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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情怀与使命意识—冯伟林散文的文体意义

2010-04-04陶海音

城市学刊 2010年2期
关键词:文体散文话语

陶海音

作为文学批评范畴的“文体”概念,主要是指作家特定的艺术把握生活的方式,具体体现为作家对题材选择、意蕴凝聚、结构呈现、语言表达等方面的审美取向。本文在散文文体一般审美规范(作为体裁意义的文体理论)的视野下,对冯伟林散文的文体内核和文体外貌做一些探讨,以彰显揭示其文体意义。

一、文体内核:激荡的政治情怀

关于冯伟林散文的文体定位,评论界一般称为“新儒生散文”。这里,用“新儒生”为其散文定位,大体包含着这么一些含义:一是作者的现代政府官员身份。在古代,科举之人皆可称儒生。之所以称“儒”生,是因为科举考试的内容就是儒家经典,参加科举考试就必须熟读《四书五经》等儒家经典。而古人科举考试的唯一目的和意义就是“入仕”当官。做文官的科举之人一般习呼儒臣,做武官的科举之人一般习称儒将。可见,这里的“儒生”的第一层含义是指作者的官员身份。二是内容上的正统主流思想。中国的儒称现象,是在孔子思想和儒家学说成为中国历史社会的正统思想意识形态,儒家文化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和主体后出现的。三是话语上的政治意识形态色彩。作为一个儒生,除了熟读儒家的书,了解儒家的思想外,还要以儒家的思想、规范来要求自己,积极入世干政,具有政治理想与家国怀抱,心系天下苍生,富有使命感、责任感和忧患意识。正如:“一个儒者只有把人民的利益摆在第一位,才有配称为儒家的资格。”从上面对“新儒生”含义的分析中,冯伟林的“新儒生散文”其实质就是政治抒怀散文。对于这个定位,冯伟林自己也是同意并喜欢的,他自己说过这样一段话:“有很多著名评论家说我的作品是新儒生散文,也有的评论家将我的作品定位为政治情怀散文。我比较喜欢这样的定位。”[1]

作为政治抒怀散文,其文体内核自然是一种政治情怀。它具体表现在题材选择、意蕴凝聚两个方面。

(一)大气的英雄题材与强健的主体精神

冯伟林最新出版的散文集《书生报国》(2008年)写了16个历史人物。这16位历史人物分别是黄兴、岳飞、左宗棠、蔡锷、谭嗣同、魏征、陆游、王安石、陶澍、范仲淹、朱熹、王夫之、郑燮、周敦颐、魏源、郭嵩焘。这些人物及其事迹作为冯伟林散文的题材具有以下整体特征:政治名人、正面形象、英雄特质。

首先,这些人物都可称之为政治名人,他们的身份、活动及其命运都与当时政治密切相关。他们都是大小不等的政府官员(朝廷命官),都直接参与政治活动,都对当时社会政治产生过重大影响。“如果做一个逻辑分类,这些历史人物分别在维护民族疆域完整、推动政治制度创新和促进文化精神认同三个层面,为历史的发展做出了不可替代的贡献。”而且,“这些历史人物及其历史功绩,大多与当下主流政治与文化相重叠,换句话说,他们是受国家保护的历史存在。”[2]

第二,这些人物在作者的笔下都是正面形象,都是作者赞颂、仰慕、追怀的对象。作者自云:我所选择的写作对象都是我所喜欢的,我的作品所写的主人公大多是我的精神楷模。

第三,这些人物都具有英雄的特质。作者坦言:“我所写的都是我的楷模,我努力追寻英雄的生命之美。”[3]有论者用“英雄符簇”来概括冯伟林所写的人物,说:“全书丰富的心理资源是英雄符簇”,[4]“以16位历史人物为中心,作者勾画了我们这个民族的英雄谱系和民族精神传承脉络。”[2]

一个作者对题材的选择,既与他自身的经历有关,更与他的创作理念、审美志趣有关。有人问冯伟林:你在选择写作对象时有什么标准吗?他回答道:

因为我的人生境遇与别人不同,它决定了我的创作态势与别人也不同。我在书中所写大多是我的精神楷模,是一群在历史中勇于担当的知识分子,他们深受孔孟儒学熏陶,以天下为己任,铁肩担道义,将自己的一生在历史上写下了“忠贞为国”的字样。他们是一群政治家,是一群实干家,有着锐意进取的精神和实践能力。在他们一生的政治生涯中,政绩卓著,为人刚正清廉,常有的悲剧却是因为自身太过超前的思想和不容于同僚的刚直。这一群人又有着自己独立的知识分子的人格结构,在内心深处,也有着政治和自身的文化冲突。然而为国为民成为他们价值体系中核心的部分,而这正是基于传统儒家文化的积淀和自身对理想人格的追求。

应当说,我欣赏的历史名人大多是书生报国式的典型,但也不完全是这样的。总的来说,我在作品中着重聚焦的历史名人既体现了作为我学习楷模的湖湘文化的精英群体,又代表了乱世时代的乐观英雄主义、变革时代的悲观英雄主义以及和平时代的励志英雄主义。这些群体代表了一种进步力量。这种进步力量就是推动历史的力量―是激励我创作的动作源泉。[3]

从作者以上的夫子自道中可以看出,冯伟林的散文创作,在题材的选择上,不是一种随意的偶发的行为,而是一种基于自身内在的精神追求和审美需要的自觉行为。“只有当主体精神找到了他的适当对象,正确、有力地体现了这种对象,并在对象中‘肯定自己’,在二者之间建立起了有机的关系,我们才能说一种文体的成熟与风格的实现。”[5]冯伟林作为一个被经世致用的湖湘文化孕育成长起来的读书人,作为一个有血性的湖南汉子,作为一个有使命感的政府官员,时刻萦绕于心的是大智大勇的圣哲先贤,爱国爱民的英雄豪杰。冯伟林积极向上、沉雄刚健的主体精神自然而然地会选择心仪已久的大智大勇的英雄群像作为审美对象。也只有这些对象才能与他的主体精神形成同构,并在其中“肯定自己”,与之建立有机的联系。冯伟林对题材的这种选择取向是他“特定的艺术把握生活的方式”的一个方面,也是他的散文文体成熟与风格实现的一个标志。

(二)鲜明的政治情怀与诚实的文体品格

冯伟林选择往哲先贤的英雄题材为他抒发积蓄于心的政治情怀找到了合适的依托对象。但这不是简单的借他人之酒杯浇心中之块垒,而要从内心的精神渴求与审美需要出发,对题材进行审美提炼,并将意蕴凝聚在写作材料上,形成文体内核。也就是说,进入作家写作视野的16位往哲先贤的人生意蕴都是丰富多彩、多面多层的,作者不可能不加选择地一一写来,只能选择那些与主体精神产生共鸣和遇合的内容来写。冯伟林自己说:“我只是聚焦一部分历史人物,着眼的只是某一个侧面或某个核点,然后放大去写。仅此而已。”[3]这个被作者“放大去写”的某一个侧面、某个核点就是与作者主体精神遇合的文体内核。那么,这种文体内核的具体内涵是什么,它来自哪里,它具有怎样的品质?这些都是我们需要追问的。

要弄清楚冯伟林散文文体内核的具体内涵不难,因为冯伟林散文的文本并不晦涩,表意非常鲜明。再者,对于冯伟林散文的思想情感内涵,已被许多论者反复揭示,概括来说就是“修身、齐家、平天下”的传统儒家思想,就是心忧天下、报效祖国的政治情怀。一篇《书生报国》就定下了他整个散文创作的思想情感基调:“我害怕失去黄兴和那个时代带给我的巨大精神力量,害怕失去那份激情和勇气。”“我想大声问问,读书人啊,还有万丈雄心吗?拿什么来报效我的祖国!”冯伟林的写作,一条红线贯穿始终,就是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的文化政治理念和使命意识。他的散文反复吟唱的就是这一宏大主题。

那么,冯伟林散文中的主流意识和宏大主题来自哪里?是发自作者的内心吗?是作者真切的呼唤吗?是主体情感的流淌吗?是主体精神的燃烧吗?还是皮相之论?还是高蹈之调?还是虚空之想?这些都是我们要细细考量的。散文是最讲求真情实感的文体,“散文是文学的测谎器”。散文可以抒“小我”之情,同样也可以抒“大我”之情。特别是在当前的消费享乐时代,国人精神普遍苍白,更应张扬强健的“大我”之情。但无论是“小我”之情还是“大我”之情,都应该是真情。

考量冯伟林散文中的“大我”之情是否真情,首先要知人论文,考察创作主体的精神是否与作品的精神一致。其次要考察作者对情的表达,是否“修辞以立诚”。按照黑格尔的观点,人们艺术感知的方式,同时也是艺术传达的方式。艺术传达的真切可以触摸到艺术感知的真诚。

文如其人,任何作品,都没法摆脱作家人品,独立其外。

先看冯伟林的为人。“身为官员和作家的伟林,因为做人做到了位,修为修到了家,也就不同于普通官员和作家。作家的修为让他良知未泯,身上没有某些官员的浊气霸气戾气,有的是清气文气雅气;官员的修为让他不敢稍忘责任,身上没有某些作家的酸气腐气暮气,有的是豪气胆气正气。”[6]

次看冯伟林的读书。冯伟林谈他读书目的:“朱熹曾经说过:‘读书志在圣贤’。读书的目的是为了成就圣贤。但我觉得,读书更像大禹治水一样,建设国家,历九死而未悔。这是一种精神,古人叫做“为官心存君国”。[3]

再看冯伟林的创作谈。“我以为,我们处在一个大变革的时代,一个呼唤英雄的时代,一个应该有大散文的时代。多写无愧于时代的作品,是我的书生报国的另一种形式。这不仅是我对于文学的认知,更是我对于社会的责任。这是我读书写作的一种态度,是一个读书人的良知和觉悟。”“我现在的写作,没有心理负担,没有精神压力,更没有所谓的功利之心,因此,我的写作完全是一种自觉,一种审美享受。”“就我的创作而言,我总是怀着深切的责任去表达对一种人类精神家园的皈依,我总是怀着感恩的心去发掘历史中的人性和精神光芒,不断满足读者的文化期待。这是文学作品的通约性,是共性的东西。”“文学原本就是人类灵魂的呼喊,是见证生命风雨的书写,是个体的精神游魂找到安息之土的文化载体。无论世道如何变化,无论社会如何浮躁,只要有人存在,文学就会存在。文学不仅仅是关乎个人的梦想、情爱和伤痛,更与民族、国家和人民大众的命运息息相关。”[3]

生活中的冯伟林,既是官员,又是作家。作为一个好官,他心中装着的是“大我”,是社会历史的使命感和责任感。而他的官员身份,又使他的创作避免了功利之心和无病呻吟。

因此,冯伟林散文中抒发的“大我”之情,来自他的人品和官品,来自他的读书理想和政治践履,确乎是发自创作主体内心的真情,是主体精神燃烧焕发出的不可遏止的政治激情。

冯伟林曾经谈到他的散文与古代“旧儒生”散文的区别:“旧儒生散文更多的是写景抒情,寄情山水,他们的作品很美,但积极进取的东西似乎少了一点,而且他们的写作没有自己的精神参照。而我的作品所写的主人公大多是我的精神楷模。”可见,冯伟林的散文完全是参照自己的精神来选择写作对象来抒发情感的。

因为发乎真情,冯伟林散文才字字落在实处,句句饱含赤诚,真正做到了“修辞以立诚”。情之真和辞之切奠定了冯伟林散文诚实的文体品格。

二、文体结构:情之经,事之纬,论之魂

历史散文的内容实体是人与事,其文体结构在很大程度上就体现为一种叙述策略。叙事策略包括叙事视角、叙事线索、叙事主题的选取和安排等方面。冯伟林散文在叙述策略上体现为以下几个文体特征:自我视角,激情主线,生死主题。

(一)自我视角

散文是最讲究个性化的文体,自我性即个性是散文的第一文体特征。这一特征体现在叙述策略上就是自我的表述视角。冯伟林散文的开篇和收尾大都体现了自我表述视角的特征。

冯伟林散文的开篇有两种形式,一是叙事开篇,而所叙之事都是“我”所历所感之事,且与该篇抒写对象有关。如“长沙近郊黄兴镇的黄兴纪念馆我去过几次了,那是黄兴的故居。”(《书生报国》)“还记得少年时,我们头碰头在收音机前听刘兰芳的评书《岳飞传》吗?”(《八千里路云和月》)二是议论开篇,所议之论是“我”对该篇抒写对象的评价。如“在中国这块神秘的土地上,有一些东西是一种无字的文化,一种无言的歌哭。”(《好头颅谁当斫之》)“死亡是一道黑色的门槛,王安石死了,这个王朝再也没有支柱,这个时代再也没有灵魂。”(《谁与争锋》)“一个人,走了千年;一朵花,开了千载。谁能跨越千年而美丽?”(《跨越千年而美丽》)

冯伟林散文的收尾大都是议论,是“我”的情感的高潮,思想的升华。如“我想大声问问,读书人啊,还有万丈雄心吗?拿什么来报效我的祖国!”(《书生报国》)“英雄辈出的民族,才长盛不衰;英雄辈出的时代,才充满希望!”(《八千里路云和月》)

不仅仅是开篇和结尾,中间的叙事表面上是第三人称,实际也是第一人称的视角。期间有许多的“我想”、“我认为”、“我发现”、“我猜想”、“我想像”、“我渴望”等。正如有论者论述的:“作者采用第一人称的宏大叙事方式,书中的每一篇文章都有作者‘我’抽身历史之外、置身现实之中的瞬间描述,并不失时机地将个人的思维脉动、人文精神和政治志向直接渗透到文本里面。”

(二)激情主线

读冯伟林的散文,明显地感觉到有一股贯穿全篇的情感之流在激荡。这股情感之流像一条红线,像一个磁场,显然在作品中起着文体凝聚的作用。贯穿冯伟林散文中的感情有两种:一种是对历史及其人物的“温情与敬意”。这股情感很丰富:有不胜唏嘘,慷慨当歌的抒怀;有壮志未酬,英雄扼腕的悲情;有国是日非,江河直下的哀惜;有不合时宜,孤独寂寞的嗟叹;有对中国知识分子个人命运的歌哭;但更多的是对古代英雄崇高品质、高风亮节、丰功伟绩由衷的赞美。另外一种是作者个人的政治抒怀。在作者笔下亮相的人物,都融进了他自己感同身受的体会,注入了他个人喜怒哀乐的情感色彩,说到底,那些古人,就是这位当代作家的责任感,使命感,忧患意识的载体,就是他人生搏击途程中的一幅幅焦距改变了的缩影。冯伟林对历史人物和事迹的叙写,遵循的不是时空的逻辑,而是情感的逻辑。对写作材料的剪裁和组织均服从情感节律起伏的需要。因而,对于冯伟林的散文,初读可能觉得在叙事结构上有点散乱,但多读几遍,用心体会,就会把握其中的情感节律,看出作者以情为经,以事为纬,以论为魂的文体结撰艺术。

(三)生死主题

冯伟林散文的叙事选择,整体上有一种主题趋向,既关注历史人物生前的丰功伟绩及其影响,还用相当重要的笔墨来抒写英雄的死亡并突出其影响。由此而形成“叩问生死”叙事主题。这实际上也是作者驾驭宏大繁复的历史题材的一种文体策略。在冯伟林的散文中,对英雄之死的热情抒写,恐怕超过任何作家。他对每一个英雄人物都有死亡的描写,有的还放在开篇的突出位置,如左宗棠、魏征、王安石、陶澍。有的铺排其死亡的影响,如左宗棠之死,“法国人松了一口气”,“英国人松了一口气”,“俄国人松了一口气”,“李鸿章松了一口气”。有的以死亡作为贯穿线索,占据全文的大部分篇幅,如写岳飞一文,共六节,就有后面四节用“岳飞死了”开头。作者这样极写英雄之死的目的,主要是叩问其死亡的意义,用来彰显其生命的价值。作者在文中不止一处对英雄死亡的意义进行热情的礼赞:“他们死得悲壮。他们的死,对于生活得庸庸碌碌的人们,是一种反讽:活着有什么意义!”(《八千里路云和月》“这是一个战士的死法,不像一个书生的死法”。(《书生报国》)“左宗棠死了,虽死犹在。”(《收拾河山酬壮志》)在冯伟林的散文中,对英雄死亡的礼赞与叩问最集中突出的是写谭嗣同之死。该篇有一个壮烈的死亡意境:“铡刀一闪,血光如炬,直冲九天,在历史的天空留下了一道霓虹般的亮色。”全篇围绕这个核心意境,铺写其影响,叩问其意义。谭嗣同死了,慈禧、光绪、康有为、袁世凯都有不同的心情。而对于妻子李闰、父亲谭继洵、老师欧阳中鹄、好友陈阮来说,是悲痛、是哀婉、是忧愤、是痛苦凭吊。正如鲁迅说的:“既然有了血痕了,当然不觉要扩大。至少,也当浸渍了亲族,师友,爱人的心。”至于其死之意义,作者有赞叹,也有质疑:“以自己的鲜血为代价,为的是证明一条历史发展的正确途径。‘不有行者,无以图将来;不有死者,无以召后起。’谭嗣同的死,价值岂能低估。”“可为了一个王朝、一个皇帝、一个一家姓的国家,抛头颅值得吗?”

死亡是人类一朵高贵的黑色郁金香,死亡是文学永恒的宏大主题,它为冯伟林的散文增加了厚重的文体内涵。

三、语体风格:有温度的政治话语

关于作家的语体风格,自然主要指作品语言表达形式上的一些特征。关于冯伟林散文语言表达形式上的特征,已有研究者专门做过研究,被概括为:骈散兼行,错落有致;节奏酣畅,急缓交错;音韵协调,玉润双流;铺张瑰丽,气度非凡;生动形象的比拟;浑然天成的引用;机敏睿智的警语。[7]这些概括可说准确有据。但这些特点可以出现在冯伟林的散文中,也可以出现在其他作家的散文中,只是一些一般性的写作特点,还不足以体现冯伟林散文在语体风格上的独特性。再者,这些特点也不能体现与文体内核的必然联系。文体是作品艺术内容与艺术形式和谐统一的结晶,艺术形式的特征必然要体现艺术内容的特征。因此,笔者认为,要联系其文体内核从整体上来把握其语体风格,其把握首先应是整体性的,而不是分析性的。据此,笔者在反复诵读涵咏冯伟林散文中,感觉出其语体风格为“有温度的政治话语”。这可能是冯伟林散文语体风格上与任何一位散文作家的不同之处。

有温度的政治话语,包括两个方面,一是政治话语,体现在词汇和话语结构上;二是“有温度”,体现在话语情态上。

(一)高频的政治话语词汇

政治话语词汇是与政治有关的词汇,政治是什么?综合有关政治的定义及解释,其核心的一点,政治就是国家观念、国家意志、国家行为、国家活动。政治是人们参与公共事务中表达个人意志和利益的一种活动。我国古代“政治”的含义是:统治的意思,也即“治国平天下”的含义。所以政治话语可以说就是国家话语,在古代就是“治国平天下”的话语,在儒家就是“入世”的话语。当然,国家话语不一定是国家之间的话语,它主要指涉的是“我”与国家关系的话语,谓之“大我”话语。与之相对的是“小我”话语,即指涉个人、家庭、家族及其关系的话语。

显然,冯伟林的散文与其宏大的题材、主题相对应,其话语词汇主要是指涉“大我”的话语词汇。冯伟林散文的政治话语词汇可以分为以下几类:

政治观念(思想)词汇。诸如国家、民族、中华、天下、社会、人民、黎民、使命、责任、抱负、担当、人格、信念、道德等。

政治名词词汇。包括政治人名、官名、制度名、典籍名等。冯伟林散文中的主人公都是政治名人,他们都是官员,自然有官名,他们所处的朝代的政治制度、典籍都与他们的政治活动有关。

政治行为词汇。以身许国、书生报国、忧国忧民、救国救民、收复国土、武装斗争、思想启蒙、洋务运动、改良运动、自我牺牲、改朝换代、经世致用、慷慨赴义、革命、暴动、改革、解放等等。

政治价值词汇。大智大勇、至大至刚、经天纬地、浩然正气、铮铮铁骨、阳刚之气、完美人格、精神典范、慷慨悲歌、英雄落寞、苍凉悲壮、人格光辉、凛然正气、热血男儿等。

在这四类词汇中,名词词汇和行为词汇用来叙事,而政治观念词汇和政治价值词汇用来议论抒情。无须借助统计,冯伟林散文中的这些政治话语词汇都是高频词,在词汇量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二)政治话语结构

如果说,政治话语词汇是冯伟林政治抒怀散文的文体细胞,那么政治话语结构就是其文体骨骼。所谓话语结构是指文章话语组织所构成的一种形态,冯伟林的散文都是围绕人物的政治活动和对人物的政治评价来组织话语的,所以就形成了一种政治话语结构形态。

(三)有温度的文字

按一般的理解,政治话语都是高调的、宏大的、抽象的、冷冰冰的。而冯伟林散文中的政治话语却是带着温度的,充满热情的。这“温度”和“热情”来自作者对笔下英雄人物的“温情和敬意”,也来自作者主体精神对文体的灌注。二者的结合,使冯伟林的散文充满了议论性的抒情和抒情性的议论,并以此构成文体之魂。不仅如此,连叙事也暗含褒贬带有抒情的气质。请看下面两段叙述文字,褒贬鲜明,爱憎立现。

蔡锷和护国军义无反顾地走进战争,他们踏着敌人或自己的尸体前进。可以想象无数战士倒下时划出优美的弧线,每一朵弧线的上方,都绽放一朵美丽的血花。

6月6日,袁世凯一命呜呼!他仅仅在龙椅上打了个瞌睡。

冯伟林散文里的“政治话语”,是一种充满着高远的抱负、志向、情怀,积极向上,激情充沛的话语。它有别于那些高蹈渺远的终极话语、泛泛而论的文化话语、玩世不恭的风凉话语、愤世嫉俗的牢骚话语、指责时弊的讽刺话语。它带着温度,充满激情,刚健清新,沉雄有力,激发血性,令人振奋。它给当今有点混乱、迷茫、迷失的文坛带来了一股难得的清新之风,这就是冯伟林散文文体的意义之所在。

[1] 冯伟林.湖湘文化与高速公路的文化之源[EB/OL].(2009-02-20)[2009-08-20].http://www.frguo.com/original.asp?id =25927.

[2] 许道军.历史叙事的形而上学:冯伟林的《书生报国》[J].理论与创作, 2009(4):86-87.

[3] 聂茂, 冯伟林:书生报国的现实情怀与英雄视界的赤子之心[EB/OL].(2009-07-14)[2009-08-20].http://www.wenyijie.com/bl og/u/fangtan/archives/2009/350.html.

[4] 聂茂.湖湘文化的内部风景与英雄符簇的多维度传播——冯伟林《谁与历史同行》的审美解读[J].中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5(6):389-393.

[5] 吴秉杰.文体,它的三种意义——兼谈新时期小说的文体变化.[J].小说评论, 1988(1):45.

[6] 肖仁福.人品官品文品—夜读冯伟林随感[EB/OL].(2008-09-11)[2009-08-20].http://bbs.rednet.cn/MINI/Default.as p?31-13748339-0-0-0-0-0-a-.htm.

[7] 唐恬.冯伟林历史散文的文体特征[D].长沙:中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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