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传播的特征
2010-04-08赵非
赵 非
(河北旅游职业学院,河北承德 067000)
文学传播的特征
赵 非
(河北旅游职业学院,河北承德 067000)
文学与传播有非常密切的关系。文学的传播与一般信息的传播相比,有其自身的独特性,文学传播的特征除了在对文学传播自身的深入研究中进行探索外,更要把它放在一般信息传播的宏观视阈中,与新闻传播、社会科学传播等的比较中才能有所发现。
一、不确定的成分既有减少也有留存——文学传播区别于其他传播的最重要的特征
英国信息哲学家L·弗洛里迪在《信息哲学的若干问题》中指出:“在所谓的意见空间中,对既定的接受信息者的知识状态而言,信息被视为一种减少不确定性或惊奇水平的度(在技术上这便是‘有意义的信息’)。”[1]新闻传播的是新近变动的事实信息;广告传播的是产品和企业信息。这些传播的基本特征是具体性、真实性、确定性和及时传播性。文学传播与一般信息传播有所不同,它既有减少不确定性的成分也有留存不确定性的成分,这是文学传播区别于其他传播的一个最重要的特征。这是由文学的基本特征决定的,它要求具有形象性、情感性、审美性和虚构性。托尔斯泰说:“每种语言,无论是属于歌德的,还是属于费季卡(费季卡系俄文中的泛指姓名——引者注),同非艺术语言的区别在于,它唤起无数的思想、概念和解释。”[2]“唤起无数的思想、概念和解释”就含有既确定又不确定的文学素质。看一个具体例子,杜甫的《月夜》诗:
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
“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围绕着杜甫、妻子、小儿女之间的互相思念,可做出几种解释:其一,诗人在远方,怜惜小儿女们不能分解母亲思念在长安的父亲的忧愁;其二,诗人在远方,怜惜小儿女们不能从想念在长安的父亲的悲伤中解脱出来;其三,诗人在远方,怜惜小儿女们因年幼无知不理解母亲思念在长安的父亲的心情。这就是诗意的不确定。然而,尽管我们可做出多种解释,但它所表达的亲人之间的思念之情不会变,这又是诗意的确定。诗意不确定,可以给人以想象和再创造的空间,没有不确定,往往会使诗直露、呆板、缺乏回味。但这种不确定只是相对的,并不是越琢磨不定越好,没有确定就使不确定失去了意义。试想,如果不让读者把握住一首诗的总意境、基本主题,人们又何以领略其中的美呢?这首诗正是恰当地掌握了这个确定和不确定的分寸,让读者尽情地展开想象的翅膀,进行多方设想和分析,从而使杜甫、妻子、小儿女之间的互相思念之情越来越深化。
文学传播的这一特征是由文学自身的特点决定的。文学传播社会生活和思想观念,但和其他传播相比较,文学传播的是一种特殊信息——具有美感特征和渗透着情感的社会生活内容和思想观念,并且形成形象、意象、意境体系。文学需要“意义空白”和“模糊性”,新闻则要求“消除不确定性”。在新闻传播中,即便使用模糊性语言,也是为了准确表现特定的内容,是一种讲求分寸、讲求量度的策略性语言运用,是新闻作者为了满足新闻传播准确性的特意选择。文学形象不是一种精确的、定型的形象,它往往带有一定的模糊性。文学形象的模糊性由语言的双重功能(符号语言与情感语言)、概括性、间接性以及文学接受过程中的主观差异性造成。“用带模糊性的艺术形象(符号)表现无限的社会生活内容,恰恰是艺术最根本的特点。文艺界很久以来谈论的‘形象大于思想’的命题,基本原理就在于此”“模糊性是文学形象极其重要的特征”“艺术的魅力就寓于模糊性之中”[3]。模糊就是给人以既确定又不确定的感觉,完全确定就不存在模糊,但模糊到摸不着头脑的地步,也就失去文学模糊的真意了。接受美学创始人之一沃尔夫冈·伊瑟尔在《本文的召唤结构》中指出,“文学作品的意义不确定性和意义空白决不像人们所认为的那样是作品的缺陷,而是作品产生效果的根本出发点。”[4]“根本出发点”“最根本的特点”这样的用词表明刘再复和伊瑟尔这两位理论家都很看重这一点。伊瑟尔又添加了一个“意义空白”术语。空白是文本留给读者的余地。在文本中,空白作为一种空间,“它不仅激发了读者的想象性活动,而且也引导读者的想象性活动。从这个方面来说,它是存在于文本和读者之间相互作用的一个基本成分”[5]。其实,这种意义空白也是一种既确定又不确定。确定是文学作品给定的具体形象、意境、意象,没有这个确定,所谓意义空白就无从谈起。不确定是在给定的形象、意境、意象中包含有巨大的填充空间,有较大的能动性。
二、重复、长效、多介质传播产生叠加效应——文学传播所特有特征
新闻的生命只有24小时,甚至有人说新闻的生命只有5分钟,新闻属于短效传播。文学,尤其是文学经典作品,具有永世长存的传播价值。与新闻相比,同样一部文学作品被不同媒体传播,时间差会拉得很大。像《水浒传》《三国演义》《西游记》《红楼梦》等古典名著,当他们被改编成电影或电视剧时,已经是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之后的事了。即使是当代文学作品,当他们最初被发表之后,重复传播的最快形式大概是同质媒体的转载,如不同杂志间的相互转载,不同电视台之间播出同一个版本的电视剧等。
文学传播从纸质文本到动态影像文本是一种艺术再创造,在这种再创造中有结构的变化、内容的取舍和补充等。对于接受者来说,即使已看过纸质文本也不是简单的重复接受,而是带有某种期待和对比心理的叠加接受。由于原著的被改编本身就是一种肯定性选择和评价行为,接受者对于此类作品自然有一种价值前置肯定心理而另眼看待,与首次传播的作品相比,受众会首先选择这种经过一定时间汰泽,并具有似曾相识的陌生者特征的作品。由此,文学作品在不同媒体上传播尤其是不同质媒体上传播而产生叠加效应。叠加效应的表现之一就是不同媒体之间的良性互动效应。比如当某部电视剧热播后,会产生一轮同一内容的小说的热销,与此同时也会形成一轮对该作品的评论热。
三、文艺批评——文学传播的一种独有的方式
文艺批评对文学的传播起着重要的调节作用。由于有了文艺批评的存在,文学传播内容的意义空间显著扩充,传播效果大大增强。
中国古代的那些评点家,他们的评点本往往成为流行的本子。如金圣叹评点的《水浒传》、毛宗岗评点的《三国演义》、张竹坡评点的《金瓶梅》等等,无不如此。清人梁章钜曾说:“今人鲜不阅《三国演义》、《西厢记》、《水浒传》,即无不知有金圣叹其人者”[6]。文艺批评对文学传播的重要调节作用,在传媒日益发达的今天更是引人注目。所有广泛传播过的文学作品无不被评论过。而文艺批评又成为文学传播的助推器,被评论越多的作品,传播越广,即使否定性评论也是如此。小说《飘》的续集《郝思嘉》(作者为亚丽珊德拉·芮普利)自问世以来,几乎恶评如潮。《华盛顿邮报》钟纳森·维利的书评可作为对此书指责的代表:“我们看到的不是玛格丽特·米契尔想象力孕育的作品,而是各方面为了利用《飘》仍拥有的强大魅力捞钱而制造的物品。《飘》是一部小说。《郝思嘉》是一件产品。《飘》不论有何缺点,都是发自内心的真诚感人之作。《郝思嘉》却源自不太高尚的合同。”[7]然而这并没有使它的销路受到影响。也许正是由于这些批评才促使读者去看个究竟,每天仍有很多人去书店购买它。当然,否定性评论可能会对日后的传播有抑制作用。
文学作品有广泛的阐释空间,是文艺批评存在的重要原因。广泛的阐释空间与前面提到的文学艺术传播既有减少不确定性的成分也有留存不确定性的成分这一重要特征密切相关。
[1]弗洛里迪.信息哲学的若干问题[J].刘刚,译.世界哲学,2004(5):101.
[2]周始元.文学接受过程中读者的再创造作用——现代西方文论中的一个新课题[J].文艺研究,1985(6):40—53.
[3]刘再复.论人物性格的模糊性与明确性[J].中国社会科学,1984(6):157—159.
[4]章国锋.国外一种新兴的文学理论——接受美学[J].文艺研究,1985(4):71—79.
[5]王先霈.文学批评术语词典[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99:494—495.
[6]朱一玄.明清小说资料汇编[C].济南:齐鲁书社,1989:89.
[7]王渝.恶评如潮,销路却佳——《飘》的续集在世界各地[J].海上文坛,1992(2).
[责任编辑 王雅坤]
I206
A
1005—6378(2010)04—0143—02
2009—1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