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期湖南农产品出口贸易的脆弱性研究

詹 晶

(南华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湖南 衡阳 421001)

一、引言

脆弱性的概念最早由地质学者Timmer-man于1981年提出，最初主要应用于风险和灾害的自然科学研究，后来随着自然灾害研究的人文转向，脆弱性的概念向社会学、经济学等社会科学领域广泛渗透。由于农业生产与自然条件密切相关，研究农业的脆弱性成为一个重要的研究方面，如倪振海等对我国农业干旱脆弱性进行了研究；马定国等利用空间分析方法研究了鄱阳湖区洪灾风险与农户应对灾害的脆弱性。这些研究成果的重要性至少体现在灾害并不完全是“自然”的产物，而是人类社会制度中的脆弱环节所致，这为以后的相关研究提供了思路。由于农产品对外贸易受到农业本身脆弱性和国际环境中诸多不确定因素的影响，研究农产品对外贸易的脆弱性，并由此探讨如何提升农产品竞争力具有较高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对此，现已有学者展开了研究，如：王平(2008)研究了制度这种脆弱因子对我国农产品对外贸易的影响；邓俊淼专门讨论了农产品贸易中农产品供应链的脆弱性等。这些研究虽然提供了研究农产品对外贸易脆弱性的良好视角，但仍处于起步阶段，观点尚未系统和完善，更缺乏针对湖南这一特殊区域农产品出口贸易的脆弱性进行专门研究。本文运用脆弱性相关理论成果，考虑湖南农业生产的特殊情况和当前世界经济缓慢复苏的时代背景，提出了湖南农产品出口贸易脆弱性的研究思路(见图1)，希望有助于湖南农产品出口贸易脆弱性的有效缓和，并在当今激烈的国际经济竞争中赢得有利的战略位置。

图1 湖南农产品出口贸易脆弱性的研究思路

二、湖南农产品出口贸易脆弱性的具体表征

湖南是我国重要的农业大省，农产品出口贸易的稳步发展不仅影响湖南全体农民的生产和生活，也影响湖南整个经济的可持续增长和社会稳定。在不断开放的经济环境中，湖南农产品出口贸易受到的冲击日益显现,根源在于其脆弱性。具体而言，湖南农产品出口贸易的脆弱性突出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农产品产量充裕，但出口规模偏小

湖南农业生产历史悠久，农产品产量充裕，素有“鱼米之乡”之称。据统计，粮、棉、油、茶叶、水果、生猪等农产品产量长期居全国前列，如：稻谷产量居全国第一，占全国总产量的13.8%，占全世界总产量的5%。但是，充足的产品供给并没有自然转化为大量出口，相反，湖南的农产品出口额在全国农产品出口总额中所占的比重却微不足道。表1显示，2002年-2008年，湖南的农产品出口额在全国农产品出口总额中的比重仅1%左右，出口全国排名靠后(徘徊在第20 名左右)，这与湖南充足的农产品供给显然不相匹配。而且，湖南农产品出口额在世界农产品出口总额的比重更加微乎其微，湖南农产品出口额占世界农产品出口总额的比重仅0.04%左右(2000年-2005年)，大米、生猪、烤烟等主要出口农产品的国际市场占有率甚至还在持续下降(见表2)。可见，湖南农产品出口整体规模偏小，出口贸易发展尚处幼稚阶段。

表1 湖南及全国农产品出口额、湖南在全国的占比及排名 ( 单位:亿美元；%)

表2 湖南主要出口农产品的国际市场占有率(2000年-2005年) (单位：%)

(二)农产品出口增速较快，但对农业经济增长贡献度较低

根据表3的数据，我们可以看到，入世后更加开放的市场环境极大地促进了湖南农产品的出口，2003年-2007年，出口增速均超过10%，而且一直呈现为贸易顺差格局(净出口状态)。但是，湖南农产品出口的依存度很低，尚不足2%，特别是湖南净出口对农业GDP增量的贡献很小，多数年份中农产品净出口对农业GDP的贡献度为负数，即使在少数贡献度为正数的年份，贡献度也只有5%左右。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湖南农业生产未能积极利用国际市场，同时，湖南农产品出口贸易也没能有效促进湖南农业经济增长。

表3 2003年-2007年湖南农产品净出口对农业GDP增长的贡献度及农产品出口依存度 (单位：亿美元；%)

(三)农产品出口品种较多，但出口整体效益不高

湖南生物物种资源丰富，自然气候及地理条件多样，这些得天独厚的条件，使得湖南可供出口的农产品品种较多，其中生猪、鲜、冻猪肉、水果、茶叶、烤烟大米、苎麻、茶油等都是湖南主要的出口农产品。但是，由于出口结构不平衡，优良率少，加工程度低，导致湖南农产品出口整体效益不高。如：湖南出口水果中约80%是中晚熟的柑桔，很少柑桔得到精加工，属于创汇率不高的大路货，出口附加值极低，盈利能力非常有限。又如：生猪出口中，附加值较高的分割肉出口比重较低，大部分是未经加工的整猪出口；茶叶基本上是加工程度很低的原茶出口，小包装的品牌茶出口很少。可见，尽管湖南农产品具有明显的品种优势，但在生产到出口的转换上存在薄弱环节，未能有效提高出口的整体效益。

(四)农业资源丰富，但出口农产品生产能耗较大

湖南无论是从气候、生物、土壤、水等自然资源来说，还是从农村劳动力等社会资源来说，都是一个具有优越农业资源的省份，这使得湖南农业生产潜力很大。但是，长期以来的粗放式生产经营方式导致湖南出口农产品生产的能耗较高，这给资源、环境带来了较大压力。对此，国内学者借用美国斯坦福大学皮尔逊(Pearson，S.R.)教授等定义的国内资源成本系数③(Domestic Resources Cost Coefficient，DRCC)进行了研究。如王晰等(2008)测算出湖南活猪的DRCC为0.66，谷物的DRCC为0.80，烤烟的DRCC为0.50，大米的DRCC为0.49，干鲜水果的DRCC为0.33[1]。这些数据说明湖南除了干鲜水果出口的资源消耗较低外，其它大部分主要出口农产品的国内资源能耗都较高。

三、湖南农产品出口贸易脆弱性的影响因子

湖南农产品出口贸易的脆弱性既是自身农业经济发展水平有限的反应，也是湖南农业在外部经济条件干扰和变化下应变能力不足的结果。我们充分考虑湖南农产品出口贸易的特殊性后，研究发现湖南农产品出口贸易脆弱性的影响因子主要在于：

(一)需求条件

一般说来，企业对最接近的顾客的需求反应最敏感。如果企业直接面对的市场需求成熟、复杂和苛刻，就会刺激该企业积极进行产品创新，不断提高产品竞争力。令人遗憾的是，湖南的农业企业所直接面临的省内市场需求仍然是较低层次的消费需求。2009年湖南城镇人均可支配收入仅为2202美元④，远远低于发达国家的人均可支配收入水平，作为中低收入群体的湖南农产品消费者更加青睐于低价农产品，他们对质优价高的农产品更多表现为“钱少消费不起”的态度，再加上市场中一些违法经营者以次充好，更使多数消费者对高价农产品质量产生怀疑和不信任，拒绝购买。所以说，湖南的农业企业较近面临的市场需求不具有足够的苛刻性、前瞻性和挑战性，这就很难激发农产品生产企业紧跟市场需求变化，不断改进、升级农产品质量，从而导致湖南农产品难以满足国际市场高收入消费群体的苛刻需求，难以拓宽出口市场。

(二)生产要素

尽管湖南适宜农业生产的土地、水、劳动力等初级生产要素的绝对数量比较充裕，但近些年来由于在农业初级产品生产中大量使用化肥、化学农药、除草剂；在农产品加工中频繁使用防腐剂、增色剂；在农产品运输中广泛使用保鲜剂等，直接导致水体污染、土质下降，实际可用要素规模缩小。而且，日益重要的信息、通讯、交通等基础设施，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力资本、研究机构等高级生产要素，湖南也较为缺乏。以劳动力要素为例，湖南农村劳动力中仅受过初中或初中以下教育的人口数量达到85%，整体文化素质偏低[2]。又以信息要素为例，湖南很多农业企业缺少相应的出口信息，对市场判断不准，经常出现某种农产品的过剩或不足，直接削弱了进入世界市场的能力，导致湖南农产品在国际竞争中的脆弱性。

(三)关联产业

湖南农产品出口贸易的脆弱性绝对不是单独环节形成的，而是与农产品出口关联产业的共同脆弱密不可分。与农产品出口相关的上游产业包括种子、化肥、农药、农膜等农业物资产业、初级农产品生产、加工产业等，相关的下游产业包括农产品市场营销、运输、金融等服务产业，这些关联产业多数发展缓慢。以湖南农产品加工产业为例，相对国内其他农业发达省份而言，湖南农产品加工产业显著落后，农产品加工率低、加工规模小、加工档次低、精深加工不足。如水果行业，发达省份已普遍采用了水果采摘后预冷、贮藏、洗果、涂蜡、分级和冷链运输等规范配套的处理方式，而湖南既使是包括简易的手工分级在内的初级加工处理商品量都十分有限；又如生猪出口，加工转化率不足3%[3]。未经加工的初级农产品，更加容易遭遇国外借农残、兽残和疫病等之名设置的技术性贸易壁垒，而难以进入发达国家市场。

(四)贸易环境

这里的贸易环境主要是指国际市场竞争环境。在当今经济全球化的时代，各经济体之间的关联性、依存度越来越高。此轮国际金融危机一定程度抑制了国际市场的农产品需求，对湖南农产品出口贸易环境造成了显著不良影响。尽管近来世界主要经济体经济呈现不同程度的复苏，金融危机结束迹象初显，但事实上，主要国家贸易大幅回升的局面仍未显现，目前这种经济复苏的基础并不稳固，经济自主增长的动力仍然不足，复苏的进程将艰难曲折，对仍处于“以价格取胜”、“以数量取胜”初级阶段的湖南农产品出口贸易而言，国际农产品市场竞争较过去更加严峻，程度更加激烈，外部条件干扰和变化更加容易加剧损失程度。

四、湖南农产品出口贸易脆弱性缓和方案设计

由上可见，受制于需求条件、关联产业、生产要素、贸易环境等因素的影响，湖南农产品出口贸易的脆弱性十分明显。在世界经济缓慢复苏背景下，为了预防湖南农产品出口贸易脆弱性进一步显性化，我们必须保持高度警惕，切实采取相应措施，防止脆弱性显性化可能带来的不利影响，促进湖南农产品出口贸易的稳步增长。

(一)对企业而言，要苦练内功，提升农产品国际竞争力

规避湖南农产品出口贸易的脆弱性，企业苦练内功，全面提升农产品竞争力是关键。具体而言，湖南农产品生产企业应做好以下工作：

第一，树立质量意识，培育优势品牌。要提高农产品的生产、加工和营销等方面的科技含量，努力从育种、设计、包装、运输、服务等方面下功夫，全面提升湖南农产品的产品质量。同时，要充分发挥和利用湖南地方农业特色资源优势，培育龙头产业，形成优势品牌，用高品质、高信誉农产品占领国际市场，从而有效突破发达国际的贸易壁垒，扩大湖南农产品出口规模。

第二，延伸产业链条，优化产品结构。要注重提升湖南农产品的加工水平，着力延长农产品生产产业链条，扩宽加工领域，是农产品加工向精深化发展，从而提高产品附加值，发挥乘数效应，改变湖南省以粗加工农产品出口为主的状况，带动湖南农业经济的整体向前发展。

第三，转变发展模式，降低产品能耗。要从构建“环境友好型、资源节约型”社会出发，努力改变湖南农业发展的传统模式，促进湖南农业生产从粗放式经营向集约式经营的方向转变，从资源和劳动密集型向资本和技术密集型产业转变，有效减少农产品资源消耗，降低农产品的生产成本，提高农产品的竞争优势。

第四，升级营销手段，提高交易效率。要积极开展出口农产品的国际网络营销，大力引进农产品的电子商务，通过网络媒介以较低的成本、较高的信息传播效率扩大企业的农产品出口，减轻农产品库存压力，提高企业应对危机的能力。

(二)对政府而言，要强化支持，促进农产品出口

湖南农产品出口贸易脆弱性的有效缓和必须有政府的大力支持。政府应针对脆弱性的主要影响因子，着力于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增加政府采购，提供市场需求。为了应对危机后国际市场需求暂时减少的实际，政府可以通过采购的方式提供农产品的市场需求，但政府采购必须有严格甚至苛刻的标准，政府要扮演挑剔型的顾客，迫使农产品生产者遵循高标准，提高产品质量；

其次，培育要素资源，优化发展空间。积极为湖南的农业企业提供企业所需的但具有明显外部经济特点的要素资源，如：培养农业技术人才、刺激农产品科技创新、发展农业基础设施、开放农业资本渠道、发布海外农产品市场信息、培育农产品流通合作组织等，从而为农产品出口贸易发展创造环境；

再次，加大政策引导，发展关联产业。通过实施财政贴息、税收优惠、金融扶植等政策, 制定竞争规范，完善发展已经形成的产业链, 建立与产业链相配套的出口创汇农业基地，促进主要优势农产品上下游产品与国际市场联动发展，保证农产品市场处于良性竞争状态，

另外，强化服务意识，健全农产品出口促进政策体系。如：建立农产品进口预警系统，帮助湖南农产品出口企业有效规避技术壁垒、贸易摩擦等突发事件；建立农产品出口风险保险机制，提高其在竞争激烈的国际贸易环境的适应能力；健全农产品境外市场推广项目，积极组织湖南农业企业或行业协会参加境外农产品博览会、展览会、展销会，积极举办、承办国际性农业贸易和招商洽谈会、展览会，以提高湖南农产品和出口企业的影响力和国际知名度等。

(三)对行业协会而言，要整合资源，规范农产品生产及出口秩序

面对湖南农产品出口贸易的脆弱性，湖南农产品行业协会应该整合资源，充分发挥其在规范农产品生产和出口秩序方面的积极作用，以提高湖南农产品出口的整体竞争力：一要规范行业内竞争，协调出口价格、维护市场秩序，防止省内企业恶性竞争，规避国外动用特别保障条款；二要倡导标准化生产，推动农产品出口生产基地建设和产业化经营，保障农产品质量，预防湖南出口农产品遭遇技术性贸易壁垒；三要积极开展国际交流与合作，开拓农产品国际市场，弥补省内农产品出口企业分规模小，国际市场信息不通畅，国外客户渠道少的不足；四要协助政府应对国际贸易壁垒，解决贸易争端，降低贸易损失。

[注释]

①这里，农产品出口依存度=本年度农产品出口额/本年度农业GDP。

②这里，农产品净出口对农业GDP增长的贡献率=本年度农产品净出口增量/本年度农业GDP增量。

③国内资源成本系数是将国内资源成本除以影子汇率计算得到。它反映为赚取一边际单位外汇而从事某项产品的生产活动所需要消耗国内资源成本的价值。其值越低，表明该产品生产过程中能耗越低。

④此数据是笔者根据湖南省统计局公布的“2009年湖南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达到15084元”这一数据，然后除以估算的年均人民币兑美元汇率6.85得到。

[参考文献]

[1]王晰,兰勇.论全球贸易新格局下湖南农产品贸易增长策略[J].北方经贸,2008(6)35-37.

[2]易东,彭齐林,陈红艳.湖南农村劳动力素质现状与优化治理模式构建[J].职业时空,2009(5)

[3]湛中维,谢晶仁,李海兵.农业产业发展与农产品出口创汇[J].中国乡村发现,200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