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社群主义的道德教育观
2010-02-09何霜梅
何霜梅
社群主义是20世纪80年代在与以罗尔斯为首的新自由主义的争论中兴起的一种政治哲学思潮。社群主义在批判新自由主义的过程中,逐渐形成了整体主义的世界观、公益优先的价值观和积极有为的国家观,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独具特色的道德教育观。20世纪90年代,社群主义已在政治学、哲学、社会学、伦理学、经济学等领域产生了深远影响,其理论也开始从欧美向全球范围广泛传播,并已在实践中逐渐发挥作用。本文主要从四个方面对社群主义道德教育观的基本特征进行梳理,并加以简要分析。
一、以整体主义世界观为哲学基础
由于观察世界的视角与方法的差异,社群主义与新自由主义有着各自不同的世界观,而不同的世界观又是它们在道德教育观上存在分歧的深刻原因。新自由主义从个人出发看整个世界,社群主义则从整个世界出发看个人。在前者看来,个人是孤立的原子,世界就是一个个单独的个人组成的集合体;而在后者看来,个人无时不处在社群的文化习俗、历史传统以及各种复杂的关系之中,世界是一个统一的有机整体。如果说新自由主义所坚持的是原子主义的世界观,那么社群主义所坚持的则是整体主义的世界观。
社群主义的整体主义世界观是对亚里士多德的城邦有机体学说的继承与发扬。亚里士多德认为,社会是一个拥有自身生命的有机整体,个人是社会中的一个组成部分,部分依赖于整体。“亚里士多德用两个类比来表达他的中心观点。人之于城邦犹如部分之于整体;在某一方面两者都可作这样的类比:作为身体之一部分的手或脚之于身体,就类似于一种棋盘游戏(我们可以想想下棋或棋盘——亚里士多德所参照的游戏类似于后来的棋盘游戏)中一颗棋子之于用它来玩的一种游戏一样。把一只手与其身体分开,它就会缺乏一只手所具有的特殊功能和特殊能力,即它便不再是同一意义上的一只手。而把一颗棋子从一盘棋的棋子部署中抽象出来,它也因此被剥夺了它作为棋子的功能和能力。如果一个人与城邦生活绝对分离开来的话,他被剥夺的又是什么呢?”[1](P138)社群主义者在论述亚里士多德城邦思想的同时也表达了自己的主张:社群(社会)是一个统一的整体,个人依赖于社群(社会)。人首先具有的本质特征是其社群性,个人的认同和归属由社群生活实践所决定。
社群主义者们从不同角度分别论述了个人对于社群整体的依赖关系及其人的社群属性。泰勒指出:“我不能在与他人隔离的孤独状态下,而只能通过与他人公开或半公开的交流协商来确认自己的特性。……我对自己的特性的认识依赖于与他人的对话关系。从本质上说,我的个性与人格的形成离不开社会。”[2](P47-48)这就是说,个体人格特性并不是第一性的独立存在,它是与周围的他人交流商谈的结果。因此,个人并不具有对各种社会价值的优先性,自我不但现实地存在于社会语境之中,而且自始至终依赖于这种语境。泰勒认为,个人作为一个自主的主体,只有在社群中才能发展起来,自我的自由不是天生的,而必然是在一定的社会环境中形成的,没有一切外部制约而达到自由的自我是毫无个性的,从而也没有确定的目的。桑德尔指出,社群(社会)关系是个人无法选择的。“社群描述的不是他们作为同类的公民拥有什么,而是他们是什么;不是他们选择的关系,而是他们发现的忠诚和情感;不是他们认同的属性,而是他们认同的构成。”[3](P150)在桑德尔看来,社群是先于个人而存在的,它是构成人的个体人格特征的基本因素。因此,他所理解的社群是一种“构成性的社群”。反过来,他又把“自我”看成是深植于社群生活中的“嵌入式自我”。总之,桑德尔特别强调了社群关系对我们的人格形成的决定性作用,而且这种决定性作用是我们无法摆脱和选择的。麦金太尔认为,我在各种各样的社群中的成员资格“作为我的实体的一部分,它们至少是部分地,有时甚至是完全地确定了我的职责和义务。每个个体都在相互连接的社会关系中继承了某个独特的位置;没有这种位置,他就什么也不是,或者至多是一个陌生人或被放逐者”。[4](P33-34)可见,在他看来,个人是离不开社会的,因为只有在一定的社会关系中,个人才能确立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从而才能找到自己的价值认同和归属,也只有在社会整体中,个人才能拥有完整的生活。
麦金太尔批评说,建立在个人主义传统之上的现代社会“把每一个人的生活分割成多种多样的部分,每一部分都有其自身的行为规范与模式。由此,工作与闲暇相分离,私人生活与公共生活相分离,团体的与个人的相分离……所有这些分离都已经实现,人们教导我们去思考和感受的,恰恰是那经历了所有这些部分的个人其人生每一部分的特殊性而非其人生的统一性”。[5](P258)在麦金太尔看来,离开我们赖以存在的社会关系,个人将不再拥有一个完整的生活,从而也就会失去了自我认同和归属。在分离的状态中,我们所能得到的就只有一个个人生的碎片而非人生的统一性。
总之,社群主义认为,社会本身就是一个大的社群,在这个大社群中,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大大小小的社群。不是单独的个人首先存在,然后由于个人目的而产生的合作需求才结合成为社群,而是每个人一生下来就存在于某种特定的社群之中,离开了社群,个人便不能确认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方向、价值目标以及职责和义务。
二、以公益至上价值观为理论前提
社群主义与新自由主义在世界观上的不同决定着它们在价值观上的分歧。新自由主义从原子主义世界观出发,强调个人利益高于一切,信奉的是个人至上的价值观;而社群主义则从整体主义世界观出发,强调个人利益与整体公共利益相统一、公共利益优先于个人利益,信奉的是公益至上的价值观。
社群主义认为,在社会这个有机的整体中,个体利益和整体利益是完全一致的,个人的理想及荣辱也与整体的目标及荣辱是有机统一的,即个人的善与整体的善是相统一的。麦金太尔指出:“我作为一个人的善(利益)与那些在人类共同体中和我密切相关的他人的善(利益)是同一的。我追求我的善(利益)决不会与你追求你的善(利益)必然冲突,因为这善(利益)既非我专有也非你专有——善(利益)不是私有财产。”[6](P290)桑德尔也论证了个人利益与社群整体利益的这种统一关系,他指出:“‘共同体’或‘参与’可以指一种生活形式,共同体的成员发现他们处于共同的境遇之中,并开始这种形式的生活,他们的共同性更多地在于他们所发现的相互依附而不是他们所介入的关系。”[7](P183)这里,“介入的”关系和“依附的”关系是有区别的:“介入的”关系表明一个独立的个体首先存在于由众多“他人”联合成的社会之外,这个个体之所以要加入到这个联合体中与“他人”合作,是为了达到利己的目的或者是为了满足一种对社会联合体的情感需要;而“依附的”关系则表明这个个体并不是独立于社会之外的,而是内在于这个社会共同体之中的一个成员,个体的存在和社会共同体的存在是从来都不能分开的统一体,个体的利益与共同体的利益是完全一致的。因此,“‘共同体’不可能毫无损失地被翻译为‘联合体’,‘依附’不可能完全被翻译为‘关系’,‘分享’不可能被翻译为‘交互性’,‘参与’不可能被翻译为‘合作’,‘共同的’不可能被翻译为‘集体的’”。[8](P183)可见,在桑德尔看来,社群是一个有机的统一的整体,社群成员的个人利益与社群的整体利益是完全一致的。
在社群主义看来,社会整体利益并不是个人利益的简单相加,整体利益总是大于个人利益,个人在社群整体中能够享受到仅凭单个人不能创造的利益,从而个人只有在整体中才能使个人价值得到最大的体现。桑德尔批评说,新自由主义遗忘了这样一种可能性:“在政治清明昌盛之际,我们在共同体中能够了解一种我们无法独自了解的善。”[9](P222)这里,桑德尔阐明了整体利益与个人利益之间的辩证统一关系,特别强调了社群整体利益相对于个人利益的重要性。社群主义的这一论述是针对现代社会中存在的过分自我倾向以及对公共利益的冷漠而言的,并不能等同于对个体的忽视。
总之,社群主义所呼吁的是,要反对个人至上的价值观,提倡公益至上的价值观,关注公民个人利益与社会整体利益间的均衡与融合,作为社群成员的公民个人应该把实现社会整体利益视为崇高的价值追求,积极投身于社会公共事业之中。
三、以培养有德性的公民为教育目标
在坚持原子主义世界观、个人权利至上价值观的前提下,新自由主义认为,人们的价值观念和道德选择是多元的,国家无权在道德判断方面对公民进行干预。因此,对于新自由主义来说,公民教育就是一种规范教育,而不是道德教育,一个自由民主制度下的公民只需要了解国家法律和规范、具备一定的权利意识和责任意识,以能够参与社会合作为宜。相反,社群主义认为,国家就是一个为了实现某种至善或最大的公共利益而组成的政治社群,政治社群的至善或公共利益只有通过美德实践才能实现。因此,教育的目的就是培养具有美德实践能力的人。社群主义的道德教育观又可以称为美德教育观。
在社群主义看来,美德实践就是指能使人们获得内在的利益的实践。麦金太尔对此做了重点论述:实践“意指任何融贯的、复杂的并且是社会性地确立起来的、协作性的人类活动形式”。[10](P238)他认为,人们在实践中所追求的利益有两大类:一类是内在利益,它是人们在实践中获得的对人生意义和美好生活的体验,是一种精神上的收获;另一类是外在利益,是人们在实践中获得的金钱、地位、名誉和权势等好处,是一种物质上的收获。如画家在绘画过程中,一方面可以通过出售自己的作品而获取可观的经济收入,另一方面,在创作中,他还可以享受他人体会不到的精神境界和内心的升华。“内在利益”不同于“外在利益”的特征是,“它们的获得有益于参与实践的整个共同体”。[11](P242)而美德则是能使人们获得内在利益的宝贵品质。麦金太尔指出:“美德是一种获得性的人类品质,对它的拥有与践行使我们能够获得那些内在于实践的利益,而缺乏这种品质就会严重地妨碍我们获得任何诸如此类的利益。”[12](P242)可见,社群主义把美德品质作为教育的主要内容,是因为美德是能促进社群公共利益的品质,而一个具有美德品质的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会表现出有道德的行为。社群主义认为,向人们宣传美德品质是使一个社会拥有完整道德生活的需要,也是促进一个社会走向进步和完善的需要,这些美德品质是以集体主义价值观为基础的品质,它们包括善良、诚实、无私奉献、乐于助人、公平正直等优良品质。
一个社群或国家如果只有法治而缺少美德教育,那么这个社群或国家的治理就不是最好的治理,其至善或公共利益就不能实现。法律法规或条例的制定是必要的,但它们的作用是有限的,总是赶不上形势的千变万化。它们是出于善的目的,然而实施的结果却有可能会给公民个人权利和公益的实现带来危害。一个社区法治水平的高低往往反映着这个社区公民道德素质的高低。
鉴于以上的分析,社群主义道德教育观认为,公民教育的目的不仅仅是为民主社会培养遵纪守法、对公共事务尽责的好公民,更重要的是培养具有德性的好人,以提高公民的美德实践能力。公民教育除了要让人们对其所属社群产生认同感和归属感外,最重要的任务便是培养社群生活所需的公民德性,以期恢复积弱已久的社群意识及公民对责任和义务的重视。在他们看来,当代社会就是因为缺乏这种社群所需的公民德性,才会使得社群意识渐渐消失。著名政治学学者威尔·吉姆利卡指出,自由主义者认为“即使每个人都追求私利而置公益于不顾,一种私人利益也会制约另外一种私人利益。但是,用程序与制度的方法去平衡个人利益是不够的。一定的公民德性与公益精神是必要的”。[13](P247)正如人们所担心的,自由民主下的公民文明品质与公益精神已严重衰落,公民德性教育日益显得必要。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社群主义大声呼吁道德重建。
社群主义强调,公民美德的培养与社群公共利益的实现是一个统一的过程,个人应该具有一种对于公共利益的共识和美德。追求实践内在利益和理想人生的活动不是单独个人能完成的,美德品质也不是封闭的、狭隘的个人所能拥有的。一个人只有把自己融入社群或社会生活中,才能真正地达到理想的人生境界。任何个人的理想和价值目标都是由社群生活决定的,社群构成了个人对自我的认同,界定了自我是谁。个人不可能独自实现任何目的,他必须在与他人追求共同的理想目标中才能实现个人的目的,这些与他人共同追求的理想便也成为与自我不可分割的、构成自我本身的基本要素。公民参与公共事务的管理和政治生活对公民本人具有内在的价值。
四、以促进公民参与实践为现实途径
在对道德教育途径的探索中,社群主义与新自由主义之间也存在着较大的分歧。新自由主义认为,人的自然本性中就包含着理性认知和道德选择能力,道德培养的最佳途径就是减少对人的本性的外在强制,为公民自然本性的展开及道德能力的形成创造一个自由的环境。社群主义对此表示反对,强调人的道德选择能力不是先天就有的,而是在后天的社群或社会生活实践中逐渐培养而成的,人们居于其中的社群就是培养美德的温床,应该鼓励青少年及广大公民积极参与志愿活动及社区服务。
在公民参与实践的必要性方面,社群主义认为,积极参与社群或社会实践是公民道德教育的必要路径。人生活于社群之中,所谓人的理智、情感都是在社群生活实践中逐渐形成的,人的道德观念在很大程度上受着社群历史传统、文化习俗等条件的影响,新自由主义所说的抽象的自然本性是不存在的。麦金太尔指出:“对许多作者来说,自然犹如基督教的上帝。自然被设想为是一个主动地乐善好施的作用者,自然是我们的善的立法者。……自然既然如此仁慈和有力,又怎么能允许罪恶的产生?”[14](P297)因此,社群主义强调,美德并不是如新自由主义者们所理解的那样,天生地存在于人的自然本性之中,而是通过后天的教育和培养才能获得的品质,道德教育的主要途径就是参加社群生活实践。少年儿童和青年精力充沛但幼稚无知,应该接受教育,以培养品格和理智的美德;而到了成年阶段,他们应该学习怎样实践各种美德。
在公民参与实践的载体方面,社群主义认为,家庭、学校、邻里、工会等社群都是进行道德教育的重要场所。新自由主义认为,家庭常常是教导男性对女性实行统治的“专制的学校”,教会也教导对权威的顺从和对其他宗教的不宽容,种族群体也培养某种偏见等等。因此,在新自由主义看来,通过社群生活实践对公民进行道德教育并不是最理想的教育方法,社群主义对社群的期望太高了,人们之所以要进入教会、要组成家庭或形成种族组织,其理由并不是为了学习公民品德。而社群主义则认为,社群组织机构应在道德教育中发挥积极的、主要的作用,公民只有在公民社会的社群网络中才可能学会使民主政治得以可能的公民礼仪和品德。在社群生活中,人们由于受到来自家庭、朋友或同事的谴责而增强责任心和培养道德品质。因此,地方互联网以及社团组织等机构应在公民对话与协商、公民参与实践中发挥重要作用。通过这些组织或机构,公民可以直接融入社群、社会和国家生活之中。
为此,社群主义提出了一系列具体的主张:家庭是儿童道德教育的基础,学校的个性化教育应包括系统的美德教育,美德教育应注重公民权利意识、责任意识的培养,参与社群服务实践是道德教育的重要途径,等等。首先,家庭是代代新人接受道德启蒙教育的最佳场所。生儿育女需要一种道德责任感,不但包括为孩子创造必要物质条件的责任,还有对他们进行道德教育和性格的培养的责任。道德教育不能只由保姆或职业性的孩子看护中心代理,它需要在和爸爸妈妈的亲密相处中形成。为了把下一代培养成为德才兼备的社会栋梁,劳动单位应尽可能为那些年轻的家长们提供机会,使他们能有旺盛的精力和充裕的时间去关心孩子,履行其应尽的义务。其次,社群主义还强调学校对孩子性格的形成和道德教育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所有教育机关(从幼儿园到大学)都要认真对待并担负起道德教育重任。[15](Pxxviii)社群主义主张,在每个社区或邻里设立美德教育的学校,学校是社区中的一个组织,是为社区而存在的,学校教育的内容必须配合社区的需要,因为学校无法孤立于社区,学校的发展目标也无法脱离社区的影响而单独实现,学校教育必须关心社区的发展,必须让学生了解其所属社区的历史、文化和传统,养成积极参与社区活动的习惯,并对社区产生认同感和归属感。政府在适当的时候也应发挥积极的作用,政府和社群组织两个方面应结合起来共同促进道德教育的进行。
在公民参与社会实践的方式、方法方面,社群主义提倡理论教育与实践相结合,强调积极的社群参与式的道德教育法。社群主义认为,在学校教育过程中,灌输式教育法会压制学生的创造能力与意愿,也会压制学生智性德行与理性情绪的发展与建立。社群主义注重让学生参加社群集体的实践活动,认为这会增强他们的社群意识、公益意识和责任感,同时也为个性的多元发展提供了机会。社群主义主张把学校的教学活动与社区或社群的服务结合起来,使学生了解自己是社区中的一分子,社区的生活与自己息息相关。社区服务最主要的目的是提供机会让学生学会服务他人,让学生明白实现个人利益最好的办法是和别人共同合作以达成共同的利益,即只有社群共同利益的达成才能使个人的价值和利益得到真正的实现。这种社群参与式道德教育法也是一种民主的实验,为学生未来的有序政治参与培养了民主意识、辩论精神和参与技能。
尽管社群主义理论仍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甚至有过多地强调整体至上而易于导致压抑个性的极权主义之嫌,然而在个人主义甚嚣尘上、社会道德面临危机的今天,社群主义所弘扬的公益至上价值观以及注重美德实践的教育观,对于纠正新自由主义个人至上的市场化教育观之褊狭,推动西方社会道德教育的重建,无疑有着十分重要的理论价值与现实意义。
[1]阿拉斯戴尔·麦金太尔:《谁之正义?何种合理性?》,北京,当代中国出版社,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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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9]桑德尔:《自由主义与正义的局限》,南京,译林出版社,2001。
[13]许纪霖主编:《共和、社群与公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4。
[15]Amitai Etzioni.The Essential Comm unitarian Reader.New York:Rowman Littlefield Publishers Inc.,1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