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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起鲁迅兄弟反目成仇的日本女人

2009-11-13谢轶群

中外文摘 2009年20期
关键词:川岛朱安周作人

谢轶群

周氏兄弟失和的具体原因至今无明确说法,但跟羽太信子有关却是众口一词,包括鲁迅和周作人两位当事人后来只言片语的表露。

1924年9月,鲁迅辑成《俟堂专文杂集》,署名“宴之敖”,1927年4月,在所作《铸剑》中,又用“宴之敖”命名复仇者“黑的人”。据许广平回忆,鲁迅对这笔名有过一个解释:“宴”从门(家),从日,从女,“敖”从出,从放,也就是说“我是被家里的日本女人逐出的”。这个日本女人自然就是羽太信子。

周氏兄弟在日本东京留学期间,结识了房东的女儿羽太信子。羽太信子家景并不好,她为周氏兄弟等几个租住在她家的中国留学生当“下女”,也就是女佣,引起了周作人的爱慕,而她的妹妹羽太芳子,后来嫁给了周建人。

羽太信子,相貌普通,身材不高,圆脸庞,小眼睛,但身子结实,干活勤快,性格热情。她和周作人一起来中国定居时,让鲁瑞和朱安等绍兴婆家人第一次见到了外国人,十分新奇,兴奋。

哪能想到,这个东洋媳妇却成为他们家的一个灾星。

全家搬到北京八道湾胡同后,兄弟二人忙于文教事业,周建人还是学生,周母不熟京城,朱安懦弱不识字,所以羽太信子就成了当然的持家人。

日本妇女素有温顺节俭的美称,但羽太信子是日本妇女中的例外。她并非出身富家,可是派头极阔,挥金如土。家中有仆人六七个,有时饭菜烧好了,忽然想起要吃饺子,就把一桌饭菜退回厨房,厨房里赶紧另包饺子,被褥才用了一两年,还是新的,却不要了。

鲁迅将自己的薪水只留下买烟和零用的钱,其余的和周作人的收入一起全交给羽太信子支配。鲁迅和周作人是当时的较高收入者,两人一月收入加起来有六百多大洋,实际购买力相当于今天六万多元人民币。可在羽太信子的奢靡浪费下,家里入不敷出,鲁迅竟要经常去借钱,甚至弄得夜里写文章时没有钱买香烟。为此鲁迅经常提醒要注意家庭开支用度,对羽太信子如此持家感到不满和担忧。

兄长的意见,侵犯了羽太信子的“执政权”,她对鲁迅十分反感,经常在周作_人面前议论大哥的不是,甚至对鲁迅夫妇恶毒诅咒。过往周家的周氏兄弟学生俞芳回忆说,天性驯顺的朱安曾“很气愤地”告诉别人:“她(信子)大声告诫她的孩子们,不要亲近我们,不要去找这两个‘孤老头,不要吃他们的东西,让这两个‘孤老头冷清死。”

而周作人对羽太信子一辈子又爱又惧,久而久之,她的态度对周作人产生了很大影响。

羽太信子在周作人耳边的谗言能使双方绝交成仇,可见不是一般的谗言。

1924年6月11日周氏兄弟大打出手时,在场惟一不懂日语的章廷谦后来很含糊地说:“事情的起因很可能是,周作人的老婆造谣说鲁迅调戏她。”

羽太信子的话置鲁迅于一个最难堪的境地——鲁迅对她有不轨行为!

鲁迅当时正当壮年,虽有妻室朱安,却从来不靠近妻子,因此有人判断其必有性压抑,对共居一院的弟妹羽太信子不轨不是没有可能。

具体的说法是两种:一是鲁迅偷窥羽太信子洗澡,二是鲁迅晚上躲在周作人卧室窗外偷听房事!

后一种“听床”的说法,羽太信子不仅只跟周作人说,她在当时住八道湾的鲁迅友人章川岛面前也公开说起。

如果是这两种龌龊行为,激起周作人对鲁迅的狂怒、鄙视和终身不原谅,是有一定说服力的。

鲁迅的形象如此冷峻,如此高深,如此伟大,这位文化巨人,真的能跟对弟妹“窥浴”和“听床”联系在一起吗?

在1949年后,由于鲁迅在大陆的特殊地位,周氏兄弟失和的原因只允许被解释为“有神经质的羽太信子的挑拨和周作人的糊涂”,但在当时这种猜测是暗中流传甚至在周氏兄弟朋友圈内公开议论的,性格硬倔的鲁迅对这一严重损害他人格的传言却始终无一言辩清。

因难言的原因失和以后,鲁迅多么想和周作人能有一次长谈和沟通。可身心受到巨大创痛的周作人就是不给这个机会。鲁迅对周作人的评价常用一个字:“昏”,也就是糊涂。但直到去世,鲁迅也始终不愿写下一宇表示自己在这件事上的清白。

如果那是真的,是鲁迅觉得无颜去为自己辩护、只能承受后果吗?如果这纯属子虚乌有,是鲁迅觉得这种言论实在太无耻、太卑鄙,正常人根本无法与之辩驳吗?

但是有人主动为鲁迅辩诬。章川岛说:“八道湾后院的房屋,窗户外有土沟,还种着花卉,人是无法靠近的。”也就是窥浴和听床在条件上不可能。对失和的真正原因,章川岛说:“主要是经济问题。她挥霍得不痛快。”

许广平对羽太信子十分愤恨,说她是“由奴隶而做稳了奴隶主”!

到20世纪90年代,鲁迅逐渐走下政治神坛,这一公案可以公开讨论了。鲁迅之子周海婴在《鲁迅与我七十年》一书中说:

“父亲与周作人在东京求学的那个年代,日本的习俗,一般家庭沐浴,男子女子进进出出,相互都不回避。即是说,我们中国传统道德观念中的所谓‘男女大防,在日本并不那么在乎。直到临近世纪末这风俗似乎还保持着,以致连我这样年龄的人也曾亲眼目睹过。那是70年代,我去日本访问,有一回上厕所,看见里面有女工在打扫,她对男士进来小解并不回避。我反倒不好意思,找到一间有门的马桶去方便。据上所述,再联系当时周氏兄弟同住一院,相互出入对方的住处原是寻常事,在这种情况之下,偶有所见什么还值得大惊小怪吗?退一步说,若父亲存心要窥视,也毋需踏在花草杂陈的‘窗台外吧?”

两人的说法,足以否定猜测和传言。周氏兄弟失和之谜,依然笼罩在历史的迷雾中。我们能确认的,只有周作人的满心愤恨,和鲁迅的彻骨悲凉,这中间,是一个叫羽太信子的日本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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