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从“视域融合”角度浅谈文学译作的创造性*

2010-03-21禹智华

外语与翻译 2010年2期
关键词:视域融合译作视域

禹智华

(东莞职业技术学院,广东东莞523808)

从“视域融合”角度浅谈文学译作的创造性*

禹智华

(东莞职业技术学院,广东东莞523808)

引用伽达默尔哲学阐释学“视界融合”的理论,展示了在文学翻译过程中,译作的形成经历了两次视域融合。译者前见的介入使融合所得的新视域不同于原作视域产生于第一次融合,第二次融合中,目的语文化视域的介入使刚形成的新视域再次变形。这样,译文的形成是译者的“视域”与文本“视域”在相互发生融合形成的新视域。揭示文学翻译本质是一个创造性的过程。

文学翻译;视域融合;创造性过程;哲学诠释学

古今中外,人们对翻译的看法不一,认为翻译是“等值”、翻译是“改写”、翻译是“再创造”、翻译是意义的无限延异,等等,不一而足。其实翻译包含了两层含义:“首先是形而上的,即翻译作为一种人类的活动,应该在哲学的意义上,在本体论的意义上,弄清楚它的存在本质,它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活动;其次是形而下的,即翻译作为一种实践活动,它的具体活动形式到底是什么?人们力图翻译的是什么?”换言之,翻译研究需要哲学指导,因为哲学家对复杂的现象有非凡洞察力,特别是伟大的哲学家,他们的研究是一个去芜存菁、去粗取精、由表及里、由里及表,从纷繁复杂的现象中发现真理的过程。考察翻译活动,探讨翻译的本质,不得不关注译者、作者与读者的相互关系。阐释学源于希腊,最初是用来解释古代《圣经》经文,法典和其它典籍,旨在探索历史文本的真正意义。由此可见,阐释学与文本的翻译在一开始就有着密切的联系。正如洪汉鼎所指出的,在古代诠释学是“一门关于理解、翻译和解释的科学,或者更正确的说,它是一门关于理解、翻译和解释的技艺学。”由此可见,翻译本来就是古代诠释学中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本文借鉴哲学阐释学中的视域融合概念,探讨翻译过程中各主体间的关系,揭示翻译的本质。

“视域,就是视力所及的区域,它囊括了从某个特定的立足点出发所能看到的一切。指从某个角度所能看到的一切”(Gadamer),是伽达默尔针对人类的各种理解首先提出的一个阐释学概念。视域是建立在某种前见的基础上的。伽达默尔认为,任何理解都不可能摆脱前见,前见构成了理解者的特殊视域。视域因人而异,随时空变化,原文本视域和译者的现在视域,存在着某种差距,而这种差距是任何人都无法消除的。尽管这两种视域差异很大,试着去理解文本,原文本视域和译者视域的融合就达到了。

一、翻译的视域融合

译者和作者的视域融合要通过对话来实现。所谓译者和作者的对话,并不一定非要面对面的交谈,而是强调两者在平等基础上的相互理解、沟通,求同存异。具体表现在翻译的理解过程中,就是译者对原文的深入解读,领悟原文含义。用伽达默尔的话说,是文本视域与解释者视域彼此融合的结果。

在理解和翻译文本的过程中,需要达到两次视域融合:第一次是文本的原视域和译者原视域的融合,第二次是第一次融合的视域和目的语语言和文化视域的融合。每一次融合都会改变前视域而形成新的视域。这就是伽达默尔的“视域融合”理论。这个理论的重要性在于它并不是简单的将视域合二为一,而是将不同的视域和谐的达到融合。伽达默尔十分强调“前见”prejudice在解释中的作用,认为理解和解释必须始于前见。前见不仅不会成为理解的障碍,而且是理解不可或缺的条件。前见构成了理解的基础,决定了理解的历史性。任何理解都是理解者带有前见的理解,“谁试图去理解,谁就面临着那种并非由事物本身所产生的前意义foremeanings的干扰”(Gadamer 1975:236)。隐含读者和标准读者概念忽略了读者前见在理解中的参与作用,只是一种静态的文本观,用以描述译作与原作的关系也只是静态的描述,这种描述反映的只是两种文本关系的一个侧面,而无法给我们提供全面认识。

正如标准读者概念所假设的,文本因未定点和空白的存在而具有未定性,且未定性也是导致同一原作拥有不同译作的根本原因,它为译者前见在翻译中发挥作用创造了条件。同时,也如隐含读者概念所假设的,对文本的每种解释都会且都应受到文本的限制,且译者的解释之所以应从原作出发,以原作为触发器和控制器,译作之所以无法摆脱与原作的渊源关系,根本原因就是文本对译者的解释设定了种种限制。但必须看到,假如就此把两种文本同中有异、交叉互补的关系简单归结为由文本的隐含读者和标准读者单独决定,则有失偏颇。因此,对两种文本的关系不能只作静态描述,而应作再创造性描述。诚如许钧所言,对译作与原作关系的研究,在某种意义上依赖于对过程的分析、透视与把握,而对过程的分析则不能不是动态性质的(许钧2002)。要对两种文本的关系作动态描述,最具解释力的是视域融合概念,因为翻译本质上正是这样一种动态的视域融合过程,是“在跨文化的历史语境中,具有历史性的译者使自己的视域与原作视域互相发生融合而形成新视域,并用浸润着目的语文化的语言符号将新视域重新固定下来形成新文本的过程”(朱健平2006)。

二、视域融合对译作与原作的影响

翻译涉及诸多因素,如文本、语言、文化和译者等,它们都具有视域,所谓视域,就是“视力所及的区域,它囊括了理解者在开始理解之前从某个立足点出发所能看到的一切”(Gadamer 1975:269)。在Gadamer看来,理解并非理解者对理解对象的主观行为,而是二者的平等对话。理解对象并非纯客体,而是准主体,它跟理解者一样具有视域。因此,理解就是理解者的视域与理解对象的视域彼此融合的过程。在翻译中,原作与用以构建译作的目的语同样具有视域,翻译就是这些视域彼此融合的过程。在翻译中至少会发生两次视域融合:先是译者视域与原作视域的融合,再是第一次融合后形成的新视域与目的语/文化视域的融合(朱健平2006)。第一次融合时,译者在使自己的视域与原作视域发生融合后形成的视域既不同于译者原有视域,也不同于原作原有视域,而是两种视域交融产生的新视域,因为“在视域融合中,历史和现在、客体和主体、自我和他者构成了一个无限的统一整体”(洪汉鼎1999)。

但第一次视域融合不是翻译的结束,此时形成的新视域也不是译作视域。译作视域是译者用目的语将此新视域重新固定下来后才形成的。但目的语并非完全“纯净”的,相反,它是目的语文化的载体,目的语文化浸润其中,二者密不可分。第一次融合的结果将直接影响译作视域。这次融合涉及译者视域和原作视域。原作视域是影响翻译的重要因素。其中,标准读者预示着同一原作视域可拥有多个同样有效的译作,隐含读者则对译作的形成进行一定限制,要求译者始终以原作为触发器和控制器,从而任何译作都无法脱离与原作的渊源关系。这种关系不仅体现于第一次融合,也体现于第二次融合,只是第二次融合时,原作视域的介入是间接的,但其作用不容置疑。但两种文本同中有异、交叉互补的关系并非仅由原作视域单独决定,因为在翻译中参与两次视域融合的除原作视域外还有译者视域和目的语/文化视域,它们都直接影响译作的最终生成。译作视域是原作视域、译者视域和目的语/文化视域共同作用的结果。译作与原作的关系最终也由这三种视域共同决定,正是三种视域的融合使译作视域不同于两次视域融合前的原作视域。伽达默尔强调解释者在解释中的参与作用,认为解释者在解释文本时不是消极的,而是积极的。任何解释者在解释文本前就有前见,构成了解释者的视域,解释者对文本的解释是以前见为基础、在自己的视域内进行的。任何译者在直接面对原作前也非白板一块,而是具有前见和视域,译者对原作的解释同样是以前见为基础、在自己的视域内进行的。

三、译作的创造性

译作的创造性主要表现在译者视域的创造性。文学译者视域是指译作形成前译者的知识、认识、观点和态度的总和,不仅包括译者接触原作前的全部前见,而且包括译者在翻译过程中通过各种途径获取的全部信息。译者视域由两部分构成,即译者的独特视域和公共视域。一方面,译者的经历不同,兴趣各异,智力有别,获取信息的能力和手段不同,导致世界观不同,对翻译的认识不同,并最终导致译者对翻译标准、翻译策略等影响译作生产行为的关键因素的态度迥异。种种差异表明,不同的译者对翻译有不同的前见,在动笔翻译前及译作形成前有不同的视域。但无论哪种视域,都会或隐或显地影响翻译。另一方面,译者视域中除了独特视域外还有公共视域。公共视域是指译者和社会其他成员之间共有的视域,它是译者通过不断接受教育、自觉适应社会而获得。每个译者在成为译者之前必定通过各种途径拓宽视域,试图成为合格的译者,使自己的译作为社会所承认。第一次融合时,译者通过独特视域从原作中获得他人无法获得的意义,对原作进行不同的解释,形成不同的新视域。这种新视域既是原作标准读者获得的全部视域的一部分,同时又受到原作隐含读者的限制。译者新视域的形成虽是译者从原作的大量未定点和空白的诸多填充方式中进行选择和重组的结果,但这种选择并非毫无根据的任意行为,而是严谨的推理行为。正如Iser所说,从作品整体看,空白总是处于上下文的制约之中,这种制约机制赋予了译者的“具体化”以一定的规范。因此,空白并非可任意倾注读者日常体验与情感的空穴;相反,空白往往具有向某一方向或性质的想象活动开放的限定性。正因如此,译者新视域的形成一开始便受到原作隐含读者的限制,使新视域异于原作视域的同时,还保留了原作视域的部分内容。例如,《骆驼祥子》1945年被Evan King译成英语,在国外广为流传,但这个译本却“自行发明角色,删减并重写了这部小说,甚至提供了一个大团圆的结局,让祥子与小福子逃离残酷的现实,最终获得自由”(Lydia H.,Liu,1995:178)。“更正这部小说可能存在有意的偏见”,因为作者老舍的原意是借祥子的刻画,来触及个人主义与集体主义的问题。祥子作为现代主人公的一个缩影,被描写成“一个极端的个人主义者,他的独善其身的梦想最终毁灭了他自己”。如小说结尾所描述:“体面的,要强的,好梦想的,利己的,个人的,健壮的,伟大的,祥子,不知陪着人家送了多少回殡;不知道何时何地会埋起他自己来,埋起这堕落的,自私的,不幸的,社会病胎里的产儿,个人主义的末路鬼!”(同上:149)这段语言所运用的矛盾修辞法,体现了二十年代中国社会诸多矛盾的碰撞,含有丰富的意义。显然,生活在西方现代社会中的译者仅仅关注了一个中国人力车夫的奋斗史和他的爱情故事,没有体会到原作者所要表达的社会现实意义。由此可见,译文的文本意义不可能单纯的“再现”原文,而是不断的“创造”。而创造的源泉恰恰是译者与原作之间的“历史间距”和“视界间距”。“视界融合”跨越了这种“历史间距”,达成译者和原文的共鸣。每个译文都是原文本和译者之间的“视界融合”,它包含了历史的真实和历史理解的真实,具有历史有效性,即文学译本形成于“效果历史”中。译文的文本意义在“视界融合”中得以实现。

这些不同都是译者参与的结果,是译者个性特征和语言文化能力的体现,也是译者世界观主动介入的展示。因此,“译者本人的背景和文化及文学取向,对译作可以造成决定性的影响”(孔慧怡1999:61)。

译作视域超越原作视域还是目的语/文化视域参与的结果。如上所述,第一次视域融合后,译者必须将新视域用目的语重新表达出来,构建译作,从而开始了第二次融合,即第一次融合后形成的新视域与目的语/文化视域的融合。语言是文化的积淀,目的语反映了目的语的文化特征,当译者试图用目的语将第一次融合后形成的新视域重新固定下来时,便将目的语文化的各种成分糅进了译作,而这些成分却是原作视域中所没有的。

通过运用伽达默尔的视域融合理论,证明文学翻译的创造性是必然的。源语文本的意义是固定的,但是随着译者的不同,时间,地点以及思考角度的不同,对于同一个源语文本会有不同的理解。同时,源语文本的历史视域并不是静止的,而是动态的。视域融合的视角以及融合程度因人而已,因时间而异。译者一时的译文并不会穷尽源语文本所有的因素。之后的译者会不断地修改原有的译文。准确的理解是相对的,并没有适合所有时代的完全正确的译文。所以文学翻译译作的创造性也是不可避免的。

[1]Hans-George Gadamer.Truth and Method[M].Sheed and Ward Ltd,1975.

[2]Liu,Lydia H.Translingual Practice:Literature,National Culture,and TranslatedModernity China,1900-1937[M].Stanford: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1995.

[3]洪汉鼎.《真理与方法》译者序言[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9.

[4]孔慧怡.翻译·文学·文化[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

[5]谢天振.译介学[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9.

[6]谢天振.翻译的理论构建与文化透视[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0.

[7]洪汉鼎.理解与翻译——诠释学经典文选[M].北京:东方出版社,2001.

[8]许钧.试论译作与原作的关系[J].外语教学与研究,2002,(1).

[9]许钧.翻译论[M].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2003.

[10]谢天振.译介学[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3.

[11]朱健平.翻译即解释:对翻译的重新界定%哲学诠释学的翻译观[J].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2006,(2):69-74.

[12]朱健平.“隐含读者”观照下目的语文本与源语文本的关系[J].外国语,2007,(1).

[13]朱健平.“标准读者”观照下目的语文本与源语文本的关系[J].外语教学,2007,(4).

2010-01-26

禹智华(1981-),女,湖南邵阳人,助教。

猜你喜欢

视域融合译作视域
对戊戍维新派思想家心路历程的思考——以“启蒙自我循环”为视域
what用法大搜索
“一带一路”视域下我国冰球赛事提升与塑造
基于养生视域论传统武术的现代传承与发展
关于译介中国当代文学作品创新问题的思考
基于视域融合视角的古诗教学变革研究
小学语文“视域融合”教学范式研究
论现代释义学的“前世”与“今生”
小学语文“视域融合”教学范式研究
三维视域下的微电影透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