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美国对华军事战略的三要素
2010-04-10李江胜
李江胜
(南京政治学院上海分院,上海2004 3 3)
试论美国对华军事战略的三要素
李江胜
(南京政治学院上海分院,上海2004 3 3)
围绕美国军事战略制定的依据,从制约与主导美国对华军事战略的两个方面,着重概括了美国对华战略考虑的战略需求以及对来自所谓“中国威胁”的认知。实际上,美国对华军事战略考虑是基于其战略资源的配置。
美国;军事战略;中国
大国关系中最核心的内容,无论国际战略格局如何变化,都是也只能是军事或安全战略的关系。中美之间也概莫能外。毋容置疑,自1 7 8 4年(乾隆四十九年)美国第一艘远航中国的商船“中国皇后”号驶抵中国广州后,美国与中国政治、经济、军事乃至文化的交往,从零起点开始发展到今天,其成果着实令世人瞩目。然而制约与主导所有美国对华交往发展的是美国国家利益需求以及美国对华的战略态势与定位。
一、美国对华战略考虑主要出发点是美国亚太战略需求,中国在其“战略需求”排序中的地位
1.二战以前美国对华战略考虑。美西战争之前,美国根本不敢涉足与英、日等国在中国的争夺,因为在那之前美国国力尚且不足,中国与美国相隔甚远,美国又忙于欧洲事务,无暇东顾,只能追随英法等国家。当美国在东北亚的势力还不足与日本对抗的时候,它选择了对日本要求经济上的利益分享,政治上的妥协退让的政策,军事上避免卷入战争。而在华盛顿会议上,美国对列强的态度就显得强硬多了,因为此时的美国,从国力来讲已经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它有更多的财力和精力投入到对中国问题的关注,包括与日本等强国在中国争霸。
2.美国战略重点的辩论。考察美国亚太战略需求必须首先考察亚太战略在美国全球战略中的地位,我们主要从亚太战略在美国全球战略中的地位角度探讨美国全球战略重心是否转移的事实。关于这个问题,90年代以来一直是学术界争议最大的问题之一。归纳起来,主要有三种:第一种观点认为,美国确实把战略重点由欧洲移向了亚洲,而且主要是为了防范中国的崛起,他们认为经过冷战后对北约的调整,欧洲已经相对比较稳定了,而亚洲的热点则比较多。另一种观点却对此提出不同的看法,认为美国的战略重心仍在欧洲,因为欧洲是美国全球战略核心,那里有它的北约盟国,欧美还有相同的价值观等。从总体趋势看,美国可能越来越重视亚洲。准确地讲,亚洲在美国全球战略中的地位上升,但是还不足以取代欧洲。第三种观点认为,美国基本上是两洋战略,只是在不同的时期,侧重点不一样。这种观点认为美国现在基本上是单极主宰,为了有效地操纵全球,它采取的是一种“猫头鹰战略”,身子在美洲,利用欧洲和亚洲这两只翅膀展翅高飞。对美国来说,欧洲是它借重的对象和依赖的对象,而不是威胁的对象,然而美国渐渐把亚洲当成它安全和国家利益的挑战对象。
以上三种观点代表了目前大部分学者对该问题的看法,但由于历史和地理的原因,美国是一个在亚太地区有着持久的经济、政治和安全利益的太平洋大国,并且仍在不断增长,美国的未来依赖跨太平洋纽带的程度绝不低于对跨大西洋纽带的依赖。自冷战结束后,美国的全球战略已不再是争夺世界领导地位,而是保持世界的领导地位,而控制整个欧亚大陆是实现这个战略目标的主要基础。新华社联合国分社前社长钱文荣先生提出美国战略重点可以是两个。我比较赞同钱文荣先生的观点,美国战略特别是9·1 1以后,美国的战略实际上是个“人”字型战略,头部是美国本土安全,这是最最核心的部分;然后是它的两条腿:一条腿在欧洲,一条腿在亚洲,尤其是西太平洋地区。这两腿就是美国战略的重点。
3.中国在美国战略利益中的地位。制定战略,最要紧的工作就是确定其国家利益,国家利益一经确定,其战略需求就比较明确,就会推动国家外交政策与军事战略,也决定了实现目标所遵循的资源配置方式。美国有一项生死攸关利益、两项高度重要利益、三项重要利益。其中一项高度重要利益中就有维护欧亚大陆大国之间的和平。欧亚大陆上大规模的大国间战争会给美国带来巨大的经济损失,这种战争在某种情势下甚至会增加对美国本土安全的威胁。纵观历史,中国不是一定要成为美国的敌人,可以是美国战时同盟,可以是其社会主义阵营中的敌人,可以成为对付共同威胁的临时合作者,也可以被其视为潜在的对手。随着国际形势发展变化,美国认为有必要同中国建立一种以共同利益为主,而不是以分歧为主的关系,2 1世纪的中美关系正是要建立在对地区和全球具有重要意义问题的具体合作之上,这符合美国的战略需求。
二、美国对来自所谓“中国威胁”的认知
1.威胁认识的理论探讨。现代国际安全研究的一般结论,认为任何国家对“外在威胁”的认知主要受“时空”的影响。对“空间”因素的考虑:一方面从潜在对手相对于本国距离远近以及要害位置来考察界定“外在威胁”的方位;另一方面从国际各个势力与力量间的“均势”状态及其走向来确定“外在威胁”国的对象。而“时间”因素则是指对“历史上”、“过去”的“外来威胁”所出现的条件、方式、发展过程、结果等“经历”做出的记忆性评估和基于这一评估所得出的警示,从而形成所谓的“历史意识”。假如这种一般意义上的外在威胁认知模式适合于美国,我们就有必要研究战后特别是冷战开始后美国战略决策者们是如何形成所谓的“中国威胁论”这一理念。
2.美国对来自所谓“中国威胁”的认知的形成与发展。1 9世纪末以前,中国处在列强瓜分势力范围,自身利益尚不能保全的境地,中国没有任何能力构成对美国的任何威胁,美国也主要采取追随英国的政策,先后迫使清政府签订《望厦条约》和《天津条约》等不平等条约,从中获取利益。到1 9世纪末,美国国力上升,开始奉行独立的、以“门户开放”的方式对华实行扩张政策。二战结束前后,强烈的反共意识形态和按照美国理想改造中国的愿望是美国深深卷入中国内战的一个重要原因。中苏结盟和朝鲜战争爆发,使美国人感到自己意识形态的理想在中国受到严重“威胁”,甚至使美国人感到他们的基本价值观直接受到威胁。
“中国威胁论”从冷战结束初期开始流行,从原先的学术界辩论已经成为美国政府制定对华政策的重要考虑。“只要中国人均G D P达到现在韩国的数字(8 600美元),其经济规模就将是现在日本经济的2.5倍,是美国的1.3倍。如果中国人均G D P达到日本的一半,则其经济规模将是日本的5倍和美国的2.5倍。要知道,在冷战大部分时期,苏联经济规模仅仅是美国的一半”。因此,美国认为经济的迅速发展必然带动军事的现代化和对外扩张,挑战美国霸权地位,短期内会挑战美国在亚太地区领导地位,长期来看会动摇其全球利益。如果不能减缓中国经济发展的速度,美国到时难以对付来自中国威胁。
美国保守派认为,“中国威胁”不仅是来自中美的经济合作领域,更为严重地是来自中国经济发展所带来的军事实力的突飞猛进。中国对经济发展的军事意义以及军事现代化目的所作的任何解释都很难减轻美国对这个“潜在对手”的担心。2000年,美国国会授权五角大楼每年提交一份有关中国军力发展的报告,至今关于《中国军力报告》已经发布10年,这是美国对中国担心的一种外在表现。再看2001年的《四年防务审查报告(Q D R)》不点名地提出“可能有地区强权发展足够军力,威胁对美国具有重大利益地区的稳定”。2006年2月公布的报告,直接认为中国是美国的“潜在对手”,美国要关注“大国和新兴强国的是它们是否推行排他性或胁迫性的政策,发展针对美军或盟军的先进军事能力”。美国的许多分析认为大国和新兴强国,特别是中国,“它们在未来2 5年里能迅速地增加它们的战略势力和增强它们的军事延伸能力。中国甚至试图挑战美国及其在全球的利益”。因此,美国需要增强在西太平洋的军事力量。
三、美国对华军事战略考虑是基于美国战略资源的配置
一般意义上的战略资源包括这样几个内容:第一,战斗人员;第二,战争消耗能源;第三,军事科技能力;第四,战争经济;第五,联盟资源。
1.杜鲁门主义以前的资源配置。主要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二战前可利用的资源。逐步取得东南亚立足点,特别是把菲律宾等国家纳入美国势力范围后,以菲律宾为前进基地,对华进行扩张,力争与列强取得在华的利益均等。第二,二战到冷战初期可动用的资源。二战爆发后,美国对日本一度采取绥靖政策,在太平洋战争之后,美国对华的战略考虑逐渐深入。从对蒋介石政府的经济、军备援助逐步发展为战时同盟,中国成为美国在西太平洋地区可动用的最大战略资源,极大地牵制了日本进入欧洲战场的可能。中国内战爆发后到杜鲁门主义的出台,美国从力挺蒋介石政府,欲建立一个亲美的政权,到逐渐从中国泥潭分身,注重加强第一岛链的建设。
2.朝鲜战争到冷战结束美国对华的战略资源配置。朝鲜战争突然爆发,美国感到来自社会主义阵营的强大威胁,也立即从“楔子”战略中清醒过来,调整了对华模糊与争取的态度,明确了第一岛链的划分,将台湾正式划入第一岛链,提出“台湾是制衡中国大陆的永不沉没的航空母舰”。同时,加强与南亚国家的交往,建立与南亚国家的同盟关系,形成对中国的半月型围堵。虽曾为对付共同威胁,中美建交,对中国的围堵程度有所缓和,但总体趋势并未改变。
3.冷战结束以后到9·11事件美国针对中国的战略资源配置。这期间美国对华防范力度加大,中美摩擦增多。美国主要加强联盟战略,联盟战略是美国军事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美国参与国际事务、处理国际危机和冲突、左右地区和世界局势、维护其全球和地区利益的重要手段。重点加强三大岛链建设的投入力度,扩大与南亚国家特别是与印度的合作范围,对台军售的规模和技术含量进一步加大,大打“以台制华”的牌,对华半月型包围圈的范围进一步增大。
4.9·11事件后至今美国围绕中国的战略资源配置。9·1 1以后,美国以反恐战略为开路先锋,重视用外交和国际联盟来配合战略目标的实现,利用反恐战争,美国军事力量首次涉足中亚地区,同时加紧北约东扩的步伐。在进一步加强与传统盟国关系的同时重点增加对关岛的关注,把关岛打造成为亚太地区的“战略岛”。至此,以中国为圆心的在我周边摆棋布阵的战略围堵已经形成。未来,受其国力下滑的影响,美国在亚太地区影响力可能会有所下降,但美国亚太地区的战略目标发生根本变化的可能性不大。因此,美国对华军事战略可动用的“战略资源”很大一部分要依赖于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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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孟毅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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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4-3160(2010)06-0126-03
2010-08-30
李江胜,男,安徽桐城人,南京政治学院上海分院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美国军事战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