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车牌谁做主

林金荣

全国首例利用黑客攻击“公安交警机动车号牌号码自编系统”案,于2009年6月25日成功告破,号称“靓号王”的福建犯罪嫌疑人王其庆在上海被抓获。利用黑客抢注车牌“靓号”,再高价出售牟利固然可恶,但更重要的是,此案再次敲响了网络安全的警钟!

福建泉州地处我国东南沿海,毗邻台湾海峡,占尽天时地利,经济发展势头迅猛。特别是这一地区的晋江、石狮两个县级市,更是商贾云集,铺号林立,几近“人人经商”的地步。这里的人们,有着闽南人独有的“爱拼才会赢”的特质:生意场上,拼智慧拼机遇拼挑战;生活上,拼享受拼派头拼消费。懂生活也懂享受的闽南人知道,只有拼才会有美好的前程。

随着大把的钱被“拼”进腰包,泉州人开始“拼”胯下的坐骑了。在泉州、晋江、石狮的街头,宝马、奔驰、奥迪、沃尔沃等高档名车随处可见。当然,这里有钱的有车族们,不光拼坐骑的名牌豪华,同样也要想尽办法给自己的爱车再“拼”上一副特“牛气”的号牌。

然而,拼到这里,再富的人也觉得拼不动了!不过不要紧,一个名叫王其庆的人来了,他可以为这些富商们助上一“拼”之力。

车牌选号系统莫名被黑

2009年6月8日上午8时,泉州市公安局交警支队开放E号段车牌号码,供市民上网自主编号。车主可以通过互联网,登录“福建公安交警机动车号牌号码网上自主编号系统”(简称“号牌自编系统”),自编自选车辆号牌。然而6月8日上午,泉州交警部门陆续接到群众咨询和投诉,称上午8时至8时20分,“号牌自编系统”网站无法打开,无法登录进行自主编号。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市交警支队领导接到群众举报,称交警支队车辆管理所的民警与社会上的“闲杂人员”,内外勾结倒卖车牌“靓号”。支队领导当即致电车管所质问。车管所的民警一肚子委屈,向他报告说,近期有人到车管所的大厅里,发放名为“王其庆”的名片,上面赫然印着“靓号车牌王”的雷人头衔,声称可以帮助车主选到“8888”、“6666”等相同数字的车牌“靓号”。

这一情况,引起了泉州市公安局副局长兼交警支队支队长谢永强的高度重视。他马上指示有关部门,对网上车牌自主编号情况进行调查。调查结果显示:6月8日上午8时02分至8时04分,仅在短短的2分钟时间内,15个诸如闽C8888E、闽C9999E的车牌“靓号”,竟然被人成功注册。进一步的调查发现,登录系统注册这些“靓号”的IP地址,均为61.154.*.*和59.57.*.*。而这两个IP地址,分别来自晋江市的两家网吧。同时,通过调取“号牌自编系统”的访问日志,民警发现,这两个IP地址在6月8日上午8时前后,在短短的十几分钟时间内,就访问了“号牌自编系统”数万次之多。

凭着多年公安工作的职业敏感,谢永强副局长觉察到,这15个“靓号”的来路肯定有问题。他指示交警车管部门,暂停发放车牌,同时派市公安局公共信息安全监察处介入调查。

恶人先告状却露马脚

然而,令谢永强副局长窃喜的是,警方的侦查工作尚未全面展开,嫌疑人却送上门来了。

6月10日,有个自称王其庆的四十多岁男子,带着十多位名车的车主和一份措辞激烈的“投诉书”,气势汹汹来到谢永强的办公室,称其注册了闽C8888E、闽C9999E等号牌,交警支队车管所却没有按规定发放车牌给他。未等谢永强开口,一位与王其庆同来的男子再度发难:“我是王其庆先生的律师,你们的行为已侵犯了我当事人的利益。”

谢永强依然不愠不火,静观这伙人的表演。王其庆还向谢永强“透露”了一个“秘密”:他来之前,已向泉州当地多家媒体投诉了交警车管所的民警,在选车牌号的工作中有“猫腻”。谢永强依然不愠不火,谁是谁非,他心中自然有数。

面对这十来位所谓选中“靓号”的车主,谢永强客气却又绵里藏针地说:“如果车辆号牌是你们通过合法渠道获得的,请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及时地把车牌发放给你们;但如果是通过非法手段获得的,我们不仅要收回这些号牌,而且还要追究不法者的法律责任!”听到这话,一直气焰嚣张的王其庆嘴唇动了动,却没再言语,悄悄躲到了人后。一行人匆忙悄然而退。

谢永强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王其庆有重大嫌疑!

与此同时,泉州市公安局网安处快速反应,组织精干警力,对“号牌自编系统”登录情况和涉案的两家网吧展开调查。随着调查的不断深入,不法分子利用攻击程序,干扰“号牌自编系统”的正常运行,并抢注车牌“靓号”非法牟利的案情,逐渐浮出水面。

6月11日,泉州市公安局网安处依据《刑法》第286条,以“破坏计算机信息系统安全罪”,对该案进行立案侦查。

小试牛刀得逞催生“靓号王”

这是全国第一起利用攻击程序,干扰车牌号牌自编系统正常运行、抢注车牌“靓号”的案件。该案引起了泉州市委常委、公安局局长陈加瑶等领导的高度重视,他指示市局专门成立了“6·8干扰车牌号牌自编系统案”专案组,由谢永强副局长任组长,抽调交警支队、网安处以及部分县区的网安民警,参与案件侦破。

随着侦查工作的逐步深入,一个叫“陈高仁”的25岁晋江男子进入了警方的视线。经查,陈高仁系王其庆的外甥,现在四川成都一家科技有限公司从事软件开发工作,近段时期,陈与其舅舅联系密切。经进一步侦查,警方发现:王其庆系该案的组织策划者,负责组织实施干扰“号牌自编系统”、注册车牌“靓号”和“倒卖”车牌牟利;陈高仁则远在成都遥控,负责将王其庆提供的车主资料编入程序,该程序运行后会不断刷新“号牌自编系统”网站首页,导致网站服务器资源大量被占用,造成他人无法正常访问,只有等该程序所带的车主资料成功注册并停止运行后,“号牌自编系统”才能正常运行;另一个叫王阿朋的男子则协助王其庆,在网吧开启电脑,运行陈高仁开发的攻击性程序。

案件明朗后,专案组决定马上收网。6月15日下午,专案组民警在四川省成都市某科技有限公司抓获了陈高仁;6月16日上午,王阿朋在晋江市新塘街道落网。此时,听到风声的王其庆逃往上海,民警随即赶赴上海追捕。25日,王其庆在上海市闸北区一宾馆内被抓获。

经过审讯,犯罪嫌疑人供述:今年初,王其庆获悉在成都从事软件开发工作的外甥陈高仁,确实堪称电脑“高人”,竟能够利用计算机技术在网上抢注车牌“靓号”。当下,王其庆便要求其外甥帮忙弄几块“靓号”发点外财。今年4月21日,福建省莆田市机动车新号段开始运行供选,王其庆决定先在莆田市试一下外甥开发的软件是否灵验。让他惊喜的是,这个外甥真是不寻常,其开发的软件竟然让他成功注册了莆田市闽B9999B、闽B8888B和闽B7777B共三块车牌“靓号”。为了显示自己的能力,并为今后发财做“广告”,他花了2万元钱,买了两辆即将报废的二手小“面的”,将闽B8888B和闽B9999B两块车牌挂在了这两辆“面的”上,分别停放在自家大门左右两侧。在王其庆眼里,这就是两尊招财的神灵和活广告。果然,不久之后,当地不少人知道了王其庆是个“能人”,能搞得到好的车牌号。王其庆也觉得自己真的是个“能人”了,上街给自己制作了名片,名片上张扬地印着“靓号车牌王”的字样,吸引部分车主付出高额“劳务费”,请其代选“靓号”。

6月8日,泉州E号段车牌号码开放当日,王其庆迫不及待地叫上王阿朋等人,在晋江市两家网吧同时包下了二十几个包厢,开启了几十台电脑,运行陈高仁开发的软件。他们登录“号牌自编系统”,并成功抢注了闽C8888E、闽C6666E等15个“靓号”,以每块车牌1.5万元至5.5万元不等的价位,收取车主所谓“劳务费”,非法牟利数十万元。目前,案件在进一步的审理过程中。

为此,警方提示:第一,政府有关部门在建设使用网站时,必须把网站的安全管理摆在第一位。当前,各级政府和各部门大多建有自己的网站,为群众办事和咨询提供了便利。但是,部分单位在建设网站时,存在“重建设轻管理”的问题,网站存在安全隐患,容易遭到黑客攻击。党政机关网站如果受到攻击,一方面会影响党政机关的形象,另一方面也会造成泄密等问题。因此,网站安全问题必须引起各级领导的高度重视。

第二,车主必须通过正规合法的渠道注册车辆号牌。2008年新修订的《机动车登记规定》第49条明确规定:“以欺骗、贿赂等不正当手段取得机动车登记的,由公安机关交通管理部门收缴机动车登记证书、号牌、行驶证,撤销机动车登记。”“福建公安交警机动车号牌号码网上自主编号系统”《小型汽车自主编号说明》也明确表示:“机动车所有人必须使用官方认可的浏览器进行选号,不得针对系统开发外挂、插件等程序进行辅助选号,否则所选的号牌号码视为无效。”因此,奉劝广大车主不要迷信“靓号王”之类的“神话”,否则将会鸡飞蛋打,花了钱又没办到车牌。

第三,掌握科学技术的人要走正道。本案的案犯利用掌握的计算机软件技术从事非法活动,本以为可以“钻空子”大捞一把。殊不知“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必将受到法律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