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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唐前求贤诏令看古代帝王求贤的心理和标准

2010-08-15

文教资料 2010年18期
关键词:诏令贤才帝王

李 莉

(南京师范大学 文学院,江苏 南京 210097)

自古以来,得人才者得天下。历史上几乎所有君王都有“求贤”之举,因而,求贤诏令不绝于史。通过研读秦至唐代的“求贤令”、“求贤诏”等历史文献,对这一历史阶段帝王求贤的心理和标准进行分析和探究,可知古代帝王招纳贤才所采用的标准既有相同之处,也有各自特色;古代帝王对贤才的态度也各有不同,甚至大异其趣。

一、求贤纳才以求建国兴业的心理

“无常安之国,无恒治之民,得贤则昌,失贤则亡。自古及今,未有不然者也。”[1]能否选用贤才,关系国家的兴亡。历代圣明的帝王深知人才的重要性,都把招贤纳士作为治国安邦的首要问题,把尊贤重才作为治国之本,奋力躬行。不仅具有重贤的思想,重贤的实践也是不胜枚举。有的甚至到了“求贤若渴”的程度。

秦孝公极其成功地在秦国建立起了坚不可摧的战时法制社会,这一切的实现自他颁布求贤令开始。公元前361年,孝公即位后,立即下了一道“求贤令”:“昔我缪公自歧雍之间,修德行武……宾客群臣有能出奇计强秦者,吾且尊官,与之分土。”[2]招纳有才能的人,为秦国的改革献计献策。商鞅评说:秦公求贤令,乃五百年一卷雄文。其一,痛说国耻,历数先祖四代无能,开旷古先河;其二,求霸业而不求吏治,身处穷弱,竟能做鲲鹏远望吞吐八荒;其三,胸襟开阔,敢与权臣分享秦国,公器之心可昭日月。只此三点,堪称真心求贤。汉高祖刘邦曾亲下“求贤诏”,宣布:“贤士大夫有肯从我游者,吾能尊显之。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其有意称明德者,必身劝,为之驾,遣诣相国府,署行、义、年。有而弗言,觉,免。”[3]一个封建帝王,为保证揽尽群贤,不至于埋没人才,号令官员访求贤人,亲往劝勉,备车请送,并对有贤未荐者予以革职。有贤必荐,违者必究,其决心之大,跃然可见。三国时期曹操为了达到网罗人才、人尽其才的目的,从建安十五年(公元210年)到建安二十二年(公元217年)的八年时间里,先后下达了三道 “令”,这就是 《求贤令》、《敕有司取士勿废偏短令》、《举贤勿拘品行令》,[4]其思贤如渴的迫切心情已可概见。唐太宗李世民亦十分注重人才的选拔,认为只有选用大批具有真才实学的人,才能达到天下大治,因此曾先后五次颁布求贤诏令。在其中一篇《荐贤举能诏》[5]中袒露:“朕遐想千载,旁览九流,详求布政之方,莫若荐贤之典。”大声疾呼有才能的贤人“务尽报国之义,以副钦贤之怀。”渴慕贤才的心情昭然于世。

二、真心实意与叶公好龙

纵观唐前历代求贤诏令,尽管帝王普遍认可:治国之要,务在举贤。认识到人才的重要,认为人才关系到国家的兴衰成败。但比较起真心实意求贤若渴的帝王,有的帝王求贤也只是叶公好龙罢了。

以前秦世祖昭宣皇帝苻坚和隋炀帝杨广为例。据史料记载,苻坚在位期间所颁布的“求贤令”是历代帝王中最多的。最有影响的是:升平二年(公元357年)下诏各级官吏举荐“殊才异行、孝友忠义、德业可称者”;[6]甘露三年(公元258年)诏求:“其有学为通儒、才堪干事、清修廉直、孝悌力田者,皆旌表之。 ”[7]咸安二年(公元372年)三月诏令“关东之民,学通一经,才成一艺者,在所郡县以礼送之。在官百石以上,学不通一经,才不成一艺者,罢遣还民。”[8]还在灭燕之后,“遣猛于六州之内听以便宜从事,简召英俊,以补关东守宰,授讫,言台除正”[9]等等。对于知名人士,苻坚更是千方百计罗致,常以安车蒲轮礼请,甚至不惜大动干戈而求得一贤。如出身贫寒的王猛、襄阳谋士薜瓒、刑余之人张蚝以及羌人姚苌、鲜卑人菜容等等,举不胜举。可见其求贤之真心实意。

对比诚心求贤的帝王,有的帝王只是借求贤之举,标榜自己的贤明,做形象工程而已。隋炀帝在大业三年(公元607年)四月下“求贤诏”,[10]特别要求“学业优敏,文才美秀”,把“文才”作为选贤的标准。但是隋炀帝杨广对自己的文才极其自负,认为即使以才选君,也该自己当皇帝。薛道衡才名冠绝南北,隋炀帝就找个借口把他杀了,还得意地问:你还能作‘空梁落燕泥’吗?王胄有名句“庭草无人随意绿”,诗文被社会奉为范文,也被杀掉。这种求贤,不过是装模作样、叶公好龙罢了。

三、德才兼备是历代帝王求贤的标准和难题

(一)历朝的求贤标准有其共性,即努力追求德才兼备,但因世、因时、因事、因职和因统治者的德才状况各有侧重。

从历代的求贤诏令来看,德才兼备,是招贤纳士追求的最高标准,但是德才兼备的人才,不仅是相对的,而且是奇缺的,历史上这样的人才屈指可数。所以,对这一标准,帝王没有过于理想化,往往持务实的态度,根据治理国家的实际需要,灵活掌握选人标准,使选人服从“治世”需要。其中以曹操的“求贤三令”表现得最为典型。

在东汉末年的社会大动乱中,曹操充分认识到人才是其实现统一大业的关键所在。为此,他在用人方面作了大胆的革新,彻底打破过去“经明行修”这个传统的仕进标准,坚决主张从各阶层选拔人才,广开才路。传统的做法是先德后才,但曹操却相反,他三次下达求贤令,公开提出“唯才是举”的口号。

在其首次颁布的《求贤令》中说:“今天下尚未定,此特求贤之急时也……二三子其佐我明扬仄陋,唯才是举,吾得而用之。”开宗明义地提出了“明扬仄陋,唯才是举”的求贤标准。

时隔四年,曹操的第二道求贤令——《敕有司取士毋废偏短令》举陈平、苏秦之例,强调对人才不能求全责备。推翻了传统贤士德才兼备,以德为先的定义,他认为所谓贤人要符合两个条件:第一要有能力,第二要能够为我所用。他举例说,即使是像陈平那样“盗嫂受金”、像吴起那样“杀妻求将”的人才,他都会“得而用之”。

曹操的第三道求贤令——《举贤勿拘品行令》与上两道求贤令意思相同,但说得更为直露。明确主张乱世之时,要敢于起用“不仁不孝而有治国用兵之术”的人。唯恐许多名声不好的有才之人,因受到名士的清议品评而遭到废弃,不能为己所用,因此反复强调用人要不拘品行舆论,弃其所短,用其所长,只要有才,就可以大胆地推举任用。

曹操这种“唯才是举”的人才观,囿于历史的局限,显然有偏颇之处,品德和才能是人才的两个重要方面,二者缺一不可。德靠才来发挥,才靠德来统帅。有德有才,必然会推动事业的发展,有才无德,则会形成奸佞当道的局面,最终导致事业的遇挫或失败。但其合理成分也是不容忽视的,使用人才当顺应时代发展的需要,主要是利用其最大使用价值,至于他们身上的某些缺点、错误,只要无关大局,就不应深究。

(二)乱世尚才,治世尚德;开拓尚才,守成尚德。

综观诸“求贤”诏令,可以看到在不同的社会环境下,诸帝王对“贤才”的要求各不一样。传统文化一向十分重视“立德”,把德行作为选才的重要标准。但是时代背景不同,求贤标准也有所偏重。

汉高祖刘邦初得天下,帮他打过天下的各色人才又有不少要夺取他的天下,搞得刘邦手忙脚乱。只有读过书,并注重德行的人才,如张良、萧何等,一直死心塌地忠于刘邦。切身的经验体会使刘邦深感打天下与坐天下不是一回事,使用的人才不能不有所选择,于是开始看重标榜德行的读书人。于十一年(公元前196年)二月下求贤诏,感念“贤人以与我共平之矣,而不与吾共安利之可夫?”为笼络民心,渴望“贤士大夫有肯与我游者,吾能尊显之。”汉高祖的这篇求贤诏,标志着他从创业进入守成后人才观念的转变。

魏武帝曹操在“世积乱离”的时代,不拘一格,甚至打破了品性为上的用人习惯,提出了一种“惟才是举”的用人标准:“若必廉士而后可用,则齐桓其何以霸世?今天下得无有被褐怀玉而钓于渭滨者乎?又得无有盗嫂受金而未遇无知者乎?二三子其佐我明扬仄陋,唯才是举,吾得而用之。”曹操三下“唯才是举”令、以及不拘一格用人的思想在当时军阀混战、社会动荡的特殊历史背景下有其积极意义,为战胜对手,开创基业奠定了基础。如其所言“治平尚德行,有事赏功能”。意思是天下太平的时候,我们可以把道德标准放在前面,慢慢地去寻找那些德才兼备的人,但是现在是一个有事的时候,是一个天下不安定的时候,是一个急需人才的时候,这个时候我们要奖赏的是功能,功是功劳,能是能力。当然,这种做法和当时特殊的历史环境是分不开的。

隋文帝杨坚在开国之初,以“贤良方正”的政能之才作为用人之要:明知今古,通识治乱,究政教之本,达礼乐之源。

隋炀帝大业三年(公元607年)四月颁布的“求贤诏”,强调“学业优敏,文才美秀,并为廊庙之用,实乃瑚琏之资。”其时正值太平之秋,特将“文才”作为贤才之条件。

与曹操急功近利的做法不同,唐太宗用人,由于即位后的太平治世与曹操所处的混战乱世不同,因此他较注重人才的品行、学术方面的基本素质。贞观十七年(公元643年)五月,唐太宗下诏,令地方州、县长官推荐贤良、茂才、异能之士。结果应荐者多非真才实学,唐太宗很不满意。于是次年即贞观十八年(公元644年)颁布“荐贤举能诏”,再次下诏求贤,明确地表明其德才兼备的思想。“今之天下,犹古之天下也。宁容仲舒、伯起之流,偏钟美于往代;彦和、广基之侣,独绝响于今辰?”感叹当今“俊造难进”,于是“令州县依前荐举,皆集今冬,奇伟必收,浮华勿采。无使巴人之调,滥吹於箫韶;魏邦之珍,沉光于汉水。务尽报国之义,以副钦贤之怀。”要求州、县长官荐举真正有才能、有操行的“奇伟”才杰,于冬天会集于京师,听候召对。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在今天,充分认识古代帝王求贤思想和标准的积极意义,从中汲取丰富的养分,不仅对于健全和完善我国人才制度,增强我国人才竞争力大有裨益,而且将会间接推动社会主义现代化各项事业的健康快速发展。

[1]汉·韩婴.韩诗外传集释[M].北京:中华书局,1980:187.

[2]汉·司马迁.史记[M].北京:中华书局,1975:202.

[3]汉·班固.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5:71.

[4]三国·曹操.曹操集[M].北京:中华书局,1974:40-41,46,48-49.

[5]宋·宋敏求.唐大诏令集[M].上海:学林出版社,1992:472.

[6][7][9]唐·房玄龄等.晋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4:2885,2888,2931.

[8]宋·司马光.资治通鉴[M].北京:中华书局,卷一百零三,1956.

[10]唐·魏征.隋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3: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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