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成功的“化蛹为蝶”

尹莱明

海南省一个教育名师说：“问题学生转化的过程是一个凤凰涅槃的过程，也是一个化蛹为蝶的过程。每一个问题学生最终的转化都是一个生命创新的过程，生命因此而精彩。”每次看到浑身洋溢着青春光彩的丁x同学，我心中就涌起一种成就感。

在2005年下半年，初来乍到的丁x可不像现在那么温柔、通情达理，确切地说，带些粗暴和不近人情。开学一个多月后，学生们就纷纷向我诉苦：丁x一个星期只洗一次澡，睡觉前从不刷牙、洗脚，身体散发出一股酸味，她一出现，学生们就要捂鼻子；她天天躲在寝室里吃霉干菜，同伴们一闻到那干菜味，都拼命往外跑；她脾气很古怪，学生们稍有不慎就被当作敌人，招来一顿臭骂。内心不满的同学们都不愿和她交朋友。和她同住一个寝室的女生甚至向我提出要换寝室。

根据学生们的描述，丁x是个典型的问题学生。问题学生的问题如不加以解决，不仅会影响学生个体的健康发展，而且会影响正常的教育教学秩序，影响学生群体的发展。我决定等待时机教育她。问题学生的主要问题是心理有病。要“医治”她的病，首先要“把准脉”。我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言行，探寻问题的原因。

渐渐地，我还发现了丁x的其他问题。她随意讲谎话。无论从她的日常消费还是衣着看，她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她却说她妈妈是在香港做生意的老板。生活富裕，她们一家人住在别墅里。她在学生们面前海夸自己中考考了520分，可我估计她考300分都困难。她经常独来独往，坐着就发呆，似乎有满腹心事。

她为什么要编动听的谎言包装自己呢?难道是因为内心深处的自卑?还是因为害怕孤独而编些吸引人的故事?我想无论哪种原因，她的行为都会对学校生活造成不良影响，使她逐渐失去个人威信，使她的心理变得更加畸形，不利于她的成长。我感到心沉甸甸的，下决心要帮助她改掉不良习惯。

我找了她几次，向她表示我对她的友爱，询问她的生活和学习，试着打开她坚硬的“心扉”，她却始终不肯吐露半句心里话。我打算另辟蹊径，走进她的心灵。

每个问题学生的背后都有特殊的形成原因和发展机制。而社会环境对人的心理健康的影响更显著。我决定去她家一趟，去寻根究底。

一个星期六中午，我突然出现在她一家人面前。丁x“倏”地在饭桌旁站了起来，惊恐地看着我。“我是丁x的班主任，想来看看你们。”我真诚地说，尽量让丁x放松心情。她家总共四个人。她爸爸的脸又黄又瘦，她的奶奶走路一晃一晃，妹妹看上去十一二岁左右。他们热情地招呼我坐下。我暗暗打量着这座破旧的小木屋和歪歪斜斜的几件木制家具。房内看上去又黑又暗，唯有屋顶还可见一些亮光，真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啊。我暗暗叹了口气。接着我和她爸爸、奶奶聊起了她们的生活，丁x的过去现在。丁x的母亲十年前就离家出走了，至今杳无音讯。丁x在读初中前是个孝顺、可爱的女孩。因为父亲身体有病，平时干活日子少，休息时间多，许多农活都是丁x代替她爸爸干的。妹妹只能跟着她做些轻活儿。丁x是在镇上读的初中，见的事儿多了，性格也慢慢变了。变得沉默寡言，变得脾气也大了，但是干的活儿还是没变少。直到现在，丁x趁双休日要干两天的庄稼活。一家人的食物大部分是靠她双手种出来的。我明白了她为什么忧心忡忡。

我单独和丁x谈了一个小时。其实她比班里任何一个学生都更坚强、更现实、更善良，那为什么还要说谎、要掩盖朴素的本质呢?她告诉我，在刚读初中时，她喜欢和要好的同学讲知心话。她把家里的一切都如实说给她们听。很快她的自述传开了，同学们都知道了她家的贫穷。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开始学会用自己的目光审视周围的世界。她发现很多人看不起她，有的学生还冷言冷语嘲讽她的穷酸相。她极度自卑，把贫穷当成了罪恶。她再也不愿把自己的忧愁向别人倾诉，而且总是怀疑别人在议论她。她没有钱，也不敢跟着同学们玩，于是她干脆选择了独来独往。渐渐地。她几乎没有朋友了。日子久了，脾气也不知不觉变暴了，稍不顺心她就发火。“我害怕过以前的日子，所以撒了谎。我知道老师和同学们对我很失望。”她一脸歉意地说。

“老师认为那些谎言会让你变丑。贫穷使你困苦，可是它也是一剂促人进步的良药。你家致富的重担就落在你身上了，你要好好做人。”我给她鼓劲。

黄昏的时候，丁x送我到车站。我怜惜地理了理她的头发，轻声说：“老师不知道你的生活过得这么苦。老师没有照顾好你。以后老师尽自己的力量帮助你，你做个好孩子，好吗?”“老师，以后我听你的。”丁x流着泪说。想不到和她的交流很快有了转机，我信心十足了。

性格上孤独的学生，较一般人更为敏感，体验也会更加深刻，在他们的身上，更加需要得到老师和同学的关爱。我努力营造一个温馨和谐的校园环境，让丁x时时感受到老师、同学们的宽容和爱。我开了一个“相扶相持、互信互友”的主题班会，教育每个学生要学会团结，互相理解、互相帮助，不能恃强凌弱、以富欺穷、孤立他人。我趁热打铁，一有空，就把丁x找来问寒嘘暖，慢慢说服她养成爱清洁的好习惯，做个人见人爱的好女孩；开导她处事要冷静，学会以理服人，切忌感情用事，叫叫嚷嚷、发脾气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她冰冻的心慢慢在融化，她开始把我当成她信赖的朋友，听从我的建议，努力改变自己。

同时我计划改变丁x孤独的性格。在她的问题中，孤独是重要的一个症结。环境因素是孤独的助推剂。在个体的个性方面，性格形成最易受到后天环境的影响，孤独作为性格内向的共生物，也一样会受到环境因素的影响。丁x在青少年性格形成初期便遭遇到生活的“冰期”，酿成性格的孤僻和思维的荒诞。所以她对身旁其他人都产生了不信任感，便有了荒诞和过激的行为。我暗暗发动其他学生主动找丁x聊天、玩耍，解冻她内心深处的坚冰，让她体会到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人间有真爱。我多次开展群体活动，让她渐渐融入到集体环境中，她渐渐开朗起来。

学生中确实会因各种原因存在形形色色的自卑心理，除了在心理上要疏导问题学生外，德育同样也是必不可少的。有自卑心理的学生更需要老师、同学们诚挚的帮助，希望大家能给予更多的关心、理解和尊重，渴望老师、同学们帮助他们摆脱困境。我马不停蹄地又主持了一个“转弱为强、积极上进”的专题班会，教育学生们要自信、自立，要勇于正视现实，不要被有害的思想包袱拖了后腿。我让丁x和另外几个重点对象勇敢地讲出自己的弱点和感受，并组织学生们成立帮扶小组，帮助她们进步，克服自卑心理。

家庭因素直接影响着丁x的身心健康发展。为了改善她家的生活条件，我每年为丁x向学校申请一级贫困助学金，丁x每年得到了学校减免1000元学费的资助和1000元的生活救助金；同时我又向社会救助机构申请贫困助学金，她又得到了每年2000元的救助金。这些援助有力地减轻了她家的经济负担，减轻了她的劳动压力。丁x把我当成了她最信任的亲人和朋友，毫无顾虑地让我一起分享她的每一份喜悦和忧愁，满腹的心事不再独自裹起；人变得更加友善，微笑常常挂在圆圆的脸上。后来她父亲特意写了一封感谢信。说我挽救了他女儿的心灵。丁x也常说生活真美好。学生们在毕业时也说：“老师，丁x像重新换了个人，变成了一个温柔、博爱、自信和上进的现代青年。您把令人讨厌的‘蛹化成了美丽的，蝴蝶。”

看到昔日的“蛹”在我的引导和呵护下，走出了泥淖，冲破了阴霾，重新焕发出生命的光彩，我心中涌起的是无限的自豪感。一个教师的职业生命因此而精彩。

(责任编辑孙晓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