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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李普塞特执政合法性与执政有效性理论与启示

2010-08-15蒯正明杨新宇

中共四川省委党校学报 2010年3期
关键词:党执政塞特执政党

蒯正明,杨新宇

(1.同济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上海 200092;2.武汉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2)

论李普塞特执政合法性与执政有效性理论与启示

蒯正明,杨新宇

(1.同济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上海 200092;2.武汉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2)

李普塞特;合法性;政党

李普塞特承认政党执政有效性的增强对于提升政党执政的合法性具有重要的意义。但他也同时认为有效性与合法性之间并不存在严格的正相关关系。它对我们的启示是中国共产党执政合法性资源的开发,既有赖于党执政有效性的支撑,又不能仅仅依赖于党执政的有效性。而必须正确处理各资源要素之间的关系,发挥各资源要素的协同作用,从而在增进党执政有效性的同时,提升党执政的合法性。

民众、政党、公共权力是政党政治的三个基本组成部分,三者之间的相互作用和联系形成了政党政治的运行逻辑。“政党是一个国家与社会的政治权力核心,是政治制度的实际操作者,也是现代民主政治的主导力量。”[1]而执政党作为民众选择出来的国家公共权力的执掌者,是民众与国家政权联系的最直接渠道,是国家与社会协调机制的“灵魂”。“政党一端架在社会之上,另一端架在国家之上,它‘形’在政权体制外,‘魂’在政权体系中。”[2]“若缺少政党,国家与社会之间就缺少了必要的‘调节器’和‘连动带’。”[3]从这一点看,现代政党政治的运作基本上围绕着这样一个基本问题展开的:执政党的统治权力的占有应该建立在公众认可的基础上,这就是执政合法性的问题。执政党采取切实措施增进自身执政的合法性,直接关系到自身长期执政的远景,中国共产党也不例外。

一、李普塞特执政合法性与执政有效性理论

如何维护政治体系的合法性,并不断产生和加强这种合法性,是一个很值得研究的问题。现在,人们一般地认为,最早从理论上明确论及合法性问题的是卢梭。继卢梭之后,马克斯·韦伯系统地拓展了政治合法性理论。马克斯·韦伯从经验主义出发,认为任何一种真正的统治关系都包含着一种特定的最低限度的服从愿望,任何统治都企图唤起并维持对它的“合法性”的信仰。这种信仰构成了统治的可靠基础。[4]韦伯之后,经验主义合法性理论遂成为现代政治分析的主流范式。李普赛特对合法性问题的探究基本上也是沿循了韦伯的思维路径从现实生活中的政治现象出发,深入对合法性问题的研究,并政党执政合法性与执政有效性的关系进行了深入的探讨。

李普塞特认为:“合法性是指政治系统使人们产生和坚持现存政治制度是社会的最适宜制度之信仰的能力。”[5]但在现代民主政体下,这种“信仰的能力”不是蕴涵在执政党自身,因为,“任何掌握政权的政党都必须同时维系着国家与社会,由此形成的党、国家与社会关系是执政党活动的现实基础,决定着执政党的执政方式、执政体制和执政基础。”[6]因此,探寻政党执政合法性来源要求我们不能将视野局限于执政党自身,而必须视野拓展到“社会——政党——国家与世界”的整个框架中去寻找,要在执政的过程中寻找答案,这就涉及有效执政的问题。

李普塞特认为“有效性是指实际的行动,即在大多数居民和大企业或武装力量这类有力量的团体看政用的基本功能时,政治系统满足这种功能的程度。”[7]即执政党所取得的实际的政绩,也是执政党的执政成效。李普塞特承认“有效性”含有“社会支持与拥护”的因素,它对于提升政党执政的合法性具有重要的意义。他指出:“有效性主要是工具性的,而合法性是评价性的。”[8]“主要”一词提醒我们,有效性并不完全是工具性的。它对于促进民众对执政党的认同,增进执政党执政的合法性无疑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几代人时间的长期持续的有效性,也可以给予一个政治系统合法性。”[9]反之,如果执政党的“有效性一再丧失,或长期丧失,则会危及一个合法系统的稳定性。”[10]

但在李普塞特看来,有效性与合法性之间并不存在严格的正相关关系。他用了下面的四元图表示了合法性与有效性之间的关系。

落在A格中表示合法性和有效性的程度都很高,具有稳定的政治系统,李普塞特认为美国、瑞典和英国是这方面的典型。在 D格中表示既无效且不合法,这些政权应是不稳定的和分裂的,除非它们以暴力来维护独裁政权,普塞特认为当时的匈牙利政府和东德政府是这方面的代表。落在 C格表示合法性缺失但保持着正常的有效性,普塞特认为当时的德国和奥地利共和国是这方面的代表。落在B格表示有效性缺乏,但具有合法性,所以它们依然是民主政府。由此可见,在李普塞特看来,有效性与合法性之间并不存在严格的正相关关系。有效性并不一定带来合法性,“一般地说,甚至在政治系统有正常的有效性的时候,如果主要保守团体时时受到威胁,或者在关键时期,不允许新出现的组织接近政治,这个系统的合法性仍然会受到怀疑。”[11]而合法性也不必然需要有效性,“在 20年代末期,无论是德国,还是奥地利共和国,都不具有本国居民大部分及其强有力部分承认的合法性,但这两个国家仍保持着正常的有效性。”[12]如果一个执政党仅有有效性,而合法性不足,则就有可能导致政治系统的不稳定。“从短期观点看,一个高度有效然而不合法的系统,如一块统治有方的殖民地,比那些有效性相对较低、合法性很高的政权更不稳定。泰国一类国家,不考虑周期性政变,其社会稳定性是十分突出的,这与毗邻的前殖民地国家的情况形成了鲜明的对照。”[13]

二、李普塞特执政合法性与执政有效性理论的现实启示

1949年中国共产党取得了执政地位,得到了人民群众的认同,获得了广泛而深厚的政治合法性,赢得了现代化的主导权。然而,中国共产党的合法性基础并不是一劳永逸的,建国 60年来,随着执政能力和外部因素的变化,中国共产党在获得新的合法性资源的同时,也伴随着合法性资源的流失。中国共产党对自身合法性资源的探索与实践的过程,正是在这种政治合法性资源的不断获得与流失的交替过程。在这一过程中,中共产党一方面努力维护既有的合法性资源,同时面对不断变化的内外环境,不断开发新的合法性资源。

从李普塞特执政合法性与执政有效性理论来看,政党执政有效性与合法性并不是成正比的,也就是说政党执政合法性的提高有赖于执政有效性的增强,但又不完全依赖执政的有效性。众所周知,改革开放以前中国共产党的合法性资源的开发是意识形态中心型的开发模式,即主要借助马克思主义的主流意识形态来培育民众的认同感以凝聚人心。那么改革开放以后,面对民众物质需求不断增加的情况下,靠单纯意识形态的宣传已不能满足民众现实的利益需求。新的合法性的资源必须进一步开发。于是“政绩合法性”被看作了改革开放以后党获得合法性的主要途径。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把党和国家工作重心由“阶级斗争为纲”转移到“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由此“经济问题就是最大的政治问题”,“发展是硬道理”成为了中国社会的主旋律。在其身上投入的人力、物力、精力、关注度都是其他资源开发无法比拟的。改革开放 30年中,中国经济年均增长率 9.88%,远远高于同期世界平均 3.3%左右的增长速度;GDP从 1978年的3645亿元增长至 2008年的 300670亿元,增长了82.4倍,经济总量居世界第三位。2009年在世界金融危机冲击,各国经济明显放缓的情况下,中国经济依然保持 8.7%的增长率,GDP增至 335353亿元。从而使我国的生产力快速发展、人民得到实惠也越来越多。这无论对于提高党执政的有效性还是对于提升党执政合法性无疑到起到积极的作用。但在党执政有效性取得巨大成功,经济发展成为了党执政合法性的最佳贡献者的同时,也存在一系列的问题。

第一,增强中国共产党执政有效性自身难度加大。其一,从外部环境看。中国自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之后,积极融入经济全球化的进程。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不断完善,使中国越来越成为世界经济体系中的一个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数据显示,当下我国进出口贸易总额从 1978年的 206.4亿美元猛增至 2007年的 21738亿美元,外贸依存度从 1978年的 9.7%提高到了2007年的 66.8%,占全球的比重由 1978年的不足1%上升到了 2007年的约 8%。这种过度依赖外需的经济也越来越面临世界经济不确定的风险。特别是 2008年 9月 16日,随着雷曼兄弟的破产,百年不遇的金融风暴席卷美国,一时间美国金融市场开始混乱,并迅速向全球金融市场蔓延。在金融危机大背景下,由于各国内部需求疲软,国际市场萎缩,各国企业都面临争夺国际、国内市场的双重压力。为扶持和保护国内产业、防范国际市场萎缩导致的贸易转移,许多国家出台了形形色色的贸易保护措施。这些贸易保护措施主要分为两大类:一是滥用世贸规则允许的贸易救济措施,主要是反倾销、反补贴、保障措施和特殊保障措施;二是使用传统的关税和非关税壁垒,如有的国家提高进口关税,采取禁止或者限制进口的措施,实施技术性贸易壁垒等,还有的国家在刺激本国经济方案中提出了优先购买本国产品的条款。在国际贸易保护主义加剧的背景下,中国作为世界第三大贸易实体和第二大出口国,成为国际贸易摩擦的主要对象,使增进党执政有效性所面临的外部不确定因素增多。其二,就国内来看,国内经济发展也面临一系列不确定的因素。一是楼市泡沫已成为经济发展的隐患。特别是近两年来,中国地产泡沫越发严重,虽然 2007—2008年国家一度对国内房地产市场进行了调整。但是,金融危机之后,在全球经济一片衰退中,在中国经济的财政政策及货币政策的全面刺激中,在全世界的房地产市场价格都在下跌时,中国的房地产市场不仅没有挤出泡沫,反之突然间价格飙升,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不过,这种“繁荣”是建立在银行信贷超快速扩张的基础上的。“2009年 1-10月,房地产开发资金来源于国内银行贷款 9119亿元,同比增长 53.0%,与 2008年同期多增加了 47.0个百分点;个人住房按揭贷款 6162亿元,同比增长 119.7%,比 2008年同期多增加 142.0个百分点。2009年 1-10月份进入房地产的资金达到 44033亿元,同比增长 43.4%,比2008年同期多增加了 37个百分点。但绝大多数资金来自银行,比如银行贷款达 9119亿元、预售款及其他为 20218亿元。仅此两方面资金占进入房地产的资金 67%,特别是住房按揭贷款快速增长早就超过了 2007年水平。当大量的银行信贷进入房地产市场时,不仅可能在短期内把房价推高,制造房地产市场泡沫,而且也正在积累国内商业银行的潜在风险。”[14]“随着 2009年国内货币政策调整,各家商业银行为了争取更高的市场份额,采取了过于宽松的信贷激励政策,从而使得各家商业银行纷纷放松住房按揭贷款标准与限制,让大量住房投资者利用商业银行的资金涌入房地产市场。但是,实际上这些按揭贷款有许多都是违规发放的,当房价上涨时,这些贷款存在的风险不高,如果房价下跌,银行所面对的风险都会显露出现。”[15]因此,当大量的银行信贷进入房地产市场时,不仅在短期内把房价推高,制造房地产市场泡沫,而且也正在积累国内商业银行的潜在风险,从而成为中国经济进一步发展的隐患。二是通货膨胀压力显著增大,可能引起经济的波动。2008年以来,全球范围内庞大的经济刺激计划和极度宽松的货币政策,虽然有效改善了信贷紧缩的状况,但由于消费疲软,出口不振等因素的影响,实际上推升了原油、矿石和国际大宗商品的价格,容易引发经济的波动。目前,国内的价格上涨已从资产、能源、资源及原材料领域扩展到蔬菜、肉类、粮食等最终消费领域,通货膨胀压力显著增大。三是产能过剩困扰经济发展。主要表现为全球范围内的消费疲软可能使制造业产能过剩在数年内保持较高的水平,影响制造业的投资。2008年年底以来,随着一系列产业振兴规划的实施,我国不仅在钢铁、水泥、平板玻璃、电解铝、造船等传统领域出现了严重的产能过剩,而且在煤化工、多晶硅和风电设备等新兴领域也出现了产能过剩。[16]

第二,经济社会发展的不平衡直接导致绩效合法性产出的迟缓和停顿。主要表现为:其一,经济发展开发与社会发展“一条腿长,一条腿短”。有些地方在经济增长的同时,一定程度上忽视了对社会事业的投入、建设、完善和发展,教育、科技、卫生、文化等社会事业发展相对落后。公共教育体系、科技创新体系、公共卫生体系、文化事业体系以及社会救助体系、社会保障体系、社会危机处理体系等各项社会事业体系没有相应建立和发展,有的甚至很不完善,非常滞后。其二,社会贫富差距不断拉大。一方面社会财富越来越向少数人手中积聚,形成了一个人数少但占有大量社会资源的强势群体,对整个社会生活施加强有力影响。另一方面也产生了一个人口众多但经济、政治地位低下的弱势群体。目前我国弱势群体的规模在 1.4—1.8亿左右,约占总人口的 11%—14%。[17]其三,由于市场经济不成熟,政府调控力度较弱,在利益分化中存在大量不合理性、非效率性、非市场化甚至非法性因素。[18]处理不好就有可能产生社会无序、行为失范等问题的出现。由此可见,改革开放以来,党在经济发展取得巨大成就的同时,也产生了一系列不得不引起我们注意的问题,“党对经济资源开发取得巨大成功,经济发展成为了党执政合法性的最佳贡献者的同时,也必须意识到党开始要为经济资源开发所引发的‘环境问题’、‘贫富分化问题’、‘并发症’、‘代价’等等问题来买单,30年经济增长的浮华以及沸腾的实验之后,党需要弥补经济资源开发中的种种不足,使我国的经济步入科学发展阶段。”[19]科学发展观不是不要发展,也不是否定中国共产党为增进其执政有效性所取得的成效,而是根据新时代中国经济社会发展所面临的新问题、新情况对执政资源的配置做出适当的调整,使党在提高执政有效性的同时,也注重其他资源要素的开发,实现党合法性资源开发的可持续性。

总之,我们必须明确,中国共产党执政合法性的提升,既有赖于党执政有效性的支撑,又不能仅仅依赖于党执政的有效性,其实道理很简单,因为政绩不一定带来普遍的合法性,也很难赢得普遍的认同和支持,从更为深层次的角度分析,改革开放带来经济快速发展的同时,也使社会的贫富差距不断拉大,社会不和谐的因素也不断增加,可以说骄人的业绩不一定能带来社会普遍满意度的普遍上升。另一方面,政绩的取得和维持是一个高难度的要求,如果经济增长出现下行的风险或者社会福利的增进出现消减的趋势,都会动摇党的合法性地位。这就要求新形势下中国共产党合法性资源的开发必须采取综合运用各种举措来促进党合法性资源的开发,正确处理各资源要素之间的关系,发挥各资源要素的协同作用,从而在增进党执政有效性的同时,提升党执政的合法性。

[1] [2][3]刘红凛 .政党的民主功能及其中西差异[J].江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7,(6):17,17,17.

[4] [德]马克斯·韦伯.经济与社会 (上卷)[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7.239.

[5] [7][8][9][10][11][12][13][美]西摩·马丁·李普塞特.政治人:政治的社会基础 [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7.55,55,55,59,58,58,59,59.

[6] 林尚立.中国共产党执政方略[M].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2.44.

[14][15]易宪容.中国楼市最新动向及 2010年走势 [J].西部论丛,2010,(1):63,63.

[16]王海峰.2010年世界经济走势、风险、影响和对策[J].国际贸易,2010,(1):44.

[17][18]范铁中.构建和谐社会中阶层利益协调的路径选择[J].江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8,(6):5,5.

[19]蒯正明.论科学发展观对中共执政资源的开发与优化[J].宁夏党校学报,2009,(6):19.

D52

A

1008-5955(2010)03-0046-04

2010-06-21

蒯正明(1977-),男,安徽合肥人,阜阳师范学院讲师,同济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党的建设、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杨新宇 (1978-)男,安徽太和人,阜阳师范学院副教授,武汉大学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政治与思想政治教育。

教育部人文社科青年基金项目(09ygc710010):“党执政资源开发 60年的历史经验与建设规律研究”阶段性研究成果。

(责任编辑:周建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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