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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说”鲁迅——品读《鲁迅在S会馆》

2010-04-07

名作欣赏·上旬刊 2010年3期
关键词:鲁迅研究会馆周作人

严 辉

《鲁迅在S会馆》是周作人新中国成立后散文作品中的一篇。周作人在新中国成立后出版有三部散文集《鲁迅的故家》《鲁迅小说里的人物》和《鲁迅的青年时代》,全部是和鲁迅早年生活和创作有关的文字。

《鲁迅在S会馆》是介绍鲁迅作品中经常出现的“S会馆”的原型及回忆鲁迅当年在这里的生活情形的散文。文章很短,约600字左右,写得很有趣味。从开篇的“S会馆的名称始见于《呐喊》自序中”说起,介绍了会馆的本名为“山会邑馆”,后来改名为“绍兴县馆”,其中还夹以历史的考证;然后说明了会馆所在的位置,会馆的朝向和房屋排列,并详细介绍了鲁迅当年寄住过的“补树书屋”的内外情形,写鲁迅当年卧室的情形是“卧榻设在窗口靠北的墙下,旁边是一张书桌和藤椅,此外几个书架和方桌都堆着已裱未裱的石刻拓本,各种印本的金石书史书等”;最后是回忆鲁迅当年在这里的生活和工作情况:“下午四五点下班,回寓吃饭谈天,如无来客,在八九点时便回到房里做他的工作,那时辑书已终结,从民四起一直弄碑刻,从拓本上抄写本文与《金石萃编》等相校,看出许多错误来,这样校录至于半夜,有时或至一二点钟才睡。”至此,鲁迅早年住过的“S会馆”的大致情形也就介绍完了。整篇文字延续了周作人散文一贯娓娓道来的本色,不仅为人们了解鲁迅的早年生活提供了不少真实的史料,还讲述了当时的旧人旧事,景物风情,虽然少了些早期散文的灵动和神采,但也还是十分耐读和吸引人的。

鲁迅1912年随教育部到北京后就住在绍兴县馆,直到1919年才搬出,其间在这里写作了著名的《狂人日记》《孔乙己》《药》等小说。1917年,周作人从绍兴抵北京就职,和鲁迅同住绍兴县馆。他们在此同住了两年多的时间,这是他们兄弟二人关系非常亲密的时期。从周作人的回忆中,我们可以看到当年的一景一物,一人一事都清晰在目,可见周作人对这段经历是记忆深刻,难以忘怀的。

周作人在新中国成立后写作了很多回忆鲁迅的文章,这些文章不仅为鲁迅研究提供了大量的史料,还纠正了不少鲁迅研究中的误识。周作人在写作回忆鲁迅的文章时,反复强调的是他只依据事实的特点,如他所说“我想缺少总还不要紧,这比说的过多以至中有虚假较胜一筹吧”。《鲁迅在S会馆》中就以事实为依据,驳斥了一个当时流行的说法。文章回忆了鲁迅当年经常工作到半夜才睡,所以往往是“次晨九十点时起来,盥洗后不吃早餐便到部里去”,在这里笔锋一转写道:“虽然有人说他八点必到班,事实上北京的衙门没有八点就办公的,而且鲁迅的价值也并不在黾勉从公这一点上,这样的说倒有点像给在脸上抹点香粉,至少总是失却本色了吧。”借着一个鲁迅早期生活的细节,周作人对于当时鲁迅研究界逐渐兴起的夸饰鲁迅的风气,进行了委婉却又是尖锐的批评,这样的声音在当时的鲁迅研究中是很少有的。

如果是熟悉周作人早期散文的读者,会感觉到在周作人建国后回忆鲁迅的散文中,存在着一个我们非常熟悉的文学的“旧世界”。这些散文的篇幅很短,题材很小,文中的“天地”却还是很大。《鲁迅在S会馆》中围绕着“鲁迅”和“S会馆”,既写了“清末山会合并称为绍兴县”、“前清杀人的地方菜市口”这样的历史掌故,还有“东南岔去是裤腿胡同,西南是南半截胡同,其实这也只是一只裤腿,不知何以独承了半截的正统”这样有趣的闲笔,写来似乎漫不经意,却有周作人散文一贯的闲适韵味。文章后半部分写到对故人往事的回忆时,“不杂议论”,不带主观情感,没有怀人叙事散文中常见的热烈的情感和再现式的艺术描写,使整篇文章显得简洁空灵,意味深长。即使是在写到与自己有关的经历时,周作人也是一样不动声色地平淡叙述:“他睡在靠北的一间里,南头作为我的卧室及客室,中間房内放着一张破画桌和方桌,是洗脸吃饭的地方。”这样的叙述使读者和作者的距离拉大,从而少了十七年散文普遍的做作和矫情,延续了周作人散文一贯的平和与冲淡。

《鲁迅在S会馆》本来是并不符合时代潮流的“闲适”散文,却因为解说鲁迅的关系而成为可以写作的内容。周作人新中国成立后的散文写作正是以他特殊的身份,在这种特殊的文学环境下得以继续,并逐渐形成新的风格特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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