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难与后福

蓝　梦

1982年10月4日,在驶往澳大利亚的英国快速帆船“利兹”号上,一位年迈的女士突发重病,陷入了昏迷。她的嘴角不停嚅动着,用微弱的声音在喊一个名字:“彼得……彼得……”

那是她失散10年的儿子。看着这位病危中的母亲,在场的人们无不动容,大家都在心中默默为她祈祷。

与此同时,英国“美人鱼”号帆船正徐徐驶离澳大利亚悉尼港,准备开往澳大利亚西海岸的路斯湾。海面上微风轻拂,阳光灿烂,预示着未来几天的好天气。乘客们在甲板上散步聊天,相互点头问候,船上一片欢声笑语。

第四天下午14时,一直风平浪静的大海突然变了脸,天色刹那间暗下来。一阵猛烈的旋风掀起排排巨浪,“美人鱼”号剧烈地颠簸起来,逐渐被狂风吹得偏离了航线。萨米是一位有多年航海经验的老船长,他知道帆船正处在暗礁很多的一片海域,十分危险。他一面带领水手们努力控制局势,一面通知船上所有乘客立即穿好救生衣。

恐慌在人群中迅速蔓延,甲板上一片哭喊声和杂乱的脚步声。突然,“美人鱼”号顿了一下,一阵剧烈震动之后,船停了下来。船员们明白,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发生了——船触礁了。汹涌的海水很快淹没了船体,船上的人们被抛进茫茫海水中。幸运的是,距出事地点100米处有一块突出海面的大礁石,成了落水人们的救命稻草。22个人紧紧抱住礁石,等待驶过的船把他们救起来。

3天过去了,绝望中的人们又冷又饿。终于,途经此地的小帆船“伊斯福特”号发现了他们。绝处逢生,“美人鱼”号的人们欢呼着、拥抱着,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之后两天一直平安无事,然而第三天,厄运之神又降临了。“伊斯福特”号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被一股莫名的海浪推向岩石密布的海崖,冲上浅滩。船毁了,两船共计32人流落海岸。

上岸不到3个小时,他们就被三桅帆船“丽迪”号发现并救起。3艘船共计64人,是“丽迪”号定员的两倍。

“连遇几次难,大家总算都平安无事,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可怕的事情了吧?”一位历经前几次海难的船员一席话引起一片笑声,不少人都附和着:“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紧张的情绪在大家的说笑中缓和了许多,而笑声还没停下,他们突然听到有人喊:“火!火!着火了!”

装着许多木材的船尾火势汹汹,更糟糕的是,火借风势正朝船的前部蔓延。船长当即下令全体人员穿上救生衣转移到救生艇上。幸好这艘船的救生艇充足,总算把所有人都安置下来。此时“丽迪”号的桅杆已被大火烧断,带着火星直挺挺地砸下来。

大家看着已经体无完肤的“丽迪”号,想起几个小时内的变故,感觉像是做了一场噩梦。有的人开始低声抽泣,有的人不停祷告,还有的人开始写遗书。这里是太平洋的中心海域,远离定期航线几百海里,遇救的希望微乎其微。被几次灾难彻底摧毁了意志的人们,不死不活地挤在救生艇上,漫无边际地在海上漂流……

出乎所有人意料,半小时后,偏离航线的邮船“丘比特”号将他们救离了这片海域。惊魂未定的人们默默地坐在船上,谁也不敢再开口说什么。各位船长清点自己船上的人数,所幸无一丧生。

就在大家都觉得松了一口气时,船底传来可怕的“咔嚓咔嚓”声——“丘比特”号碰到暗礁了。船体迅速下沉,4名船长和102名乘客紧紧贴在光滑的礁石上等待救援……这已经是其中一部分人第四次遭遇海难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一些人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悲观:“这趟旅途一定是被诅咒的……”

然而命运之神并没有要将他们置于死地。从英国开往澳大利亚,载有1000多名乘客的“利兹”号出现了。这次获救后,没有人露出笑容,人们在心里默问:“我们还会再次遇难吗?”

就在这时,“利兹”号上那位奄奄一息的年迈夫人突然挣扎着喊道:“彼得,我的孩子,你快来……”

一直照顾着她的医生以为这是回光返照,温言劝慰着,但病人却激动而固执地恳求医生一定要让她们母子相见。

医生没有办法拒绝这位病危的老人,只好走到甲板上,大声问道:“你们当中有在英国约克夏出生的人吗?船上有一位来自约克夏的女士,处于病危之中,一直呼唤她的儿子。哪位朋友是约克夏人,请来安慰安慰她。”

这时,最先遇难的“美人鱼”号上的一名船员站了出来。“先生,我正好是约克夏人。约克夏很大,请问这位女士来自约克夏的什么地方?”

医生想了想:“好像是一个叫惠比特的地方……”

那位船员松了口气:“如果这样,我倒可以帮忙,请问她儿子叫什么名字?”

医生回忆了一下,答道:“好像叫什么彼得……”

“彼得·理查德逊?”那位船员脱口而出,“我的上帝!”

他急忙随医生走进船舱,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那位昏迷中不断呼唤自己名字的女人,正是自己失散10年之久的母亲。

老人努力睁开双眼,看到日思夜想的儿子近在眼前,不禁老泪纵横。母子二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泣不成声。

没人知道是什么力量使彼得历经数次海难与母亲重逢,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位母亲竟然不治而愈,与彼得一起幸福地生活了18年。

(摘自《故事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