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做了谁的囚?

黎声宝

依然记得，那酷热的夏天，自己曾疯狂地思考生命，思考人生——人为何而生?为何而活?为何而累?为何而死?史铁生说：人活着只是上帝交给他的一个事实，并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所以生是偶然死是必然。而我不明白的是：上天给了我生命何不一并给它完满?残缺的生命为何还要如此跌跌撞撞?本该是充满欢愉的青春为何又少有欢愉……

那年高考，在经受了漫长的煎熬之后，我欣喜若狂。那时，我以为是驱散所有的阴霾的时候了，是收获汗水与泪水结晶的时候了，是孤寂的心灵接受阳光洗礼的时候了……为此，我心飞翔，期待着自己能破茧成蝶。

然而，当我那梦想的风筝起飞时，疾风却吹断了它的丝线，雨点打湿了它的羽翅。我那断线的风筝啊，竟在风雨中飘摇下坠；我那高空中坠落下来的心，竟被摔成无数碎片……

我是不轻易信奉宿命的，以为所谓的宿命只是自甘堕落的借口和对命运无力的妥协；而我却又如此悲惘地思索命运，喃喃自语为何付出却没有收获……这疑团，困扰了我整个夏天，困扰了我一个又一个苍茫白昼后迷茫的黑夜和迷茫黑夜后苍茫的白昼。

及至有一天，我终于明白了并非所有的花朵都会结果，尽管花开时饱含了奋斗的泪水。不是稻粱也有结秕谷的时候吗?不是投资也有打水漂的时候吗?我残缺的生命注定在追梦途中，所跨越的障碍要比常人多得多。这或许近乎不公平，但也许人世间本就无所谓公平——太阳永远东升西落，而月亮只在晚上才得以露面；世上80％的财富掌控在20％的人手中……

曾有人问弘一法师：人为何而活。法师说：为呼吸，“呼”者乃出一口气，“吸”者乃争一口气。是啊，我残缺的生命，为命运而抗争是为出一口气，为生命的圆满是为争一口气。而梦想成真，是人人所希冀的结局，只是，许多时候，希望有多高失望就会有多深——可即便如此，人生也会因这一路的风雨跋涉而丰厚充实，心灵也会因痛楚的锤炼而愈温润美丽。“天空不留下鸟的痕迹，但我已经飞过。”

我庆幸，庆幸依然有梦可寻——纵然生命如此残缺，纵然命运如此艰难，而我，在内心深处仍然保有着此生不渝的梦想……

我想告诉自己，从此，耕耘，奋斗，越障碍，破樊篱，继续在梦想的天空下展翅……

我不再做自己的囚!

[点评]是谁做了谁的囚?这是一个颇具哲思而略显苍凉的话题。作者用真挚动人的语言向我们展示了自己的心路历程：打破心中的樊篱，释出宿命的心魔，不做自己的囚，即使不完满，生命也一定会为此而绚烂精彩。

(邱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