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导向”思辨

2010-01-24云冠平

战略决策研究 2010年1期

云冠平

一、引言

源自美国的金融海啸波及中国。从2008年11月开始，我国月出口额同比连续下挫。至2009年上半年，有数以万计的企业停产，并导致约2000万农民工失去工作。为应对经济增长明显放缓趋势，我国采取了一系列重大的刺激经济增长的措施。

由于金融海啸对中国经济产生的重大影响，人们也开始反思中国的经济发展政策或增长方式，其中的焦点是所谓的“出口导向”（或称“出口主导”）发展模式。例如，2008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克鲁格曼就在多个场合发表观点，认为中国是典型的“出口导向”型经济体，中国经济未来发展必须“改变出口导向，转以内需为主”①。在美国，包括国务卿希拉里、前国务卿基辛格以及许多美国国会议员，也都一致认为中国实施的是以“出口为主导”的经济发展模式。

国内方面，也有学者持类似观点。吴敬琏教授认为：“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也采取了出口导向政策，特别是1994年外汇改革、人民币深度贬值以后全面执行出口导向政策。”[1]魏杰教授认为：“中国经济出口对GDP增长的贡献……至2006年已上升到差不多占4 0%的份额，因而中国经济……转变成为出口导向型经济。”[2]国内其他持类似观点的学者还有不少，如崔克亮认为中国经济“应适时调整出口导向的经济增长方式”[3]。

更有甚者，有学者认为中国的“出口导向”已经不仅仅是一种机制或政策，而是已经固化为“出口型经济结构”②。甚至有学者直指中国执行的是“重商主义”政策。

所谓“出口导向”，其典型代表是亚洲“四小龙”。二战之后，美、欧发达国家发展迅速，高科技产业和服务业（主要是金融业）兴起，使一些低技术、低附加值的劳动密集型产业成为“夕阳产业”。在市场力量推动之下，这类产业大量转移到发展中国家（地区）——亚洲“四小龙”就是显著代表。这种转移是全球化的重要表现。其结果实际是“双赢”。通过产业转移，发达国家得以全力发展新产业，并且得到物美价廉的商品；发展中国家（地区）则建立了出口型经济，将产品销往发达国家，通过“出口导向”，自己也发展成为“新兴工业化国家（地区）”（NICs）。虽然在这轮产业大转移中，发达国家的“夕阳产业”工人也曾遭遇到转业的困难，但由于“四小龙”输出的规模较小，相互间的摩擦并不严重。

但中国与亚洲“四小龙”有很大不同。在笔者看来，中国这样的发展中大国不可能采用“四小龙”“出口导向”的发展模式。其中原因有二：从外部环境而言，世界上没有那么大的市场足以容纳一个“出口导向”型大国的出口；从内部因素而言，发展中大国自身有庞大的国内建设任务（比如“四个现代化”），这一任务不可能依靠出口来完成。而且据笔者所知，中国政府从未宣示过“出口导向”政策，宣示的政策是“利用国际国内两个市场，两种资源”③。

那么，现在大家热议的“中国模式”能否称作“出口导向”？中国出口与贸易顺差高速增长的动力是什么？未来应如何看待中国对外出口？本文将对这些问题展开分析。

二、改革开放以来的中国出口增长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对外贸易发展取得非凡成就。从绝对数值来看，1978年中国进出口总值为206.4亿美元，仅占世界0.8%的比例，排名第32位。2004年26年间，中国外贸增长速度年均达到16%，其中出口增长迅速。中国海关最新统计数据显示，2009年中国出口总额超过1.2万亿美元④，“中国超越德国成为世界头号出口大国已成定局”[4]。

但中国经济增长（GDP）对出口的依赖程度到底有多高呢？常用的方法是利用出口额占GDP的百分比这个“GDP的出口依赖率”指标来衡量。我们以2007年为代表，这是因为该年是金融海啸波及中国之前的最后一年，相对更具代表性。根据相关统计数据，2007年中国对外出口为12180亿美元，GDP为33783亿美元，出口所占比例为36.05%。而根据日本开发银行《调查》月刊1989年1月份的资料，1987年亚洲“四小龙”出口占GDP的比例分别是韩国44.9%、中国台湾66.7%、中国香港123.5%、新加坡（1984年）116.7%。中国香港与新加坡的出口额大于GDP。它们作为转口港，是最典型的“出口导向”型经济。而中国台湾与韩国其人口都在2000万左右，属于中等规模经济体。它们的发展不可能全靠出口来拉动，其依赖率在一半左右，也还并不能完全算作是“出口导向”型经济。

不仅如此，我们还要进一步考虑到中国的出口结构。中国对外出口在总体上有50%左右是属于“加工贸易”的出口。以2007年为例，中国加工贸易出口为6176亿美元，占出口总额的50.7%。加工贸易“两头在外”，是一个很特殊的产业。加工贸易企业进口零部件等半成品及原材料，在中国加工、组装成为最终产品之后再出口，与中国的产业链上、下游几乎毫无关联，因而并不能带动国内产业的发展。而且，由于“进是为了出”，在中国加工、组装后的最终产品，其整体价值都包含在中国出口总额之中，但是其中使用的物料进、出中国，本身却不产生任何增值。事实上，只有加工组装过程中的增值，其中主要包括工资、厂租、税收等，才能算入中国的GDP，而加工贸易所进口的物料价值实际应算入来源国的GDP，如果再计算进入我国的GDP，就是重复计算。因此，很显然，我们在计算GDP的出口依赖率时，应该把加工贸易所进口的物料价值从出口总额中扣除。据此，我们重新计算中国GDP的实际出口依赖率，结果只有25.18%。这一数字大大低于“四小龙”的依赖率。所以，说中国经济是“出口导向”型经济缺乏事实根据。

“GDP的出口依赖率”是一个比较粗糙的指标，理论上还可以用其他方法计算出口对GDP的贡献，例如计算单位出口额对GDP的拉动作用。根据国内学者估算，中国每出口1美元，GDP可以增加0.20美元；香港中文大学校长刘遵义教授估算为0.177美元。按这两个数字，笔者计算出2007年出口对GDP的贡献是7.2%和6.14%。这些结果更无法证明中国经济模式属于“出口导向”。

三、出口的动力

前文的分析已经表明，没有足够证据证明中国发展模式属于“出口导向”型。但中国改革开放以来出口与外贸顺差取得迅速增长，其背后的动力是什么呢？

我们首先来看中国对外贸易的主体。表1是2006年与2007年不同性质企业外贸出口与贸易差额相关统计数据。可以看出，中国进出口贸易的最重要主体是外资企业。无论是进出口总额、出口总额还是贸易顺差，外资企业的贡献均超过一半⑤。造成我国贸易顺差的另一主体是私营企业，它们的进、出口总额虽然较少，但创造的顺差却比外资企业还多。其中的原因在于外企属于“大进大出”，因此净出口少；而私营企业则是“小进大出”，加工对象虽有进口物料，但尽量采用国内物料，所以净出口甚至比外企还多。外企与私企造成的贸易顺差超过100%。值得注意的是，最受政府政策影响的国有企业，占进出口总额不到1/4，占出口不到1/5，但造成了将近1/5的逆差。这些逆差要由外企与私企来弥补。

表1：各种企业在外贸出口和贸易差额中所占比重⑥

以上数据说明，是外资企业与私营企业造成中国外贸、出口和顺差的增长。但企业性质决定了它们的出口行为都是由利益驱动的，属于微观决策。而且就算如此，它们也仍然仅仅是出口的卖方，世界其他国家尤其是发达国家的企业那些买方力量才是出口的第一推动力⑦。所以，中国的出口是在全球化环境下由国际市场的利益驱动的。也正是在这种力量驱动之下，中国得以以自己的比较优势，被国际市场选择成为“世界工厂”。

中国的比较优势在于社会和政治局面稳定、质优价廉的劳动力以及完善的基础设施。在世界范围内，能够同时具备这些条件的国家并不多。比如印度虽是人口大国，但基础设施比较落后，文盲很多，劳动力素质较低。中国有8000万人直接从事出口生产，超过一个中等国家的总人口。出口的结果也确实令人震撼。据华盛顿大学中国研究中心主任沈大伟发表在美国《时代》周刊的数据：中国制造了世界1/3的个人电脑，3/4的玩具，1/2的数码相机、DVD与服装，2/3的复印机与微波炉。

但中国作为“世界工厂”也存在问题，其中最大的问题在于缺乏自己的知识产权，缺少专利与品牌，也缺少自己的销售渠道。很多产品都是贴牌生产（OEM）。这导致虽然中国已成为出口大国，但出口为中国创造的价值却很少。根据价值链理论，现代商品的价值构成存在V型结构特征（也称为微笑曲线）。V字的一边是科技研发与专利，约占附加值的45%；另一边是营销与品牌，也约占附加值的45%；V字的底部则是加工制造，仅占增值的10%左右。中国大量的加工贸易与贴牌生产，从事的正是附加值最低的加工制造环节，因此许多学者认为这是“为外国人打工”，“人家赚大头，我们赚小头”，甚至认为中国沦为“牛马工厂”、“血汗工厂”⑧。我们当然不应该老是被困在价值链V型结构的底部，应该努力实现产业与价值链升级。但至少在目前，一方面我们还无法一蹴而就，升级还需要一个较长期的过程；另一方面，我们还需要通过加工制造来创造就业，解决大量农民工的就业问题。

中国的出口可能会造成其他国家工人失业以及贸易逆差，必然会带来许多摩擦。但自由贸易，有来有往。其实中国市场可能被欧美发达国家的企业占领更多。根据《中国工业发展报告》（2008）的资料，中国的大型超市80%是外资（沃尔玛、家乐福、麦德龙、易初莲花）；手机市场，诺基亚、摩托罗拉、索尼、三星等国际品牌占据绝大部分市场份额；计算机市场，IBM占据大型机市场的80%以上，Intel垄断PC芯片市场，微软垄断电脑操作系统；所有大型客机，都被波音与空客垄断。发达国家不仅占领我国的市场，甚至还威胁到我国的产业安全。据发改委的研究：“例如装备制造产业、精密机械、精细化工和电子信息、通讯计算机软件服务等高科技产业，还有农业领域的大豆、棉花、禽肉、水果及饮料等”[5]，外国“都从资本、技术、市场、品牌等方面形成冲击或威胁”，“我国产业安全态势不容乐观”。中国作为发展中国家，在自由贸易中可能付出了更大的代价。

四、内需与出口

中国作为世界工厂，出口量之大令人震惊、品种之多叫人眼花缭乱、低廉的价格更是令美、欧发达国家企业“不寒而栗”，也因此有人就认为中国是“出口导向”型经济。但前面的分析业已表明，如果说中国存在着一块“出口导向”型经济，那也只是部分外资企业和中小私营企业构成的局部经济，而且也主要是它们所从事的加工贸易。但这远远不能算作是中国经济的主体，更不能说它们的出口，就“主导”了中国的经济发展。的确，中国直接从事出口生产的劳动力有8000万，但这只占中国从事经济活动总人口的10%左右⑨，90%左右的劳动力所从事的生产是为了满足内需。

再从产业结构来看，如果把一些中小城市和乡镇的中小企业生产的鞋、袜、箱、包，再加上外资企业在华加工、组装之后用于出口的机电、电子产品当成是中国经济的主体，而且认为它们的出口就可以主导中国经济发展，实在是“以管窥豹”、“将树木当成森林”，离中国产业结构的整体现实相差太远。经过30多年改革开放，中国的经济与产业已经发展成怎样宏伟的局面，有目共睹。胡锦涛总书记在纪念十一届三中全会3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有概括性总结：“从1978年到2007年，我国国内生产总值由3645亿元增长到249530亿元，年均增长9.8%。”“我国主要农产品和工业品产量已居世界第一。”所有这些工、农业产品，主要都不是为了出口，而是为了内需。例如，粮食产量世界第一，也还要进口。主要工业产品中，国家统计公报数据显示，2008年，我国粗钢产量50091.5万吨，钢材584881万吨，产量居世界第一，但当年钢材的出口只占产量的10.1%；煤炭产量28亿吨，出口只占1.6%；汽车产量934.55万辆，出口12.64万辆，只占6.8%。到2009年2月25日，国务院全部通过了“十大产业振兴规划”，不同的产业尽管规划有所不同，但也都是以面向内需为主。

据中国统计年鉴数据，2007年中国GDP构成中，最终消费（包括个人消费与政府消费）占48.8%，资本形成（投资）占42.3%，两者之和达91%。这充分表明，与许多人所声称的中国是“出口导向”型经济相反，中国经济实际是以内需为主，内需才是中国经济的关键。但当前中国内需的突出问题是个人消费水平低，数据显示⑩，2008年，美国个人消费占GDP的比例达70.5%，英国是61.7%，加拿大为55.7%，印度为55.2%，中国2007年的个人消费只占35.4% 。导致个人消费水平低的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一点，在收入分配中，居民所占比例偏低。1978年，城镇居民与农村居民人均收入占人均GDP的比重分别为91.7%和35.7%，到2007年这一数字分别下降为53.4%与20.3%。平均下来，我国每年创造的GDP当中，居民只能得到1/3左右，其余的都归政府和企业。由于居民的收入主要用于消费，政府和企业的收入主要用于投资，这必然导致个人消费占GDP比例低于投资占GDP比例。当然，社会保障制度、医疗、教育体制等等的问题，也是导致个人消费水平低的重要原因。

由于中国过半人口在农村，而农民消费力低下，因此“三农”问题成为我国消费问题的关键。城镇居民与农村居民的收入差距过大，2007年，我国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是13786元，农民人均纯收入是4140元，两者之比为3.33 ：1。有学者认为，如果加上城镇才有的福利，实际差距可能为5～6倍，而世界多数国家城乡收入差距很少有大于2倍的。导致这种结果，既有体制上的原因，也有结构上的原因。体制上，建国后的工、农业产品价格的“剪刀差”，实际是农业支持工业的发展；改革开放后的征地差价，实际是农村支援城市。结构上，首先是中国人多地少，微型化的农业组织结构无法形成规模经济，难以实现农业现代化；其次是中国的产业结构落后，人均制造业增加值低下服务业也不发达，第三产业增加值仅占GDP的40%。本届中央政府进一步重视“三农”问题，采取了许多支农、惠农的切实措施，例如取消农业税、落实九年制义务教育、家电下乡等等。但无论是体制上的问题还是结构性的问题，都需要时间才可能解决。

在笔者看来，出口与内需密切相关，两者并不是矛盾的。在致力于扩大内需的过程中，依然要重视出口。保出口也就是保内需。第一，保出口就是保就业，也就是保内需。我国直接从事出口的劳动力有8000万人，这还不包括间接为出口服务的劳动力。如果年人均工资1.2万元，一年劳动总收入就达1万亿元。由于工人的边际消费倾向高，这1万亿元所增加的消费将是可观的。第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保出口，就是保进口。为了保证国内生产与生活的需要，我们必须要进口大量农产品、各种自然资源以及技术、专利、设备、半成品等等，这需要大量外汇，都要靠出口来提供。粮食方面，由于我国人均耕地和水资源都比较少，尽管要求保证95%的自给率，但据国家统计，2007年和2008年的谷物进口都超过150万吨，每年需要外汇7亿美元左右；2008年，我国进口大豆与食用油分别为3744万吨和816万吨，金额分别达218亿美元与90亿美元。自然资源方面，2008年我国进口原油17888万吨，成品油3885万吨，共值1593亿美元；进口铁矿石44356万吨，金额605亿美元；进口橡胶76亿美元，纸浆67亿美元。技术及有关产品方面，由于我国加工装配的许多技术产品都需要进口其核心技术的部件，如电脑的CPU、西药的进口或购买专利、大型客机、飞机发动机，这些都需要大量的外汇。2008年共进口货物11331亿美元，其中3780亿美元是加工贸易进口，其余7547亿美元都是满足内需。随着经济进一步发展，这一数字还会不断增加，而所有进口，都要靠出口来提供外汇。

五、结束语

综前所述，与其说中国经济是“出口主导”，不如说是投资主导，归根到底是内需主导。偌大的中国，若想要摆脱“发展中”的落后状态，实现中华民族的复兴，绝不能将前途寄托在波谲云诡、起伏不定的国际市场上。最近一年多来的奋战历程和结果也证明，正因为中国经济不是“出口主导”，才得以平稳度过这场席卷全球的金融海啸。

“以民为本”，自然就是以内需为主，要“保证最大限度满足整个社会经常增长的物质和文化需要。”坚定执行开放政策，正是为了要充分利用国际国内两个市场、两种资源，以满足这一需要。这与十七、十八世纪欧洲的重商主义毫不相干。进口与出口，都是开放政策的应有之义，也是我国作为WTO成员国固有的权利。如果按照某些人所说的“改变出口主导、转以内需为主”，或者按某些外论的建议“中国不要做世界工厂、应该做世界市场”去办理，变成只进不出或多进少出，那么开放将成为“跛脚”政策，以至于“自废武功”，放弃多年来出口工作的积累和我国的比较优势，前景堪忧。

由于我国政府应对得当和世界经济形势初步好转，至2009年12月，出口已扭转了连续13个月的同比下降，实现同比增长17.7%。当然，出口工作仍待进一步改进。朱卫平[6]、金伯松[7]等学者对此提出了“抓住技术创新”、“发展自主品牌”、“构建销售渠道”和“走出去”等等建设性建议。总之，不管人家有什么议论，我们该出口时就出口，同时努力进一步提高出口的水平。

注释：

①克鲁格曼在2009年4月13日接受《华夏时报》记者采访与2009年7月10日做客中国中央电视台《对话》节目时就都发表过类似言论。

②《参考消息》2009年5月30日转载日本明治大学教授童适平“中国依赖出口型经济增长的机制及局限”文章时，将标题改为“中国出口型经济结构亟须调整”。

③胡锦涛：“在纪念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3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2 00 8年1 2月1 8日）。

④数据来自中国海关总署网站：http：//www.customs.gov.cn/publish/portal0/tab1/module1187/info207144.htm.

⑤有一点要说明的是，在我国的统计标准中，外资企业包括港、澳、台在大陆投资的企业，而美国的统计则不同，其统计标准甚至把香港自己的出口也算入中国出口，因此中、美统计数据往往有差异。

⑥未统计集体企业，故表中数据加总小于100%。

⑦金融海啸导致世界市场萎缩正是中国出口下滑的最主要原因，这从侧面印证了买方为主导的观点。

⑧例如在美国超市卖100美元的玩具，生产成本为12美元，中国的厂家利润仅3美元。

⑨根据中国统计年鉴数据，2005年从事经济活动的人口为77877万人。

⑩数据引自杨亚沙：“主要国家国内消费比较”，《中国经济时报》2009年8月13日。

[1]吴敬琏.金融海啸与中国经济[J].上海大学学报, 200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