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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光宁两朝温州诗人群体研究

2010-03-21杨万里

关键词:诗社温州诗人

杨万里

(南开大学文学院,天津 300071)

南宋光宁两朝温州诗人群体研究

杨万里

(南开大学文学院,天津 300071)

探究永嘉四灵诗派背后的地方诗学传统,可以发现,南宋光宁两朝温州诗坛由两大诗人群体组成:乾淳诸老而能诗者,光宗宁宗朝始以诗鸣者。前者以诗社唱和为纽带,将主流诗坛最新诗学思想带入温州;后者则吸取了前者重唐诗、讲求句律和苦吟的诗学经验。

温州诗人;南宋;唐诗格律;永嘉四灵

论宋代温州诗歌者必曰永嘉四灵。研究永嘉四灵者,对南宋淳熙间(1174–1189)诗坛诗人(如诚斋、陆游、萧德藻、赵蕃、姜夔等)突破江西诗派藩蓠的种种努力,有较多关注[1]。这种江西诗派盛行背景下的诗歌突围①江西诗派在南宋中期仍盛行.文学的发展, 总是在继承中创新的, 中兴诗人与江西诗派两者之间非革命与被革命的关系, 郑永晓先生对此有总结性的描述, 参见: 郑永晓.南宋诗坛四大家与江西诗派之关系[J].南都学坛, 2005, (2): 77-82.本文用“突围”一词, 意在关注其创新之处.是如何影响到四灵的诗歌创作的?质言之,时代的文艺思潮是通过什么中介体现在永嘉四灵的诗歌创作中的?又,研究者已注意到四灵诗歌与浙东文化(大环境)的关系[2],但四灵诗歌“清”、“圆”、“苦”等艺术特征的形成,与当地的诗歌传统、当地的禅道之风(小环境)的关系如何?其间诸多细节,尚有粘合的余地。其基础性工作之一,在于要对光宁两朝的温州诗人群的组成,作具体细致的勾画。

一、乾淳诸老而能诗者

光宁两朝(1189–1224)温州诗人群体由两部分诗人构成:乾淳诸老而能诗者,光宗宁宗朝始以诗鸣者。

“乾淳诸老”是指温州乾淳时期(1165–1189)已有文名的那批人(包括当地非进士之有文名者)。其中能诗者,居乡时已设有诗社②在许及之诗中, 题目或诗句中明确提到诗社的有 29首, 如《与同社游山园次翁常之韵》、《转庵再用作字韵见酬有蓍蔡休咎之语复韵为答》、《次转庵榴花韵》等诗.这个诗社带有强烈的地方色彩, 好像只吸收温州诗人,成员较多, 而主盟者为潘柽、许及之、翁常之等人.,酬唱往还,切磋诗艺;外出为官者则多与中兴诗人唱和交游,并与家乡诗社诸友保持频繁的诗歌邮传联系。他们以诗社唱和为纽带,将主流诗坛最新诗学思想带入温州,为四灵诗派的崛起打下坚实的基础[2]。他们既是光宁朝温州诗人群体中的前辈,也是此时温州诗歌创作的主体之一。其重要诗人如下(计26人):

潘柽(1131–1209),字德久,号转庵。年少时,诗律已就,下笔立成。举进士不第,“用父赏,授右职,为阁门舍人”(韦居安《梅磵诗话》)。自云“我行半天下”(《书姜白石昔游诗后》)。在许及之《涉斋集》中,许氏与潘柽唱和之诗比比皆是,可见两人诗谊之深厚。德久长期游历在外,与当世诗人如姜特立、陆游、楼钥、袁说友、敖陶孙、姜夔、陈造、韩淲、陈宓等唱和。潘柽以“能诗”在文人士大夫中享有较高地位,其诗在两浙颇有知者:“浙右浙东赓唱诗”,韩淲《读成季近诗慨然有怀诸人》三首之三是怀潘柽的:“梅山已谢小山老①此处梅山指姜特立, 有《梅山诗稿》, 为中兴著名诗人; 小山指刘翰, 字武子, 自号小山, 绍兴间游张孝祥、范成大之门, 诗名久著.,律调不同情不殊。”将他上接名家姜特立、刘翰,是一个很高的评价。

周学古(生卒年不详),字会卿。周行己孙,与潘柽同时,一生隐居作诗。《周会卿诗序》:“周会卿诗本与潘德久齐称,盘折生语,有若天设,德久甚畏之。德久漫浪江湖,吟号不择地,故所至有声;会卿常闭门,里巷不相识。居谢池坊,窟山宅水,自成深致,知者独辈行旧人尔。”②参见: 叶适.叶适集[M].整理本.北京: 中华书局, 1961: 212.下引该书者均出自同一版本, 不再一一作注.

许及之(?–1209),字深甫,与潘柽年相若③许及之《为转庵寿二首》: “年颜相去追随得, 难老如公寿更颐.” 此诗写于潘柽从福建任满归乡后.,且同居温州城内华盖山下。孝宗隆兴元年(1163年)进士,光宗朝官至礼部侍郎,宁宗时拜参知政事。开禧三年,韩侂胄败,降两官,泉州居住,卒。许及之在当时以“词章精敏”见称,诗学王安石,王安石乃宋人学唐人绝句而得其神似者。四库馆臣称许及之的诗气体高亮,琅琅盈耳,较宋末江湖诗派刻画琐屑者,过之远矣④参见: 永瑢.四库全书总目[C].北京: 中华书局, 1965: 1375.;孙依言称其诗“七言古诗用意妙远者,几非后人所能骤然领悟”⑤孙依言.涉斋集跋[C] // 许及之.涉斋集.《永嘉丛书》本.1876(光绪二年).。《全宋诗》录其诗18卷1 091首,是宋代温州存诗较多的诗人。

陈傅良(1137–1203),字君举。师事郑伯熊、薛季宣,为永嘉学派巨擘。著有《止斋先生文集》⑥参见: 陈傅良.止斋先生文集[C].四部丛刊初编本.台北: 台湾商务印书馆, 1965.下引该书者均出自同一版本, 不再一一作注.等。《全宋诗》录其诗520首。

陈蕃叟,陈傅良堂弟,且同登进士第。《止斋先生文集》收陈傅良与之唱和诗多首。

林宗易,字自牧。陈傅良、沈体仁(仲一)、徐一之、朱及之等在乡与之唱和甚多。

何傅,字商霖,号墓林处士。“自少攻为诗,竟以成名。殆其死也,犹课某章,未缮而卒”。“死之日其友翁忱既禭敛之,又率尝往来者尽有赙焉,始克葬”(叶适《墓林处士志铭》)。《弘治温州府志》谓其“贫穷作诗,意趣悠远”⑦参见: 王瓒, 蔡芳.弘治温州府志[M].胡珠生, 校注.上海: 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 2006: 283.下文论及该书者均出自同一版本, 不再一一作注.。

翁忱(1137–1205),字诚之,乐清长安乡排岩头人(今属七里港镇)人。幼承家学,登淳熙五年(1178年)进士。历任慈溪县尉、邵阳县令、巴陵县令,升郴州通判,在任积劳成疾卒。薛季常称其为“英才”,以为缓急可用;在张栻幕久,为得力助手(陈傅良《答丁子齐》)。同年好友叶适为作墓志铭,称“文字重密,有周汉体。诗尤得句律,读之者如在庙朝听韶濩之音、金石之声,非山泽之癯所能为也”(《翁诚之墓志铭》)。陈傅良称其“徐刘文采后,邹鲁典刑间”(《送翁诚之尉慈溪》),且谓“翁子看时辈,平生不妄贤”(《挽包颙叟》)。四灵与之多唱和。

翁常之,号松庐,翁诚之弟,一生未仕,隐居柳市与华盖山①如许及之《次韵常之秋日郊居》十首、《次韵常之五日禁竞渡》诗有“思远楼前重禁渡, 容成洞里独看山”之句.,诗文自娱。许及之、四灵等人与之多有唱和。叶适《翁常之挽词》谓:“晋画唐吟老愈成,堪嗟动转是风机。”许及之《次韵常之岁晚督才叔诗课》,可见诗社同仁督促作诗之情景。叶适以为其诗“辨而不华,质而不俚”,“每言下句,当如秤星船矴,缒画既定,不可移改。袖手风骚之坛,所厌服多矣”(《叶适《松庐集序》)。温州诗人如潘柽、许及之、翁诚之等外出为官时,翁常之是当地诗社的隐然领袖。

木待问(1140–1205),字蕴之。曾拜郑伯熊为师。隆兴元年(1163年)状元及第,颇得著名学者洪迈(1123–1179)的赏识。官至礼部尚书,卒于任。长于诗文,为诗社成员,有许及之《次韵木缊之题挹爽书院》诗②许及之《次韵木缊之题挹爽书院》: “岁月多歧路,生涯几短亭.归来故人眼, 相对旧时青.诗带烟霞寄, 园知杖屦经.预愁逃社去, 湖外渺沧溟.”为据。

鲍潚(1141–1208),字清卿。历任处州、兴华军教授、湖运司干办公事、新昌知县、潮州知州、融州知州。以主管冲佑观致仕,累官至朝散大夫。鲍潚为诗社诗友,曾在会昌湖畔筑“混碧楼”,温州诗人多于此赋唱和,有许及之《清卿求作混碧楼额因赋唐律》二诗为据。许、鲍两人交情甚厚,叶适铭其墓。

刘孝若(生卒年不详),年岁与许及之相若③许及之《酬刘孝若》二首之二: “回首城南同舍时, 参辰相望更为谁.杜门正愧衰兼懒, 枉句多惭颂不规.新竹筛金鸣粉箨, 初荷擎盖弄纹漪.小园景物堪供给, 剥啄何时共说诗.”《次韵孝若谢报谒》二首之二有“菊老容成宜退听”、“写寄城西老朋友”等句.,为“太学九先生”二刘(刘安上、刘安礼)之孙辈。住温州城西,诗社成员。许及之《酬孝若》:“同社唱酬虽数至,扣门剥啄未尝听。故交要识今吾面,不是遗民即隐丁。”《融州和孝若韵见寄并谢真爱赏梅之集复次韵奉酬》二首之一:“城南家训不籯金,曾共青灯课夜吟。往行二刘元作则,后人六艺尽师心。经传乡派源流远,诗到孙枝志思深。玉润风流今鲍叔,卜邻佳处到于今。”之二有“同病齐年各老成”之句。按:“经传乡派”,指刘孝若、鲍潚能传祖辈(“太学九先生”)学术(洛学)。融州即今广西融水苗族自治县,时鲍潚为知州,寄刘孝若唱和诗给许及之,许因而次韵。刘孝若已隐居于乡,在徐照《同刘孝若野步》诗中,刘孝若正是隐者形象。在鲍潚、翁常之、刘孝若等人身上,强烈地体现着永嘉文化中喜隐逸的一面。

叶德友(生卒年不详),诗社成员。许及之有诗与唱和,其《次韵德友惠黄雀》有:“哦诗思陶谢,论交怀管鲍”之句。又有《次德友韵》:“有时拈笔弄纸墨,大似临敌收枪旗。投老且愿共诗社,斗健聊欲为儿嬉。”许及之《次韵叶德友苦热吟》、《喜雨次韵翁常之苦热吟》两诗乃同时所作,诗社唱和之实例也。

周和叔(生卒年不详),当地的诗社成员。许及之《周和叔挽词》诗有“不烦月旦课乡评,少日声名老更成”、“故交零落我伤情”之句。陈傅良有《周和叔通判雪寒索酒戏用来韵以将朋尊》诗,可知和叔乃当时诗社之活跃人物。

王柟(1143–1217),字木叔。孝宗乾道二年(1166年)进士。有《合斋集》(《宋诗纪事》卷五三),已佚。尤袤淳熙二年至四年(1175–1177)知台州,王柟为其属,与相继同僚者楼钥、彭仲刚、石宗昭及郡人石墪、逸民应恕、林宪等多有唱和(叶适《朝议大夫秘书少监王公墓志铭》)。他们对其诗学观念影响甚大,叶适说:“木叔不喜唐诗,谓其格卑而气弱。近岁唐诗方盛行,闻者皆以为疑。夫争妍斗巧,极外物之变态,唐人所长也;反求于内,不足以定其志之所止,唐人所短也。木叔之评其可忽诸?”(《王木叔诗序》)“近岁”云云,指光宁时也。木叔行事见叶适《朝议大夫秘书少监王公墓志铭》、元人吴师道《敬乡录》卷十一《书王木叔秘监文集后》。

潘霆(生卒年不详),字材叔(一作才叔)。善诗,为诗社成员。许及之《送潘才叔赴合肥录事》二首之二有“才堪当一面,句可敌长城”之句,潘氏于诗道之造诣可见一斑。许及之《和才叔次韵》:“诗社久疏索,吟笺殊涩悭。”可见他们唱和甚勤①许及之《次韵才叔分韵得七字》: “竹院主人新筑室, 涓吉上梁辰取乙.鸠工度材合忙冗, 分韵题诗能暇逸.独怜久不到容成, 词组全无课秋律.自伤病足转拘挛, 不复抛砖为倡率.转庵忽传七字作, 顿扫陈言洗凡质.剩喜金风入诗思, 定挽银河洗吟笔.鼓宫宫动妙入神, 上医医国愈吾疾.联翩急埽烦寄似, 已负今年七月七.” 又《酬才叔再用韵》: “黄花未必相欺得, 正要诗翁着句催.”。徐照有《送潘才叔倅新安》诗。

潘茂和,似为潘才叔兄弟行。许及之《潘茂和才叔远访雨后饯别》诗有“连璧远相访,断金情有加”之句,“连璧”云云,知“茂和才叔”为两人,非一人。许氏另有《从潘济叔觅花栽得红蕉凤仙大蓼谓水栀仅有一窠寒窗不可无戏作二绝》诗,济叔或为茂和之字欤?

王宣甫(生卒年不详),与许及之为世交(许诗《次韵王宣甫谢笔》有“两家托契更谁如”之句),诗社成员,许及之《再次韵宣甫探梅》中有“城中诗社新牢落,绝喜陶山慰所思”句。宣甫多与许氏诗歌唱和往来,有许氏《次韵王宣甫催梅》、《次韵王宣甫催梅》等诗为据。

梅南寿(生卒年不详),许及之《再酬梅南寿》有“报答一春无好语,更怜同社曲优容”,可知其为诗社成员。

陈直中,字颐刚,喜论兵,注《孙子兵法》。许及之、陈傅良皆与之唱和,许诗有“诗翁四十九行年,说着行边喜欲癫”之句,盖有大志而能诗者。另《止斋先生文集》卷四十《分韵送王徳修诗序》提及送行14人中,有陈直中在内。

林渊叔(1144–1195),字懿仲,淳熙十一年(1184年)进士。父起家巨万,兄颐叔(正仲)登乾道二年(1166年)进士。《止斋先生文集》卷一有《和林懿仲喜雪韵》多首,卷四十九《林懿仲墓志铭》谓:“吾州俗尊重师友,前一辈尽,学绪几坠,比懿仲二三子,修故事,后一辈趋和之,而复知有师。诵楚词、晋宋间人诗,于《诗》、《礼》、《周官》家掇取其说,间出己意,往往与经意合,盖晚而后诗寖工。”

陈谦(1144–1216),字益之,号水云。开禧北伐失败后罢职,退居永嘉故里,筑室华盖山。又与叶适(同榜进士)过往密切,在会昌湖边筑与造物游楼,永嘉诗人多酬唱其间。《全宋诗》录其诗十首,断句二。

沈体仁(1150–1211),字仲一,“太学九先生”沈彬老曾孙。于岘山之南筑阁,奉沈彬老所摹太学石经《春秋》,叶适名其阁曰深明,杨简作《深明阁记》。又于瑞安北湖建园林,“君为诗十章,闻者皆和之,而北湖之胜遂夸一时”(叶适《沈氏萱竹堂記》)。《止斋先生文集》卷七有《和沈仲一北湖十咏》,可证叶适之言不妄。仲一为陈傅良弟子,陈多与之唱和。仲一平生敬士好文,叶适铭其墓,有“书林画苑纷交罗,诗得好语终夜哦”之句(《沈仲一墓志铭》)。

沈仲归(生卒年不详),殆沈体仁兄弟行。许及之《酬沈仲归》二首之一:“曾倚平山望远峰,桥过真主昔回龙。词翻十事温卿阅,句敌三都蜀岭筇。置驿家风罗四面,挥毫帅守角千锺。来归肯作萧闲伴,一诵新篇一起容。”按:唐温庭筠(飞卿)才思敏捷,手八叉则赋已成;印度等地买到的四川制作的手杖,上刻有司马相如文章中的名句,许氏以此比喻沈仲归才华出众。又,许氏有《仲归以结局丁字韵二诗七夕乃连和四篇至如数奉酬》,可见当时诗社成员之间酬唱之频繁。

叶适(1150–1223),字正则,号水心居士。著作见中华书局整理本《叶适集》,近年《全宋文》收其文更全面。《全宋诗》收其诗395首。

侯居甫,诗社成员,许及之婿①许及之《用韵酬侯居甫》: “吾家安得此乘龙, 从今社里添光宠……咳唾珠玑有仲容.”《再用韵酬居甫》: “凌云健笔耸云峰, 夺得标归信是龙.官似梅仙非素隠, 山经谢屣伴栖筇.柳边待起明光草, 花外要闻长乐锺.暂肯闻闲入诗社, 来篇三复叹南容.”。许氏《次韵居甫六绝句》之一有句:“君家城市俨山家,翠竹疏松靓物华。”其家道殷实自不待言,大隐隐于市者(叶适《送侯居甫》诗亦有“宅古竹阴晩”之句)。戴栩有《送侯居甫监军器所门》诗。

温州乾淳诸老能诗者,远不止以上勾勒的人数,此仅列诗名稍著者。陈傅良《翁诚之尉慈溪再拟祖送不及》一诗中云:“江头祖帐几百人,落纸珠玑诗什什。”(“几”当作“近”解)又,陈傅良《分韵送王徳修诗序》:“右松风轩分韵送行诗,十有四家:赵容字叔静,翁珽字处度,魏谦光字益之,王自中字道父,徐谊字子宜,项允中字子谦,陈直中字颐刚,潘雷焕字省之,徐宏字蕴之,蔡幼学字行之,潘霆字材叔,潘倩字尚之。张东野字孟阜,郑志仁字能之。”诗人数量之多,群体意识之盛,有超乎后人想像之外者②如果联系当时温州巨量的举子人数, 温州有近百位诗人似乎又是可以理解的.《弘治温州府志》卷十七“灾异”:“淳熙七年秋, 贡院火, 是年试者八千人, 焚死者百余人.” 刘宰《漫墉集》卷十三《上钱丞相论罢漕试太补试札子》:“温州终场八千人, 合解四十名, 旧解十七名.” 《叶适集》卷二十三《包颙叟墓记》: “温之士几万人, 其选解拘于旧额, 最号狭少.”。

二、光宗宁宗朝始以诗鸣者

温州光宗宁宗朝始以诗鸣者,以四灵为首,形成一个艺术特征较为齐整的诗歌群体。其成员如下(学界熟知者仅列名号、著作诸情况。无考者阙如,以俟再考。计26人):

徐照(?–1211),字道晖,一字灵晖,自号山民。四灵中年最长。有《芳兰轩诗集》。

徐玑(1162–1214),字文渊,一字致中,号灵渊。有《二薇亭诗集》。

蒋叔舆(1162–1223),字德瞻,号存斋。四灵与其交往颇密,其外出任职返乡时,均有诗相迎。戴栩为其所作《墓志铭》,称“于诗则不废四灵,于文则水心之门友”。其父蒋行简,字仲可,事迹见叶适所作《朝议大夫知处州蒋公墓志铭》。

翁卷(生卒年不详),字续古,一字灵舒。生平未仕,以诗游士大夫间,有《西岩集》和《苇碧轩集》。其弟翁永年,字尚可,景定初(1260年)推恩,与郡人方来(齐英)并命,未几卒,年九十三(事见《弘治温州府志》)。由此推知翁卷约生于1168年前后。

陈西老(生卒年不详),许及之、徐玑等诗友。许及之《送陈西老西上并简张功甫》诗有“阙下曾传乐府篇”句,徐玑《寄陈西老》谓“风度平生友”,翁卷《陈西老母氏挽词》有“成家无别物,有子作诗人”句。徐照远游,陈西老等人亦有诗饯别。

贾仲颖,刘克庄谓:“永嘉多诗人,四灵之中,余仅识翁、赵,四灵之外余所不及识者多矣,贾君仲颖,余所未及识者之一也。”由此可推知其人年辈当与四灵相若。又谓:“五七言如‘灯花寒影里,诗句雨声中’、如‘尽开窗户容秋月,遍倚阑干看晚山’,舍人司仓得意句也。君生风雅之国,为社友所推,不问可知其诗矣。赵几道(汝回)、王德嘉兄弟,人物如璧,君与之友,又可知其人焉。”(刘克庄《后村集》卷二十三《贾仲颖诗序》)可知他是当时的诗社成员,至四灵时仍活跃存在。而写晚唐体诗句,已成当地诗人“一般知识”矣。

赵师秀(1170–1219),字紫芝,号灵秀,又号天乐。太祖八世孙。有《清苑斋集》。

曹豳(1170–1249),字西士,一字潜夫,号东畎。宁宗嘉泰二年(1202年)进士,官至福州知府兼福建安抚使。《宋史》卷四一六有传。《全宋诗》录其诗八首。

薛师石(1172–1228),字景石,号瓜庐。工诗善书,生平未仕。筑室会昌湖上,与赵师秀、徐玑等多有唱和,有《瓜庐集》。

卢祖皋(1173?–1224),字申之,又字次夔,号蒲江。宁宗庆元五年(1199年)进士。工乐府,意度清远,江浙间多歌之(《花庵词选》)。诗风清苦似四灵。许及之《次韵卢次夔直学投赠二首之一》有句:“大难过访忆曾酬,谒入徒惭刺字留。惠我新诗堪照夜,喜君逸气正横秋。”又《次韵卢康伯别家塾后示惠二诗》,卢康伯殆在许及之家为西席,似为卢祖皋之父。有词集《蒲江词》。

薛师董,字子舒。师石弟,陈谦女婿(见叶适《朝请大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陈公墓志铭》)。叶适称其“未闻先悟,未睹先领”、“极古穷今,以镒称铢”(《祭薛子舒文》),曾重造温州名胜敬亭,叶适为作《敬亭后记》。

刘明远,永嘉人。与四灵交往密切,常有诗歌唱和。曾往华亭、和州等地任微官。一生常隐居,文才较佳。

刘咏道,继四灵而起者(《南宋群贤小集·瓜庐诗》附王绰《薛瓜庐墓志铭》)。其人乃隐逸之士,喜韩文杜诗,诗风似异于同派其他诗人,殆与前辈诗人王柟主张宋诗同调。《叶适集》卷七有题刘咏道游雁荡诗。刘咏道殆与四灵诗人一样,好游山水。

戴栩,字文子,戴溪族子。尝学于叶适。宁宗嘉定元年(1208年)进士。清四库馆臣据《永乐大典》辑得《浣川集》十卷,其中诗三卷。

潘亥,字幼明,号秋岩,潘柽子。与赵师秀同时(《前贤小集拾遗》卷三)。许及之《转庵挽词》有“万卷千篇倚二儿”之句,知潘亥兄弟皆能守家法。《全宋诗》存其诗四首。

两组扫描范围均从肺尖至肺底部,其一次屏气后再连续扫描。HRCT采取薄层扫描,其扫描参数为200mA、140kV,轴距扫描矩阵为512×512、层距为10毫米、层厚为1毫米,并使用骨算法展现、重建图像细节,择取合适的宽窗位改良诊断结果。常规CT扫描矩阵为256×256、准直为1.5毫米、螺距为1、层厚为10毫米、160mAs、120kV。

张直翁,曾官慈溪、筠阳、湖南等地。沈体仁(仲一)之婿。诗则继四灵而起者,见王绰《薛瓜庐墓志铭》(《南宋群贤小集·瓜庐诗》附)。薛师石《送张直翁之筠阳》诗有“时平民事少,诗句定能清”之句。

刘植,字成道,号渔屋。“太学九先生”刘安上曾孙。性喜云游,游必有诗。有别业名“渔屋”。诗集名《渔屋集》,已佚。翁卷、戴栩、释居简、赵汝回等皆与之唱和。吴泳《鹤林集》卷三十二《答刘成道书》谓:“某近来看诗,觉得须是以三百五篇为标本,以汉苏李枚生、建安诸子、晋宋陶谢等诗为风骨,然后能长一格……成道若用心科举外,当直以古人自期,更勿从晩唐诸人脚下做起生活,此则朋友之望也。”可知刘成道诗学四灵。

赵汝迕,字叔鲁(《前贤小集拾遗》卷三),一字叔午,号寒泉(《宋诗纪事》卷八五)。乐清宗室。登嘉定七年(1214年)第。兄弟群从多掇高第,汝迕尤以能诗名。许棐以“谪仙”目之,并云“世间多少王孙贵,无我寒泉一句诗”(《梅屋集》卷一《赵叔鲁》)。

赵汝回,字几道。乐清宗室,登嘉定七年(1214年)第。《弘治温州府志》谓其好苦吟,兴致高迈,自成一家。名重当时,从其学者多知名(有黄岩人赵师渊,亦宗室,亦号几道)。

赵崇滋,字泽民,登嘉定第。父汝鉴,终通判道州。崇滋少颖悟,卓荦不群。《弘治温州府志》谓其工诗,优入骚人阃域。

赵希迈,字端行,号西里。游叶适之门。宝庆三年(1227年)任嘉定县尉,端平间(1234 –1236)任雷州通判。其词《满江红》上阕云:“三十年前,爱买剑买书买画。凡几度诗坛争敌,酒兵争霸。春色秋光如可买,钱悭也、不曾论价。任粗豪、争肯放头低诸公下。”亦文豪之士也。《全宋诗》录其诗45首。

陈昉,字叔方,号节斋。岘子,以父荫补官。有《颍川语小》二卷传世。

陈居端(生卒年不详),与薛师石有唱和。

胡象德(生卒年不详),薛师石有《赵叔鲁端行胡象德携酒见顾》诗:“一贤二公子,枉驾瓜庐丘。烹鱼载美酒,竟夕为我留。评诗仍和曲,举白不计筹。”盖薛师石等人诗友。

高竹友,生卒年不详。

据王绰《薛瓜庐墓志铭》,陈昉、徐太古、陈居端、胡象德和高竹友五人皆继四灵而起者。王绰为乾淳诸老之一,水心畏友,而薛师石卒于 1228年,王绰去世当不会后于此年太久,故断王绰目见之高竹友等人,为宁宗朝诗人,此后则为理宗朝始以诗名的温州诗人,如宋庆之、薛嵎、陈圣元、宋希仁等。他们已超出本文论述范围,不再涉及。

三、两代诗人之承合

以上温州两大群体诗人,年龄有前后辈关系(相距最远者尚不止),但创作上又有共时关系。自光宗朝(1189–1194)起,温州诗人创作进入历史高潮时期。四灵组合在松台山、会昌湖一带唱和[3]。绍熙三年(1192年)赵师秀出仕,入郑侨(1144–1215)幕,温州诗人在会昌湖边送行,翁卷、薛师石及侨居诗人葛绍体均有诗。

1194年8月,光宗禅位于宁宗,温州官僚多参与其中。随后韩侂胄掌权,政局突变,温州在京官员多受排挤,落职回乡。潘柽、许及之同住城东华盖山,周学古、翁诚之兄弟、刘明远等皆在此相与唱和;而陈谦、鲍潚、四灵辈等人则以会昌湖为中心举行诗歌唱和。自嘉泰元年(1201年)起,伪学之禁稍弛,叶适等温籍官员被起用。四灵辈诗人也大多在此时短暂出仕。北伐失败(1207年),温州官员又多受谴流放,乾淳一辈诗人在挫折中陆续谢世,在乡者再次发起诗歌唱和盛会,光宁朝崛起的温州诗人接过诗歌大旗,四灵诗派达到鼎盛期。此光宁两朝温州诗坛的大致情况。

温州地域文化性格中,有一种强烈的“抱团”意识,北宋末年的“太学九先生”身上已现雏形①周行己《赵彦昭墓志铭》谓: “(温州)居太学不满十人, 然而学行修明, 颇为学官先生称道, 一时士大夫语其子弟, 以为矜式, 四方学者皆所服从而师友焉.” 自豪之情难掩.《止斋先生文集》卷三十六《与林懿仲》二之二: “朋友宦游四方, 虽时时上心, 亦未有余力相照烛, 非忘之也.” 同书卷五十一《福州长乐县主簿诸葛公行状》: “往年余与薛叔似象先、陈谦益之俱会行在所, 私相语, 为授福之长乐簿.公(诸葛说, 字梦叟)重违吾党意, 强起之官.”此皆温州士人抱团之显证也.,之后的永嘉经制之学,也可看到温州学术界的“抱团”现象。再以文学创作来讲,温州诗人唱和结社的历史与地域文化的兴起同步。许景衡有诗题为《乡会诗钱晋臣和韵谢之》,说明在北宋末,温州已流行乡会吟诗。南宋初期王十朋《梅溪集》中多载其与乡里众多文士唱和酬咏之作,此时温州已有组织稳定的诗社①南宋永嘉之地就有戴栩诗社、贾仲颖诗社、永嘉诗社、潘柽诗社、东嘉诗社等, 其中永嘉诗社就包括四灵成员中的赵师秀和徐玑.参见: 周扬波.宋代士绅结社研究[D].杭州: 浙江大学人文学院, 2005: 101-105.。陈傅良堂弟陈蕃叟赴江西任,同饯者有当地十位诗人(陈傅良《送蕃叟弟移江西抚幹分韵诗序》);翁诚之赴官,当地众多诗人相送②陈傅良《翁诚之尉慈溪再拟祖送不及》, 有句“江头祖帐几百人, 落纸珠玑诗什什”, 场面非常壮观..徐玑亦有《送翁巴陵之官》, 其《翁通判挽词》其二云: “昔年楼上饮, 分韵正秋深.”,王德修外出为官,于松风轩分韵送行诗者十四人:“吾乡风俗,敬客而敦师友。每一重客至,某人主之,邻里乡党知客者必至,不知客知某人者亦至。往往具筯豆,登览山水为乐,间相和唱,为诗致殷勤,或切磋言之。于其别,又以诗各道所由离合欢恻之意,冀无相忘。盖其俗然久矣。”(陈傅良《分韵送王德修诗序》)四灵诗派的出现,也同样受到以叶适为首的温州名士的大力提携和揄扬。这种地域文化性格应是理解光宁朝温州诗人创作的重要背景。

两代诗人在光宁朝的切磋交流,文献历历可征。徐玑居家时,即与同乡前辈诗人翁诚之、翁常之兄弟交游,徐玑在他们身上学到很多:“翁侯两兄弟,志尚等高独。闲心没江鸥,逸兴狎山鹿。难兄早登第,高风动乔木。湘南花满汀,百里正膏沐。归作山水游,词源倾百斛。令弟小谢徒,深沉郁林麓。优游千卷书,平生几竿竹……善诗如善韵,警响间圆熟。……论诗暮继朝,吟思俱毣毣。”(《奉和翁千四知县千十四隠居山中作》)1195年左右,赵师秀从建康郑侨幕回,徐玑从福建浦城任上回,潘柽有诗相迎,徐照有《和潘德久喜徐文渊赵紫芝还里》诗,可见老一辈诗人与年轻诗人之间亲近的诗歌唱和联系。

伪学之禁起,部分温州籍士人被迫暂时闲居在家,度过了两年多时间。许及之赠年轻诗人卢祖皋诗句“惠我新诗堪照夜,喜君逸气正横秋”,那份鼓励之情不难体会到。叶适于会昌湖畔筑别业,将赵师秀、蒋叔舆、徐玑等晚辈诗人团结在周围。特别是 1207年后,叶适落职回家,从此不再出仕,醉心于诗歌创作,举行诗会,对永嘉四灵的创作理念进行了全面的总结和大力推广(曾选编《四灵诗选》交陈起出版)③行文至此, 笔者不得不对叶适与四灵的关系作一简短补充说明.四灵的诗歌创作不是在叶适的指导下进行的,叶适的诗学理念也非来自四灵.叶适与四灵, 共同承接永嘉学术的文学自觉精神, 不约而同地指向晚唐诗学.叶适以其文坛影响力, 光大了四灵的诗歌路数, 正如钱志熙教授所指出的那样, 叶适也成了四灵的“眼睛”, 他们从叶适的评价中发现了自己的价值所在, 从而进一步坚定了已有的诗学取向.,温州的诗歌创作再次进入了高潮。鲍潚于会昌湖畔筑“混碧楼”,邀当地诗人唱和其中,今存之诗有:徐照《题鲍使君林园》、《会饮鲍使君池台》、徐玑《中秋集鲍楼作》、翁卷《鲍使君闲居》,众人将他比作田园诗人陶渊明。鲍潚是温州诗坛的活跃人物,与诸人唱和甚频,惜无作品传世。叶适称其尤喜文事,结交文友,常“与一世朋友上下,文墨论议之间,宫动商应而笙镛错陈之也,然而不以养交党,资进取。一吟一咏,有陶、谢之思;一觞一曲,有嵇、阮之放;隐几永日,澹泊灰槁,有瞿、庄之决也”(叶适《朝散大夫主管冲佑观鲍公墓志铭》)。陈谦罢职后退居永嘉故里,于会昌湖畔建“水云庄”、“与造物游楼”。当地诗人(特别是四灵)常聚集于“水云庄”或“与造物游楼”唱和作诗,今存诗有:徐照《题陈待制湖楼》、《陈待制五月十四日生朝》、赵师秀《陈待制湖楼》、《和陈水云湖庄韵》、徐玑《题陈待制湖庄》、翁卷《和陈待制秋日湖楼宴集篇》。以上数诗,多有同韵唱和,彼时诗艺切蹉之热烈可想而知。众诗人感觉堪比当年会稽“兰亭集会”。当年轻诗人艺术上尚未成熟时,乾淳辈诗人们及时地给予了热情指点;当后者在创作上尚不自信时,他们则给予鼓励①陈傅良《再次韵简新第诸人》有“吾今已定渔樵约, 勋业烦公一辈人”之句, 对后辈殷殷期望.,并将他们热情地介绍给外郡名流②陈亮、姜夔来温, 乾淳辈诗人多广邀诗友出面招待, 光宁朝诗人无疑在其中.卢祖皋去临安, 许及之将他介绍给老友张镃.四灵在江西拜会诚斋、周必大、二泉等长辈诗人, 也应得到温州乾淳辈诗人的介绍.。在这种唱和之中,外来诗学新潮与地域诗歌传统不知不觉间完成了融合和传承的过程③关于温州诗人与外郡诗人的诗学交流, 笔者已有另文《地域文学交流与温州诗歌创作》, 将刊于南开大学《文化与文学》(2010年), 此处不再展开.。四灵诗派的出现,决非偶然。那么,光宁朝四灵辈诗人,从前辈诗人那里,得到了哪些诗学经验?

《弘治温州府志》云:“濂洛之学方行,诸儒类以穷经相尚,诗或言志,取足而止,固不暇如昔人体验声病律吕相宜也。潘柽出,始创为唐诗;而师秀与徐照、翁卷、徐玑寻绎遗绪,日煅月炼,一字不苟下,由是唐体盛行。”这里实际指出了从乾淳辈诗人到光宁朝诗人,温州诗歌极富自身特色的发展之路,而“体验声病律吕”、“日煅月炼,一字不苟下”,则是温州诗人创作的明显特征。

潘柽游走半天下,作诗倡唐律,不唯与乾淳之际中兴诗人转学唐诗的大潮流一致,而且,在温州一地,也是开风气之先。唐诗与宋诗(以江西诗派为代表)的差异,温州诗人看得很清楚。“夫束字十余,五色彰施而律吕相命,岂易工哉?故善为是者,取成于心,寄妍于物,融会一法,涵受万象……此唐人之精也。”(叶适《徐道晖墓志铭》)“初,唐诗废久,君与其友徐照、翁卷、赵师秀议曰:‘昔人以浮声切响、单字只句计巧拙,盖风骚之至精也。近世乃连篇累牍,汗漫而无禁,岂能名家哉?’四人之语遂极其工,而唐诗繇此复行矣。”(叶适《徐文渊墓志铭》)“唐人之精”、“风骚之至精”指唐诗,“连篇累牍,汗漫而无禁”指宋诗。褒贬之间,温州诗人的诗学取向就很清楚了。

学唐诗,重要内容是重“句律”。“句律”是四灵从前辈处得来的重要诗学观念之一。陈傅良《送翁诚之尉慈溪》之二有“诗律吾将问,心期孰与亲”之句;《答丁子齐》三之一“示及新篇,意趣闲淡,然诗律更当进步”;《书种德堂因记陈仲孚问诗语》:“然古词务协律而尤未工,仲孚尝问诗工所从始,余谓谢元晖。杜子美云‘谢朓每篇堪讽咏’,盖尝得法于此耳。‘解道澄江静如练,令人却忆谢元晖’,与子美同意”;叶适《翁诚之墓志铭》称翁诚之诗“文字重密,有周汉体诗,尤得句律”;《沈元诚墓志铭》说沈元诚“曲文短句亦中程律”。

对句律的讲求,就是对诗歌“法则”的追寻,这与温州地域文化中重视“经制法度”的精神是一贯的。此前,永嘉文体也是讲求法度,开启了后世形式批评的先声,诗文点批,正是受永嘉文体诸公形式批评的影响而日益见重的。

讲求“句律”,离不开苦吟。《叶适集》卷八《翁常之挽诗》:“晋画唐吟老愈成,堪嗟动转是风机。”又卷二十八《祭翁常之》:“诗抽情而丽宻,赋写物而宏壮。方五字之得隽,甚百胜而霸王。每孤吟而永日,何计外之得丧。”四灵诗派作诗强调苦吟,深受前辈作诗风范的影响。

四、结 语

南宋时,温州的地域文化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学术上,永嘉学派出现了;文学上,“永嘉文体”轰动一时,成为当时文坛风向,四灵诗派与江西诗派分庭抗礼;戏剧方面有永嘉杂剧。可以说,南宋温州地域文化在中国文学史上乃至是文化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这些文化成果的取得,既与文化重心南移的历史大趋势有关,也与宋室南渡带来的历史性机遇有关,更与温州地方文化人的自身努力分不开。以四灵诗派为例,四灵诗人登上文学舞台,其背后有着温州地方诗人群体几十年、几代人的创作实践,他们将当时文学中心的诗学新潮带入温州,以自己的创作实绩影响着下一代的诗人,并利用自己在文化界的话语权为之揄扬[4]。在合适的时候,这些集体努力,终于开花结果。四灵诗派代表着温州诗人创作的最高成就,在中国文学史上找到了一席之地。当然,任何文学创作都不是孤立的文化现象,南宋温州诗歌创作达到如此成就,离不开当地诗人群体的努力,也与当时地域文学交流息息相关,更与地域文化传统的影响有关,笔者已另具文申论。

[1] 钱志熙.永嘉四灵诗学的再探讨: 兼论其与江西诗派的关系[J].文艺理论研究, 2008, (2): 50-59.

[2] 钱志熙.试论“四灵”诗风与宋代温州地域文化的关系[J].文学遗产, 2007, (2): 39-50.

[3] 吴晶.永嘉四灵传[M].杭州: 浙江人民出版社, 2008: 19-20.

[4] 赵敏, 崔霞.叶适与永嘉四灵之关系论[J].广州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 2003, (11): 14-17.

Study on Wenzhou’s Poets Groups Existing in the Guangzong and Ningzong Period of the Southern Song Dynasty

YANG Wanli
(School of Literature, Nankai University, Tianjin, China 300071)

Through exploring the tradition of regional poetics reflected by Yongjiasiling (literarily, four famous Wenzhou’s poets in the Southern Song Dynasty) poetry school, a conclusion could be achieved that the circle of Wenzhou poets in Guangzong and Ningzong period (1189–1224 A.D.) of the Southern Song Dynasty were composed of two groups.These poets were cultural celebrities who could write pure poems in the Qiandao and Chunxi period (1165–1189 A.D.) and new poets who were just well-known for their poems in the Guangzong and Ningzong period.The former imported new poetic thought of mainstream poets’ circle into Wenzhou by activities in poetry clubs.The latter accepted the former’s poetic experience of emphasizing Tang poem, paying more attention to rules and forms of poetic composition and writing poems by carefully choosing words and arranging sentence.

Wenzhou’s Poet; Southern Song Dynasty; Metrical Pattern of Tang Poetry; Yongjiasiling

I207.209

A

1674-3555(2010)06-0022-10

10.3875/j.issn.1674-3555.2010.06.002 本文的PDF文件可以从xuebao.wzu.edu.cn获得

(编辑:刘慧青)

2010-05-16

中国博士后科学基金(200900450087)

杨万里(1972- ),男,副编审,博士,研究方向:宋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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