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汉新词共性探究
2010-08-15王维平
王维平
(浙江工商职业技术学院,浙江 宁波 315012)
引言
英语国家对新词的研究开始于20世纪早期,随着网络的普及,许多网络新词随之出现,新词研究也越来越热门。现代汉语中的新词研究开始于20世纪50年代。80年代改革开放以后汉语中的新词不断涌现,新词研究也逐渐兴起。 吕叔湘(1984)、沈孟缨(1986)、李振杰(1987)、陈建民(1991)、姚汉铭(1992)、周洪波(1994)、张志毅(1996)、张庆云(1997)、姚汉铭(1998)等都曾著书撰文对新词进行研究。新词是反映社会的多棱镜,表现当代人新思想和新价值观念,与语言学、文化学和社会学都密切相关。
1977年以来汉英对比研究有八大趋势,其中两大趋势是对比研究从微观走向宏观以及微观研究的深入化。词汇对比属于微观对比,微观对比要有开拓性,如讨论构词法的模糊理据问题、探讨词汇的语义容量问题等都是深入进行微观研究的实例①邵志洪.英汉语研究与对比[M].上海:华东理工大学出版社:1997.。英汉比较研究重视共性与个性的结合,关注共性有助于发现语言背后人们思想、文化的共同点,对语言发展规律和语言学习都有一定启示。
1 英汉新词共性分析
1.1 英汉新词的共同特征
1.1.1 迁移性。这说的是某些特定语域的词也能被其他语域所理解的特征,它说明了新词发展打破原有特定学科术语的界限而出现了跨学科倾向。例如英词中的“Clone”原用于生物领域,现广泛应用于其他领域。汉语新词中的“雷”本是名词,指云层放电时发出的响声,后来用于具有“雷”的震撼效果的人工制品,如“地雷”,现在流行的“雷”则表示受到惊吓或十分震惊。又如“拐点”原是高等数学的术语,指曲线上凸与下凹的分界点,后来借用于经济学,现在多用来说明市场运行中由高价位开始下跌或由低价位开始上升的转折处。
1.1.2 动态性。新词并非永远都是新的。新词语存在一段时间为大家所熟悉后,它的新鲜性就消失殆尽了,也就退出了新词语的范围,转为普通的词语(刘叔新,1990)。
1.1.3 共时性。新词是特定时期的产物,反映着社会的变迁,经常带有浓厚的时代烙印。如汉语中的“红卫兵”一词就带有浓厚的文革时期的烙印。而英语中的millennium bug(千年虫)与世纪之交的2000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它又被称为Y2K(Year 2k problem),这是计算机设计中一个由于日期问题的缺陷引起的危机。由于早期计算机使用二进制的纪年方式,如98年、99年,但是当到了2000年的时候,最后两位变成了00,在日期比较和计算中,它跟1900年的记入方式是一样的,由此而引发了网络的各种问题,涉及到了电子、金融、网络等多个行业。
1.1.4 时尚性。只有符合当时的社会规范和习俗的新词才能流传下来。Taxi(出租车)译为的士,由此衍生出了“的哥”、“打的”等词。这些词一方面反映了人们追求时尚和新颖的心理,另一方面也符合语言交际中的简洁原则。
1.2 英汉新词理据共性
词的理据 (motivation)指事物和现象获得名称的依据,说明词义与事物或现象的命名之间的关系。理据有宏观和微观之分。
1.2.1 宏观理据包括科技、政治、经济、文化等语用基础。首先是在科技领域。20世纪科技领域的一个又一个重大发明促使许多新词不断涌现。最典型的实例是与电脑和网络相关的新词。英语中以cyber-为词缀产生的新词不下五十个,包括了 cyber-café、 cyber-culture、 cyber-crime,、cyber-surf、 cyber-shop、cyber-porn 等。 生物、太空、通讯、医学等领域也产生不少新词。如美国登月成功之后很快出现 moonwalk(月球漫步)、lunar rove(月球车)等词。
其次是在政治领域。美国有许多由总统产生的新词,如新总统奥巴马刚成为候选人就有不少与他有关的新词:obamamentum (奥巴马势头)、obamania(奥巴马热)、obamanation(奥巴马集团)等。在我国,许多中国特色的新词都与政治相关,如“三个代表”、“八荣八耻”等。
再次是在经济领域。世界经济的发展也产生了不少英汉新词,如globalization(全球化)、转轨 (transfer to a different track)等。当前世界各国都面临着全球性金融危机的巨大的挑战。与此相关的新词如bailout(救市)、stimulus package(经济刺激计划)等英语新词,金融海啸、扩内需保增长等汉语词汇频频出现。
最后是在社会领域。现代文明改变了人类的生活,同时也带来了许多问题,由此也出现了许多与此相关的新词。如1919年和1950年white collar和blue collar分别指脑力和体力劳动者。随着社会进步,出现了更多的新的职业和劳动分工,随之产生的是gold-collar(金领,指高级白领,如企业高管)、pink-collar(粉领,常指女教师、女售货员、女护士等)、bright collar(亮领,指事业成功的专业人士)、open-collar(开领,自由职业者,指在家工作不需佩戴任何东西在身上的工作者)、scarlet-collar worker(指创建或管理色情网站的女性)等新词。在中国,伴随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各种新词则有下岗、包二奶、黑色收入等。
此外,文化接触、社会心理及人类思维影响也是英汉新词产生的重要理据。
1.2.2 微观理据主要是词形特征和构词,包括语音理据、词形理据和语义理据三类。以语义理据为例。语义理据主要是从词的本义和联想意义引发而成,通常的手段有类比、隐喻等修辞手段。英汉语通过隐喻等手段创造的新词以及有新义的旧词都有很多。如经济中的发展或不景气的词汇通常与good is up;bad is down(好是上,坏是下)的空间隐喻有关,bottom表示跌至谷底。
1.3 英汉新词的构成共性
英语新词有六种基本来源:creating,borrowing,combining, shortening, blending, shifting (Algeo, 1991:3)。Sawer提出汉语的新词有五种构成方式:combination,abbreviation, borrowing, shifting, creating numerical formulae。对比两种语言新词的构成,以下几种构成方式是英汉新词最常见的构成方式:
1.3.1 复合法(compounding)。在日耳曼语(包括英语)和汉语中,复合法(又称合词法)用得比较多(M.Celce-Murcia&D.Larsen-Freeman,1983:65)。它也是英汉可比性最强的构词法。如汉语新词中的拳头产品、绿色通道漫游和英语新词中的I-told-you-so air,the end-justifies-themeans philosophy能使句子结构更凝练和简洁。
1.3.2 词缀法(affixation)。英语有115个前缀、222个后缀,汉语有51个前缀、113个后缀(魏志成,2003:10)。通过对比可以看出,词缀在英语和汉语的新词创造上都十分重要,而英语对词缀的利用更多也更频繁,有些汉语的词缀也是来源于外语,例如-吧,哈-,-秀。
1.3.3 缩略法(shortening)。英语和汉语都崇尚简洁。英语的shortening主要包括clipping(即减去原词的部分而保留原义)和acronym(即取每个单词的首字母)。汉字有着很强的表意特点,即汉字既能单独表意,许多汉字又能增、减、拆、拼。这一特点决定了汉语有非常活跃的缩略词生成能力。
1.3.4 类比法(analogy)。仿造原有的同类词创造出近似词或对应词,由概念整合成的词语可以无限生成。在现代英语中,类比构词一直较活跃。例如,smoke free(禁止吸烟的)类比出现了 child free(不要孩子的)、office free(不必到办公室上班的)、gender free(无性别区分的)等词;baby-sit(代人临时照看孩子)衍生出house-sit(代人临时照看房子)等,这些是相似类比。由cold war类推出hot war(热战,真刀真枪的打仗);brain drain类推出brain gain(人才流入),这些属于相反类比。汉语类比新词有:书虫-网虫-票虫-车虫,黑哨→灰哨、红哨、金哨等。
1.3.5 借用法(borrowing)。英汉语都存在互借现象。由于英汉语的差异,在寻找对应词时一定要同属于文化共核。它包括:(1)汉语从英语中借来的新词。如网络上“型男”一词起源于辛普森1994年的一篇题为 Here Comes the Mirror Man的关于都市男性的文章,该词英文metrosexual是由 metropolitan(大都市)和 heterosexual(异性恋)组合而成。21世纪初该词就广泛应用于媒体泛指注重外表的都市男性。又如“草根”,意译自英文grassroots,始于19世纪美国淘金热时期,逐渐有了基层民众的意思。
(2)英语借用汉语新词最基本的有音译(transliteration)和音义混合(loan blend)两种。汉语词音译,发音采用中国沿海地区的方言粤语和闽南话,拼写则采用威妥玛拼写法。这已经为西方所接受的汉语音译如fuwa(福娃)等。维基百科还收录了一些中国本土的网络新词如:shanzhai(山寨)。由于汉语是表音文字,对外来音译词很容易接受,但汉语词英译则应该看其在西方社会的普及程度来决定是否音译或意译。以“不折腾”为例,自从胡锦涛主席2008年12月18日的讲话中用到三不 (“不动摇、不懈怠、不折腾”)之后,“不折腾”的翻译便难倒了中外译者,引发了热议。China Daily 里译成 don’t get sidetracked;中国驻纳米比亚大使任小萍认为avoid self-inflicted setbacks较合适;季羡林则译为 “no trouble making”。此外,其他的翻译 版 本 还 有 “don’t flip flop”、“don’t sway back and forth”、“no dithering”等。国务院新闻办公室译员口译的bu zhe teng也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zhe teng已被收入http://www.nla.gov.au澳大利亚国家图书馆(National Library of Australia)书目之中 (zhe teng折腾,Bib ID 4508656 Publisher China,2008 ISBN9787506343923)。
而如以中文为词根新造出的英文单词 “Taikonaut”(“太空人”)则是音义混合的词,它是汉语拼音“太空”(“Taikong”)和希腊词“naut”(航行者)组成。西方媒体越来越多地用这个新词来称呼中国航天员。这个单词已被收入主流英文辞典中,在牛津简明英语辞典第11版中就有“Taikonaut”,并解释为“专指中国航天员”。英文朗文辞典也收录了这一词汇。与此对应的是“Cosmonaut”,专指苏联和俄罗斯的航天员。
1.4 英汉新词的社会文化心理共性
语言是一种文化、风俗和习惯,语言的运用是一定文化、风俗和习惯的行为表象。新词反映了某种社会文化心理。英语和汉语的新词都体现了追求新奇、简洁和优雅的特点。求新的心理导致了新词的创造者、使用者和推广者多数都是年轻人。如2008流行语之一的“囧”原是一个早已废弃不用的古字,读音为 jiǒng,义为“光”、“明亮”。 因其字形有点像呆滞的四方脸,配着一个张着的大嘴巴,两眉向下耷拉着,一副苦恼的样子。字音又与“窘”相同。于是古字今用,被赋予“郁闷、尴尬、无奈”之义,古字东山再起,成为现今较为流行的字。
2 英汉新词发展趋势探讨
2.1 构词过程类比化
类比构词具有生动、形象、易懂等优点,因此在报纸、电视、网络中传播很快。据统计,类比词在英汉各自语言词汇中比例都在10%以上(周启强,2001:19)。类比构词法因只需替换现有旧词的一部分就可表达出新颖的意思,同时由于在旧词的基础上类比而成,理解起来也毫不费力,因此最符合现代社会追求快捷和创意的要求。
2.2 语言能指① 能指(signifiant,signifier)和所指(signifie,signified)是索绪尔在谈论语言符号的性质时提出的一对概念。能指为语言文字的声音和形象;所指是语言的意义本身。缩略化
快节奏的生活对语言的要求无疑是简洁、凝练。因此,“制造缩略词是当今世界上规模最大,发展最快的工业。”(周启强,2001)。英语缩略词中首字母缩略成的词就占词汇总量的25%。汉语的网络新词BT(变态),JS(奸商)就是其中使用比较广泛的缩略词。
2.3 语用过程口语化
“青年人最敢于寻求独立性,也最急于显示独立性,他们要和传统决裂,不喜欢陈词滥调,最富于创新精神,所以最常见的流行语总是在青少年群体中创立和使用”(朱永锴、林伦伦,1999:19)。网络的普及使这些生动形象的新词更具口语性。
2.4 文化互渗(或称文化涵化)更突出
汉英新词的发展是汉语文化与英语文化相互接触、影响并生发变迁的过程,出现文化顺涵化现象(positive acculturation)。虽然各民族文化差异很大,但其文化特征有着相互覆盖的部分(文化共核)。不同语言间的语言和文化渗透势必随着各国社会、文化交流而日益增强。
3 英汉新词共性探究的启示
英语和汉语作为两种不同语系的语言,差异很大。但是,新词形式上的许多共性说明了语言趋同(language convergence)以及文化互渗或文化涵化(acculturation)两大趋势。语言趋同是由于语言和社会发展的共同规律以及各国文化的交流及相互影响造成的。语言都是朝着更有利于理解和交流的方向共同发展,在发展中趋同,在差异中共存。随着世界信息传播速度加快,各种语言大量吸收外来词汇、语法,语言求同(或语言趋同)已逐渐成为世界语言生活中占主导地位的一种趋势,而且世界语言趋同的趋势越来越强。
我国语言的学习者在中介语的形成过程中或多或少受到母语迁移的影响。两种语言越不同越容易产生负向迁移,而探求它们的共性则可以增强母语的正向迁移。语言学习者在语言交际过程中犯的各种错误许多都是由母语负迁移引起的,因此对不同语言共性的发现有利于减少母语干扰。进行语言间的共性对比对最大化利用母语的正向迁移的研究有重要意义。另外,外语学习中的词汇一直是一个很大的障碍,词汇研究能有效地推动英语学习。了解英汉新词构成的共同点有利于学习词汇构词原则,从而提高词汇学习的效率。本文通过理论和一些实例探讨了英汉新词的一些共性特征,希望能有助于学习者加强双语新词的学习,扩大词汇量同时加深对两种语言深刻社会文化的认识,对当前的外语教学带来一定的启示和指导意义。
[1]Algeo,J.50 Years Among the New Words[M].New York:Co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1.
[2]Knowles,Elizabeth.The Oxford Dictionary of New Words[M].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 Inc.
[3]Mark Shuttleworth, Moira Cowie.翻译研究词典[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5.
[4]Packard, Jerome, L.The Morphology of Chinese:A Linguistic and Cognitive Approach [M].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1.
[5]李昌标.英语新词的汉译与语用关联[J].中国科技翻译,2007,(11).
[6]刘叔新.汉语描写词汇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0.[7]潘文国.汉英语对比纲要[M].北京:北京语言大学出版社,1997.
[8]许余龙.对比语言学概论[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2.
[9]杨益峰.从目的论视角看中文报刊新词英译[D].长沙:长沙理工大学,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