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的奇葩——郑渊洁童话精神浅析
2010-08-15胡子羽
胡子羽
(南京晓庄学院,江苏 南京 210000)
在现代社会中,传统的童话故事已逐渐被忽视,甚至被质疑。童话是具有丰富幻想性、强烈夸张性和传奇色彩的儿童文学作品;是灵性世界的描绘,具有强烈的号召力,唤醒儿童睡眠中的意识;是民族文化的结晶,通过人类基本的生活活动,展现生活原貌,从不同的侧面反映人们的理想和生命的意义。
郑渊洁是河北石家庄人,作家、慈善家,获“中华慈善楷模奖”、“国际版权创意金奖”。纵观郑渊洁的创作历程,我们可以发现在他过去的创作中存在着一个明显的转折:在1982年之前,他所发表的童话作品如《黑黑在诚实岛》《哭鼻子比赛》《脏话收购站》等,在内涵上与传统的教育型童话一脉相承,仍属于“寓教于乐”的中国传统儿童美学范畴,并没有表现出强烈的创新意识,而在1982年,当他的“皮皮鲁系列”、“魔方大厦系列”开始在各少儿刊物上开始连载时,他的作品开始摆脱传统的童话框架的束缚,体现出了无尽的想象力、思维的叛逆性与惊人的创作速度,在青少年中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而这种影响力在他成为《童话大王》的唯一撰稿人时达到了鼎盛。1995年,郑渊洁曾经以“反盗版”为由宣布封笔,而在21世纪伊始,郑渊洁正式以转型后全新姿态复出。这次复出,他给期待已久的读者推出了近年来隐居时埋头创作的7部长篇,包括《生化保姆》《我是钱》《病菌集中营》《白客》《智齿》《金拇指》《鬼车》,据说未出版的还有《仇象》《谜图》《反动人》《天财》《克隆镜》《人蚊》《温泉一号》《盲眼》《玻璃汤》《腹脑》《冠军蒸发》等同类小说。
郑渊洁童话作为当代中国儿童文学界一个耀眼而特殊的文化景观,在征服广大青少年读者的同时,也引起了理论批评界的关注,关于他的童话研究从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延续至今。
1.浅析童话精神
1.1 游戏精神
游戏是儿童认识世界的重要途径,是儿童通过实际行动探索周围世界的一种积极活动。在游戏中,他们沉溺于自我的世界中寻找快乐;他们逃脱成人规则的约束,反抗传统的教育观念。所以,在儿童文学的创作中,应当以儿童为主体标准,创作出儿童真正喜欢的文学作品,反映儿童真实的需要,这就是游戏精神在儿童文学中所起的作用。
郑渊洁的童话总是具有无穷的吸引力,当你一头跳进故事情境中,就会被他浓烈的幻想所吸引,他的创作内容离奇怪诞,情节跌宕起伏,他笔下的主人公成了读者们的好朋友,给儿童创造自由的天空,让他们在童话中勇敢地追求快乐和自由、反抗传统,而这正是游戏精神。在《皮皮鲁外传》中,过年的时候大家喜欢放鞭炮,皮皮鲁却抱着“二踢脚”上天,这情节使孩子们好奇并且迫不及待地想把故事看下去。这显示了郑渊洁具有能够准确把握儿童心理的高超本领。皮皮鲁是个淘气的男孩,搞恶作剧把旋钮往“快”的方向连转了两圈,想到现在地球上的人还弄不清地球为什么突然转快了,他高兴得直拍手。小孩子的恶作剧总是这样,他们心血来潮,不考虑后果,觉得好玩所以就做了,这些都是儿童内心真实的表现,皮皮鲁不仅自己感到快乐,而且把他的快乐传染给了小读者们。这些具有感染力的创作内容无疑是游戏精神最好的体现。
游戏的愉悦是由自由带来的,而自由是一个内容最丰富、形式最生动、范围最广泛的生命过程。[1]所以自由性的内涵也是游戏精神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皮皮鲁遥控老师》中,皮皮鲁和伙伴们发明研制了一台遥控器。将原本独断独行、禁锢学生的思想和言行的孙老师变成对学生爱护有加,允许学生在课堂上畅所欲言,发表自己与老师或书本不同的见解的开明的老师。这样的课堂环境对于孩子来说既是一种享受,又是一种乐趣。儿童在游戏中享受的程度越高,对自由的体验越强烈、丰富,由自由所带来的发展的收益就越大。[2]
郑渊洁的创作立足儿童本位的文学观,站在儿童的立场上,用儿童的眼睛去看,用儿童的耳朵去听,特别是用儿童的心灵去感受。在他的童话中,儿童可以完全沉浸在他天马行空式的幻想当中,从他的创作内容中真实感受到快乐的存在、自由的可贵,这样的游戏精神对创作有重要的启示。
1.2 批判精神
在郑渊洁的作品中,众多生动而又富有叛逆性的童话形象——皮皮鲁、鲁西西、舒克、贝塔等。这些童话形象在郑渊洁的童话作品中熠熠生辉,作者通过他们的表现,来表达对儿童的关注;通过他们的经历,来揭示社会的黑暗和人性的丑陋。郑渊洁从不避讳对人性的丑陋、虚伪等阴暗面的揭露和批判。
郑渊洁从动物和人的对比展现对人性的批判,他将动物世界和人类世界巧妙结合,让动物在人类世界自由游走,与人类接触,站在细微的角度来观察人的言行举止,并通过动物的所见所闻,把人的不为人知、黑暗丑陋的一面展示在儿童眼前。“形体是外在的,感情是内在的。内在的东西才是本质的。生命追求本质”。[3]在《牛魔王新传》中,牛魔王的外形可谓是面目狰狞,让人害怕,但比起那些面善心不善的人和围观大火反成“救火英雄”的人来说,牛魔王是善良的,至少牛魔王还懂得什么叫做羞耻。《舒克、贝塔历险记》和《大灰狼罗克》可以说是郑渊洁的代表作,在这两部作品中,郑渊洁给儿童带来了全新的老鼠、狼的形象,读者再也看不到可恶的老鼠和凶残的狼的影子了,取而代之的是,在《舒克、贝塔历险记》中,自食其力、勇敢机智的小老鼠舒克和贝塔,勇敢地向社会的黑暗丑陋挑战;而在《大灰狼罗克》中,罗克被塑造成憨厚可爱的大灰狼形象,它的狼性被磨灭了。综观郑渊洁的童话作品,我们可以看出郑渊洁笔下的动物形象,大部分都是和善亲切的,具有正义感,重情重义的。与之相比,人则是虚伪、无情无义的,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在动物面前,人是渺小的,是卑微的,有的人连动物都不如。
郑渊洁还从儿童和成人的对抗展现对人性的批判,他笔下的儿童形象,绝不低眉顺眼、唯唯诺诺、丧失个性,他们爱玩爱闹,爱动脑,充满幻想,勇敢活泼,敢于要求与大人平起平坐,寻求刺激探险。皮皮鲁是郑渊洁笔下儿童形象的缩影,被置身于现实生活中,他有着做不完的作业,没时间也没地方玩,被扣上“差生”的帽子,得不到老师的重视,常常被冤枉。但我们在皮皮鲁身上看到的更多的是快乐的影子,而这种快乐的氛围洋溢在郑渊洁童话中。郑渊洁既促使儿童世界和成人世界相互交结,又促使两者相互对抗,一方面成人通过权威来压制儿童,另一方面儿童又千方百计地想冲破成人的束缚。在这种相互对抗中,儿童不断地接触到成人的世界,从而不断地看到人的人性之丑。“在儿童时期才没有私有的观念,没有对金钱的崇拜,对权力的渴望,没有残害别人求取个人幸福的意识”。[4]
人性的丑陋和社会的黑暗是无法根除的,儿童迟早还是要接触到,与其这样,不如痛痛快快地写出来,及早地引导儿童正确地分析、认识,增强他们面临现实问题的抵抗力。郑渊洁把幻想的笔触伸向社会现实,也深入人性之中,让儿童在批判和颂扬的对比中,学会辨别是非并面对现实,从而增强对社会适应的能力。
1.3 道德精神
新时期,在郑渊洁的笔下,呈现了一个热闹非凡的动物世界。他所塑造的动物形象,抛弃了以往儿童文学作家人物塑造方面生硬、概念化的倾向,更加贴近社会现实,从当代现实生活中取材,进行加工创造,塑造了一系列生动活泼的动物形象。新时期以来,儿童文学作家们,尤其是“许多中青年作家尝试用童话来直接反映当前的现实生活,探索人生哲理,针砭不正常的社会现象,从而加强了童话的时代精神和思想意义”。(《中国当代儿童文学史》·绪论)在这方面,郑渊洁做得尤其彻底。他采用动物做题材,利用幻想的动物世界的生活场景,以便按自己的意图,处理得更清晰、更突出,更适合儿童理解和接受。下面仅选取作者的几篇童话,从动物形象的塑造、突破“物性”常规等方面,来诠释郑渊洁笔下的动物世界。
《舒克、贝塔历险记》中的两只小老鼠完全是正义的化身。它们凭借自己的勇气和智慧,救过许多动物:小麻雀、蚂蚁、蜜蜂,甚至于自己的仇敌——猫。最终,所有的动物都结成了好朋友。在作者笔下,这是一个多么美妙而又平和的世界。在小读者眼里,舒克和贝塔活脱脱就是两只蹦跳的“小精灵”,极富儿童情趣,正因如此,它们才吸引了众多小读者的兴趣。
作者还塑造了其他许多动人的“人物形象”。亚旗进山去看胖墩儿时,碰到了一大群动物:鹿、兔、猴、狼、豹……它们举行蟠桃大会热烈地欢迎亚旗的到来。在这里,作者描绘了一个和平而又安详的人、动物和谐共处美好的世界。儿童读了这样的童话,自然而然就会想到,我们应该爱护大自然,保护弱小的动物。整个人类和自然界均应结成一种朋友关系。
郑渊洁一反常规,打破了人们对某些动物的定性思维,在尊重儿童的年龄特点与接受能力的前提下,更大程度上拉开了现实和童话中动物形象之间的距离。儿童在阅读这类童话时,能够很清楚地知道作品中的动物和现实中的动物不一样。当代儿童读者阅读群体显得成熟而又较为睿智,虽善于从中得到快乐,但亦能清晰地区分幻想和现实。
1.4 时代精神
童话创作要与时代精神紧密结合,这是童话作家公认的真理。郑渊洁创作的童话作品深受广大小读者的欢迎,究其原因是他对传统童话的突破与创新形成了其创作的陌生化特征,特别是主题的陌生化表现更为鲜明。张美妮的 《属于当代儿童的新童话——试评郑渊洁的童话创作》一文分析了郑渊洁1979-1985年间的作品,重在发现郑童话中的“创新”:首先体现在形式上,“有写给男孩子看的童话,也有写给女孩子看的童话,还有写给爸爸妈妈看的童话;除了短篇、中篇、长篇,更新添了系列童话、超短篇童话等等,真是花样翻新!”其次体现在内容上,“散发着浓郁的时代气息,带有强烈的现实感”,并“提出了如何教育、培养未来一代的重大课题”。最后,“创新”还在于他丰富的想象力,善于从当代科技成果中汲取材料。[5]
章颖在《郑渊洁的童话创作散论》中指出,郑渊洁的创作满足了现代社会中独生子女的新变化、新需求、新心态:①亲密性与反亲密性的交错结合,即故事情节的重复与陌生。②拟人体动物童话的“强化”与“反差”,“强化”即强化动物原有的人化性格特色,但注入当代人思想生活;“反差”即用“害鸟”“害兽”作正面主人公。③形式创新:采用小说使用的对话体、倒叙体和序言等;随处设置悬念;打破以往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结局。较有创见。[6]
2.对郑渊洁童话的评价
综观郑渊洁童话中的动物世界,他所进行的几个方面的开拓和创新,无一例外地体现出作家创作的终极指向和归宿:禀承前期作家一如既往坚持的以教育为根本目的的原则,加以发展,表现出完全开放和自由的创作气质,强调童话的娱乐功能。由此观之,我们深感整个时代对作家创作的深刻影响,为了与当代少年儿童的审美情趣相契合,作家们不得不从各个方面对童话创作进行创新,从而在更大范围内真正地吸引少年儿童的阅读兴趣,为他们描绘出更加美妙、富于时代气息的多姿多彩的动物世界。
郑渊洁是时代的宠儿,《童话大王》是他的天才和时代的机遇相结合的产物。童话大王所产生的影响将是深远的、无法预见的,它几乎伴随了一代人的成长,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甚至参与了他们人生观的形成。从编辑出版学的角度看,《童话大王》也具有重要的价值,它着重反映社会现实,以及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关系,这和“纯童话”或“为童话而童话”的写作有本质的区别。这使得它的作品带有很强的现实性。也许它并不代表现代期刊的发展方向,却是一次勇敢的尝试。
总之,郑渊洁笔下的人物千姿百态,所有人,无论是老师眼中的坏学生皮皮鲁,还是优等生鲁西西,被世人唾弃的老鼠舒克、贝塔,还是被传统所魔化的大灰狼,在他的童话中都有其可爱的、人性化的一面,聪明、善良、意气不再是那些固定人物的商标。所有人物都有个性,都有属于自己的定位,皮皮鲁不会因为世俗而自暴自弃,鲁西西也不会因为优越而自视过高,每个人物都极力地利用、发展自己的优势,而又不偏激,在人性方面都是完善的,心胸豁达,不被世俗眼光所束缚,也不会刻意为了世俗而叛逆或标新立异。善良、坚强、勇敢、豁达、个性、独立是郑渊洁笔下所有主角的通性。
[1]黄进.游戏精神与幼儿教育[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6:178.
[2]黄进.游戏精神与幼儿教育[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6:151.
[3]郑渊洁.皮皮鲁和幻影号[M].北京:二十一世纪出版社,2006:201.
[4]王泉根.论儿童文学的基本美学特征.北京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J],2006,(2).
[5]张美妮.属于当代儿童的新童话——试评郑渊洁的童话创作.论童话寓言[M].上海:新蕾出版社,1989:309.
[6]章颖.郑渊洁的童话创作散论[J].闽西职业大学学报,2000,(1):51.
[7]王泉.儿童文学的文化坐标[M].长沙:湖南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72.
[8]张辉.简析郑渊洁儿童文学创作特色.大连教育学院学报[J],2003:58.
[9]范璐.郑渊洁的童话人生.山西老年[J],2002,(1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