刍议完善社会保障体系与刺激居民消费增长

元文礼

摘 要:投资、出口和消费向来被称为拉动经济高速增长的三驾马车,但长期以来,我国一直是“重投资,重出口,轻消费”,经济的快速增长主要依靠固定资产投资和出口拉动,国内消费的贡献则很小。而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内在动因是社会消费,只有具备恒定的消费力,经济才能持续发展。但是目前我国的居民消费率非常低且增长缓慢,消费不足已成为抑制我国经济保持持续快速增长的重要因素之一。这就要求公共管理部门在千方百计提高居民收入、促进劳动就业的同时,要加大社会保障投入力度,完善社会保障体系。只有这样,才能消除人们的消费后顾之忧,使居民消费对经济发展的贡献率走出逐渐下跌的困局,从而使居民消费真正成为拉动经济快速增长的主要力量。

关键字:社会保障;居民消费;经济增长

中图分类号:C913.7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2-2589(2009)20-0081-03

投资、出口和消费向来被称为拉动经济高速增长的三驾马车,但长期以来,我国一直是“重投资,重出口,轻消费”,经济的快速增长主要依靠固定资产投资和出口拉动,国内消费的贡献则很小。而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内在动因是社会消费,只有具备恒定的消费力,经济才能持续发展。因此,当前我国经济增长在投资拉动已经几近极限,出口拉动又面临诸多困难的情况下,刺激消费就成为推动经济持续快速发展的重要选项。尤其是当前的国际经济发展背景,导致我国的投资与出口举步维艰,拉动内需、促进居民消费增长就显得尤为重要。

一、目前我国居民消费的现状

消费是推动整个经济的原动力。从长期来看,生产的目的是为了消费,不断创新、不断扩大的消费需求才是国民经济持续稳定发展的动力。消费对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主要是通过两个方面实现的:一是消费需求是构成社会总需求的重要方面。一国的总需求由投资需求、消费需求和出口需求构成。而消费需求对经济增长的贡献,明显高于投资需求和出口需求,而在消费总量中居民消费约占80%。说明居民消费需求的贡献远远大于政府消费需求的贡献,居民消费需求对经济增长有强大的拉动作用。二是消费(如教育和医疗保健等方面的消费)对人力资本的创造,为经济增长提供了不可缺少的生产要素。数据显示,自2001年以来,我国的国内生产总值(GDP)中固定资产投资年均增长率高达22.5%,而居民消费仅增长10.7%,消费率更是从2000年的61.1%下降到2004年的53.9%,到2006年的时候这一比例已经下降到历史最低点的36%,而同期美国的居民消费率则占到了70%,我国的居民消费率仅相当于美国的一半左右。与消费率下降趋势相适应,我国居民储蓄意愿持续增强,全国城乡居民储蓄率从2000年的71.9%上升到2004年的87.6%。[1]消费不足已成为抑制我国经济保持持续快速增长的重要因素之一。例如,辽宁省作为我国的工业大省,东北振兴规划实施5年来,经济发展取得明显成效,国内生产总值(GDP)从2001年以来保持着年均11.6%的增长速度,高于全国平均水平,呈快速增长的态势,近几年增长速度更快,2006年达到13.8%。 [2]但是在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构成中,固定资产投资增长占的比重较大而且呈越来越大的趋势,已经从2001年的32.3%急剧上升到2006年的54.1%,而消费率则从2001年的56.2%持续下降到2006年的44.6%。从全国其他省市情况看,也存在类似问题。如广东、北京、上海等省市国内生产总值(GDP)中固定资产投资的比重以平均每年超过20%的速度在增长,远远高于国内生产总值(GDP)的增长速度,相反,社会消费的增长速度则相对缓慢,仅有10%左右,低于国内生产总值(GDP)的增长速度,当然这与我们各省市注重招商引资工作的执政观念不无关系,但是这对我国经济今后能否持续、快速、良性的增长不得不说是一个极大的考验。正如美国摩根斯坦利首席经济学家斯蒂芬·罗奇所说:“中国强大的经济增长机器有两个动力,那就是固定资产投资和出口,特别是过去15年来,固定资产投资和出口在中国国内生产总值(GDP)中所占的比例高达80%。我们在现代经济史上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大经济体的结构能够畸形发展到这种程度。”他认为,在中国经济增长中缺少的一个重要动力就是社会消费。社会消费在中国经济中所占的比重仅为36%(2006年的数据)。

二、居民消费率过低存在的隐患与风险

经济发展过于依赖固定资产投资和出口会存在很大的隐患。固定资产投资如果超越或脱离社会消费需求走在前面,会导致投资规模急剧膨胀,进而导致产能过剩、库存增加、价格下跌,增大金融风险和经济运行风险,从而造成通货紧缩。经济发展过于依赖出口同样也存在很多弊端。最近几年,虽然中国对外出口在不断增大,但是随着贸易保护主义的抬头,贸易摩擦越来越多,出口压力越来越大,不确定性风险也越来越大。从1995年开始,中国已连续12年成为全球遭受反倾销调查最多的国家。

根据国际经验,消费对国内生产总值(GDP)的贡献率要达到50%以上,才能维持长期的经济增长。著名发展经济学家H·钱纳里等人的研究表明,在人均国民生产总值1000美元左右时,世界各国居民消费占国内生产总值(GDP)的份额一般为61%,但在中国人均国内生产总值(GDP)达到1000美元左右时,居民的消费率仅为47.5%,比国际平均水平低14个百分点。[3]我国居民储蓄率过高和消费率偏低,严重制约了居民消费需求的增长和消费结构的升级,也严重阻碍了国家经济的持续快速增长。按照宏观经济理论来说,投资需求的快速增长是要有强劲的消费需求做支撑的,没有充足消费做支撑的投资效益是难以得到保障的。消费需求对经济增长的贡献,明显高于投资需求和出口需求,那么,我们要靠什么来刺激消费呢?目前常规的做法是改革个人所得税制度、取消农业税、实行免费基础教育、提高最低工资标准、增加公务员工资等等。增加收入固然可以成为刺激消费欲望的诱因,但并不是收入增加就能马上转化为消费行动。据2005年8月中下旬中国人民银行进行的城镇储户问卷调查显示,在收入增加的情况下,认为储蓄最合算的居民人数仍为37.9%,较上季度提高1.6个百分点,较上年同期提高4.5个百分点。增加的收入变成了高额的居民储蓄。

那么,为什么国民的“腰包”越鼓越不敢消费呢?油、气、水、电和食、住、行等的价格仍呈上升态势固然使得很多家庭不得不压缩开支,以应付日常生活支出。但是更重要的是医疗和教育费用的居高不下,社会保障制度的不完善,使消费者因为有后顾之忧而不敢大把花钱。统计部门随机调查的结果表明,多数被调查者认为现行的社会保障体系不能完全保障退休后的生活,手里即使有钱,也要积攒下来以备将来使用。基于消费者这一心理,我们不难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即刺激消费最终不是仅靠增加收入、调整税收标准,而需要靠加大社会保障的投入力度,建立一套完善的、全覆盖的社会保障体系,有了社会保障这张安全网,中国的消费者才能像国外的消费者那样放心大胆地消费。否则,增加城镇居民收入的政策不仅不是刺激消费的妙方,反而有可能导致现金流不畅,出现另一个储蓄热潮。

正如民意调查机构盖洛普组织的咨询总监吴涛博士主持盖洛普在中国进行的消费者调查的结论所指出的,中国消费环节疲软的主要原因是社会保障网络极不健全。他说:“在中国,无论城市居民还是农村百姓都为基本的社会保障体系感到担忧。他们要存钱是为了退休,是为了看病,是为了孩子的教育。据统计,中国农村72%的人没有医疗保险,城市的比例是40%。教育费用在攀升,原有的社会保障体系已经不复存在。在这样的情况下,消费者是无法放心大胆地去消费的。尽管中国政府和经济学家不断宣传要促进消费,但这些宣传似乎对消费者并没有产生多大作用。”盖洛普的调查发现,2/3以上的消费者认为他们现在的储蓄还很不够,储蓄还要继续进行。那些认为自己的储蓄已经差不多了的消费者在整个调查中所占的比例只有2%。因此中国消费者支出是否能够大幅度增长关键是社会保障体系是否能够很快地建立起来。

目前我国的经济增长模式正在向消费型经济增长模式转变,要进入消费型经济增长模式,老百姓手里就必须要有钱。就是说要提高消费者的收入,收入提高了,就没有后顾之忧,自然就消费了。反之,百姓手里没有钱,就会储蓄攒钱,防止养老和就医消费,以及支付子女高额教育费用。但是我们必须看到,尽管提高人们收入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是普遍提高人们收入需要一个过程,另外,如果不能加大社会保障投入力度,恐怕不管人们收入增长多快,都会赶不上住房、教育、医疗费用的涨速。所以,不能将提升消费的期待全部寄托于收入提升,更要关注非收入因素,要致力于增强居民个人消费的安全感和消费信心。这就需要公共管理者承担起提供公共产品与公共服务的应有责任,加大社会保障投入力度,在建立健全社会保障制度与体系上积极有所作为。

目前我国银行的居民储蓄存款已经高达十几万亿之多。储蓄率如此之高,除了缺少投资渠道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人们对生活前景预期的不确定性太高。所以,我们不妨换一个思路:加大社会保障的投入力度,致力于社会保障制度体系完善的投入。如果有了完善全民的社会救济制度,任何失业者或失去劳动能力的人都有权获得能保其温饱的社会救济,如果有了“全民医疗”,人们不再为“看病难,看病贵”问题而发愁,如果实行免费的全民义务教育以及高等教育的奖学金和助学金制度,那么,中国还会有这么高的储蓄率吗?所以,只有通过加大社会保障投入力度,改善教育、医疗、卫生、养老等一些相互配套的社会保险制度与社会福利制度,才能有效地刺激消费。如果没有完善的社会保障体系,中国多数民众的消费意愿恐怕永远也“刺激”不起来。

三、完善社会保障体系,促进居民消费增长

目前我国经济在持续快速增长的态势下,居民消费率反而持续降低,对公共管理者来说是一个需要引起足够重视的警示,它提醒有关部门,必须正视这一信号所包含的经济社会发展潜在的危险信息,我国居民消费走低的主要原因在于,未来某些开支的不确定性导致居民不敢多消费,最突出的是教育、住房、养老、医疗费用开支在储蓄动机中一直居于前列。为了减轻居民增加消费的后顾之忧,进而扩大即期消费,应加快完善社会保障体系。从面对国际市场的不稳定和风险来看,进一步启动国内居民消费,提高居民消费水平已成为保持我国经济持续快速增长的当务之急,而居民消费的稳定增长离不开社会保障体系的完善。因此,要确保国民经济又好又快发展,今后宏观调控政策与措施就应该重点解决好以下一些问题:

第一,想方设法促进劳动就业与再就业,提高城乡居民收入,增强居民的有效购买力。从我国目前的就业形势看,面临着世界上史无前例的巨大的就业与再就业压力。作为世界上第一人口大国,我国目前总劳动力人口达到7.5亿,占世界劳动力总量的26%,最近几年随着大学扩招和我国目前还处在人口规模和劳动年龄人口扩张期等因素影响,适龄就业人口的人数也在急剧增长,而社会又无法提供足够的相适应的就业岗位。据统计,2008年全国高校毕业生总数将从去年的464万人增至532万人。除去10%考研、考博学生、专升本学生以及出国留学学生,再加上去年待就业的70万—80万人,2008年仅高校毕业生实际需要就业的人数就在600万人以上。我国目前的就业与再就业形势将会非常严峻。这就需要公共管理部门通过各种途径和措施促进就业与再就业,制定一系列就业与再就业优惠政策,努力拓宽就业渠道,增加就业岗位。大力发展就业容量大的劳动密集型产业、服务业、中小企业。发展劳动力市场,完善就业服务体系。采取多种渠道和方式增加就业,保障全社会就业人员基本实现就业,千方百计增加城乡居民的家庭收入。因为城乡居民收入的普遍增加是促进社会消费的基础和前提,是保障社会消费增长的先决条件,只有城乡居民收入普遍增加,才能为保证全社会的消费能力普遍提高提供物质基础,从而提高社会消费对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长的贡献率。

第二,阻止与民生紧密相关的公共服务与资源性产品等的价格上涨。从目前我国的居民社会消费结构情况来看,医疗、教育、房产、耐用消费品等不可流转或资金周转周期非常长的消费比重非常高,例如,房屋消费对于一般社会家庭来说,消费周期可能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还有教育消费、医疗消费等不可流转的消费等等,社会消费中的这些消费由于受资金周转周期漫长或者不可流转等因素影响,其对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长的贡献率不是太大,只有那些资金周转周期较短、周转速度快的消费才能对经济高速增长做出巨大贡献,因此,公共管理者的宏观调控政策与措施应该阻止房价、医疗费用、教育费用等公共服务产品和资源性产品价格的上涨等,只有减少这部分消费在社会消费中的比重,才能真正发挥社会消费对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

第三,更重要的是公共管理者要加大对社会保障的投入力度,建立健全社会保障体系。从市场经济成熟国家的实践经验看,社会保障及福利方面的公共消费是政府最主要的支出,占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比重大都在30%左右。而中国这一比例相当低,以提出“拉动内需”口号的1998年为例,这个数字仅为1.5%。多年来财政收入大幅增长,有时甚至闲置,外汇储备也是超速增长,导致政府储蓄过高,该花的钱不肯花,也没有花,“拉动内需”自然就成了一句无法实现设计初衷的口号。社会保障的功能是保证社会各收入阶层的个人都能享受某种一致的利益,适度缩小不同收入阶层的社会差距,保证居民在生命周期的各阶段都具有稳定的消费水平。它能增加居民对未来预期的乐观性,使他们倾向于减少自己的预防性储蓄而增加即期消费。2005年11月世界银行发布的《中国经济季报》中指出,公共财政措施对扩大消费至关重要,而且有助于建立资源节约型、知识推动型和更为公平分享的经济增长方式。政府开支从投资转向医疗、卫生和教育等领域,从物质基础设施转向社会基础设施,将直接降低国民储蓄和投资,扩大消费。因而,刺激消费不能仅仅靠“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手段,而应该通过加大社会保障投入力度来激发消费者的消费热情。虽然这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现期消费,但它却营造了一个让劳动者解除后顾之忧的社会消费环境,减少了对未来不确定因素的预期,在可支配收入基础上可以放心地去消费。

总之,要建立可持续发展的经济,就必须培养可持续的社会购买力,进入消费型社会。为此,需要加大社会保障投入力度,建立健全社会保障体系,这是我国社会保障事业健康发展的条件,同时也是提升居民消费信心和改善居民消费结构的重要前提。只有这样,才能消除人们的消费后顾之忧。使居民消费对经济发展的贡献率走出逐渐下跌的困局,从而使居民消费真正成为拉动经济快速增长的主要力量。

参考文献:

[1]史寒冰.用保障“释放”消费[J].中国社会保障,2006,(1).

[2]2007年辽宁统计年鉴[K].北京:中国统计出版社,2007.

[3]袁芳.论我国的社会保障与居民消费[D].北京:首都师范大学,2005.

(责任编辑/彭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