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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条橙》中音乐与暴力犯罪的关系及其启示

2010-04-04

重庆第二师范学院学报 2010年1期
关键词:交响曲音乐

鑑 娜

(安阳工学院,河南 安阳 455000)

“我想没有必要提醒读者,书名的意义是什么。发条橙本身是不存在的,但老伦敦人用它作比喻。其寓意比较怪异,总是用来形容奇怪的东西。”英国当代著名作家安东尼·伯吉斯 (Anthony Burgess,1917-1993),于 1986年创作的《再吮发条橙》一文中这样解释发条橙。他的中篇小说《发条橙》于1962年初版,斯但利·库勃里克的同名电影使得这部作品经久不衰。

“《发条橙》对恶行的赤裸裸的描写在文学史中是极其罕见的,三分之一篇幅的暴力渲染——斗殴 、抢劫 、强奸 、凶杀 、吸毒等等,当今社会的一切丑恶暴行,强烈刺激着人的感官和道德防线,让人深感恶心和恐惧。”[1]“小说通过对主人公暴力犯罪、在监狱接受改造、出狱后的生活三个部分的描述,深刻地反映出暴力罪恶是人性的固有,消除人性中的恶也就丧失了人性中的善,呼吁对暴力犯罪的惩处要符合人性的要求。”[2]

王之光先生认为,《发条橙》最有趣的地方是语言的创新。笔者在赞同的同时,感觉他的另一个创新也很有趣,即本书对音乐元素的极致运用。安东尼·伯吉斯的父母都从事音乐舞蹈,他不仅是一位才华出众的作家,也是一位作曲家。他一生创作了一百多部音乐作品,同时他还常常将音乐嵌入或融入他的小说作品中,《发条橙》就是其一。伯吉斯在小说中嵌入了大量的音乐,如贝多芬的第五交响曲、第九交响曲,莫扎特《朱庇特交响曲》,巴赫的《勃兰登堡协奏曲》,费里德里克·格特奋斯特的歌剧《床上用品》等。

小说的主人公无恶不作的小亚历克斯有着极高的音乐修养,特别钟情于古典音乐。他听唱片会有意选择自己喜欢的版本。他在大街上随意听到有唱片声就能听出演唱者以及演唱曲目。“一个姑娘……突然放开歌喉,只唱了一两个小节,”他就能听出那是“费里德里克·格特奋斯特所作的歌剧 《床上用品》,是她喉咙被割快死去的那段”。可以说音乐主宰着主人公的精神世界。起初,音乐是无尽快乐的源泉,“小提琴独奏声仿佛珍稀金属丝织就的天堂鸟,或者驾宇宙飞船流动的银白色葡萄酒,地心引力已经不在话下,压倒了所有其他的弦乐器,琴声如丝织的鸟笼笼罩了我的床铺,接着,长笛和双簧管好似铂金质蠕虫钻入了厚厚的金银乳脂糖。”[3]“我把心爱的《第九交响曲》从套子里取出,……并把唱针嘶嘶挪到最后乐章,里面尽是快乐幸福,……告诉大家要欢乐,于是高唱 ‘欢乐’,幸福的曲调随之成了上天之壮丽火花。”[4]后来音乐又成了他无限痛苦并促使他跳楼自杀的诱因。“音乐仍在透过墙壁,把铜管乐、鼓乐、小提琴从数里外灌上来……我爬上窗台,音乐在耳边轰鸣;我闭上眼睛,面孔感到冷风,于是就跳了下去”。[5]

同时音乐也是贯穿小说始终的一个重要主线。小说第一部分描写小亚历克斯的种种暴力犯罪行为,而音乐则是他犯罪的必备附属,仿佛两者合一,不可分割。他和着音乐的节奏用刀砍杀;听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满足自己的怪诞欲望;内讧时是“车载收音机播送的一两个小节的贝多芬小提琴协奏曲”给了他主动出击的动力。第二部分在监狱中接受政府的“罪恶改造疗法”过程中,主人公被迫接受“暴力疗法”同时辅以药物注射,而“那些暴力电影统统配了乐”。第三部分主人公出狱后源于身体的本能反应彻底无能力再进行暴力犯罪,而音乐“如今害得我要死要活:原来这些医生杂种经过谋划,造成任何撩拨感情的音乐都会使我恶心,就像观看或打算搞暴力一样”。当他听到斯卡德里克的第三交响曲时,“疼痛和恶心排山倒海地压过来”,他为了摆脱不间断播放的音乐,最后只好“干掉自己,一死了之”。小说结尾,他又可以“闭上眼睛躺着,聆听可爱的音乐”了。他“分明看见自己跑啊跑啊,提着轻巧而神秘的双腿,用长柄刀雕刻着嗥叫的世界的整个面孔”。[6]对美妙音乐聆听力量的恢复即代表了他暴力犯罪能力的恢复。音乐通过无形无质的空气振动,直接作用于小亚历克斯的身体与内心。

“音乐的最高超最纯粹的形式——比方贝多芬(Beethoven)的器乐——是离实际生活挺远的;它没有实际或伦理的意义,也没有别的什么社会的意义,只是一种既不能增也不能减的审美的、音乐的意义。”[7]音乐艺术是中性的,并没有被标注为“善的”或“恶的”。 “音乐全然只为艺术的目的”,“音乐可以说是最纯粹的艺术”。[8]艺术只是提供了一种观察、感受与思考的方式。

带着美的标签的音乐为什么会成为暴力犯罪者的兴奋剂呢?音乐和暴力犯罪没有必然的联系,只是感受音乐的主体有作恶与为善之分。正如邓双林先生所说,“音乐是能感动人的,但是感动以后、激动热情的发泄方向却不是音乐所能控制的,也不能通过选择某一种音乐来达到。”的确,音乐只是一种美的艺术形式。康德说过:美是一种纯粹判断,真正的美是无利害关系的。音乐是没有能力也不必要去预见或者控制审美主体者的发泄方向的。黑格尔曾说:音乐是灵魂的语言,灵魂借声音抒发自身深邃的喜悦与悲哀,在抒发中取得慰藉,超越于自然感情之上。[9]音乐只是有意识的个体发现自我、表达自我的一种介质。音乐与欣赏音乐性质是不同的,不能强迫音乐去背负欣赏主体的十字架。

那怎么才能使被音乐感动的人正确的发泄自己的热情呢?

首先,在音乐欣赏的过程中辅以音乐心理学的辅导。要使聆听者通过了解音乐对心理的刺激及其效果,音乐与情感的关系等问题,认识到音乐作为一种物理刺激,针对不同人们会产生差异感应。其次,要审美地接受音乐。“最基本的要求是:不管听什么乐曲,不管怎样理解,必须以乐曲本身为目的,要是把音乐只作为手段,来加强我们的某些情调,或作为陪衬和装饰,那么它的作用就不再是纯艺术的。把音乐的原始力量跟它的艺术美一直混淆,…这样就造成无穷混乱。”[10]真正欣赏必须以音乐作品本身为中心,而不是把音乐当成一种强化主体情感的手段。最后,对心智与情商都欠成熟的青少年来说,音乐更会彰显自己的魔力。“音乐的生理影响和迎合它的神经系统所处的病态的激动程度成正比例,……文化教养的影响愈小,这种力量的冲击力也就愈强。”[11]“他们消极地接受音乐的原始力的一面,承受它的影响,这样一来,他们感到一种模糊的、为乐曲一般特性所决定的、超感官而又是感官的激动状态。”[12]因此,我们应培养青少年正确的音乐欣赏观,加入多种教育元素,凸显音乐的积极效应。要使音乐欣赏由单一的音乐普及教育变为多方位的综合教育,融入家庭、思想、社会认知、道德、法制等多种教育元素,使青少年音乐人群在享受音乐的同时也能有很好的自我控制、自我思辨的能力,从而使音乐成为美好心灵的添加剂而非磨刀石。

[1]张和龙.人类社会的自由难题——评安东尼·伯吉斯的《发条橙》[J].外国文学评论,2002,(1).

[2]陈长生.试论《发条橙》对暴力犯罪的可贵探索[J].嘉兴学院学报,2006,(1).

[3][4][5][6][英]安东尼·伯吉斯, 王之光 译.发条橙[M].北京:译林出版社,2000.52.61.162.170.

[7][8][德]格罗塞,蔡慕晖 译.艺术的起源[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231.

[9][匈]李斯特著,张洪岛,张洪模,张宁译.李斯特论柏辽兹与舒曼[M].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2005.

[10][11][12][奥]爱杜阿德·汉斯立克 杨业治 译.论音乐的美[M].北京: 人民音乐出版社,1978 .94.8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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