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俄为师”到“走俄国人之路”误区的反思——走自己的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

黄 震 陆万昌

（1.梧州学院 广西 梧州 543002；2.贺州学院 广西 贺州 528000）

一、“以俄为师”的提出及其误区

“以俄为师”这个口号，是中国民主革命的伟大先行者孙中山提出的。孙中山以不折不挠的精神，终于推翻了在中国延续了两千多年的封建帝制，诞生了中国的、亚洲的第一个共和国。但是不久，袁世凯复辟和军阀割据，中国仍然是半殖民半封建社会。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的成功，让孙中山重新看到了希望。于是他提出了“以俄为师”口号。

孙中山当时说要以俄为师，他最看重的是什么呢？他说，俄国完全以党治国，比英美法政党更进一步。俄国之能成功，即因其实行绝对党的领导。因此他要以俄国为模范，重新组织党，实行绝对党的领导。他制定了《建国大纲》，分“军政”、“训政”、“宪政”三个阶段。所谓“训政”，就是要全民受党化教育。孙中山在倡导革命的过程中，接受过西方的民主思想。他说他提倡的民族、民生、民权“三民主义”，民权就是民主。但当时他对民主的认识还是粗疏的，而在另一方面受我国传统文化熏陶的他，又有着根深蒂固的专制主义的思想。作为革命领袖，他还是摆脱不掉自古以来以圣王明君的影响。1914年国民党改组为中华革命党之际，他就规定入党“誓言”，党员必须发誓：“愿牺牲一已之生命自由权利，服从孙先生……如有二心，甘受极刑。”他担任党的总理后，又规定“总理对于中央执行委员会之决议有最后决定之权”。

俄国布尔什维克是列宁创立的。列宁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无产阶段政党理论，坚持党应是由职业革命家和无产阶段先进分子所组成的有组织的先锋队，党应有铁的纪律，实行民主集中制。十月革命胜利前后那么艰难复杂的环境，列宁当时强调纪律和集中是可以理解的、正确的。但到苏联时期最终形成了苏共一党独存的局面。这种没有其他党派监督、参政、议政的一党制，为最终走向官僚主义、个人专制埋下了隐患。列宁当时已感到这种危险，因此他一再强调要反对官僚主义，在晚年曾强调建立有效的党内监督机制，但设想没有成功。他感到党的领袖专权的危险，在1924年他去世前，曾建议要把性格粗暴专横的斯大林从总书记的岗位上撤下来，也没实现。因此，孙中山当时看到的布尔什维克即苏联共产党就是一个以党治国、党内高度集权的党、而提出以它为榜样，“以俄为师”，这就为蒋介石后来实行专制独裁打开方便之门。蒋介石以孙中山的学生自居，1926年6月7日，蒋介石在黄埔军校发表演讲说：“俄国革命之所以迅速成功，就是布尔什维克党从克伦期基手里拿到了政权……什么东西都由他一党来定夺，像这样的革命，才真是可以成功的革命……中国要革命，也要一切势力集中，学俄国革命的办法，革命非由一党专政和专制是不行的。”这就是后来蒋介石实行的“党权高于一切”、“一个党、一个主义、一个领袖”、“一党专政”、“以党治国”的由来。蒋介石终于背叛了革命。他实行法西斯专制独裁，最终遭到全国人民唾弃。

中国共产党在苏联共产党和共产国际帮助建立起来，中共受苏共的影响是很自然的，中国共产党的基本采用苏共模式。陈独秀在他的革命生涯中，几经挫折，对苏共模式的进行反思，特别是对斯大林极权体制的反思，提出了许多深刻的见解。科学、近代民主制、社会主义、乃是近代人类社会三大天才发明，至为宝贵；不幸俄国十月革命以来，轻率的把民主制和资产阶段统治一同推翻，以独裁代替民主，民主的基本内容被推翻，所谓无产阶段民主，大众民主只是一些无实际内容的空洞名词，一种抵制资产阶段民主的门面语而已。”“独裁制如一把双刃剑，今天用来杀对手，明天也会危及自己，斯大林的肃反运动就是最好例证。”

二、“走俄国人之路”的提出及其影响

说到“以俄为师”自然要说到“走俄国人之路”这个口号，它是毛泽东提出来的。在新中国成立的前夕，毛泽东发表了一篇意气风发、在当时影响极大的雄文《论人民民主专政》。文章从1840年鸦片战争失败开始，回顾中国人历尽艰难，寻求解放的道路后说：“走俄国人的路，这就是结论。”主张要向俄国一边倒。文章批驳了对这个结论抱怀疑的一些观点。

“你们一边倒。”毛泽东说：正是这样。一边倒，是孙中山的四十年经验和共产党二十八年经验教给我们的，深知欲达到胜利和巩固胜利，必须一边倒。“你们独裁。”毛泽东说：可爱的先生们，你们讲对了，我们正是这样。中国人民在几十年中积累起来的一切经验，都叫我们实行人民民主专政，或曰人民民主独裁，总之是一样，就是剥夺反对派的发言权，只让人民有发言权。

毛泽东的文章，使许多人坚定了一个信念，就是真理完全在俄国人一边，我们必须走俄国人的路，倒向俄国一边。回想新中国创建之初，许多人把苏联尊称为“老大哥”，并且说“苏联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可见，“走俄国人的路”这个口号影响之大。一直到1956年赫鲁晓夫在苏共二十大上作了“秘密报告”，斯大林这个迷信才被突然打破。

面对这样冷酷的事实，人们不能不问：由列宁亲自缔造的寄托着人类希望的被认为是“开辟新纪元”的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怎么会在斯大林手里变成如此封建专制王国的？这是人类在20世纪历史中需要严肃沉思的一个大课题，不光是对国际共产主义运动需要总结，对整个人类的文化社会，也是需要总结。赫鲁晓夫的“秘密报告”，震惊了整个国际共产主义运动，震惊了整个世界，引起人们普遍的深思。现在回头来看，赫鲁晓夫显然没有能力和水平，揭示问题的根源，指明改革的方向。但是他当时捅破黑暗的胆识和贡献，是不应该被抹杀的。

赫鲁晓夫在秘密报告中，谈到了斯大林几方面的问题，但是引起人们最为震惊的，是斯大林肆无忌惮地杀害自己的同志，而恰恰在这个问题上，一贯强调阶级斗争、暴力革命和无产阶级专政的毛泽东同志却大不以为然。毛泽东同志认为斯大林的错误第一是难免的，第二是认识偏差。说斯大林是一个犯了几个严重错误而不自觉其为错误的伟大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说斯大林功大于过，功是七分，过是三分。

毛泽东对赫鲁晓夫大批斯大林，否定斯大林，很为不满，认为赫鲁晓夫是“揭了盖子，又捅了漏子”。毛泽东同志认为“斯大林的思想和观点基本上是符合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的”，“所谓斯大林主义、基本上是正确的”、“斯大林主义非保持不可，纠正它的错误和错误就是好东西。这把刀子不能丢掉。”毛泽东还要坚持“走俄国人的路”。在1962年1月30日扩大的中央工作会议上(即所谓“七千人大会”)，毛泽东还继续特别强调了和苏联学习的必要性。他说：“苏联是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苏联共产党是列宁创造的党。无论什么时候，现在、将来、我们一辈子、我们的子孙，都要向苏联学习，学习苏联的经验。不学习苏联，要犯错误。”

毛泽东看得更为严重的是，他那时感到否定了“斯大林这把刀子”的同时，毛泽东的无上权威地位也开始受到怀疑，所以他认为必须挖出“躺在身边的赫鲁晓夫”，他决定发动“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尽管中共许多领导人对毛泽东的错误都很不理解，在不同程度上进行抵制，但对毛泽东没有进行坚决反对和斗争，以至发生民族和国家灾难十年“文化大革命”的内乱。

三、苏联及苏共垮台反思和坚定不移地走自己的路

（一）苏联模式失败的深刻原因

1991年，貌似强大苏联顷刻瓦解。“走俄国人的路”画上句号。但是，怎样认识所谓“走俄国人的路”？它为什么能在俄国和中国这样东方的国家生根？人们应该从中吸取什么样教训？这是需要长久深入研究的课题。多年来，在俄国和我国都有人做了大量工作，或是披露过去人们不知道的内幕，或是进行分析研究，发表、出版了大量文章和书籍，都是从制度上来分析悲剧根源。1940年9月陈独秀从制度上指出斯大林独裁的根源。当斯大林还高居在至高无上神龛的时候，陈独秀并没有从个人恩怨上来看斯大林，而是一针见血地指出：“若不是实现民主，则所谓大众政权或无产阶级专政，必然流为斯大林式极少数人的利用。

苏共曾有辉煌的过去。经历过三次革命 (1905年革命、1917年二月革命和十月革命)的锻炼和两次战争(即国内战争和卫国战争)的考验，有着1900万党员和40万基层组织的苏联共产党，在1991年瓦解于顷刻间，毫无声息地退出历史舞台，这是20世纪的一大悖理现象。从苏共的党历史来剖析，苏共是由党内的种种弊病给毁掉的。这就是：斯大林以来实行党政合一，把党变成了国家机关，党领导和包办一切，全部权力集中于党的机关，集中于机关的上层、集中于总书记个人手中。而党内包括党机关内部完全缺乏民主；党的执行机构(政治局、党委会)及其所有工作机关垄断了全部权力，不受任何监督；党内实行高度保密制度，党的工作缺乏透明度等弊病，党内的严格保密制度成了党的机关不受监督地行使权力的根据。1900万党员完全被剥夺了自主性、自动性、自我管理精神和自我表达的可能，广大党员长期只能驯服地执行上面下达的指示和命令。斯大林把党变成了对国家和人民进行个人统治的政治工具，普通党员毫无权力可言，广大党员对党的领导和党的政策都已疏远和漠不关心，这是苏共于1991年遭禁止时没有一个党员出来挺身而起的根本原因。党拥有对真理的垄断权，完全控制信息的传播，排斥和否定外来的文化成果，实行严格的书报检查制度。混淆学术问题和政治问题的界限，用大批判和专政方式，甚至用肉体消灭的办法，解决思想和文化领域的问题。

（二）走自己的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的复兴

中国共产党是按照苏共模式建立起来的。苏联党和国家的垮台，不能不引起中国共产党的深思。邓小平在1986年曾多次谈到要进行政治体制改革，指示：“进行政治体制改革的目的，总的来讲是要消除官僚主义，发展社会主义民主，调动人民和基层单位的积极性。要通过改革，处理好法治和人治的关系，处理好党和政府的关系。”“改革的内容，首先是党政要分开。解决党如何善于领导的问题。这是关键，要放在第一位。”20多年过去了，我们改得如何？我们有哪些进步，还有哪些不足，每一个对中国社会主义事业有责任心，对马克思主义有信心的人，都应该认真对照一下苏联、苏共这面镜子，从中切实地记取教训。

坚持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在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问题上，最根本的就是坚持马克思主义同我国实际结合起来，坚定不移地走自己的路。

走自己的路，在思想方法上体现了矛盾的普遍性和特殊性的统一。马克思主义对资本主义灭亡普遍规律的揭示，是以19世纪欧洲资本主义基本矛盾的发生、发展为基础的。马克思并没有对各国如何实现未来理想社会以及理想社会的模式提供过具体蓝图。因此，不同国家必然由于所处的时代条件和具体国情的不同，而具有特殊性，即在不同的时代条件下，经济、政治、文化发展状况不一样的国家，走向社会主义和建设社会主义的道路，应该具有不同的特点和表现。正如邓小平所指出的，在中国建设社会主义这样的事，马克思、列宁的本本上也找不出来；每个国家的基础不同，历史不同，所处的环境不同，别人的经验可以参考，但是不能照搬；离开自己国家的实际谈马克思主义，没有意义。

走自己的路，在基本立场上体现了独立自主和对外开放的统一。我们要大胆吸收和借鉴人类社会创造的一切文明成果，吸收和借鉴当今世界各国包括资本主义发达国家的一切反映现代社会先进的，同时又坚决抵制资本主义各种腐朽的东西，而且要经过消化、改造，使之适合中国的国情。根据自己的特点，自己情况，走自己的路，我们既不能照搬西方的资本主义国家的做法，也不能照搬其他社会主义国家的做法，更不能丢掉我们制度的优越性。

走自己的路，在理论原则上体现了理论与实践具体的历史的统一。由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是不断发展的，在新的实践基础上又会产生新的主客观矛盾，这就需要根据变化了的实际不断发展对社会主义的认识，使之具体化和深刻化。

无论是普遍性和特殊性的统一，独立自主和对外开放的统一，还是理论与实际践具体的历史的统一，都意味着对不合时宜的传统观念和不符合客观实际的主观偏见的突破，因而走自己的路，同时意味着开拓创新。实践永无止境，创新永无止境。只要我们坚持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与时俱进，那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道路就一定会越走越宽广。中共“十六大”总结了十条基本经验，并对我国体制改革作了若干规定，中国在进步。要实现“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社会主义政治文明”的和谐社会，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1]孙中山全集第7-11卷[M].北京：中华书局,1986.

[2]吴冷西.十年论战——1956-1966中苏关系回忆录[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9.

[3]关于斯大林问题——二评苏共中央的公开信[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