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重如山任铁肩

□ 张建林

2009年6月底，汾湖诗社成立，我在会上第一次见到殷秀虹。以前，在《汾湖》杂志上看到过她写的文章、诗歌，也知道她是柳亚子纪念馆前馆长殷安如的爱女。后来，我与殷秀虹一起参加苏州市南社研究会成立、苏州市南社百年纪念大会，相互间逐渐熟悉起来。

前不久，我写了一篇《诗到无题意更伤》的短文，是悼念柳义南先生的。文章寄给《苏州日报》社，发表了，但我自己没有看到，殷秀虹打来电话告诉我，我才知道。她和柳家是远亲。我想把该文寄给柳光辽教授看看，但不知道他的电子邮箱，便向殷秀虹询问，小殷很快就给我回复了邮件。

我计划写一组汾湖人物。汾湖历史上出现过不少有影响的名人，近现代的、当代的也层出不穷。有政治家、艺术家、作家、诗人等等，可以说不胜枚举，可歌，可咏，可赞，可叹。我想殷安如先生不可不写，尽管我对他了解不多。

殷安如是吴江同里人，1928年生于同里凌家廊下。祖上原姓金，因过继于殷家，改姓为殷。幼年拜本镇薛公侠、陈雅初为师，后又从金松岑学习国文。1945年毕业于同里镇同文中学。1946年2月就读于吴江乡村师范简师科，同年7月毕业。后在芦墟镇九曲弄中心小学任教，升任校教导主任。1949年2月，他参加反蒋同盟组织，同年3月该组织改为地下新民主主义青年团。1949年5月至8月参加苏州市团委训练班。同年8月，正式被批准入团。建国后，殷安如长期在吴江县文化单位工作。1980年5月，借调到吴江县文化馆党史办。后来，中央指示吴江县政府，协助黎里镇修复柳亚子故居，殷安如奉命调至黎里，负责修复工作。

为了恢复旧宅原状，殷安如与镇里有关人员共同合作，四处访问，认真探讨规划。经过一番努力，故居面貌得以基本恢复。1981年5月，柳亚子故居正式对外开放。柳无忌、柳无非出席了成立典礼。殷安如担任讲解，汇报了故居修复及布置的过程。柳亚子的后人柳无忌、柳无非参观后表示非常满意。

1987年，柳亚子诞辰一百周年，柳亚子故居提升为纪念馆，殷安如被任命为馆长。政府部门对纪念馆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殷安如听说苏州博物馆藏有柳亚子的重要史料，便写信与他们联系。但博物馆方面对原件非常珍惜，不准外借，不准复印，只能抄写。他到苏州后，住在博物馆附近的一家小旅馆内。白天进馆，用简体字抄写，一直抄到下午闭馆。回到旅馆，再用繁体字誊写，常常工作到深夜。

殷安如是个工作狂。殷秀虹《给爸爸的一封信》写道：“80年代初期，您被抽调到创办柳亚子纪念馆事项上来，对于全新的事业，您虚心请教老先生，全国各地征集有关柳亚子先生的资料，编文字、拍照片、展馆排版等等，呕心沥血，夜以继日，全心扑在工作上。……您离休后，纪念馆还留您担任名誉馆长。别人离休后，后半生总算可以享享清福，颐养天年，可是您离而不休，从未停止过工作，反而比离休前还忙，一直还有人上门请教，您不厌其烦，提供资料等等。邮局的送信人都说，你爸爸的信黎里镇上算最多。”这样感人的事例还能举出许多。

殷安如不仅勤奋学习，还虚心向人求教。他给近代史研究所的曾景忠写信，总是谦恭地称之为“老师”，信末署“吴江后学”的字样。实际上，殷安如比曾景忠年长。曾景忠多次在信中申明不要这样客气，但殷安如始终没有改变这种称谓写法。

1993年8月，殷安如郑重地向柳无忌提出拜师的请求。同年10月，柳无忌回信，信中写道：“十载以来，你主持家父纪念馆，征集研究文物资料，创建殊多，有功于吴江文物史册。……因念你的诚虔，余虽已过耄耋之年，犹乐于接受所请，收受你为弟子，并嘱弟多加保重身体，与国内及国际南学研究者携手合作，发扬光大之，而作出自己的贡献。”殷安如牢记恩师的嘱咐，热情饱满地投身于南学研究工作。同时，广泛联系海内外南社研究者，积极参与江苏南社研究会的筹备和南社研究学术讨论会活动的准备工作。同年11月，江苏南社研究会隆重成立，殷安如当选为副会长。

殷安如手迹

《南社人物传》一书从1991年开始征稿编辑。此书的编辑初期，柳无忌参与策划、指导，但柳无忌年事已高，远在美国，这样，编辑、组稿的重担就主要落在殷安如的肩上了。殷安如为此书的出版花费了大量的心血。

殷安如的治学态度极其严谨。他在认真阅读了李海珉关于柳亚子斋名考证的文章后，坦率地提出了自己的不同意见。他说：“在未见到确实考证资料之前，我是不敢苟同的。”这种严肃认真的精神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在柳亚子纪念馆工作的近十年时间里，殷安如呕心沥血，鞠躬尽瘁，为南社与柳亚子研究作出了重大的贡献。他曾参与举办纪念辛亥革命70周年、纪念柳亚子逝世25周年、纪念柳亚子诞辰100周年等一系列重大活动。柳无忌曾对殷安如作过高度的评价：“殷安如先生对于纪念馆事劳苦功高，没有任何人对此事以及柳亚子作出这么多贡献。”

殷安如著述或与人合作编辑的书籍主要有：《柳亚子诞辰100周年纪念集》（1987年）、《纪念南社成立80周年专辑》（1989年）、《人中麟凤柳亚子》（1994年）、《南社人物传》（2002年）、《陈去病诗文集》（2007年）等。《南社人物传》荣获2004年吴江文化艺术节“双优奖”及苏州市第六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入选作品奖。

2003年3月28日，殷安如因病逝世，享年76岁。国内外学者纷纷撰文表示深切的哀悼。

柳义南先生写下了《悼安如师侄》三首，其一：“交同刎颈比先贤，义重如山任铁肩。孰料伊人先我去，而今南学有谁传。”是至情至性之作，读之不禁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