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诗学视域下儿童主体性的张扬
2010-04-04刘新敖
刘新敖
(湖南城市学院 中文系,湖南 益阳 413000)
文化诗学视域下儿童主体性的张扬
刘新敖
(湖南城市学院 中文系,湖南 益阳 413000)
王泉教授的著作《儿童文学的文化坐标》通过儿童文学与文化诗学的联姻,立足于儿童文学的创作现状,为儿童主体性的形成和发展建立一个审美空间和话语空间。在儿童文学领域,儿童主体性的张扬,从纵向来说,形成于多元文化空间的交替、变更及递进发展的历史空间之中;从横向来说,形成于地域文化“在场”和“不在场”的矛盾及其多样性和流动性之中。儿童文学的文化坐标,正是形成于此。
《儿童文学的文化坐标》;文化诗学;儿童文学;主体性
文化诗学作为文学理论语境、文化语境交织下的产物,从一开始就面临着一个基本理论问题:在语言、文本、审美与文化等诸要素的相互建构中,如何确立文化诗学研究的主体?如果将研究立场确立于文学文本研究则是一般的文学研究,而过多侧重于文化研究则又使其成为单一的文化研究。这一问题在王泉的儿童文学研究的著作《儿童文学的文化坐标》中得到了有效解决——他所采取的策略是儿童文学与文化诗学的联姻。
儿童文学与文化诗学的联姻即儿童文化的文化辐射或者说文化对儿童文学的指引,对于文学研究本身来说是一个全新的话题。作为致力于儿童文学研究的学者,作者正是立足于儿童文学的创作现状,以文化诗学为基本阐释方法来开展其研究的,而联结两者的基本途径正是作者所标举的儿童主体性的张扬。它一方面是联结这两者的基本途径,另一方面也是作者儿童文学研究的目标所在。正如作者所指出,儿童文学以刻画儿童的成长为己任,追求人生哲学的厚重感。它多倾向于表现生命、生存、人性等人类普遍性话题,同时给儿童以清新的审美视野、道德视野,加深了他们对同龄人的了解、沟通,为他们寻求同一性提供了一个参照系数,促使他们正常的社会化过程。儿童文化的重任之一,就在于为儿童主体性的形成和发展建立一个审美空间和话语空间。
儿童主体性的张扬,从纵向来说,形成于文化的历史空间之中。尽管作者主要将研究个案限定于20世纪90年代以来的儿童文学创作之中,但不难发现,儿童文学的发展轨迹在某一程度与社会文化的演变规律相契合。多元文化空间的交替、变更及递进发展,为儿童文学的创作提供了多元的话语表达空间和审美空间,也为儿童主体性的形成和张扬提供了基本场域。
无庸质疑,作为本土化的文化产物,儿童文学的发展不可能离开本土的民族传统文化而生存。无论是儒家所提倡的关注社会、国家和民族的忧患意识和积极入世的文化心理,还是道家崇尚自然、追求天人合一的诗意栖居的生活理想,都在儿童文学中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曹文轩、秦文君、梅子涵、孙幼军、周锐等作家以自己的儿童文学创作实践作出了答复。以曹文轩为代表的儒家文化人格和以秦文君、梅子涵为代表的道家文化人格正是中国儿童文学创作与中华传统文化沟通的源泉。作者坚信,儿童主体性确立的基石就在于对传统文化的继承和发展。儿童文学作为一个诗化文本的意义空间,如果缺乏与文化发展的相互建构,则会毫无张力可言,儿童主体性的发展也只是一个全然脱离当下的乌托邦。作者显然洞察到了这一点,他密切关注社会文化的发展方向,并进而将现代主义文化与后现代主义文化与儿童文学的相互关系问题纳入自己的学术视野。90年代以来的儿童文学作家自觉在创作中吸收了现代主义的文化精神,形成了一种具有现代先锋意识和创新精神并对传统持批判和超越态度的文学观念和美学倾向。主要表现为游戏精神的张扬与幽默的美学追求,儿童文学对于现代主义文化的吸取并不意味着对传统文化的摒弃,相反,它在儿童文学作家的创作中得到交融、碰撞和发展。在现代主义文化语境中,儿童主体性的张扬形成于作家们运用儿童的眼光、心理、语言和思维方式去表达儿童喜欢的游戏和幽默。如果说在传统文化语境中,儿童文学对其批判和接受更多表现为文化对儿童主体性的塑造的话,那么,在现代主义的话语空间之中,儿童文学则主要表现为儿童主体性对于成人话语权利的一种制约和它对于现代主义文化的一种建构。正是这种多元语境的共生催生了郑渊洁、周锐、冰波、张秋生、黄瑞云、刘征等作家的童话和寓言,这些童话和寓言的共同特点是紧扣儿童性,充分张扬了儿童的主体性。如果说儿童文学与现代主义小说的相互影响是对儿童主体性的极力张扬的话,那么,后现代主义文化对于儿童文学的影响,则在一定程度上是对人类中心主义的反拨。无论是生态文化语境下的动物小说、都市文化语境下的少年小说,还是直面后现代的新生代科幻小说,“80后”的狂欢化写作,都体现着个体表达的极度张扬、对于工具理性的深刻反思以及消解中心等后现代的真实图景。
作为有着强烈社会责任感的青年学者,作者就文化发展对儿童文学创作所带来的弊病作出了一针见血的批评。随着现代传媒对儿童文学的介入,儿童文学创作成人化的趋势明显,新时期童话苦难的缺失与成人化趋势是在多元文化背景下产生的一种世俗化。在这种背景下,回归童年,重铸儿童的主体性就势在必行。新生代科幻小说在带来儿童主体性极度张扬的同时,也被深刻地打上了现代技术中心论的烙印,在一定程度上又消解了人的主体性,这是后现代的文化策略所在,也正是儿童文学发展的陷阱所在。对于文坛的“小鬼当家”现象,作者也是异常冷静地指出,这些狂欢话语的背后缺乏必要的价值支持系统,摒弃意义的狂欢注定是浅薄的,无异于作茧自缚。这些有的放矢的批评正中当前儿童文学创作的弊病,对于儿童文学的健康发展大有裨益。
儿童主体性的张扬,从横向来说,形成于文化的地域空间之中。从学理上来说,文化地域空间和儿童主体性的张扬形成于“在场”和“不在场”的张力。地域文化是经由长期的历史积淀所形成的,因此,它在影响儿童文学作家创作时,显现出“在场”和“不在场”的矛盾统一。一方面,作家的创作心态始终受地域文化的影响,从这一点来说,它是‘在场’的;而另一方面,由于作家生活的地域的变化,出现了对一种地域文化的饥饿感而加倍怀念童年生活的地域,导致了对另一地域文化的漠视。“在场”和“不在场”的张力形成于两个主体层面:其一是儿童文学创作主体在地域文化语境中的“在场”和“不在场”;其二是儿童主体在地域文化语境中的“在场”和“不在场”。两者在由地域文化空间和儿童文学文本所构建的审美空间中相互影响。儿童主体在地域文化语境中的“在场”主要体现于儿童主体性对于作家创作的影响以及儿童文学作品在接受过程中,儿童作为读者对作品所描述的地域文化的一种自我认同感;儿童主体的“不在场”则主要是作家对另一地域文化的漠视的结果,它表现为对于地域文化的自我认同感的缺失。有必要强调的是,在地域文化语境中探讨“在场”和“不在场”的基本理论前提是儿童主体性的凸现。正如作者所言,地域文化对儿童文学创作之影响深受童年经验之制约,在地域文化“在场”和“不在场”的矛盾中,儿童主体性首先在这一点上得到确立,曹文轩在回溯地域文化中表现出的丰富而美丽的痛苦即是例证。
此外,儿童主体性张扬所需的审美空间还形成于地域文化的多样性和流动性。从东北作家王立春、佟希仁的关东文化书写,到台湾作家蓉子、管家琪的海洋文化书写,再到湖湘文化、巴蜀文化、关中文化书写,儿童文学为我们提供了一副色彩斑斓的文化地图。与儿童文学的“在场”和“不在场”相对应,这种地域文化呈明显的多样性和流动性。地域文化的多样性表征着这一地域文化的潜在意识,正是它为90年代以来儿童文学的发展提供了多元化的可能。但地域文化的流动性同样说明,儿童文学丰富的文化地图实质上并未离开过多作家们或者读者群所关注的热土——自然。从这个角度来说,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凸现,归根结底,它是在哲学层面上对人的关注和思考,儿童主体性在这一意义上得以凸现。地域文化的丰富多样性直接影响到儿童文学创作的多元性。但无如何多样,自然地域与人文地域均为90年代以来的中国儿童文学作家的创作提供了不同的发展空间。正因为如此,儿童文学创作与地域文化的关系才上升到一种哲学层面的人与自然的关系。当儿童文学作家在创作中去表现这种‘自然’时,‘自然’已成为一种人化的‘自然’,而当读者在阅读作品中的地域文化时,又会还原到‘自然’本身。作者显然注重了这一过程中的流动性,儿童主体性正是通过自然地域与人文地域、人与自然、阅读者与创作者的对话得以张扬。
如果说儿童文学的文化坐标形成于这种纵横交错的诗化的文化领域之中的话,其交汇点则在于两者所建构的对话空间。在文化的历史空间和地域空间中,对话在这几个维度上展开:首先是民族文化传统与现代文化的交融与对话。对此作者旗帜鲜明主张应在儿童文学中吸取传统文化的优良传统并与现代先进文化相结合来塑造儿童的主体性,对于它们为儿童文学带来的负面影响则应批判和摒弃。其次是少数民族文化与汉族文化的对话和交融。少数民族文化与汉族文化的对话与交融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为地域文化之间的对话和交融。蒙古族作家格日勒其木格·黑鹤表现草原文化和土家族作家李传锋表现巴楚文化的动物小说以及杨志军表现汉藏文化交融的《藏獒》,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文化风格,为儿童的成长注入了新鲜血液,为儿童主体性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文化基础。再次是成人和少年的对话。这正是作者所标举的“回归童年”的主张。回归童年,不仅仅体现于创作之中,而且同样体现于儿童文学的批评之中。正如作者所说,儿童文学要充分面向自然,所描写的对象要依照自然规律,切忌使用成人话语,更应反对那种以社会意识形态为中心的文化霸权主义。同样,对于儿童批评也应充分享受自由,不能搞话语霸权,只有如此,才能促使儿童文学和儿童的全面、自由发展。
童庆炳在《文化诗学的学术空间》一文中指出,文化诗学的学术空间主要体现为三个方面:文学的历史文化和现实文化语境的研究;文学的文化意义载体的研究;文学与别的文化形态互动研究。应该说,《儿童文学的文化坐标》一书以儿童主体性的张扬为切入点,实践了童庆炳对于文化诗学学术空间的预言。在全球化的时代,当下的中国更需要自己的文化坐标而不是任何偶像。文化偶像应让位于文化对话,以及对生命的体认和对人的终极关怀的珍视。在作者看来,儿童文学的文化坐标的建立不再是一个简单的空间指向,它是以儿童主体性发展为己任的一种文化辐射。这种文化辐射站在儿童的立场,以儿童兴趣为中心,因而,作者以广博的视野和立体的思维考察 90年代以来的儿童文学创作实践的目的也只有一个:高扬儿童的主体性,更好地促使儿童健康成长。
从这个意义上说,《儿童文学的文化坐标》一书不仅是一本深度和广度结合的学术著作,更是一本适合广大家长和中小学教师实施儿童素质教育的优秀读物。
[1] 王泉. 儿童文学的文化坐标[M]. 湖南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 15.
[2] 童庆炳. 文化诗学的学术空间[J], 东南学术, 1999(5):8-11.
Abstract:Professor Wang-quan’s work the Cultural Coordinate of Children’s Literature connecting the children’s literature and cultural poetics on the basis of the current creation status, has constructed an esthetic space and discourse space for the formation of children’s subjectivity. Children’s subjectivity in the field of children’s literature formed from the alternation, change and progressive development of multi-cultural space in historical space if we study it longitudinally, and it is formed from the contradiction, diversity and fluidity between the present and absent if we studied it transversely. The cultural coordinate of Children's literature is formed here.
Key words:the Cultural Coordinate of Children’s Literature; cultural poetics; children’s literature;subjectivity
(责任编校:彭 萍)
Manifestation of Children’s Subjectivity under the Horizon of Cultural Poetics
LIU Xin-ao
(Department of Chinese Literature, Hunan City University, , Yiyang, Hunan 413000, China)
G 236
A
1672–1942(2010)04–0108–03
2010-03-28
刘新敖(1981-),男,湖南娄底人,讲师,主要从事文艺美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