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心茶楼(外三章)
2009-12-24林登豪
林登豪
夜幕下,沉默的形体以一种力度倾听一种渴望。
踱进茶楼,蹓过大镜前,镜子改变了自己的容颜,进入了另一个空间,暧昧不清的东西,一刹那消失了。
把玩玲珑的白瓷茶杯,袅袅香雾漫开,氤氲浮动,释放快节奏都市的压力,灵魂深处游动一股淡雅韵味,渗透全身。
都市令人心生杂念,似几十层高楼压在肩上,令人颤颤抖抖。坐在茶楼,此时的我却分不清茶叶与沸水,心却如平湖秋月。
坐在茶桌前,我用双手编织人世间的网,侥幸被舒缓的音乐,惊醒。
都市越来越发达,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忙碌,越来越沉重了。
祈望能用不尽的茶水渗透都市的神经中枢。
祈望都市的灵魂能澄澈明净……
阳台上的老人
重重叠叠的阳台中,现身一老人,手拿花喷,缓缓地往盆中浇水。
我仿佛闻到花香。
花的鲜美花的微笑,被条条铁条切割。老人在阳台上呆慢地蠕动。他突然双脚并立,双手紧握铁杆,凝视天边的夕辉,是在等待秋菊的开放——一片橙黄拥挤阳台的狭长地带,累了新鲜的空气。
抬抬手,我的掌心触到一种沉重。
花喷又再蠕动,似乎正在倾听老人的心事,冲刷老人的心境。
水泥、钢筋替代绿树、平野。
噪音、浊流替代平静、鲜嫩。
猛然,老人连打了好几声喷嚏。可能又感冒了。
孤单的老人正与时间拉锯,气喘不停,似在哼一首老人咏叹调。
我惦记起挽留不住、刚回乡下的老母亲,此时,她怎样呢?
几声刺耳的出租车喇叭声,惊醒我的思绪。
我站在城之时空上,祈盼能早已见到一片生存的湿地,把母亲再接来与我同住。
不知老母亲愿意吗!?
这个人,这个人
你见过这个人,我也见过这个人。
你大概在乡下见过这个人,我大概在城里见过这个人。
你见过他一面,在深山老林中,再看他一眼,四处静悄悄;
我见过他一面,在都市的熙攘中再看他一眼,只千人一面。
你见过这个人,在梯田中挥动锄头,他不时停下来,擦一擦眼屎,近正午时,又掏出旱烟袋,一次又一次地吸着气。
你再寻他的,暮色已越来越浓,四周无一人,一股股炊烟,越升越高。
我见到这个人,在昏沉沉的舞厅,他用手臂勾住邻座,音乐响起,他贴着她,她搂紧他,前一步,后一步。
在子夜、在烟头明明灭灭里,在长城白葡萄酒味中,他不知道自己自何来,向何去……
我再寻他时,东方透出鱼肚白,突然,连自己都不见了。
城之步履
城之酮体撩人心魂,每一簇肌体露出新泽,每一个细胞闪烁劲歌的音符。
立交桥奔驰都市的意识流,满天开放富有情感的云朵。
公园的亭阁,贴满情人的眼神。是谁正在轻声叙述种种艳遇,一只春燕衔走细节,前进通俗小说家笔下,一种情绪照亮近郊寂寞的房间。
大屏幕及时反馈各种经济信息,电子软件繁殖钞票,攻击大写的个性。
精装的语言,洞穿人生之门。
城市还在滋生长舌女人的流言蜚语,人行道上,贪婪的目光如子弹,扫射透明的神秘,丰富了一种诱惑。
一扇又一扇的门窗推开了,一种又一种的大胆设想交叉流动,重叠出许多精致的片段。
一座座高楼大厦数着霓虹灯,不停曝出有风有雨有激情的时空。
一种热量,多姿的色彩,笼罩着许许多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