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发财

马树明

程发财站在窗前神情凝重地看着盆里的那些兰花,心理念叨着,“怎么我的就开不出一盆别人认为值几十万的兰花?为何我们局长能养几十万一盆的,我就养不出来,人家才养几盆就遇着精品了,而我养了这么多年,满屋子都是,我比服侍老爷爷还周到,怎么精品兰花就不光顾我家呢?他妈的,真是邪门了,难道兰花也欺穷敬富?”程发财怎么也想不通。这几年好多稍有家底的人不是炒股就是种兰花,程发财是十分精练的理财能手,他也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炒股风险很大,自己心脏不太好,别去受那分苦。还是养养兰花算了。这玩艺儿不但淘冶情操,还能看出人的品味。再说,如果养着一盆精品兰花,这生人就算有着落了。网络上经常看到精品兰花,现实中周围的朋友也出现过精品兰花,我们的局长前几天又有人在家里来抬走一盆精品兰花,尽赚就是几万呢!程发财看着眼馋馋的。谁不会算这种账,你一年辛辛苦苦的干,年收入也就三万元左右,在这一年里不知要吃多少气,可如果养着一盆精品,那收成可就大了。那么先买房再买车,房要两层那种,车要开在街上有回头率那种。程发财越想越来劲。

说干就干,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赶紧抓住这个机遇,时机是变化的。这玩艺儿到哪天不值价也没准,因为一不能当饭吃,二不能当衣穿,虽然这种花在国内有较长的历史了,大凡是有身份的人,家里都养这种东西。反正都是很有品味的人在养这种花,再说,我程发财也算个科级干部,如养不好,别人也不会说我是三十晚上炖砂罐——煮穷。和我同级别的人养的可多了,何况我一个。

程发财开始养时是去花鸟市场买几苗比较大众化的来养,先摸摸经验,再上马干比较贵重的。这段时间里,程发财最关心的就是兰花,在单位总喜欢凑到爱谈兰花的办公室去聊天,在家里一个人独占计算机,一有时间就网上冲浪,在百度里打满了各种搜索兰花的字眼,弄得爱上网玩游戏的老婆好不生气,经常给程发财找别扭,每当老婆生气时,程发财语气严肃的告诉老婆:“这么大年纪了,还玩这小儿科的东西,真是玩物丧志,不会想一点成家立业的事,想一辈子坐这种雀笼似的房子”。程发财一发脾气,老婆也自然敖不过他,只有在上旁把电视声音开多大,看起电视来了。

事过境迁,经过这几年的辛勤种植,程发财家里真的是兰花满地了,一进门就是琳琅满目,各种兰花盆上写着明显的标签,是盆什么名字的兰花,何时从何地买来,那天浇的水,那天松的土,写得清清楚楚,让看的人看得明明白白。防盗网上,地上全是,几乎让人难以打过转身来。这几年,程发财真是千辛万苦的借闲暇之余跑了周边所有听说出兰花精品的县,抽空看了许多兰花展览。拍了无数的照片回到家跟自己种的相比,有时偶看到一株相似的兰花,程同财不知要高兴多少天,夜里都会把老婆叫醒,告诉老婆进行怎样品兰花。把老婆逗怒了就骂程发财:“养花!养花!我看你老眼昏花了,养了这么多没见你卖出一盆去,那怕是几百元的也好,可你到好,养着养着,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再养下去,我看不是养兰花,而你要跑到医院养病去了”。一翻话把程发财的兴致全扫光了,程发财很委屈,本想让老婆在思想上鼓励一下,自己养了这么多卖不出去,心理也急呀,但有什么办法,只能等呀,没准有慧眼的人能认准我这些兰花中哪盆值钱的精品呢!程发财在心里暗骂道:“包婆娘,你懂个屁,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一面暗骂,一面猛拉被子睡下了。

程发财一有空就爱跟单位上那些养兰花的人切磋技艺,要如何才能养出精品来,可大多都是秀才卖瓜——自卖自夸,真正出手的没有多少,就算出手了,也没有几个是卖几万的。程发财暗暗的感到,要得到精品兰花,真的像大海里捞针那样难,程发财真羡慕局长,经常养着精品,真想去无偿的帮局长家一年,学学养兰花的技术,以及怎样买到精品的苗苗,可这种可能是不存在的,局长家帮忙的人可多了,就算用轮也轮不着他。

这天,程发财来到单位,经过局长的办公室时忽听到局长在接电话,意思是说他家的那盆精品兰花又被别人看上了,要晚上来他家抬走,局长经不起电话那头买主的恳求,勉强同意卖给他,程发财一听,马上想到,晚上借故到局长住的大院去看卖出的精品是哪种样子,再则是想跟卖兰花的人接上头,让他也去看看自己养的有没有像局长那样的精品。说做就做,程发财早早吃了饭,来到局长住的大院,在门卫处撒谎说是等自己的同事,其实等同事是等不到的,因为程发财知道要等的同事的确住这里,但这几天出差去了,是不可能等着的,无外呼是在门卫这里找个借口而已。

夜色越来越浓了,程发财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突地听到门卫问一人找谁?那人回答,找局长家,程发财一听,马上打起精神,定睛一看是个膘肥体壮的家伙,有四十多岁,一双眯眯眼到处乱瞧,提着一个手提袋,咋一看像个黑老大。门卫听说找局长家的,也不敢多问就让他进去了,程发财暗喜,自己等的人来了,马上坐直身子等着来人出来。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那肥老大出来了,双手端着一盆兰花,程发财快速的拿起电话拨了个号,装腔作势的喊起同事的名字来,问在哪里?怎么现在还没回来,然后说算了,叫他玩,明晚再来,其实这是一个没有拨出去的电话,那些言辞不过是蒙门卫的。打完电话跟门卫道了几句客套话就跟上抬花盆的那人去了。

那肥老大出来后,就加快了脚步,走出不远,程发财刚要上去答个话,从拐角处又出来一人,问肥老大,“送啦?”肥老大说:“送了,这回搞定了”。程发财一听,不对呀,是怎么回事?正在纳闷,忽听“砰”的一声,把程发财吓了一跳,一看是那肥老大把那盆抬出来的兰花摔在了垃圾桶里。还听到肥老大骂到:“他妈的,太黑了,这样一盆烂花,要老子五万”。

程发财楞住了,不知该想什么,等肥老大走后,程发财看四周没人,马上走到垃圾桶旁,用手机照着,抓起已被摔破的那盆兰花,走到路灯下一看,差点惊叫起来,这是什么精品,跟自己的没什么两样,从外观上看还不如自己家里的那样有生机。怎么就这么值钱,不是亲眼听到和看到,打死了程发财也不相信这盆花能值这么多。程发财搔搔后脑,眼睛猛一亮,噢!原来是这样!

【责任编辑 沈 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