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动儿童的社会整合及障碍因素分析
2010-04-14程慧菁
程慧菁
(华东理工大学,上海 200237)
流动儿童的社会整合及障碍因素分析
程慧菁
(华东理工大学,上海 200237)
随着大量农村人口涌入城市,孕育出新的一个群体——游离于城市和农村之间的流动儿童,本文通过对流动儿童父母职业、 家庭内部因素、 教育资源、同辈群体以及大众传媒五个层面的剖析,分析流动儿童社会整合的存在性障碍,从而推进社会对个群体社会整合现状的认识。
流动儿童 社会整合;障碍因素
随着工业化和城市化进程的不断加快,我国大量的农村剩余劳动力游离出来,形成国内外普遍关注的“民工潮”。时至今日,我国的人口流动不仅在规模上不断增加,在结构上由初期的单身型流动转变为家庭型流动为主导。根据第五次人口普查资料推算,2000年11月1日,我国流动人口容量为102 297 890人。其中14周岁以下流动儿童为14 096 842人,占全部流动人口的13.78%,其中属于义务教育阶段的适龄儿童占44%,约720万人。据中央教育科学研究所预测,今后每年增加的属于义务教育阶段的进城农民工子女约在150万人左右。儿童整合则是指6——14 周岁或7——15周岁的孩子与其成长环境的融合。流动儿童的整合主要指流动儿童与迁入地间的融合,它包含两个方面的内容: 一方面是迁入地对流动儿童的接受程度,即迁入地居住社区、学校与同伴群体对流动儿童的接受程度;另一方面是流动儿童对迁入地的接受与适应程度,体现在儿童与迁入地居住社区群体、在学校与同伴群体的互动状况。
从数量上说,它规模庞大,并且还有日益增长的趋势;从年龄分段来看,这一时期的儿童可塑性大,模仿性强,正处于身心发育和接受教育的重要时期。在这种环境下,流动儿童实现自身的社会角色、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念的转变,以适应城市生活,真正完成从“农村人”向“城市人”转变的过程,还存在着不少的阻碍因素。面对如此大规模的农民工子女群体,我们必须未雨绸缪,采取有效措施,最大限度地帮助和促使完成整合过程。整合包含三层涵义:一是系统层面的整合,即经济系统、社会系统、文化系统及制度系统四者相互衔接,而不是脱节的,农村流动人口仅仅从经济系统上被接纳,在其他系统中却受到排斥,不能说是实现了城市化;二是社会层面的整合,即农村流动人口在行动、生活方式等方面与城市居民不存在明显区隔;三是从心理上认同于城市社会,对城市有着归属感。
由于流动儿童普遍是跟随父母的迁移进入城市,家庭是流动儿童进入城市最基本的情感和物质支持单位,家庭的作用和特点成为流动儿童融入城市的重要影响因素。而中国特有的城乡二元结构也决定了进入城市的父母的生存特点、家庭获取资源情况、流动儿童的教育机会等各方面因素。笔者将分别从流动儿童父母就业、 家庭内部因素、 教育资源、同辈群体以及大众传媒五个层面分析流动儿童社会整合的存在性障碍。
一、父母职业
由于户籍障碍等因素的限制,流入城市的农民工以及大部分外来人口,属于“非正规就业”。对于外来民工来说,主要是指两种情况,一种是所谓临时工,一般指虽然农民工所在的单位是正式单位,但是,农民工只是临时的工作,与正式职工在收入、福利上均有明显差别。另一种情况则是,农民工所在的单位本身就是非正式的单位或者称非正规部门。 在这种情况下,父母的收入明显低于城市人群,而经济能力决定着流动人口家庭的社会身份和居住环境。
社会身份是代表个人社会资本的重要因素,社会资本影响信息获取的数量与质量,在当今这个信息飞速发展的时代,获取信息的能力从一定角度讲,很大地影响个人的发展。从信息获取的层面来看,流动人口子女占有的信息少、慢、旧,他们不得不依靠内部群体而生存,在这种条件下,流动人口子女很难通过个人参与社会网络来增加信息获取量。
流动人口居住的区域一般集中在城区边缘的城乡结合部。城乡结合部的社区居民大多是来自于文化和历史背景差异极大的全国各地,人们互不相识并且流动频繁。在这一环境之下形成的社区文化具有明显的区域性的特点,他们依赖于城市文化的体系,使得他们的生活方式、行为方式、思维方式、 价值观念等都具有很开放的城市特色。但是,同一社区内又存在以地缘为基础的群体,保留很强的地方特色,保持着一种纯朴的乡土文化。是一种以个人为中心的“自家人”的群体,使得他们对于社区事务缺乏积极性和主动性,也难以形成社区成员的相互信任,使他们难以达成共识、 促进一致的行为和形成良好的公众舆论,从而影响个人乃至整个社区的社会资本积累,又成为阻碍获取信息的因素。
伴随着大城市的全球化发展,政府的整顿市容、重建城市以体现全球大都会的发展,那些依赖于现存的或在非正规经济活动中建立的社会资本(如摊贩和雇工工作结识的人际网络等),更彻底摧毁了地域性的社会网络。加上超级市场、连锁店等大型零售企业一步步侵蚀非正规经济,流动人口的社会网络越来越狭窄。
父母的职业也决定了工作时间,与普通市民的正规就业不同,流动人口多半是非正规就业,在劳动时间上具有极大弹性。对于多数流动人口来说,迫于生计压力,为追求更多收入,延长劳动时间是必然的生存选择。父母劳动时间的延长对子女家庭教育的影响是巨大的,随着劳动时间的延长,一方面父母用于家庭教育的时间相应减少;另一方面父母在家庭教育上付出的精力更加有限。流动儿童的整合过程与其社会化的过程是同步的。流动儿童的整合不同于一般移民群体的整合,特殊的年龄段使他们面临着对于新的社会环境和社会本身的双重适应, 而父母则是儿童社会化过程中重要的引导者,父母因忙碌缺失儿童的社会化过程,都会对其整合带来危机,使得流动儿童的整合过程处于一种失范状态。
可以说父母的职业对于流动儿童社会资本的获得起着至关重要的影响,而现实情况表明农民工的职业选择范围小,层次低,这造成了流动人口子女所拥有的社会网络相对狭小,难以融入城市的生活。
二、家庭内部因素
对于子女来说,流动家庭仍然是其社会化最重要的初始环境,但这种初始环境又因流动而生产了主观和客观方面的种种变化。家庭环境的主客观方面的诸多变化对其家庭教育产生了深刻的影响,主要表现在:
1. 父母的教育期望:据关颖研究员对青年流动人口的调查,发现青年流动人口中相当部分的人对孩子的期望过高,而且对子女的学历期望过于理想化了。
2. 亲子关系:由于父母文化水平较低,难以跟上孩子在学习、精神上的需求,家长在家庭教育中权威地位逐渐削弱,劳动时间的限制也对亲子互动造成严重影响。导致两代人之间的代差比以前表现得更明显。
3. 夫妻关系:流动家庭不仅仅是一个经济共同体,更是一个精神共同体。流动家庭的核心化趋势促进了夫妻关系的平等化,亲密化,对子女的家庭教育产生了重要影响。夫妻关系的恶化是子女家庭教育问题的重要根源,一来父母无法给子女树立一个好的榜样,二来父母在子女教育问题上相互推诿,不愿承担子女教育责任。
家庭的社会支持网包括经济支持和精神支持,支持网络的范围和质量影响着流动家庭的社会风险抵抗力和和谐程度,对于流动儿童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研究表明:社会支持网络并不具有统一的性质,不同类型的关系提供不同类型的社会支持。总的来说,在网络关系构成中强关系力量方面(亲属),流动农民更接近农村居民,而与城市居民差异较大;在具体关系方面,流动农民更依赖父母、配偶等血缘姻缘关系;基于兴趣、经历等而建立的朋友关系力量突出,而同事、邻居等交往频率较高的关系力量下降。流动人口对强关系的依赖并不是一种传统农民习惯,而是这一社会结构安排下的节约成本的理性选择,其中经济活动分化较弱的个体,有可能从事家庭经营活动,更倾向于向亲属尤其是配偶寻找支持。
因为在家庭流动取代个体流动,且家庭是流动人口子女城市化的初始环境,提供了子女进入城市后的社会化基础条件,可以说家庭内部因素对于儿童的整和至关重要。
三、教育资源
从社会制度因素来说,户籍制度对流动人口的最大影响就是户籍歧视,流动人口及其子女往往因为其农村户口被人当作二等公民。由于实行城乡财政分开、分级办学政策,致使流动人口子女在流入地无法在顺利入学,义务教育问题成为流动人口子女教育的最大障碍。流动人口子女无法顺利接受适时的义务教育势必增加其对家庭教育的需求,给流动人口家庭教育提出更高的要求。
从入学方式看,目前流动子女就学大致有以下5种方式:一是在公立中小学借读,这是农民工子女就学的主要形式;二是在民办、私立学校就学;三是进入民助公立(或公助私立)学校学习;四是流出地政府在流入地办学,吸收农民工子女就学;五是在农民工子弟学校上学。学术界对公立学校和简易学校的研究最多,户籍制度和高昂的借读费等因素,使得这些农民工子女只好在民工自己办的学校里就读,因这些软硬件条件都不合格的学校和诸多方面的因素,农民工的子女接受义务教育的权利不能得到保障。在公立学校中,农民工子女入学的学费依然高于当地户籍人口子女,就学过程中农民工子女遭受学校、老师、同学各方面歧视和不平等对待的情况也较多。教育的不公使得流动儿童失去了向上迁移的可能性,恶性循环周而复始, 并且通过社会性继承无限地继续下去。
由于流动人口的特殊性,儿童会因为父母职业需求的迁移而频繁退学入学,由于居住地点的经常变动,社区环境的经常变动,也增加了教育的稳定性,且如上文所提及,流动人口往往居住在城市的边缘地区,居住的郊区化也增加了接受教育的难度。
学校作为现代家庭部分功能的替代物,缺失学校支持的流动儿童将徘徊在学校与家庭之间,流入社会,成为社会机制中不稳定的成分。
四、同辈群体
所谓同龄群体指在年龄、兴趣爱好、家庭背景等方面比较接近的人群集合体。子女随着父母进入城市后,其同龄群体也发生了变化,其中一个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同龄群体中同学朋友数量的减少。大多数流动儿童同龄群体中本地儿童数量不多,以流动儿童为主体的同龄群体带有极强的边缘色彩,同龄群体的边缘性不利于流动儿童与本地儿童的正常交往,加剧了自身地位的边缘化,甚至造成了流动儿童之间不良行为习惯的相互传染。
外部扩张和变化被锁定和约束的情况下转向内部的精细化发展过程。来自城市社会的排斥,对农村流动人口的孩子们的影响比大人更甚,使他们对城市社会有许多不适、不满和不认可。农村流动人口在异地他乡,最重要的生活内容就是跟老乡交往,在与城市居民隔离状态下形成的内群体认同成了他们生活的重要支撑。他们对社会越来越不认同,既不愿返回农村,又难以融入城市;他们对不公平现状有更多的感受和意识,对他们的边缘化地位越来越敏感,他们的相对剥夺感在增加,在行动上表现出越来越多的对抗性和报复性。
五、大众传媒
儿童在随父母流入城市后,感觉最明显的一个现象便是大众传媒比以前更加丰富多样了。丰富的信息对儿童的教育有积极作用,拓宽知识面和视野,提供了较为全面的社会知识,激励儿童向成功人物学习,满足娱乐需要,充实课余生活,缓解孤独苦闷情绪。
但是,乡村文化和城市文化相互间随着社会流动和大众传媒等方式进行了广泛的交融,但乡村文化和城市文化的矛盾与冲突必定会对他们的心理发展造成一种不确定的因素, 尤其是电视这种传播媒介在中国的相对普及使得农村青年对城市生活有了感官上的触及,从而心理层面的信任度等将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流动人口子女在成长和社会 交往过程中,通过自己的视野与其他同龄人的社会比较,特别是家庭背景、生活习惯和个性特征等方面的较大的个性差异,使流动人口子女强烈地感受到自己在经济上的相对贫困和自己家庭地 位的相对低下,从而造成他们心理上的相对剥夺感,形成强烈的自卑感,和消极、冷漠、孤僻、退缩的心理和行为特征。在身份认同方面表现出以下特点:城市性更强;转化身份的主动性更强、与城市的融合度也更深;对新身份期待性更强,但是依然受着身份歧视,从而存在认同危机。他们在城市没有归宿感和主人公的精神,所以,失范行为较多,不愿关注和 参与社会共同事务。这也直接导致社会关系的减少和社会资本的流失,从而影响儿童的社会整合过程。
流动儿童中,有的在家乡出生被父母带到城市,有的从出生一直生活在城市。尽管其父母在城市生活极不稳定,又缺乏保障,但养育下一代的责任和家庭团聚的传统观念使之不顾一切困难地把他们带到城市。与他们的父母一样,一进入城市,流动儿童就不得不面对社会对待他们的严酷现实,成为城市中的又一个弱势群体。而围绕流动儿童引发的诸多问题,如受教育问题、心理健康问题、社会保障、社会融入等,逐渐进入研究者的视野。其中,流动儿童的受教育问题作为核心问题备受关注。
流动儿童的分布范围很广,而不同的学校环境、家庭环境和社会交往环境对他们的适应性有很大影响。尽管目前有各种政策法规作为流动儿童进入公立学校的依据,但由于各种原因,相当多的流动儿童仍然在合法和非法地完全在打工子弟学校就读打工子弟学校数量虽然不多,但流动儿童相对集中,而多生活在占流动人口绝大多数的农民工家庭中,因而家庭背景也较为典型。
笔者认为,目前对于流动人口子女教育方面的研究较多,但缺乏有关大众传媒、同辈群体以及家庭文化方面的研究,即便存在部分研究,也都是比较浅层的,没有从社会整合的角度思考各个因素对于流动儿童的影响,笔者希望分析流动儿童各个层面的障碍因素,从而对于这个群体的城市整合有深入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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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m igrant children’s social integration and analysis of the barrier factors
Cheng Hui-jing
(East China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Shanghai 200237)
W ith the influx of the rural immigrants into cities, there exist a new group –the immigrant children stay between the city and countryside. The study was based on these five factors-parents’ occupation, family’s internal factors , educational resources, peer group and mass media, to analyze the factors of social integration and improve the understanding of this group’s status.
immigrant children social integration barrier facto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