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老年人需要幽默

邱启明

幽默是一种美，它在悖谬中显出和谐，在乖讹中寓有情理，能成为一种极为巧妙的艺术表达方式。幽默的直接效果是产生笑意，其潜移默化之效是愉悦心灵、延年益寿。

缺乏审美价值的笑，算不得幽默。幼稚、迂腐、拙劣、窘迫、丑陋等都可能是可笑的，油嘴滑舌的插科打诨似乎也能让一些人“笑”，但未必就是幽默。幽默在本质上是严肃的，但它却超出严肃，只有当主体在精神上对客体驾驭自如的时候，才能产生幽默。幽默需要理智，甚至需要大省，可以说，幽默是智慧的自然流露。清代末年，有人建议朝廷向西方输出《红楼梦》，用以“腐蚀”洋人的灵魂，使之不能战胜大清帝国。这是可笑的，决非幽默，因为这是低能，是荒唐，不是大智。

幽默需要超人的机智，它常在激情中酿成，但也需要心平气和；它在优哉游哉中出人意料地暗渡陈仓，出奇制胜。印象派画家詹姆斯·惠特勒的爱犬嗓子发炎，画家请了伦敦咽喉专家莫瑞尔爵士为之诊治，爵士默默地给狗予以检查、开药。第二天，惠特勒就被莫瑞尔以加急电话请去，待到他疾步赶到莫家时。莫瑞尔从容地对大画家说：“我今天想和您商量的是，我的前门是否该重新油漆一下?”幽默正是这样产生的，它以胜利者的姿态笑吟吟地面对客体。这种气魄就是大度。

幽默形式各异，手段繁多，内容格调上也不相同。常见的有四种类型：

讽刺性幽默。这种幽默，大多用于揭露、讽刺丑恶事物，别有一番战斗力，特别辛辣：有的则对一些不良现象予以劝谕，意在披露窘境、指出危害，如相声《夜行记》等。

愉悦性幽默。此类常能调节生活气氛，增添情趣，为人们创造出春意融融的环境。漫画家廖冰兄早年家贫，与妹妹廖冰相依为命，遂取笔名“冰兄”。一次文艺家宴集，郭沫若当面询问廖冰兄名字由来。版画家王琦代答：“其妹名冰，故用此名。”郭似有所悟地说：“啊!这样我明白了，郁达夫的妻子一定名郁达，邵力子的父亲一定叫邵力。”一时举座解颐，谈笑风生。

解嘲性幽默。大画家鲁本斯出任西班牙驻英大使，英国廷臣问日：“尊贵的大使阁下，您业余经常以绘画自娱吗?”这话如果答得不妙，不是流于平庸，就会有失身份，而鲁本斯到底不凡。他开口便答：“不!绘画是我的专业，业余我才当大使玩儿。”何其潇洒!何其艺术!这样的答复，把窘境推给对方，把尊严留给自己，真有点化险为夷的味道。

警譬性幽默。幽默的产生虽然常常是一时之兴。但有不少却是生活经验的浓缩，它们不但语义精警。而且饶有趣味。一个初出茅庐的作家请卓别林给他的电影脚本做个评定，幽默大师仔细阅过后说：“等你和我一样出名的时候你才能写这样的东西，现在，你要写得好才行。”这真是入木三分，人们在会意而笑的同时，也会审视一下自己的。有句谚语说：“长生不老，这固然是神话，可这种神话却是长生不老的。”这句回环式的语言揭示出虚妄也能永恒的怪诞现象。而日本芥川龙之介说得更俏皮：“在神的一切属性中，我最同情的是神不能自杀。古典大师们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们死了。”斯大林是位十分严肃的人，可他在《马克思主义和语言学问题》中有一句名言：“假如语言能够生产物质资料。那么夸夸其谈的人就会成为世界上最富的人。”这里，既一针见血。又幽默俏皮地从根本上把马尔“语言是生产工具”的谬论驳倒了。

中老年人在生活中会遇到各种矛盾，如以幽默待之，必会增添无限妙意异趣。

(编辑兆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