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府山记

俞　律

从北面渡江来拜访南京的人们,可以在轮船上找到看南岸幕府山的最佳角度,然后就会拍着船栏赞一声:“好山!”

南京的山,经过六朝烟水的浸润,十代烽火的洗礼,各自显现出自家的独特风貌,为古都南京加彩添色。紫金山以雄、栖霞山以丽、牛首山以奇、清凉山以幽,而北临滔滔长江,作为南京北面门户的幕府山,则完全当得一个险字。此山五峰并起,怪石参差,日夜受大江风浪的拥护,造成险绝的形势。南岸有此山坐镇,使整个石头城看起来简直不可侵犯了。

刘禹锡《陋室铭》云:“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幕府山上真的出过仙人。有这样一段神奇的历史传说:中国佛教禅宗的创始人菩提达摩,在南朝刘宋末年从南天竺航海到广州,然后到南京来会见梁武帝。梁武帝笃信佛教,本应有共同语言,引为知己的。大概梁武帝没有放下皇帝的架子,与达摩话不投机,把达摩气得连夜北走。梁武帝派人骑健骡急追,途经幕府山西北两峰之间,两峰突然合拢,将骡子夹住。追者动弹不得,眼睁睁让达摩一苇之舟过了长江,上嵩山少林寺去了。他在嵩山面壁打坐九年,创为禅宗,成为少林派武术的祖师爷。现在幕府仍有夹骡峰和达摩洞在,让人们悠悠遐想。

幕府山之名的由来,旧说是因为东晋宰相王导在这里设过幕府而得名的。近来又有新的考证,谓早在东吴时期,这山就叫幕府山了,那么,或许周瑜、鲁肃诸公早就在这里设过幕府的。诚然,此山形势如此险要,是设幕府的好所在。

幕府者,大将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处。南朝梁时,北齐军队南下侵略,梁朝大将陈霸先率兵与之决战,在幕府山双方一场恶斗,陈霸先凭仗此山险要,大破了北齐军。幕府山作为用兵之地显示了它的重要地位。

幕府山前有五马渡,是一千六百年前“五马渡江,一马成龙”的地方。其时中原大乱,西晋倾覆,司马睿在此建立了东晋政权,形成南朝偏安之势。幕府山真像一个盾牌,一再挡住北朝长矛的挑战。

旧有“莫愁烟雨”、“祈泽池深”等金陵四十八景之称,其中“幕府登高”一景,是城北佳致。前人作画示意,只见诸峰云气出没于万古苍翠之间,其中有清泉、有高台、有佛寺、有花亭,背景则浩浩荡荡,一江东去,孤帆遥雁,做伴而行,令人起怀古之幽思,动抚今之畅想。百战沙场,已化旅游胜境,千秋功业,付与今人继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