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坚执锐 勇往直前
2009-11-02邓辉
邓 辉
我国古代战车的起源及发展
从广义上说,中国古代战车是指专用来作战的各种战斗车辆的总称。它由原始社会晚期的木板圆轮式陆上运载工具演变而来,除了辎重车和特种攻城车外,主要有商周车战时代用来乘载士兵作战的木质战斗车辆和宋代以后装备各种兵器的战斗车辆。
据历史文献记载,我们的祖先在远古时代就已发明了战车。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和战争规模的扩大,战车使用的数量也越来越多。在牧野(今河南淇县以南卫河以北地区)之战中,周武王就动用了300乘战车。春秋时期,战车发展到鼎盛时期,甚至出现千乘之国。公元前632年,晋楚城濮(今河南濮阳,一说今山东鄄城濮阳集)之战,双方各出动了700乘战车。春秋末期,晋国和楚国拥有战车的数量已达4000乘以上。春秋战国时期,虽然由于步骑战兴起,车战地位逐渐下降,但各诸侯国拥有战车的数量仍相当可观。比如秦国的军队就是“带甲百余万,车千乘,骑万匹”。直到汉代初年,战车在战争中仍然发挥着一定的作用。
车战时代的战车,在形制构造上大同小异。古代战车的形制一般是单辕、两轮、长毂(车轮中部与辐连接的部位)、后面辟门的横长方形车厢。车辕前端有衡,上缚轭,用以驾马。战车作战的基本原则是:舆侧接敌,左右旋转,战车在接敌过程中主要是车左以弓矢在舆侧射击杀伤敌人,接敌后则须与敌车接舆近战。欲与敌车接舆,就必须先行错毂。两车错毂是一个互相闪避、寻找战机的复杂运动过程。车为木质结构,其重要部位装有各种青铜制的车器,目的在于增加坚牢度,便于战车纵横驰骋,在交战中不致损坏。
车战时代的马车由2匹马或4匹马驾挽车,以4匹马为主。中间的2匹辕马称“服马”,左、右两侧的叫“骖马”。一车所驾的4匹马,称“驷”。按当时规定,每车有左、中、右3名甲士:左方的甲士持弓,负责射箭,称车左,是车首;右方的甲士执戈或矛同敌击刺,称车右;居中的甲士称御,佩剑一把,主要负责驾驭战车。通常情况下,车上装备5件兵器,称作“车之五兵”(戈、殳、戟、酋矛、夷矛),分别插在舆侧的固定位置,供甲士临战使用。战车由畜力牵引,增强了军队的机动性。甲士装备了精良的青铜兵器,具有一定的杀伤力。有的战车上配备了旗、鼓,保证了通讯联络和作战指挥。
在古代,两军交战时国君必须亲自乘战车指挥作战。国君居中拊鼓击金,指挥军队进退。国君所乘的战车叫戎车,其形制与一般战车基本相同。春秋中期以后,戎车演化为将帅的指挥车。到西周时期,为适应作战的不同需要,战车的分类已经越来越明显。除戎车之外,战车还分轻车、阙车、苹车和广车。轻车机动性好,便于往来驰骋,是攻击型战车。阙车负责警戒和补充缺损的战车。苹车是一种防御性战车,可互相联结成屏障,以抵挡或阻滞敌军的进攻。广车兼有攻防作用,主要用来防御。
春秋战国时期,铁兵器得到广泛使用,弓弩也得到改进,使得步兵可以有效地阻挡密集整齐的车阵进攻。同时,战车车体笨重,驾驭困难,机动性差,尤其是大量投入战斗时非常依赖战场地形及道路条件。此外,随着战争性质的转变以及城邑地位的提高,对要塞的争夺日趋频繁,从而大大降低了战车在作战中的重要性。于是,传统的车战逐渐被步骑战所取代,形成以步兵为中心、车兵为辅、骑兵为机动的新的战争方式。
宋代以后的战车同春秋时期的不同,主要不是乘载士兵作战的战斗车辆,而是装备各种冷兵器和火器的战斗车辆,种类比较多,形式、构造各有特点。
古代车战的阵形
我国战车的使用主要是在商代至汉代初年,之后逐步被骑兵所替代,成为一种辅助型的兵种。在车战纵横天下的1000多年间,其作战方式根据布阵结构、战术特点有着特殊之处。战车作战主要集中于平原地区,交战双方接近时先用弓弩齐射,使用强大的火力试图造成对方的阵形混乱。如果双方的战车正面冲过来,两车间的距离在4米以上时,3米左右的戈、戟等兵器无法杀伤对方,只有在两车交错时才能使用长兵器格斗。战车是一种大型的兵器,一辆战车长、宽各近3米,加上两侧部署的徒卒,要占用相当大的面积,因此战车的机动性很差,难,以回转和迂回。加上武器使用的限制,双方都要争取在交错格斗的瞬间获得夹击的机会。要发挥出部队的最大战斗力,就必须组成严密的阵形。
战车作战要求部队有良好的纪律和统一的指挥,这就决定了西周、春秋时期的军队作战十分讲究阵式和队形,使部队在最大程度上发挥整体作战力量。西周时期,战车一般采用大型的横阵,在广阔的平原上布阵,战车一字排开不做纵深配置,把徒卒部署在战车的前方,这样可以左右呼应,避免受敌军夹击。在接近战两车交错时,如果能维持严密的队形则有利于形成夹击对手的机会。这一时期的车战,队形的整齐一定程度上决定了战斗的胜负,在交战时要不停地整顿队形。在这样的作战中,统一的指挥是重要的,将领通过金鼓和旗帜来指挥军队进退、快慢和调整队列,保证战斗过程中整个部队的队形始终严整有序。但是这样的作战节奏十分缓慢,交战过程中战车不能快速奔驰,步兵也不能快速奔跑,追击时也要保持队形,不利于长途的追击。典型的战例就是在周灭商的决定性战役——牧野之战中,周军的指挥命令士兵每前进六七步就停下来重整队形;而商军虽人数众多却因士气不振和奴隶的叛乱而队形大乱,导致惨败。
春秋时期车战中阵形仍是制胜的关键,如在晋楚的鄢陵之战中,就有人指出队形不整的楚军是不会战胜的。但是与西周及春秋初期相比,这时的车战有了较大的发展,阵形较以前更灵活多变,战斗中徒卒也发挥着更大的作用。这一时期徒卒不再单一部署在战车的前方,而是分散部署在战车的四周,加强了向各个方面的机动力量;战车不再是单一地列成密集的横阵,而是分散部署,并形成多排的纵深部署,使战车的运动更灵活,便于调动,能适应多变的战场,防备敌人的冲击并能快速地进攻和追击。春秋时随着军事学的发展,将领根据不同的兵力、地形等条件,灵活地把军队布置成各种作战队形。不同阵形有多种名称,如鱼鳞、鱼丽、雁行、一字形等,但基本的就只有两种,即圆阵和矩阵(方阵),其它阵形可以说都是这两种阵形的变种。圆阵是一般用于防守的阵形,组成圆阵时战车将首尾相连,结成环状,徒卒部署在战车的前方。矩阵主要用于进攻,矩阵中的战车一般双车配合作战,攻势时两车分散夹击敌车,守势时两车靠拢各自掩护友车的一个侧面,避免被夹击。灵活运用阵形的车队往往能战胜那些阵形不齐或墨守成规的军队。因为战车的灵活部署,这一时期也出现了追击的队形,即在高速
的追击中把矩阵展开,从两冀包抄敌军,围而歼之。
车战的目的是消灭旧的王朝,建立新的王朝,如周武王灭商之战。但是在车战最鼎盛的春秋时期,主要是在各诸侯国之间进行的。那时诸侯之间战争不断,开始时强大的诸侯多打着尊周的大旗,并不以灭国夺地为目的,常以缔盟成为霸主为目的。随着诸侯争霸的发展,大国国力日强,遂渐抛弃尊王的旗帜,终于从缔盟称霸走向灭国夺地、兼并弱小。动员的兵力日多,一次战斗使用的战车从几百乘发展到几千乘,战场纵深加大,时间延长,由过去单一战场的一次交战决定胜负发展到在几个作战阶段中进行反复较量,经过不同地点的多次战斗,才能达到目的。
碧蹄馆之战
由于机动性不强,随着战争的发展,战车渐渐被骑兵所取代。虽然有武刚车等新式战车的出现,但更多的时候,车只是作为运输的工具。直到明朝,战车才焕发了新的生命,再一次登上了历史舞台。
明朝研制战车主要是用来对付来去迅猛的北方游牧民族的骑兵以及适应大规模使用火器的需要。在这种背景下,战车在明朝又重新焕发了生机,各式各样的战车被大量建造出来。据记载,明正统至万历年间,先后制造了小火车、独轮车、偏箱车、全胜车、轻车、雷火车、先锋霹雳车、武刚车等。仅仅在天顺六年就建造兵车1220辆,并备有大铜铳,供京师使用。这些战车多用火器装备,并经历了由大到小、由笨拙到精巧、由畜力到人力的发展历程。到了万历21年(公元前1593年),这种火器装备的战车在明援朝抗日的碧蹄馆一役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公元1592年4月13日,日本权臣丰臣秀吉出动20万大军入侵朝鲜,朝鲜国王遣使向明朝北京政府求援。12月23日,大明神宗皇帝颁旨下令东征御倭援朝,东征提督李如松、副将李如柏、李如梅指挥4万明朝官军跨过鸭绿江,抗日援朝。
公元1592年12月23日,东征军首战取得平壤大捷,歼灭日军11300余名,平安道、江源道、黄海道、咸镜道、开城的日本驻军闻风丧胆,纷纷南逃。
公元1593年1月9日,明军收复平壤后,大部队南下进逼日军重兵防守的王京(今韩国首尔)。而此时败退的小西行长已与宇喜多秀家、小早川隆景、羽柴秀胜等会合,总兵力超过了5万人。
1月24日,副总兵查大受和朝鲜防御使高彦伯率3000骑兵南下侦查。与日军北上搜索部队加藤光泰部遭遇,明军大胜斩日军600余人。加藤光泰败退后,立刻报告了汉城日本军总部。随后,日军第六军团主力、第三、第九军团各一部共36000余人先后赶到战场,将明军包围在碧蹄馆(位于汉城以北15公里一座小山丘上的驿馆)。
查大受指挥的3000辽东铁骑,是明军精锐中的精锐,配备了佛郎机火炮战车(最大射程1000米,后填装弹,发射散弹时一发炮弹带有500发子弹,可以封锁60米宽的正面)和大量三眼火铳、集束火箭(明军常备武器中的一种,手动点火,射程300米,一次发20枝的称为“火龙箭”,32枝的称为“一窝蜂”,49枝的称为“飞廉箭”,100枝的称为“百虎齐奔”)。查大受立即命令明军骑兵依托佛朗机炮战车作为工事死战。以战车为阵,阵外设置障碍物,训练有素的明军依赖火炮优势,向逼近的日军不断开炮、射火箭,使日军大队轻骑兵、步兵被挡在车外,始终无法冲破防线。这是明军典型的打法,对日军来说却相当陌生。日军的火绳枪子弹打在覆有铁皮的偏箱车上叮当作响,而明军则通过车上的射击孔向车外的日军射击。但因日军火绳枪手的火力也相当密集,明军始终无法组织突围。激战一天,明军弹药所剩无几、兵士死伤过半,虽然李如松率部分骑兵及私人卫队1000人前来支援并与查大受军会合,但数千军士仍难以突破小早川景隆以10倍重兵设下的重重包围。危急关头,明将杨元率1000精骑连夜赶来救援,缺乏铁质盔甲保护的日军在骑兵的冲杀下被打得七零八落。日军无力攻破明军防线,又误以为明军主力赶到,立刻撤军退回了王京。解围之后,查大受部已不足千人。这场战役历时一天一夜,明军精骑死伤过半,伤亡2500余人,日军伤亡超过8000人。
此战双方都打得相当艰难,一方面明军孤军被围,弹药不足,骑兵无法冲杀,只能依靠战车防御;一方面日军虽人数众多,但缺乏攻坚的火炮和冲击力强的骑兵,步兵们只能在铁炮手的掩护下以血肉之躯冲击车阵,战斗进行到最惨烈的阶段,明军仅余900余骑,弹丸、火药全部耗尽,但大明军旗始终屹立不倒,高高飘扬在碧蹄馆上空。明军取胜的关键主要是发挥了辽东铁骑巨大的冲击威力和佛朗机炮战车、连发多管型近战火枪的杀伤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