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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伦斯《太阳》之生态解读

2010-08-15聂鑫琳

太原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0年2期
关键词:莫里斯劳伦斯异化

聂鑫琳

(河南科技学院 外语系,河南 新乡 453003)

劳伦斯《太阳》之生态解读

聂鑫琳

(河南科技学院 外语系,河南 新乡 453003)

21世纪是生态文明的世纪,生态理念已经作为一种生存智慧渗透到社会的各个领域。随着现代文明的发展,人们开始思考人与自然的关系,以及人的心灵上的生态问题,所以运用生态批评和文本细读的方法,从摒弃自然,远离幸福和回归自然,寻找自我两个方面来解读劳伦斯的短篇小说《太阳》,发掘其中的生态意义,能够进一步实现文学的教育功能。

劳伦斯;太阳;生态;自然;工业文明

劳伦斯生活和创作的时代,正是资本主义开始高速发展的时代,大机器生产和工业文明逐渐成为主宰一切的社会力量,人类在日益物质化的环境中不可避免地沦为机器的附庸。对资本主义发展带来的人类危机,劳伦斯一方面努力表现在现代机械文明和工业社会里受压抑、趋向分裂的自我,以激起人们的自我拯救意识;另一方面积极呼唤人类的原始本能,如旺盛的生命力、强健的体魄、野性精神、血性意识等等。[1]306

一、劳伦斯作品的研究现状和《太阳》的主旨

根据CNKI刊登的论文来看,国内劳伦斯研究依然集中在对其长篇小说的研究上,特别是其中的四部主要小说,即《儿子与情人》、《虹》、《恋爱中的女人》和《查太莱夫人的情人》;极少有人关注他的短篇小说,尤其是《太阳》。

在劳伦斯的短篇小说《太阳》中,生活在城市中的主人公朱丽叶,因为长期远离自然,满脑子的烦躁与不安,医生建议她到地中海的西西里岛接受裸体日光浴治疗,朱莉叶带着儿子,辞别了丈夫莫里斯,那位现代机械工业文明和工业社会的受害者,一位烙上了深深的城市印记的男人,远离了繁华的大都会,把自己沉浸在大自然的怀抱中,尽情享受着温暖的阳光,渐渐地,她蛰伏已久的自我意识复苏了,又感受到了女人心灵上特有的躁动和渴求。原始的性冲动,爱的向往,青春的活力再次燃烧着她的心,使她的身体也焕发出勃勃生机。

可见他的短篇小说《太阳》很好地表达了对工业文明的批判和重返与自然的和谐的生态文学思想内涵。

二、劳伦斯《太阳》之生态解读

(一)摒弃自然,远离幸福

刘宪之说:“劳伦斯的作品所批判的是资本主义工业社会对人的自然本性的压抑,即人的自然本性如何受到机械文明的摧残,资本主义工业化怎样将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关系进行了破坏。”用劳伦斯自己的话来说,以前的作家所描写的是老式而稳定的自我,他所描写的是另一个自我,即在工业文明迅猛发展下的资本主义社会里受到压抑并趋向分裂的自我。[2]78在《太阳》中,工业社会和机器文明把人类与自然割裂开来,使人性遭受极大压抑,人的精神世界变成一片荒漠。莫里斯为了在工业文明的大潮中立脚,长期谨慎地打理着自己的生意,摒弃自然,这个从他去地中海看他妻子的时候他妻子视角下的两段描述可以窥见一斑,“朱丽叶看了看丈夫花白的头发:油光发亮,根根头发整整齐齐,显然是从早到晚都呆在室内。”[3]140“席间,她仔细打量着丈夫:一张铁青色的都市人的脸,整齐的花白头发,一本正经的吃相,吃饭,喝酒绝不过量。他时不时透过黑色的睫毛,偷偷看她一眼。他的眼睛是暗黄色的,酷似一只从小被捉、关在笼子里豢养大的野兽的眼睛。”[3]141-142由于摒弃自然,莫里斯和自然是那样的陌生,“莫里斯正站在葡萄园里,不知该往哪走,他脸色清白,戴着顶灰色软帽,身穿灰色西装,置身于耀眼的阳光下,站在这个极具古希腊风韵的地方,显得那样可怜,那样格格不入;如同一块墨渍,染在那条阳光照耀下的白茫茫的斜坡之上。”[3]138并且也失去了健康,劳伦斯一直用“面色铁青”[3]138、“长了一张僧侣似的灰色脸庞”[3]139来描写莫里斯,然而,莫里斯由于摒弃自然,失去的不只是应有的身体健康,也失去了应有的男子气概,被社会异化,被阉割,西西里马格纳的老妇一眼就看出他的底细:“他是个好人,不过算不上男子汉,可怜的家伙。”[3]138所以当他长期与分离的正在裸体晒太阳的妻子相遇时,不是激情,而是把头扭向一边,不敢看她,并且还局促地咳嗽了几次;看着妻子小船似的臀部随着腰肢的摆动轻快地一起一伏,虽然他心中赞叹不已,可与此同时又觉得怅然若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并且当她提出来永远留在这个岛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时候,他彻底投降了,说行。工业机械文明对人性的扭曲和异化在读者的面前展露无遗,劳伦斯认为,工业文明不仅严重摧残了自然,同时也严重摧残了人类美好的天性。[4]111惟有回归自然,回归本性,才可能挽救人类。莫里斯符合现代文明的要求,失去自我、失去活力、机械的人,所以注定没有朋友,没有幸福的家庭,更是失去了人类最基本的需求——性。劳伦斯认为两性关系是一切行为的基础,是人与人的关系中最基本的,它影响着宇宙的秩序,可以改变世界。[5]42所以,性与情相谐才能获得幸福。

工业化改变了人类的生存方式,婚姻失去了本来的美好。婚姻关系作为社会契约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异化反映了社会生态的异化,是工业文明异化自然后的必然产物,暴露出人类精神生态的异化。而人类精神生态异化的根源是:人作为大自然的物种之一,“与其栖息地的自然联系被割裂了”。[6]71

(二)回归自然,寻找自我

在生态学的视野中,大自然不再是人类征服和索取的对象,人类中心主义不再适用,人只是生态链条上的一个环节:人和自然是和谐的,人本来就是自然之子,天性要与自然亲和的。马克思主义的人本生成观告诉我们“人的生成于自然”,人是“自然属人的本质的生态化结晶”,[7]35自然是人的母胎和栖居的家园,人能够在自然中返璞归真,自由自在,其秘笈正在于人和自然的这种生命关联,“自然的节律形式不仅通过感应给我们的生命注入活力和秩序,而且也使我们在感应中感悟到生命的智慧和意义,这种意义和感悟又进一步激发和调适我们的生命节律,使之升入审美的境界。”[7]36人在自然中得到净化。劳伦斯认为拯救人类异化的最完美的途径就是接近自然、回归自然、与自然融为一体。大自然的力量是无穷的,它可以赋予热爱它的人们无限的活力与灵性。于是在《太阳》中,当女主人公遇到苦难时,就向自然伸出了求助的手。朱丽叶生活在大都市的公寓中,脸色苍白,成天闷声不语,与丈夫怒目相向,“她觉得自己担负着一幅沉甸甸的担子,要对孩子的一举一动负责,就好像孩子的每一次呼吸她都要负责似的。这种心态对她自己、对孩子,乃至对任何有关人士来说,都无疑是一种折磨。”[3]127于是,它就听从了医生的建议漂洋过海来到了西西里岛晒太阳,远离工业文明,回归自然。在与自然的亲密接触中,朱丽叶抖落现代文明的枷锁,从现代文明的压抑和禁锢中解放出来。

“她甚至感觉到阳光已经渗进了她的骨头里——不,还要更深,甚至渗进了她的情感里,她的思想里。沉淀于她情感深处的那份阴暗心理开始消失,淤积于她思想深处的那个冰冷的血块即将融化。她开始感到浑身上下都暖和了起来。她翻过身来,让双肩、腰部、大腿内侧、甚至脚踝都晒一晒太阳。她躺在那儿,对自己身上的神奇变化感到惊诧莫名。原来那颗疲惫、寒透了的心正在融化,融化之后又化成蒸汽袅袅而去。”[3]128

在太阳的沐浴中,朱丽叶“像是换了一个样儿似的。她的确换了一个样儿。”[3]132她的女性意识逐渐被唤醒,“一股暖流情不自禁地从她的子宫流淌出来。”[3]134“微风徐徐吹来,海水呈深蓝色。她坐在柏树巨大的银色树干边,在阳光下打着盹儿,可是她的乳房却很警觉,被乳汁撑得鼓鼓胀胀。她意识到,她想做一件事儿,一件领她进入新生活的事儿。”[3]134可见,她从太阳那里重新找回了女人的旺盛生命力和尊严。她的性的觉醒没有在现实生活中实现,却在裸体日光浴中得到复苏。对比工业文明给人带来的压抑,自然具有使人释然,唤醒人的肉体的力量。人与自然之间的能量交换为人类重新注入了生机和活力。自然的力量是强大的,人类文明的出路只能是与自然融合,与天地融合,正如法国作家加里在《天根》里对世人发出警告那样,大自然是人类生存之根,是人类的生命之树,人类只有与自然和谐共存才能获得安宁与幸福。[8]85

《太阳》中另一个由于回归自然,寻找到自我的人是朱丽叶的儿子,由于长期生活在纽约的公寓——这个远离自然的工业文明的摇篮中,他害怕自然,第一次妈妈让他在阳光下玩儿,他竟然吓的想哭,她妈妈说他:“像条未见过阳光的虫子。”[3]129因此,他的小身体柔软稚嫩,肤色苍白,毫无健康可言。可随着他与妈妈一块裸体日光浴,融入自然,小男孩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的小身体被晒成了粉红色,双颊红得好似石榴,金色的细嫩的皮肤闪闪发亮。他既漂亮又健康。”[3]132她妈妈对他的目光的评价是:“跟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差不多,火辣辣的。”[3]133他爸爸也说:“哎哟,真的是他!都成了一个小小男子汉了!”[3]139这足以说明,通过回归自然、接近自然、融入自然,小男孩逐渐找回了自我,一个生于自然的人应有的健康和男子气概。

三、结语

文学中珍视自然的传统经久不衰,劳伦斯继承了这一传统,劳伦斯在《哈代研究》中写道:“我们的生命体现在与活生生的宇宙万物达成一种纯粹的关系的过程之中;自我与他人、民族、与种族以及花草鱼虫、日月星辰等一切宇宙万物之间都需要达成一种纯粹的关系。”[9]167这足以说明劳伦斯对自然的热爱,所以,在《太阳》中,处处显示着劳伦斯对自然的热爱,对工业文明的批判,工业文明的噪音和浓烟打破了自然的宁静,更打破了心灵的静谧与和谐,造成了人性的扭曲和异化,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畸形。要想过上和谐幸福的生活,实现诗意的栖居,人们必须遏制自己不断膨胀的物质欲望,倡导简朴自然地生活,以欣赏的态度对待自然,与自然自由自在地和谐共处。从生态的角度解读一些著名作家的作品,可以更好地唤醒人类的自然责任感和社会使命感,从生态整体利益的角度考虑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的关系,重返和重建与人、自然、社会之间的和谐,实现文学的教育功能,在生态危机日益严重的今天,意义非常深远。

[1]蒋承勇.英国小说发展史[M].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 2006.

[2]劳伦斯.劳伦斯书信选[M].哈尔滨:北方文艺出版社, 1988.

[3]戴.赫.劳伦斯.劳伦斯中短篇小说选[M].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2007.

[4]王诺.欧美生态文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3.

[5]孙慧,万士才.从《虹》谈劳伦斯的生态美学观[J].牡丹江大学学报,2008,17(5):42.

[6]冯伟珍.精神生态解读下的劳伦斯[J].石家庄学院学报,2008(4):71.

[7]曾永成.文艺的绿色之思[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2000.

[8]丁礼明.“拉那尼姆”王国的生态学思考——解读劳伦斯小说中文明与自然的冲突主题[J].西安外国语大学学报,2009,17(1):85.

[9]李静.论劳伦斯的短篇小说《春天的阴影》[J].湘潭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31(3):167.

[责任编辑:姚晓黎]

Ecological Interpretation of Lawrence’s“The Sun”

NIE Xin-lin
(Foreign Language Department,Henan Science and Technology,Institute Xinxiang,453003,China)

21st century is an ecologically civilized century.As a kind of survival wisdom,ecological ideas have permeated into every fields of the society.With the development of modern civilization,people begin to reflect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man and nature andpsychic ecology problems as well.By ecocriticism theory and close reading,thispaper provides an in-depth analysis of ecological ideas in sun from ignoring nature,keeping happiness away from us and returning nature,searching self. It aims to realize the educational function of literature.

Lawrence;sun;ecology;nature;industrial civilization

I561.4

A

1671-5977(2010)02-0034-03

2010-04-26

河南科技学院硕士研究生基金项目。

聂鑫琳(1981-),女,河南长垣人,河南科技学院外语系讲师,文学硕士,主要从事英美文学、教学法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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