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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文明呼唤一种富有人文情怀的后现代科学

2010-03-20王治河樊美筠

关键词:现代科学后现代科学

王治河,樊美筠

(1.中美后现代发展研究院,美国加州洛杉矶 91711;2.美国过程研究中心中国部,美国加州洛杉矶91711)

生态文明呼唤一种富有人文情怀的后现代科学

王治河1,樊美筠2

(1.中美后现代发展研究院,美国加州洛杉矶 91711;2.美国过程研究中心中国部,美国加州洛杉矶91711)

如果说第一次启蒙亦即现代启蒙迷信自古华山一条道,相信只有一种科学,坚信西方科学是认识世界的唯一正确方式,那么,第二次启蒙也就是后现代启蒙则昭示我们,西方现代科学不是认识世界的唯一正确方式,它也不是科学的唯一形式,别一种科学是可能的。现代科学所日益暴露出的问题及其在应对当代现实危机方面的无能,使人们迫切呼唤一种富有人文情怀的后现代科学的涌现。这是一种厚道科学,它是对西方现代科学和文化进行深刻反思的结果。与现代科学对事物和科学的“确定性、稳定性、一致性和封闭性”的迷恋相反,后现代科学更注重开放性、变化性、多元性和创造性。较之现代科学,后现代科学具有“厚道”,“有机”,“有担当”,“有洞见”等四大特征。这样一种科学是生态文明所迫切呼唤的。

生态文明;厚道科学;后现代科学;第二次启蒙;怀特海;格里芬

毋庸置疑,在人类打造工业文明的进程中,现代科学,也就是西式科学厥功甚伟。然而,犹如一把或利或害的双刃剑,科技的发展与应用也对人的生存与发展构成了种种日益严峻的威胁。用捷克前总统哈维尔的说法就是,“传统科学伴随着它通常的冷酷,可以描述各式各样能够毁灭我们自己的方式,但关于如何避免这些毁灭,它却不能给我们提供真正有效的指导”[1]。现代科学所日益暴露出的问题及其在应对现实危机方面的无能,使人们迫切呼唤一种后现代科学的涌现。尽管科学有这样那样的弊端,但建设生态文明,离开科学是绝对不行的。然而,现代科学特别是现代西方科学的机械性,使它在根底上与生态文明格格不入。因为生态文明是一种有机的文明,一种厚道的文明,它因此呼唤一种有机的科学,厚道的科学。而一种具有人文情怀的后现代科学就是这样一种应运而生的产物,它是对西方现代科学和文化进行深刻反思的结果[2],它所唤起的,是“被现代科学所丢失的东西”[3]。系统论、混沌学和复杂性科学,以及盖亚学等当代新科学的问世昭示着人们,后现代科学已不仅仅是后现代思想家头脑中思辨的产物,而是有着深厚的科学基础和现实底蕴做支撑的。与现代科学对事物和科学的“确定性、稳定性、一致性和封闭性”的迷恋相反,后现代科学更注重开放性、变化性、多元性和创造性。较之现代科学,后现代科学具有“厚道”,“有机”,“有担当”,“有洞见”等四大特征。

一、后现代科学是厚道的

与现代科学的霸道相比,后现代科学是厚道的。这种厚道不仅仅体现在对自然的厚道上,对人的厚道上,也体现在对非科学的厚道上。

(一)对自然的厚道

现代科学由于机械还原主义的作祟,对自然和地球的命运持一种漠不关心的态度。正如斯普瑞特奈克所描述的那样:“站在新科学的高度,人们回首往事惊愕地发现,现代社会在过去400年中没有留意自然界。自从机械论世界观在16世纪和17世纪科学革命中出现进而占据优势之后,现代西方思想便认为自然在一个惯性参考框架内是可以预测的。这个参考框架可用数字计算来确定。整个宇宙被视为一台由死物质(至少是无声无息的物质)上演的戏剧:各种对象散落在空寂无聊的空间,依照固定的机械行为法则运动,在始终不变的时间中流动。透过这副意识形态眼镜,整个自然看上去就成了志得意满的现代科学的俘虏。”[4]23-24科学的目标就是提高对自然的控制,这其实是一种人类中心主义。正是这种人类中心主义导致了对自然的帝国主义态度,导致了对自然的不厚道。这种对自然的不厚道,对世界的漠不关心,今天依然大有市场。

与现代科学对自然的帝国主义态度不同,后现代科学追求的是与自然的和谐共荣。在后现代思想家眼里,科学应该是“对地球共同体和宇宙的善意而艰苦的探索”[4]103,首要的责任应该是深化我们对人与自然相互依存的理解。后现代思想家彻底改变了世界的形象,作为生态系统的自然不再是人类征服剥削的对象,而是“一个呈现着美丽、完整与稳定的生命共同体”[5]。用费雷的话说就是,“世界的形象既不是一个有待挖掘的资源库,也不是一个避之不及的荒原,而是一个有待照料、关心、收获和爱护的大花园”[6]。在这个意义上,后现代科学帮助我们恢复了对自然的敬畏和欣赏。

如果说现代科学通过机械还原主义这把利刃对自然进行了“祛魅”的话,那后现代科学就是对自然进行了“返魅”[7]38。“祛魅”后的自然成为僵死的,无生命力的“空洞实在”,光和颜色没有任何隐喻性的意义,仅仅是一种电磁波,美也悄然遁迹。而“返魅”后的自然则恢复了其“神奇性、神圣性和潜在的审美性”[8]。

(二)对人的厚道

现代科学因着它的机械还原主义,将注意力集中在量的物质的领域,因此分外强调客观性、分析、数字和控制。这一方法虽然在某些特定领域(如机械领域)被证明是极为有效的,但在这一过程中,现代科学也排除了一些对人类经验至关重要的东西——这些被科学排除掉的或处理不了的东西,包括内在价值(科学只能处理描述性的和工具性的外在价值)、目的、存在的意义、情感。在这种科学世界中,“没有真正人的地位”[9]10。今天看来,作为后现代思想先驱的海德格尔之所以大谈特谈“So rge”概念,是因为他比同时代的大多数人提前洞见到了科学危机的出现,看到了科学对存在的冷漠。所以才格外强调忧患意识、操心意识和关爱意识。

有鉴于现代科学对人的忽视和冷漠,人文关怀是后现代科学的一个重要维度,在这个意义上它是一种具有人性的科学,一种富有人文情怀的科学。在后现代科学家看来,“一个科学家不能是一个纯粹的数学家,纯粹的生物物理学家或纯粹的社会学家,因为他不能对他工作的成果究竟对人类有用还是有害漠不关心,也不能对科学应用的后果究竟使人民的境况变好还是变坏,采取漠不关心的态度。不然,他不是在犯罪,就是一种玩世不恭”[10]。

1973年,在普林斯顿纪念哥白尼诞生500周年的纪念大会上,美国著名物理学家,“黑洞”的命名者约翰·惠勒以“作为人的家园的宇宙”为题发表了演讲。他强调,“仅仅处理物理学的物理理论将无法解释物理学。”他相信,“当我们努力理解宇宙的时候,我们与此同时也在试着理解人……只有当我们认识到人与物理世界的联系的时候,我们才可能对我们面对的一些最困难的问题取得进展”。在惠勒那里,“人是分析的开始,也是分析的目的。因为物理的世界在深层的意义上是与人系联在一起的”[11]9。这无疑为后现代科学所倡导的对人的厚道,也就是科学的返魅或科学的人文化提供了科学上的支持。

(三)对非科学的厚道

后现代科学的厚道还表现在对非科学的厚道上,也就是对非科学的宽容与欣赏。这里的“非科学”既包括人文学科和宗教,也包括西方科学传统之外的其他文化传统。

与现代科学热衷于在科学与非科学之间挖沟相左,后现代科学致力于在科学与非科学之间造桥。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国有学者认为可以将后现代科学看作是“科学与人文融合的最新尝试和进展”[2]。如果说建立在非此即彼的一元排他思维基础上的第一次启蒙视非科学为科学的敌人,必欲除之而后快的话,那么第二次启蒙就是建立在亦此亦彼的多元互补思维基础上的,它视非科学为科学的合作伙伴,认为科学和非科学作为人的经验的不同表达形式互相依赖。如果我们把文化多样性作为对未来社会的预期,那么就应该清楚地知道,“科学与其它文化和谐相处的前提是:承认科学并非万能,承认科学只是人类文化中的一部分,承认科学与其它知识体系具有同样的地位”[12]。这意味着“艺术、宗教和科学都是对可敬可畏之宇宙的谦恭探索。它们彼此不应该再是陌生人”[4]103。它们共同构成人类知识的美与和谐。正如阴阳一样,科学与非科学也互相摄受,互相包容。你可以在非科学中发现科学,也可以在科学中找到非科学。它们并非是绝对冲突的,其中的每一个都预设着另外一个。二者又是平等的。其中哪一个都既不优越于也不低劣于另一个。作为不同的理解模式,科学与非科学相互产生,相互意指。它们是伙伴而不是敌人。每一个都把另一个视为自己存在的条件。它们互相补充,相互增进。

有鉴于此,后现代科学因为格外推重学科与学科之间的相互沟通和相互学习,而鼓励跨学科和交叉学科的研究。在伯姆的心目中,“沟通在科学认识中是本质性的”[13]37。然而遗憾的是,受到现代科学严格训练的科学家“并没有被教的跨越界限”[14]。

后现代科学对非科学厚道的另一表现形式是对非西方文化的欣赏。众所周知,现代科学因其浓郁的西方种族中心主义和科学沙文主义,将一切非西方的文化都视为“非科学的”。正是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长期以来,西方世界普遍认为中国没有科学。这使得一些有远见的西方思想家非常担忧,如马斯洛就曾担心具有浓厚西方种族中心主义的西方现代科学,会阻碍西方人学习其他知识传统,如道家的科学。

而后现代科学则用一种开放和欣赏的态度重新看待中国传统,从而从中发现许多珍贵的思想资源。如著名科学史家李约瑟就曾经说过:“中国对世界的贡献可能是特别有价值的”,“中国文化中从未真正试图把自然看成是人类认识世界的唯一工具”。“知识的女皇是历史学,而不是神学,也不是物理学”[15]322。“问题是人类如何来对付科学与技术的潘多拉盒子,我再一次要说按东方见解行事”[15]341。大科学家和哲学家怀特海则坦诚自己的过程哲学或有机哲学更接近东方特别是中国传统[16]。马斯洛也认为,与现代西方的“控制性科学”相比,道家科学是一种非控制性科学[17]84。在马斯洛那里,“控制性科学”总是与西方人的“傲慢和盲目自信”联在一起的,从而产生许多“悲剧”。而道家的无为思想有助于避免这些悲剧的发生[17]2。虽然身为科学家的马斯洛无意放弃西方科学,只是强调,一个手上有两种方法的科学家比只有一种方法在手里的科学家要“更强有力”。但显然在他眼里是把中国的道科学与西方科学一视同仁的。

二、后现代科学是有机的

与现代科学推崇机械世界观相左,后现代科学是非机械的,有机的。从一种有机整体的概念出发,后现代科学把世界看作是一个有机的整体,因此强调事物之间的内在联系。在这个意义上可以把后现代科学称之为“有机科学”。在揭示和阐发后现代科学的有机性方面,著名后现代物理学家大卫·伯姆功不可没[18]。

在伯姆看来,现代机械论其实在相对论和量子被创立时就已被推翻了。虽然相对论是非机械论物理学的开端,但由于其还要求严格的连续性、决定性和局部性而残留着机械论的一些基本特征。量子论则是较彻底的非机械论物理学,它所强调的恰好与相对论相反,是非连续性、非决定性和非局部性的。伯姆特别提醒人们注意物质和能量随着实验处理方式的改变而显示出波动或粒子的性质,即波粒二象性。按照他的阐释,这一事实说明事物与环境之间是密不可分的,相互依存的。而各要素之间存在着不可进一步分割的联系,这又有力地证明了世界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他认为,相对论与量子论虽然具有不可调和的对立概念,但在“宇宙是一个完整的整体”这一点上却是完全一致的。因此,这两种理论便可作为“完整的整体观”及其相应思维方式的基础。伯姆认为“秩序”是理解世界事物的关键性概念。万物皆有秩序,人们的世界观中亦永远包含着秩序观念。

牛顿物理学的秩序是粒子的秩序及其运动方式,它是一种可以用坐标描绘的机械秩序。宇宙无非是由各个相互分离和独立的部分所组成。伯姆则一反这种观念,认为应将宇宙视为一个“完整的整体”,因为事物之间是有机联系在一起的,不仅整体包含了部分,而且每一部分也包含着整体。他认为,全息摄影已有力地证明了这种整体观的正确性。与一般照相不同,它借助于发出高度有序的激光,散射的光波可以聚集到一点,被摄到的是光波而非物体的形象,这样,全息摄影所描绘的是事物整体而不是一一对应的点。由此不难看出,事物的信息事实上被包含于其各个组成部分之中,当人们对这种信息加以展示就可获取整个事物的图像。推而广之,“整体的信息包含在每一部分之中,世间万物便是这种信息被展示的结果”,“整个宇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主动地包含于其每一部分之中的”[2]。由于整体包含于每一部分之中,因此,每一部分亦被其他各个部分所包含,那种认为部分只具有外在联系的机械论观点是站不住脚的。

另一个在揭示和阐发后现代科学的有机性方面做出突出贡献的,是澳大利亚的生物学家查尔斯·伯奇。伯奇称后现代科学为“后机械论的和后还原论的”[2]。与现代科学视独立不依的“实体”、“机械运动”和“外在联系”为主题词不同,后现代科学的“核心概念”是“事件,过程,有机体”和“内在的关系”[2]。因为这是一种“生态的模式”,它是建立在“有机体”概念基础之上的。而有机体则是建立在内在联系之上的。在伯奇看来,正是事物之间的内在联系,“决定了一个实在的性质,事实上甚至可以说决定了其存在”[19]90。在伯奇那里,强调事物的内在关系并不意味着否定事物的外在关系。而是增加了科学的解释力。其实早在半个多世纪以前,丹麦著名物理学家、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尼尔斯·玻尔就曾告诫过自己的弟子,物理学的新规律将最有可能在生物学中发现。

三、后现代科学是有担当的

与现代科学标举“价值中立”的超然姿态不同,后现代科学明确将伦理责任概念引入科学中,主张发展一种有责任的科学。

所谓有责任的科学是一种为了共同福祉的科学,它将优先考虑那些攸关国计民生和整个星球的存亡的问题。强调科学和科学家对于建立一个正义的可持续的社会,具有义不容辞的责任。后现代科学的这种道德诉求并非空穴来风,无的放矢。它所针对的不仅是科学对世界的漠不关心,而且是日益泛滥的不负责任的科学研究。

随着科研活动与各种利益之间的关系日益密切,在诱人的利益驱动下,欺骗、造假和剽窃等科学不端行为频频发生。起初人们认为,这只是科学界个别败类的个体行为,但20世纪80年代以后,世界各国科学界陆续揭露出来的种种事实则动摇了人们的这种看法。从而导致“人们开始怀疑追求真理的科学”[20]249。这也从另一个侧面宣告了“科学中立”神话的破产。

事实上,科学家的超然,“科学的中立”不仅过去是做不到的,现代是不现实的,而且将来也是不可能的。按照波兰尼的分析,“科学的基础里藏着道德的因素”,“当科学家宣布最终结论的时候,必定要奏出个人责任的调子,我们可以从中听到科学良心敲出的音符”[21]。因此,“科学中立说”实际上是一种错觉,一种虚假的理想[22]。

在后现代思想家看来,强调科学的价值中立助长了将价值与所有存在割裂的科学世界观。也就是说,对于信仰真空的造成,科学是有责任的。而在后现代思想家那里,“事实和价值几乎很难分开”[23]。如,“希特勒是个坏人”不仅仅是个价值判断,它也是个事实。这种携带价值的事实,既存在于科学领域也存在与伦理领域。

伯姆所提出的后现代的“参与式思维”概念也进一步支持了对“科学中立说”和事实与价值分离说的消解。伯姆“参与式思维”的提出,针对的就是当前盛行科学界的“事实思维”。“事实思维”旨在依据现实的实际面貌反映现实——它宣称自己总是如实地告诉你事物的本来面目。而“参与式思维”则允许人们对事物作出多视角的理解。参与式思维中的“参与”有两层意思,第一个意思就是指“参与、分享”,并且应该是从源头开始的;第二个意思就是指“分担,担待”,参与不是一味地分享利益,而且责任的分担,这二者是密不可分的。

讲责任的后现代科学注定在中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因为它推崇老子的“尊道贵德”,它与中国“道德文章”的传统息息相通。幸运的是,当代中国科学界业已意识到担当的重要性,在不久前发表的中国科学院关于科学理念的宣言中,明确要求科学工作者“必须具有强烈的历史使命感和社会责任感”[24]。

在推重科学家的社会责任方面,爱因斯坦可谓我们的楷模。在爱因斯坦那里,一个人对社会的价值首先取决于他的感情、思想和行动对增进人类利益有多大作用;个人及其创造力的发展,是生命中最有价值的财富;个人的生命只有当它用来使一切有生命的东西都生活得更高尚,更优美时才有意义。这种高山景行的人生观和积厚流广的人生哲学,正是每一个善良的人的追求目标和道德理想,也是激励和砥砺后人的无穷无尽的精神宝藏[25]。在这一意义上,爱因斯坦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后现代科学家。

四、后现代科学是鼓励洞见的

由于它的机械还原主义,现代科学给想象和洞见留的空间很小。因为一切都是确定的,整体等于部分之和。只要了解了部分,也就把握了整体。然而当科学越来越处理“动态,流变,内在联系的力与能”的时候,“深度的参与性的想象和洞见”就变得至关重要了[9]181。因为正是想象将感知从原始的,未经分化的经验中提升出来,并赋予它们形式和意义。也正是想象,使我们得以把世界看作有意义的。因此,后现代科学格外推重想象。

“想象”一词字面上的意思是“制造心灵形象的能力”,实际上它的内涵远远超出这个。它包括创造迄今未知的新形式的能力。这种创造不仅通过“视觉印象”进行,而且涉及“各类情感”的介入[13]261-262。想象被看做是创造和理解艺术作品的源泉。想象使我们得以进入事物的内部。而“忽视想象,误教想象,滥用想象,窄化想象,限制想象,就等于在根源处窒息了人的生命”[9]141。

伯姆区分了来自深处的,充满能量的洞察力(想象力)的知识和来自仅仅重新安排已知事物的知识。在他看来,一切真知识都来自激情的充满能量的洞察力,因为这种洞察力可以穿透我们通常的思维方式[13]380-402。洞察力的功能是双重的:搬除我们习惯的固定的认识事物的障碍和获得新的认知。当我们在认识中失于贴近这种深度想象或洞察力的时候,我们便陷入已知的泥潭。大科学家牛顿的地球吸引力,爱恩斯坦的恒常光速,凯勒对字词意义的突然把握,都是作为形象出现的,而不是作为假设或结论从逻辑演绎中得出的。当然这并不意味着逻辑不重要。相反,原创的形象必须通过假定、形式逻辑、数学以及我们常态思维才能产生出来。这可能需要经年的努力,或一生的奋斗,但这些都是第二位的,而“洞见”,形象则是第一性的。形式逻辑是重要的,但是它的地位永远次于洞见,因为它永远不会是新知识的来源,形式逻辑是建立在对我们的范畴、假定和公理进行完全固定化基础上的[13]380-402。数学家罗杰·潘罗斯也指出,科学和数学中的许多洞见不是通过遵循“恰当的”规则活动的[26]。

运用过程思想,我们的知识在任何时刻都是正确和错误的混合物。我们的知识永远是不完全的,它常常是不正确的,因此永远需要新的洞见。

五、别一种科学是可能的——现代科学对我们的启示

毋庸讳言,后现代科学远非一个完善的思想体系,她尚处在生成之中。因此我们不必把后现代科学观和世界观再次奉为某种真理,而只需将其视作探索科学未来和人类未来的一种新视角。

尽管后现代科学的一些观点显得似乎有些幼稚,颇具乌托邦色彩,不少立论也大有商榷之处,但它的声音很值得一听,因为她所传递的是一个新的时代来临的讯息。后现代科学的许多洞见对于我们不无启发,十分有助于我们拓展思想疆域,也为我们解决长期以来存在的一些重大疑难问题(如李约瑟难题)提供了某种新的线索和进路。

(一)后现代科学破除了我们对科学的迷信

虽然后现代科学的合法地位还有待探讨,但这“不足以磨灭后现代科学对现代科学的巨大冲击”,特别是她对科学神话的解构[27]。由于科学在现时代的君临天下,这一方面导致了科学的妄自尊大,甚至成为迷信的对象;另一方面导致许多学科纷纷投靠科学,如经济学声称自己是“科学”,甚至连和科学最异质的美学也号称是关于“审美的科学”或“关于美的科学”。

科学妄自尊大的结果之一是严重妨碍了科学的健康发展,以至于出现了“科学终结”的呼声。而其他学科向科学的投靠非但没有带来该学科的繁荣,反而严重制约了该学科的发展,甚至给社会带来危害。以经济学为例,据世界著名生态经济学家达利和柯布的考察,早期的经济学家是非常关心社会的共同福祉的,它把经济作为社会生活整体的一个方面来研究的,经济自身的规律与经济和社会生活其它方面之间的相互联系是一样重要的。例如,经济学家的很多争论都是围绕经济发展与人口的关系而展开的。但是自从经济学变成“科学”以后,“这种关怀和其他类似的关怀就都被排除了,人口的研究变成了人口统计学的事情”[28]33。而当现代经济学家想把经济学变得越来越科学的时候,他们心目中理想的科学是建立在物理学而非生物学和进化论基础上的。法国著名经济学家瓦尔拉斯在他所著的《纯粹经济学的要素》中就要“为经济学去做牛顿两个世纪以前为天体力学所做的事情”[29]。

所谓追随物理学也就是决定数学化。数学只能对可以公式化的东西起作用。这意味着经济学将注意力聚焦在把模型公式化。在经济学那里,这实际上就意味着有可以测度的东西。在《经济学教育》一书中,维泽异乎寻常地坦率地承认了这一点,他说:“我的直觉让我必须承认不可测度的东西是不可能存在的。”[30]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列昂惕夫就为这种倾向感到十分担忧,他给《科学》杂志的公开信中指出,如同皇帝新衣中赤裸的皇帝,经济学学科中几乎没有人认识到这一点,而那些认识到这一点的人又不敢说出来。他说:“专业经济学期刊每一页都充斥着数学公式,引导着读者从具有或多或少合理性的体系但却完全是武断性的假设中得到表述精确但却毫无意义的理论结果。”[31]

从历史的角度上看,将经济学数学化的确为经济学科学化立下了汗马功劳,但也对经济学以及人类社会带来了致命的伤害。因为当经济家专注于数学模型的时候,由于过于沉缅在抽象的概念和模式中,从而忘记了这种模式或假设所产生的特定历史条件,忘记了真实具体的经济生活及其发展变化。这就是为什么在所有领域中,经济学是特别容易犯“具体误置的谬误”的原因。经济学家先对具体的经济问题进行高度抽象,然后再从这些抽象中得出结论,“仿佛这些抽象是与具体事实相符合的”[28]97。也就是说,当产生规律的现实条件发生变化或者处于不同的现实背景中时,这种规律或假设仍然被看作是有效的。这就是经济规律所面临的真正问题所在,即经济学家割裂了经济规律与产生它的现实之间的有机联系。而且很多现代经济学家都是把经济现象当作一个相对独立的抽象对象来加以研究,这样做也忽视了现实生活中各个部分之间的内在联系。而用这些抽象的,脱离了与整体和其它部分关系的规律,去解释变化了的现实或者指导实践,就会对现实造成歪曲和导致严重的破坏性后果。怀特海曾说:“政治经济学作为一门科学,在亚当·斯密死后的早期研究中,它所带来的损害要多于它所带来的好处。虽然它摧毁了许多不切实际的经济幻想并教给人们如何看待经济革命及其发展,但是它也给人们套上了一系列抽象概念的枷锁,而这给现代思想所带来的后果是灾难性的。”[32]

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将一个具有完美竞争力的市场所调控的产品和收益的循环流程抽象化。在经济学家看来,这一流程类似于机械,其中的动力就是个体力图将商品的效用及利润最大化,这一流程是从人类群体与生物物理界的相互依赖中抽象出来的。“它只强调了通过个体自我利益之间所发生的机械式相互作用来达到资源的合理分配。至于现实中的其余部分如生态环境、社会民主和平等等问题都被当作是外在的东西而被忽视了”[33]。对于现代经济学的局限,《西方化第三世界》的作者有过一个很精彩的分析,他说:“西方经济学是一个封闭的体系(类似于欧几里得几何学),在该体系中,假定代替了现实。性别、环境和第三世界除了在固定的市场上具有交换价值以外,被视为无关宏旨。”[34]显然,对于当代的生态危机和今天的金融危机,这种“科学的经济学”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它所迷恋的“经济人”假设,“GDP崇拜”以及“增长癖”都是“具体性误置谬误”的典型表征。

不难看出,后现代思想家对科学的反思和批判实际上帮助我们捅破了“科学万能”的气球。帮我们打破了对科学的迷思。

反感、抵触后现代对科学批判的声音,从后现代科学诞生之日起一直都是存在的。在中国,善良的人们的一个最大的忧虑就是:中国还是一个处于现代化进程中的国家,发展与传播科学仍是当务之急,如此激进地反思科学是否有害呢?

人们的这一担心是可以理解的。中国社会科学院金吾伦先生说得好,这好比一个人得了重病,医生不把病情告诉病人,怕影响病人的情绪。其实,知道了自己的病情,调整自己的心态,积极配合医生和家人治病,这才是一种科学的态度。对待科学也应持科学的实事求是的态度。不讳疾忌医,反而会增强免疫力[35]。科学也需要自我反省,“如果有谁因此认为,科学不需要批判甚至科学不允许批判,恐怕他早已经与科学没有什么关系了”[36]。

事实上,后现代科学破除科学迷信并非要抛弃科学,打倒科学,而是让科学走下神坛,如同人应当老老实实地做人一样,科学也应该老老实实地做科学。在这个意义上,这是对西方科学的一种解放,将其从神坛上解放出来,更好地发挥它的作用,使其造福于世界,而非造孽于世界。

(二)后现代科学昭示:别一种科学是可能的

如果说第一次启蒙亦即现代启蒙,相信只有一种科学,坚信西方科学是认识世界的唯一正确方式,那么第二次启蒙也就是后现代启蒙则昭示:西方现代科学不是认识世界的唯一正确方式,它也不是科学的唯一形式,别一种科学是可能的。

后现代对科学的批判或许有偏颇之处,但它至少使我们意识到,第一,数百年来所风靡世界的科学其实指的是现代西方科学,这是一种极具工具理性的科学,它是西方特殊文化的产品,是西方社会某个特定时期——现代时期的产物;第二,西方科学仅仅是科学的一种形式,而且这种形式也是有缺陷的。科学不仅如海德格所批评的“不思考”[37],而且“在许多至关重要的方面出了错”。对于我们星球今日所面对的众多日益严峻的危机,科学是直接或间接负有责任的;第三,科学是一个过程[38],它处于历史流变的过程中。如果我们以一种历史的眼光,过程的眼光看科学,我们就会理解科学的概念也是处于发展中的。因此就不会把西方现代科学看作科学发展的最高阶段,把现有的科学形态视为科学发展的顶峰。就会鼓励继续攀登。

因此,发展是一种新的科学,向非西方科学开放就成了后现代科学的题内应有之义。而毫无疑问,中国智慧在建设后现代科学的过程中将发挥重大作用。细心的读者不难在我们所谈的后现代科学的仁义性、有机性、责任感和洞见性中发现中国元素。

如果说现代科学因着它非此即彼的一元排他思维而拒斥中国传统包括中国科学的话,那建立在亦此亦彼的多元互补思维基础上的后现代科学则对中国智慧持一种开放和欣赏的态度。这意味着在这样一种后现代的思想背景下,中国传统包括中国科学有巨大的挥洒空间。对此我们应该抓住机遇发展出一种具有中国特色的科学,而不是妄自菲薄或者夜郎自大,固步自封。德国思想家韦伯曾经谈到,说中国科学没有得到发展,这是从西方的科学路向上来说话的,中国科学的发展路向并不是“理性地征服世界”,而是“理性地适应世界”[39]。因为它没有“宰制”和“征服”世界的冲动,所以中国的科学必不会走西方的发展道路。

中国的积弱,甲午战争的失败在某种程度上证明了中国科学失败和西方科学成功。但西方科学暂时的“成功”并不能证明它是对的,更不能因此而否定中国科学的价值。但中国科学不能因此而固步自封。因为固步自封,闭关自守不仅是文明进步的终结,也是科学发展的死路。这一点透过对“李约瑟难题”的解答会有一个更加清晰的概念。近代科学和科学革命为什么产生在欧洲而没产生在中国?对于李约瑟这一难题目前有多种解答,其中一个广泛被西方社会所接受的解释是《剑桥插图版世界科学史》的作者、英国皇家天文学会会员(主席)科林·罗南给出的。按照罗南的解释,阻碍中国科学革命发生的障碍是深受儒家影响的中国传统文化的束缚,包括中国人探索欲和好奇心的极度匮乏,特别是“有效但传统的中国官僚体制”的强势,等等,等等[40]。

罗南的解释貌似有理,但正如有西方学者指出的那样有两个问题他回答不了,一是既然儒家意识形态妨碍科学,为什么同样的儒家意识形态和官僚体制占统治地位的汉代中国的科学却空前繁荣,发明了指南针、造纸术和地震仪?二是既然官僚体制阻碍科学,但为什么现代科学却恰恰发生在英国、法国和荷兰等官僚体制最发达的(与中国官僚体制最具有可比性)的国家和地区[41]10?

后现代科学则为我们破解“李约瑟难题”提供了一个新的视阀。从建设性后现代的角度看,近代中国闭锁的心态和国策是科学革命没有为什么产生在中国的至关重要原因。

其实,近代的欧洲的土地之所以长出科学之苗,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当时欧洲对其他文化采取了一种开放的态度和兼容并蓄的作法。尽管许多受欧洲文化中心主义淫浸的西方科学史家拒绝承认其他国家的文化和科学对现代西方科学形成的影响,认为在现代科学创造的过程中“欧洲一丁点都没有借鉴东方的东西”[42],但李约瑟和他的团队的中国科技史研究和越来越多的事实表明,对于“现代科学的诞生”,中国、阿拉伯和印度等国家的科学“扮演了一个核心的角色”[41]。例如,中国在医学、物理、化学、数学、冶金术、制陶等领域取得的科学成就令世界“敬畏”[43]。在这个意义上说,一部现代西方科学发展史既是一部对话的历史,一部复杂的多边的跨文化对话的历史,更是一个向各种不同文明开放和学习借鉴的过程。

与近代西方社会和西方科学积极开放的态势相比,近代中国闭锁的心态,闭关锁国的国策导致科学发展的滞后就成为某种必然。回放历史可以发现,在牛顿出生的第二年,李自成进了北京,不久,八旗铁骑也踏进了北京。以康熙大帝为代表的清朝政府不幸采取了众所周知的闭关锁国的国策。这一政策一方面是严格限制外国人进入中国;另一方面则是不允许中国人到国外去。这种闭关锁国的政策无疑深深地切断了中国人对世界了解的渠道,从而妨碍了中国科学技术的发展。

由于闭关锁国切断了中国与外面世界沟通的渠道,其结果是在鸦片战争之前,中国人对世界的了解及乎为零。就连清政府开明官员中的翘楚林则徐在道光19年7月24日给皇帝的奏折中讲到,英国兵的腿脚缠裹紧密,屈伸都很不方便,到岸上以后,就干不成什么了。这种可笑的认识,这种无知的根子,可归之于康熙的闭关锁国[44]。在人类的科学史即将掀开跨越式发展的前夜,中国却处于这样一种闭锁的状态,近代的科学革命没有发生在中国就不难理解了。这在令后来读史者嗟叹不已的同时也警示我们开放对科学发展的至关重要性。后现代科学对开放的标举,对多元的推重,为我们大力发展中国科学提供了一绝好的机缘。

今天,一些支持科学主义者基于中国当代科技还不发达的现实,大多有一种期盼,希望用科学主义这剂猛药来弥补中国传统文化中科学精神严重不足的问题,借此来改变传统文化。为达到这个目的不惜采用意识形态化的策略[45]。这些科学主义者忧国忧民的善良意愿无疑是可以理解的,但彻底否定中国文化,视中国传统科学为垃圾,恰恰是陷入了西方科学中心主义的泥潭。更为重要的是,彻底拒斥中国传统,乃断根之举,它将使中国科学的建设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而后现代科学强调科学的多样性无疑也有助于我们深刻理解科学的双刃剑性,更理性地发展还原论科学,从而更好地“弘扬中华优秀科学传统,真正实现中西两种科学体系的正常对接,优势互补,在21世纪真正构建起创新型科技体制,产生出一批批世界一流的科学家”[46]。这也是中国建设生态文明的内在要求。

本文所提出的后现代科学就是这样一种尝试,它所谈的“厚道科学”,“有机科学”,“有担当的科学”和“有洞见的科学”仅仅是为一种新的具有人文情怀的后现代科学勾勒了一个初步的蓝图。也可以说仅仅是一些提示性的路标,充实、发展和实现这一蓝图还需要许多有洞见的科学家和人文学者的共同努力。考虑到科学主义的依然强势和中国的具体国情,困难自然是巨大的,但我们相信,走向生态文明,是不可阻挡的世界潮流,一种与生态文明相匹配的后现代科学的产生将是一种历史的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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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ological Civilization Calls for a Postmodern Science with Dao

WANG Zhi-he1,FAN Mei-jun2
(1.Institute for Postmodern Development of China;2.Center for Process Studies,Los Angeles 91711,California,USA)

As the limitations of modern science have been increasingly exposed by postmodern thinkers and the disability of science to deal with contemporary crisis such as ecological crisis,moral crisis,and social crisis facing human society,a new science is urgently needed by the Second Enlightenment in order to creat an ecological civilization.The new science can be called“postmodern science with Tao”,which is characteristic of humanistic,organic,responsible,and insight oriented.It is a transcendence of modern science and an important component of the Second Enlightenment.

ecological civilization;science with Dao;postmodern science;Second Enlightenment;Whitehead;Griffin

B08

A

10.3963/j.issn.1671-6477.2010.04.002

2010-06-05

王治河(1960—),男,山东省招远市人,美国中美后现代发展研究院常务副院长,研究员,主要从事后现代哲学、过程哲学和第二次启蒙研究;樊美筠(1960—),女,重庆市人,美国过程研究中心中国部主任,教授,博士,《世界文化论坛报》主编,主要从事中国传统哲学、中国古典美学、过程教育和审美教育。

注:该文为2010年“马克思主义与生态文明国际论坛”会议论文

(责任编辑 易 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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