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读苏轼
2010-04-16徐忱安
徐忱安
近来学习《赤壁赋》,游览东坡公园,泛读有关苏轼史料,掩卷沉思,却难以喜欢苏轼。
不喜欢苏轼的原因是说来可笑的——对近乎无瑕的王安石的反对,王安石人品无可挑剔,苏轼反对他,我就讨厌苏轼。这是典型的恨屋及乌的幼稚心态。
大多数人对两宋的历史了解最多的不过是熟读《两宋风云》而已,所以谁也没有资格来批判,用另一个人的主观来评判事物,历史也就存在太多的孰是孰非,于是乎我们见到了被大多数人认为品质高尚的苏轼和被称做“做人有问题”的沈括。
沈括,大名鼎鼎的科学家,在学子们深入了解苏轼前是会被顶礼膜拜的角色,只是由于沈括的诬陷造成苏轼的被贬,引起的是广大文学爱好者的愤慨,科学界的人插不上话。可淮曾有过真正完整的人格?专情男兼孝顺男兼、举世无双的美男子,堪称国民帅哥的潘岳,也曾因怀才不遇而终于放弃高高在上的自尊——事权贵,助贾氏集团废掉太子,在太子醉酒时。他写了一篇祭神的文章,并让太子抄写。拿到太子写的文章以后,潘安勾勒几笔,把它变成了一篇谋逆的文章,导致太子被废,太子的生母被处死。
委质小池内,争食群鸡前。不惟怀稻粱,兼亦竞腥膻。不惟恋主人,兼亦狎乌鸢。物心不可知,天性有时迁。
我不是用白居易的诗的本意,而是来为沈括辩护的。
苏轼、沈括并没有什么不同,同是自己所在领域的大家,同是被自己所认知的利益驱动,人们何以厚苏轼而轻沈括——也只是文人作怪而已。
以人换马也不见得比见风使舵好。
沈括为人“真”在于他就是摆明为了官场名利而去,于是近苏轼时亲苏轼,随王安石时亲王安石,随王充时亲王充。而苏轼给人的感觉则是清高自大,新政失败时还理性而客观地提出其中的优点,可惜被不理性也不客观的新任宰相王充又给赶走了。
这俩人,孰愚孰慧?
请不要误解,这不是对厚黑学的敬仰,这只是为沈括辩护。
这只是为我们自己辩护。
苏轼的作品解释了一切,个人价值远大于社会价值,只沉浸在个人“广阔”的心境里的人,并不是真正的隐者。
方知个人之大与天地间哲理的真正博大是不同的,苏轼在赤壁赋里写“侣鱼虾而友麋鹿”,前面一句却是“渔樵于江渚之上”,朋友只是填欲壑的土?生命原来如此卑贱,那么以人易马也可成立。
这就是个人之大只在于意象。而天地间哲理的真正博大在于意象与现实。
只是我看,《赤壁赋》终其一文,不过只是扩写了一个众人皆知的故事——孔子与老子出游,孔丘叹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黄河之水奔腾不息,人之年华流逝不止,河水不知何处去。人生不知何处归?”而老子道:“人生天地之间,乃与天地一体也。天地,自然之物也;人生,亦自然之物;人有幼、少、壮、老之变化,犹如天地有春、夏、秋、冬之交替,有何悲乎?生於自然,死於自然,任其自然,则本性不乱;不任自然,奔忙於仁义之间,则本性羁绊。功名存於心,则焦虑之情生;利欲留於心,则烦恼之情增。”
但是后世的人们却跪着读《赤壁赋》,跪着读苏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