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一面面坡,一道道梁
2009-12-19肖志远
肖志远
一个人的高原
在黄土高原,一个人,能站出一种高度。
举目。远眺。四野苍茫,群峰相拥。
迎一面春风,张开手臂,吼一声信天游,撕破沉寂的天宇。
相信这种语言是幸福的。相对于高原千万年来的孤寂,这种语言的幸福就像信天游一样,可以想唱就唱,想怎么唱就怎么唱。
亮一亮嗓子,定一定音,不用苦想就能哼上那么几声。那调儿酸起来酸得要命,甜的时候会撩人心动,苦也能苦得让人心疼,辣就会竦出来那么一股子耿直豪放的劲儿。
心烦或是高兴的时候,都会有不同的声音。
许多时候,我在努力念读着有关黄土高原的文字,试图寻求一种黄土文化的脉搏及深扎高原的根。
我能看到的,有村落、窑洞、民歌、羊群,以及对一棵老槐树的感情,还有那年那月的事情,革命曾在这片热土升温。最后明白了纪念或是承志都该是我们后人的事,忘掉过去就是忘本。
想到这些的时候,我正围坐在一片绿地。远处的村落炊烟升起,在夕阳的辉照下格外的金黄。村口的那棵老槐树,依旧在村人们的供奉中粗壮,像一种信仰,一种祖辈相续的吉祥。
那一缕缕炊烟,曾饱满了我饥苦的童年,对面洼上的麦子,我时常像怀念已故的爷爷一样念及。而如今,那些树,已占据了我多半的心境和言语。
眼前的这一片新绿,我曾经是那么地执著,一片林子能将我的心田淹没。
我很想成为一个歌者,无私的歌者。
面对高原,我想唱出一种风格,一种与生俱来的心吟。
怀念,有羊群的村庄
记忆,或是怀念,都能让我触摸到儿时的阳光。
一面面土窑洞,几处羊圈马厩鸡舍,一棵老槐树,一个童年的村庄。
那时的太阳从对面的山梁爬上来,阳光从半山腰照到窑洞再到硷畔的光景,我正与伙伴们追赶着出圈的羊群,穿过老槐树,顺坡而下,羊儿们都围着那条小溪畅饮。
邻家大爷也肩扛着羊铲,背着半粗黄布袋子干粮,不紧不慢地跟着羊群。偶尔会喊那么几声,羊儿就一股脑儿沿着河湾前行,像一群听话的孩子。
这是一天里最好的时光。
羊群沿着沟湾爬上山坡,一时间布满了坡洼,一道道被羊儿溜白的网状小路,在黄土高原的身躯里密布。
那坡地的田梗下的坡洼间,羊群无数次地经过,那些草叶儿一次又一次地被嚼咀,一次又一次地萌生茁壮。
拦羊的大爷就坐在田畔上,有时也小躺一会儿。伙伴们追赶上去,围着老爷爷让讲毛野人的故事。我只是一个劲儿唤着尾随而至的白脖犬儿,高兴起来会拿起拦羊铲铲起土块顺着羊群的方向撂那么几下。老爷爷笑着说,看你个碎孙都不是块拦羊的料。听了,我也围坐了过去。他摸着我们几个毛孩子的脑袋,不停地讲着一个又一个听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故事。
傍晚时分,羊群也该回圈了,我们围着圈门,老爷爷数着归来的羊群。我们有时也跟着一起数数,经常会打乱老爷爷的思维,被骂得都跑回各自的家里。
有羊群的村庄,怀念中只会觉得有童年的模样。日子依旧是那么单纯,生活依旧是那么阳光。
多年后的日子里,我想起了一群羊儿,想起了拦羊的老爷爷。
我走在那一座座山梁上,看着那满坡的树儿,静静地凝望,久久地思量,我知道这是新生的光芒。
责任编辑黄艳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