说就是，参加并加强非国大领导的、由当前目标与利益相同的所有阶级阶层组成的政治联盟，继续推进和深化民族民主革命，消除白人至上主义，反对性别主义、地区主义、沙文主义以及种族主义、部族主义等各种形式的民族主义，推进有关改革，增强各个领域的民主，实现各种族与男女平等，完成非洲人民尤其是全体黑人的民族解放。

（四）关于党的组织团结

为确保党的团结和统一，南共坚持在党的各级组织中实行集体领导，所有党员享有相同的权利和义务，同时要求广大党员必须捍卫党的利益。党员有权在党内坚持自己的观点，直到下一届党代会根据党章授予的权利决定或改变党的政策，但决不允许拉帮结派。党的下级组织和党员必须执行上级组织的所有决议，所有党的上级组织在制定和执行党的政策时向下级党组织和党员负责。在重大政策最后确定和执行之前，上级组织应尽可能同下级组织和党员进行定期、有效的协商，反对个人崇拜和个人决策方式。

总而言之，苏东剧变后，南共不仅没有被搞垮，反而通过积极主动的策略调整赢得了生存和发展的更大空间。目前，南共是仅次于南非执政党——非国大——的重要政治力量，在三方联盟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南共大批党员担任了非国大和南非工会大会的重要领导职务，非国大领导人员的三分之一、工会大会的主要领导人及下属各产业工会的领导人都是南共党员，共产党人还多次担任非国大的总书记和副总书记。因此，南共对非国大及政府的内外政策走向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在南非经济发展和社会政治生活中发挥着重要而独特的作用。

但是，摆在南共前面的道路并不是笔直的。从近期看，如何在政党性质存在本质差异的情况下，继续保持与非国大的友好合作关系，继续对政府的政策取向进行积极引导和制约，这对南共的政治智慧是一大考验；从长期看，如何在资本主义民主政治条件下真正建成群众性的先锋党，团结和带领工人及广大劳动者，通过议会选举等方式实现社会主义，这样的难题西方国家的共产党迄今没有解决好，南共能否闯出一条新的道路，仍需进行艰辛的探索。

[1]张登文.苏东剧变后南非共产党对社会主义的新探索[J].哈尔滨市委党校学报，2007（1）.

[2]杜小林.站在世纪门槛的南非共产党[J].当代世界，2000（2）.

[3]张登文.孜孜以求：对南非共产党推进和建设社会主义的再认识[J].中共石家庄市委党校学报，2006（8）.

[4]史国辉.南非共产党成就的背后[J].当代世界，2001（9）.

[5]张平.冷战后南非共产党的新变化[J].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200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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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347.8

A

1673-1999（2010）15-0036-04

康来保（1983-），男，广东湛江人，华侨大学（福建泉州362021）公共管理学院2009级硕士研究生，从事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研究。

2010-04-28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基金资助（09YJC710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