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下的“伪教育”更危险

郁建锋

“凡是能够提高成绩的措施就要使,凡是能够提高升学率的方法就要用”、“要求中考优秀率保持全市第一,本科进线人数、重点本科进线人数全市第一”、“拿出专门资金,对完成目标任务的学校和个人进行奖励,明年高考后,严格按照承诺兑现奖金”……

山东沂水县政府今年7月31日这份“明令狠抓应试教育”的红头文件日前被曝光了。同时被曝光的,还有该县教育界的一些“怪现状”:“因为今年高考不理想,要求学校提前一个月开学,并对老师进行集中整顿”、“设置高考补习校,把高考落榜生编成不同的班,学生每天天不亮就起床,除了吃饭就一直待在教室里”。

一时间,教育专家、各界评论纷纷把矛头指向这份红头文件——“应试教育这根不合时宜的‘大棒,何以在此逆风飞舞?”、“沂水县有关领导仍然沉醉在应试教育这块‘臭豆腐的香味里,这是一种急功近利的教育观!”但与此同时,众多网友却在留言贴中发表观点支持沂水县政府的做法——“农村学生不努力读书,不去‘应试靠什么走出贫困?他们去哪参加课余科技文化兴趣小组?谁来指导?哪来经费?”、“请问反对者:每年的高考录取为什么以成绩为标准?既然成绩决定一切,那为什么不让抓应试教育?”。

一些网友的观点固然偏激,但显然,素质教育和应试教育之间的这种尴尬,却是绝不仅仅漂浮在“口水战”层面的。我国的教育改革仍在路上行进着,素质教育喊了N年,付诸很多努力也见到诸多成效,但不可否认的是,改革中的阻力是同样巨大的。举个再常见不过的小实例,为什么各地教育主管部门接二连三地颁布各种“减负令”后,家长们还是不停地把孩子往各类补习班、加强班、特训班里送?家长们的答案很简单:为了让孩子提高成绩!

从这个千篇一律的答案中,我们不难推断,在我国,仍有许多地方、许多人把“素质教育”仅作为一张华丽的面具,面具背后,却仍是一张张焦急的脸。焦急地举着应试教育的“老枪”,焦急地盯着升学率是否漂亮、焦急地盘算着自己的政绩。对此,有句评论一针见血:“一些地方尽管没有‘红头文件那么‘楞,但‘口头文件呢?恐怕发得不少吧?‘红头文件易查,‘口头文件却难抓啊!”

山东省教育厅有关领导这样说:“沂水县的做法,背离了中央有关教育改革的精神,名义上是办人民满意的教育,但是从根本上讲不符合教育的内在规律,不符合广大人民培育合格人才的根本利益,从实际效果上讲不能提高学生的素质,效率是低下的。”而坊间的说法却是,“沂水县只是赤裸裸地执行了有关教育政策,只不过没有任何修饰,没戴任何面具罢了,简直天真得可笑!”

《中国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中有句重要的话,“发展教育事业,提高全民族的素质,把沉重的人口负担转化为人力资源优势,这是我国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一条必由之路。国民素质的提高必须依靠教育,这就要求我们必须优先发展教育,而且必须实施素质教育,惟其如此,才能实现发展教育的根本任务——提高民族素质。”从中央到地方,从教育专家到普通民众,大家对于“应试教育”的弊端早已心知肚明了,但大家对于“素质教育”的这个本质,却还没有真正地理解。正因如此,“应试教育”或戴着“素质教育”假面具的“应试教育”还在大行其道。这样的教育,在其本质上都不能算是真正的教育,而是一种极端功利化且工具化的“伪教育”!而与沂水县这种赤裸裸的“应试教育”相比,那些带上面具的“伪教育”更加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