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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学归来的回顾与思考

2009-12-04吴碧霞

人民音乐 2009年9期
关键词:唱法外国民歌

2006年,有“中西合璧的夜莺”之称的青年歌唱家吴碧霞,以访问学者的身份赴美国朱利亚音乐学院和马里兰大学留学,随玛拉斯教授和卡门教授研习声乐。期间,她被授予“全国中青年德艺双馨艺术工作者”称号,成为最年轻的获奖者之一,并当选为第十一届全国人大代表。

2008年10月,吴碧霞学成归来,并于12月14日在国家大剧院成功举办了归国独唱音乐会(上半场为中国声乐作品,下半场为外国声乐作品)。作为“中西合璧”的歌唱家,吴碧霞再一次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她对于“中西合璧”以及中外声乐艺术体会一直有着自己的独特理解。

出国访学:找回对艺术最本初的爱

记者:您已经获得了诸多国际、国内大奖,赢得了那么多赞誉,为何要放弃这些,去国外留学,几乎从零开始奋斗呢?

吴碧霞:我觉得不够,学习得远远不够。一个人没有想法才可怕。如果我哪天觉得唱歌没有什么难的,只要抓住几个点就行,这意味着我要进入一个非常模式化的状态中,要走下坡路了。我这个人,总想超越自己,去国外主要想开开眼界,让自己的人生更加丰富。在国内繁忙的演出之余,抽出时间让自己冷静地反省一下。人的进步,既要做加法也要做减法。休养生息,看得多、听得多,刺激自己的创造力,这样才能发挥出更好的水平。也许只是聊聊天,也许只是坐在地铁、餐馆里,或者参加“party”,这些东西都是西方声乐艺术的源泉。音乐来自于生活,必须要到音乐产生的氛围里才能真正理解那种音乐。

记者:在这两年的访学生活中,您的主要收获是什么?

吴碧霞:我觉得主要是认识上和心理上的。以前我虽然也在国际舞台上参加很多活动,但没有留学的经历。在国内或许有很多“粉丝”,有用三十年积累证明的价值感,但在国外,就像我刚踏上北京的时候一样,只是一个普通的人而已。过去的一切辉煌大家都不知道,你要重新开始。尽管当时有充分准备,但还是要面对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难。不过现在当我回顾留学生活,最大的收获是自己可以比较理性地面对很多困难和别人没有体验过的东西,眼神里都会透露出一种自信和稳重。而不见得是具体掌握了哪一首歌,解决了哪一个技术问题,这样尝试的收获是心理成熟。逐渐地,我又找回了阳光,找回了自己。我是一个舞台表演型的歌唱演员,幽默天真、单纯活泼的天性和喜安静、爱思考、好联想、易感动的性格都是我的特点,我不愿在歌唱和生活中自我束缚。

记者:您在歌唱中也遇到过被束缚的情况?

吴碧霞:当然。到一定程度你就觉得承受不了了,甚至觉得无法往下进行。最了解自己的人还是自己。只要你反省、真诚地面对自己,就知道自己处在什么状态。国外的环境可以让我有很充分的时间去思考,把自己放在大自然中去想,做一个自然中的人。有时我突然之间好像又有了自己当学生时的感觉。那段时间我时时有所感悟,写了很多笔记和日记。长期在舞台演出,竞争很大,诱惑也很多。人们会不自然地把歌唱这个自己最喜爱的行当作为一件“武器”,用它来证明自己的价值,甚至作为“战胜”别人(竞争)的利刃。我曾经在日记中写道:“歌唱不是武器,你不需要用它来证明什么,也不能拿它来伤害别人。你应该快乐地享受它,创造它。”我最初是爱音乐才走上这个职业的。但当你把它作为职业、作为在舞台上竞争的手段的时候,可能就不是纯粹的艺术了。这些都不是艺术本身需要的东西。如何保持自己歌唱的纯真和在舞台上的光彩?我觉得必须找回自己对艺术最本初的爱。

记者:必须找回自己对艺术最本初的爱?

吴碧霞:只有这样,你才会坚持下去,才能面对挑战、面对压力永不放弃。否则很可能伤害的是你自己。轻,则伤自己的嗓子;重,则伤自己的心,伤害了那种对音乐的热情。心破了,就很难愈合如初了。实际上,我之所以申请访学,除了开拓眼界以外,还有一个愿望——为自己做一个“心理治疗”。我现在举办过三十多场个人独唱音乐会,零零碎碎的演出加起来每年有近百场,负荷、压力非常大。如何保持自己对歌唱纯粹的兴趣,这是我和很多人要面对的问题。

歌唱方法:只有一种

记者:按您歌唱的体会,国外美声唱法与国内民族唱法有没有本质冲突?

吴碧霞:没有,对我个人来说一点儿都没有。在这一过程中,我甚至感觉到一种对自然的回归。原来我常常会想:“现在我正在唱民歌”或者“现在我正在唱美声”。实际上这种不断在你脑海里强调的观念,已经成为一种束缚在捆绑着你,阻碍你往前走。在我看来歌唱方法只有一种,就是通畅、舒服、灵活自如,它并不需要我们去区分到底是民歌还是美声。在国外学习的那段时间,我常常感觉到:当大家不去谈论什么是民歌什么是美声的时候,剩下的就只有歌唱了,这是一种最自然的状态。不用考虑是什么,只要语言对、把音乐本义唱出来就可以了。我从小唱民歌就是这样起步的,唱外国作品时也应该延续这种感觉,这是一种很有趣的体验。没有人成天质疑,也没有人为强调二者区别以及同时掌握它们显得多么重要和不可思议对你造成的负面影响。

记者:这种认识,是您1997年兼唱民歌、美声时就有的么?

吴碧霞:也是十几年来在困惑中慢慢体会到的。2002年在俄罗斯“柴科夫斯基国际声乐比赛”中,我试探性地在演唱外国作品时加入一些中国传统“手、眼、身、法、步”的东西,看外国观众是不是接受这样用外在动作表现作品的方式,结果大获成功。访学回来以后,我越发肯定、相信自己目前所感受到的,就是我所追求的境界。无论唱中国作品还是外国作品,身体上没有任何别扭的东西。我体会到的是,让我的身体从脚到头贯穿起来,没有任何阻拦;与此同时,唇、齿、舌、牙、喉松弛自如地咬字,所有字(中、外)都不妨碍我演唱的通畅感,身体在相对松弛自然的状态下产生一种上下、左右、前后的对抗,保持兴奋“打开”的状态,非常舒服。无论唱跳音、连音、强音、弱音,无论唱中国作品还是外国作品,都能够用这样一种全身“发光”的感觉去完成它。只是不同作品在风格、语言、韵律表现上有所区别。这是我歌唱的整体感觉。但是如果非要我描述身体各部分机能运动配合的过程,实话讲,没问题。但是对你,毫无用处;对我,毫无意义。为什么呢?因为这是实践后的体会总结,是极具主观性、个人化的感性描述,只对具有一定歌唱经验的人起借鉴作用。没有哪一个演员可以通过了解器官运动就学会歌唱。所以我更加看重人们在学唱“原生态”民歌的时候,很少谈论技巧,而更多地关注作品产生的环境,需要表现什么样的风格,唱时心理状态是怎样的,如何加入动作表演修饰等等。当我们全身心投入完成一个作品的时候,技术就顺带出来了。

记者:您认为歌唱重要的是掌握作品,而不是过多关注技术。实际上,因为您已经解决了技术问题,才可以畅谈风格。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技术是没有解决的,也是必须要面对的。在您看来,民歌、美声的歌唱技巧具体有什么一致之处?

吴碧霞:中外作品的演唱技巧基本是一样的。如果一定要我总结,我感觉二者的共同点是:呼吸通畅,全身歌唱,咬字轻松自如,字正腔圆。当你做到这一点,就什么都有了。位置也有了,打开也有了,着力点也有了。整个人是通畅的,哪里都没有遮拦,感觉什么都不需要依靠,需要依靠的是整个人。我想我们不能单独谈论技巧,因为歌唱一定不能脱离语言。不同的语言有不同的咬字着力点,发音必须和咬字紧密结合。如果说技术上出问题,很可能是语言出的问题。对我来说声音一样,永远要唱给面前的观众听。所有的“面罩”、“共鸣”等提法,也都是为了达到呼吸通畅、字正腔圆、全身积极松弛的目的。当你感觉到歌唱达到最佳理想状态的时候,全身紧密配合,形成有效的工作,但感觉不到发声器官的存在。就好像你存在,但你不会感觉到你的胃;一旦有一天你感觉到自己的胃了,可能你的胃部器官就出毛病了。老子说:“大象无形,大音希声”,所有一切技术都是为了全身歌唱这个“无”的目标——无处不在而又处处不在。我认为通过自己的演唱实践,已经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记者:可能很多人解决不了技术问题,才在中外作品的演唱中如此关注技巧吧。

吴碧霞: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我觉得:恰恰是我们在技巧上遇到困难,才更应该尝试做减法。当面对难题你始终没有答案、无所适从的时候,要试图摆脱,学会忘记,换条路重新寻找,不要钻牛角尖。歌唱最重要的是用音乐感觉来选择技术。当我试图从生理器官的角度谈论歌唱技术问题时,常常感到空洞、乏味,毫无想象力。我认为,歌唱是通过想象调动身体机能。这些机能具体怎样运动,它们自有一套完整的调节系统。这些我们只能去感觉,看不见、摸不着。为避免走入误区,我们不谈论它,谈论对它起作用的外在事物,目的是为了更好地运用它,从而达到终极目标——歌唱。如果能达到这个目的,干嘛非走入死胡同呢?目前国内声乐教学过多地追求声音、音量、技术和方法,而忽略了很多柔软的、有韧性的、有感情的、活生生的内容。很多年轻、有才华的学子们过早演唱大型作品,追求音量,养成了一种不良的审美和歌唱习惯,也束缚住了他们。

歌唱分类:“中外声乐作品”替代 “美声、民族唱法”

记者:国外的声乐也有分类,他们强调不同声乐之间的区别么?

吴碧霞:他们当然也有自己的分类,例如古典音乐、爵士、音乐剧、流行音乐等等。但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唱法上的概念束缚。作为演唱本身来讲,追求自然,强调发挥出最舒服的状态,不给自己任何压力,声音不要挤,不要卡,不要做作就可以了。这让我感到减掉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我现在的主要想法就是减负:减去心理上、精神上的负担。因为音乐本身是简单的、单纯的、直接发自内心的。一个事情做到一定程度就要回归简单,越简单就越好操作,越好控制。歌唱回归自然的时候是非常纯粹的,因为它把所有的细节全部贯穿起来,牵一发而动全身。

记者:在谈话中,您一直比较避讳“民族唱法、美声唱法”的提法。而无论公众还是业界人士,都是这么称呼的。您使用“中国声乐作品、外国声乐作品”的提法,主要基于什么考虑?

吴碧霞:确实,在声乐的分类上我更希望用“中国声乐作品、外国声乐作品”,而一再避讳“民族唱法、美声唱法、民通、美通、民美”等称呼。“唱法”的提法实际上是一个时代的产物,有自身的局限性,当时大家也没有经过仔细研究,就这么长期沿用了。现在这些提法明显对中国声乐的发展产生了束缚。我觉得更应该从作品而不是唱法进行分类。我们要明确,今天所谈论的这个唱法,是想追求在不使用任何扩音设备的条件下充分调动身体歌唱机能,使自然嗓音条件得到最大限度的有效发挥,灵活自如地咬字发音,传情达意这样一个共同的目标。不能说民歌唱法就是瘪的、明亮的、靠前的;美声唱法就是立的、暗淡的、靠后的。那通俗唱法是怎样的呢?所以说,这些说法都是片面的、表象的,不是唱法,而是声音色彩、感觉,或者说是风格审美的差异。所以我始终认为,唱法只有一个,就是平衡度——是存在于所有歌唱作品中的公用法则。把握好分寸,掌握了平衡,就能获得通畅舒服的状态。舒不舒服只有你自己知道,你的身体会告诉你。身上紧、嗓子疼、唱不动、咬字不清楚,这些都是不舒服的状态。每一个人所表现出来的平衡感不完全相同,正因为如此,声乐学生的专业课必须由老师“一对一”教授。尽管很多提法不尽相同,但用到每个人身上的分寸感(度),要靠老师的耳朵去判断矫正。

另外,“中国声乐作品、外国声乐作品”的分类方法主要是基于语言上的考虑。凡用中文演唱的,都是中国声乐作品;用外文演唱的,都是外国声乐作品。语言是一切的基础,歌唱是人类的第二种语言表达方式。没有语言,不成其为声乐。在这样一个大的分类框架下,根据地域、风格、用途等等可以再细分,如中国的山歌、小调,创作歌曲;外国的民歌、艺术歌曲、歌剧等等。

记者:您觉得淡化“美声唱法、民族唱法”的提法,对于当前声乐界的教学来说,有没有益处?好像在大家看来,声音小、声带细的学生适合唱民族;反之则适合唱美声。

吴碧霞:我个人认为“中国声乐作品、外国声乐作品”的提法对我们的教学是有好处的。这样可以避免很多误解,比如:“老师,您听我的嗓子适合唱民族还是美声。”我觉得这是不全面的提问。声音大小、嗓音亮暗,个子大小,都不应该束缚你。你能唱什么,完全取决于你的喜好、修养。如果你特别喜欢外国乐曲,但长得小巧玲珑,声音也比较纤细的话,也完全可以找到适合的作品,很多艺术歌曲就不需要辉煌的音色。我是学中国作品出来的,后来唱外国作品时选择的也是适合我的花腔女高音的作品,不合适的戏剧女高音的作品我从来不碰。

外界评论:期待宽容环境

记者:作为“中西合璧”的歌唱家,每一次开音乐会,大家都会争论您到底哪一种唱得更好,更适合中国作品还是外国作品。对于这种现象,您怎么看?

吴碧霞:这种说法我也经常听到,这是因为评论者没有将歌唱看作是一条大路。他们认为二者是对立面,必须进行选择。在我看来,中外声乐作品是不同环境产生的两个相同的事物,没有可比性,并不是谁好谁不好,关键看歌唱者怎么去表现。大家谈问题的立场不同,争论没有太大意义,所以我不去评论。

记者:可他们认为中国作品或外国作品更适合你。

吴碧霞:我不这样认为。百度“吴碧霞吧”中常常有人提出:我的民歌应该和谁去比,我的外国作品应当和谁去比,吴碧霞更适合发展哪一条路等等。这些问题我从不评论,但心里一直在思考。我没有将二者看作截然不同的东西,而外界却一定要强迫我去选择。如同吃饭,用筷子或刀叉都行,没有必要非此即彼,吃到嘴里才是货真价实的。我只希望大家告诉我,我演唱的这首作品(无论中外)还欠缺什么,怎样能唱得更地道就可以了。每个人条件不一样,都有自己适合的歌曲。我在选择作品的时候会尽可能地扬长避短,选择适合我的作品。

记者:您的意思是说:如果将歌唱看作民族、美声两条截然不同的路,就有可能会摇摆;但若将二者看作前方同一条路上的事物,就不会左右选择、困惑了。

吴碧霞:对,这也是为何我之前会产生摇摆的原因。说实话,2006年访学之前身边有太多的人问我:“美声和民族到底有什么区别?”每个人都非常关心,也非常期盼我说出二者具体技术上的差异。但当我告诉他们答案的时候,大家都不相信,觉得答案太简单,似乎不足为奇。但是请相信我,就是这个答案。也许身边这样的问题太多了,外界强迫我去选择,所以我自己都对自己产生了疑惑,以至于不断在脑子里强调:“我现在唱民歌了,我现在唱美声了”;“我现在是中国人,我现在是外国人”等等,不由自主地左看右看,把二者的距离越拉越远。当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人好像四分五裂,下面的路我就走不动了,我在用别人的概念来解释我自己。所以后来我在国外完全陌生的环境中用了很长的时间去“静心”,让自己摆脱概念的束缚,忘掉对我的质疑,暂时处于没有人影响的“真空”里。然后再作为一个学生、一个好像不会唱歌的人去了解声乐,听他们的课。慢慢地,我觉得自己又回来了,又把自己整合成了一个人。我觉得国外和我们唱民歌的理念是一样的:全身歌唱,字正腔圆,高位置,深呼吸,保持兴奋度,语言清楚,语气准确,加强眼睛、动作、身体的表现力等等。通过两年学习,在我眼前出现了一条更宽的马路。我更清楚地认识了我自己,认识了周边的环境,学会用脑子去思考,学会相信自己。

记者:状态确实不一样,但不知道您的具体演唱有无变化?

吴碧霞:小时候学习唱歌,只知道有一种歌唱方式,不知道还有其他歌唱方式,所以我非常稳定。只要坚持,这条路就会走得很顺很稳,没有人分心,没有枝枝杈杈。但当我们知道太多的时候,就越来越分心,但还得继续往前走。到一定时候就变成一条大路了,没有枝杈,可以走得更好更远。我们的任务就是要修一条宽阔平坦的大路,让步伐走稳,而不是被枝杈所湮没。我觉得之所以会被困扰,是因为会受到这样那样评价的影响,摇摆不定。关键还是自己不了解自己,不了解社会和人性。现在想想,过去自己又唱中国歌又唱外国歌,唱得真的还是不错的。只是当时看不清自己,无故增加烦恼。当你见得越多的时候,你就会更加坚持自己的观点。这是长大最重要的体现。小时候,别人告诉你是什么,你就认为这是什么;越长大就越坚信自己所见到、想到的东西。我现在三十多岁,今后的道路还会遇到很多困惑。但“草不割不长”,必须经过被割的“疼”,经过痛苦和挣扎,才会长得更高。

面向未来:希望我不是特例

记者:到目前为止,似乎只有您在兼唱中外作品上获得成功。是别人没有尝试,还是太难做到?

吴碧霞:别的歌唱者也尝试过,我是走在前人的经验之上的。当然其中也有个人天赋、勤奋、外界环境等因素。我很幸运,没有走弯路。面向未来,希望我不是这方面的特例。我想给自己四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看看有没有可能培养出更多比我优秀的学生,突破只有个别“中西合璧”成功例子的底线。这比单纯塑造一个吴碧霞要难得多,希望大家一起来努力。

记者:您建议其他声乐学生在学习的过程中,兼唱中、外声乐作品吗?

吴碧霞:我个人很赞同、支持这种尝试,但绝不能盲目,不能为了功利和炫耀目的急于求成,而要真正发自于内心的热爱。有了对艺术的热爱和单纯,加上好的天赋、环境、导师、心态等综合因素,就有可能成功。坦率地说,我有些担心既然大家认为二者没有根本不同,就同时唱中外作品,也不讲究规范,能唱中国歌、外国歌就行。实际上,无论唱什么都要地地道道,语言、咬字、风格、韵味、动作、眼神等要精益求精。这种尝试并没有错,但摆脱方法和概念束缚的目的是让我们更好地大胆往前走,而不是乱来。路修宽了,更要遵守交通规则。

记者:经历了“中西合璧”的成功、动摇和成熟之后,您对自己未来声乐之路有什么样的计划?

吴碧霞:我一定会坚持走下去,走“中西合璧”的路不动摇。一方面学习传统民歌、戏曲,挖掘传统素材。我觉得曲艺、戏曲,如京剧、昆曲、越剧、湖南花鼓戏、河北梆子等,有特别多值得我们借鉴的地方,好的京剧演员演唱方式非常科学,我很有兴趣去深入学习、研究、借鉴。另一方面,我也很期待外国作品的丰富技巧与中国传统风格韵味相结合的创作作品。争取再给自己二十年的时间,多在舞台演出,希望走得更远。

与此同时,我也会向教学上多倾斜一些精力和时间,争取教出一些好学生。不是说带出像我这样的学生才是唯一目的,而是做一个好老师。好老师要因材施教,挖掘学生的优势,鼓励、激发他们的长处,而不是一上来就改变谁。如果第一堂课就跟学生说你这也要改,那也要改,学生就什么也不敢唱了。要从发现他们的长处开始,鼓励他(她)们多唱适合的作品,避免强加给他们我个人的意志。

记者:现在的“唱法之争”,实际是当年“土洋之争”的延续。而您的实践,或许为“唱法之争”提供了解决的途径之一。

吴碧霞:我的出现还不能完全解决这个问题。或许多年后,有一批“中西合璧”歌唱者的出现,问题才能真正解决。希望我的实践能够对中国声乐的发展有所推动,不管是好的例证还是坏的例证,我只是一个尝试,这种尝试究竟能走到什么终极点,我只能说自己在有生之年会积极努力。

(采访整理徐天祥:中国音乐学院硕士生)

吴碧霞 中国音乐学院声乐系副教授

(责任编辑张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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