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代“白毛女”的生活故事

王慧兰

在特殊的时代里,“白毛女”成了很多人心目中的女神。40多年过去了,那些曾经塑造了经典的演员已经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她们的生活究竟如何呢?

第一代“白毛女”

那时候的《白毛女》是一部革命样板戏,无论是演出的内容,还是演员的工作,处处都透露出它的“革命”。

石钟琴的“白毛女”时代已经过去几十年了,但一说到她的名字,大家还是会不自觉地赞叹。她第一次跳“白毛女”的时候已经25岁了。“当时,《白毛女》的演出任务很重,第一个演员的身体不太好,所以团里的领导就叫我上。没想到,跳着跳着就成了A角。”在那个荒芜的年代里,“白毛女”成为全天下人们心目中的女神。

特殊的年代造就了特殊的经典。但是说到团里的演员们,倒真的没有像今天的明星们,那么矫情。“当时所有演员的工资都是一样的,晚上演出加班费两毛五分。唯一的差别就是,我跳主角的,演出完了发两块巧克力,群众演员是一块巧克力。”

茅惠芳和石钟琴同是上海舞蹈学校第一届毕业生,她出生于一个工人家庭,在当时的环境,算得上是根红苗正的培养对象。1965年,《白毛女》参加“上海之春”的首次演出,她因为饰演“喜儿”的角色脱颖而出。

1984年,茅惠芳跟着丈夫去美国陪读。因为心中放不下芭蕾,她应聘担任了丈夫所在学校的芭蕾舞系老师,后来还被提升为芭蕾艺术系主任。茅惠芳曾在美国办了自己的舞蹈专场,演《白毛女》,因为找不到合适的演员,就由丈夫自告奋勇跳了“杨白劳”,这妇唱夫随的一段演出,赢得满堂喝彩。

第二代“白毛女”

外国人一直很喜欢这部芭蕾舞剧,他们看不懂剧情,但是很迷恋“喜儿”和“白毛女”的舞台造型,觉得她们的衣服是在西洋芭蕾里看不到的。他们经常会问:“白毛女的头发如此飘逸潇洒,她为什么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呢?”辛丽丽和汪齐凤是最早的在国际大赛上崭露头脚的中国芭蕾舞演员,她们俩合演第二代《白毛女》,为这部红色经典打响了国际知名度。

上世纪80年代末,芭蕾舞剧《白毛女》重新恢复演出,辛丽丽和汪齐凤很幸运地被选为了主角。第一场演出是在加拿大,当时编舞应对方的要求,做了一个大胆的改动,让一个演员从头跳到尾,既演“喜儿”又演“白毛女”。辛丽丽和汪齐凤顶住压力,每天加班排练,还克服了演出中间换妆的忙乱,总算圆满完成了任务。事隔很多年后,她们在说起这段演出经历的时候,都觉得很难忘。

2000年,辛丽丽担任了上海芭蕾舞团的艺术总监,从一个纯粹的演员变成了一个艺术创作者、团队领导者。这些年来,她几乎以团为家,呕心沥血培育新人。难得的是,辛丽丽在生活中完全没有架子,在和年轻演员的相处中,他们都把辛丽丽当作“妈妈”。

在团里,辛丽丽的“孩子”很多,但是在现实生活里,她没有孩子。当初为了芭蕾事业,她拒绝了丈夫提出的到美国去定居的请求,两人长时间处于分居的状态。现在的辛丽丽是一个人生活,家和单位两点一线。每天离开单位的时候,已经是天黑黑的一片,到家之后她就泡个咖啡,吃个水果,看看电视。

1995年,汪齐凤在结婚两年后选择退出舞台。之前,她去国外演出,看到他们有很多业余的芭蕾舞学校,但是在国内,当时的上海就只有一家舞蹈学校。汪齐凤想,我何不仿照国外的模式,自己建一个业余的芭蕾舞学校呢?于是,中国第一家私立的舞蹈学校就这样诞生了。汪齐凤的丈夫是个网络工程师,他为了支持妻子的事业,还为学校建了个网站。

现在,汪齐凤的儿子13岁了,个子很高,倒是非常合适的舞蹈演员人选。对此,汪齐凤摇摇头,说没有想过要培养儿子跳芭蕾。实际上,除非是遇到很有天资的孩子,汪齐凤一般不鼓励孩子跳专业芭蕾,因为这实在是太苦了。她说,芭蕾舞演员的脚趾没有几个是好的。“我记得以前训练的时候,跳得时间太长了,我的脚趾全都磨破了,鞋子也脱不下来,好不容易脱下来的时候,袜子、鞋子、护垫都被血粘住了。稍微休息一会儿,等到要再穿的时候,根本就穿不进去。”

第三代“白毛女”

市场经济的大潮来了,带来了很多新的东西,这对于《白毛女》来说既是机遇也是挑战。机遇是,观众口袋里的钱多了,票价节节看涨,演员的收入也随着涨了;挑战是,观众可以看的东西多了,是否还会单一地喜欢《白毛女》?

从1994年到2004年,张薇莹连续跳了10年的“白毛女”,从一开始的B角,到后来的A角,虽然记不清有多少场,但是她肯定地说:“第1500场就是我跳的。”

30岁那年,张薇莹的芭蕾舞事业还处在高峰,就选择了转行。张薇莹性格开朗,是个喜欢尝试新鲜的人。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在朋友那儿品尝到了一款独特的葡萄酒,很合她的心意。巧的是,这个欧洲的葡萄酒品牌也在找一个国内的代理商,于是,一拍即合。张薇莹做起了葡萄酒的生意。做了生意之后,张薇莹的生活圈子变大了,结交的朋友也多了,每天的日程都排得很紧密。按照她的话说,这样的人生更像一个30多岁的年轻人的人生。

在这两年演出的《白毛女》中,季萍萍仍然是“喜儿”的最佳人选。经过这么些年的努力,季萍萍已是国家一级演员,还获得过“法国巴黎国际舞蹈比赛第一名”,是上海芭蕾舞团里最为活跃、担任主角次数最多、表演经历最丰富的演员之一。

2004年,季萍萍和相识多年的男友结婚,辛丽丽担任了他们的证婚人。季萍萍的丈夫是从事金融行业的,平时喜欢看芭蕾和歌剧,两人的兴趣爱好比较接近。季萍萍说,这些年来,她一直忙着团里面的演出,无暇顾及到家里,所以,今天取得这些成绩,她要特别感谢丈夫的理解和支持,“芭蕾舞演员的工作真的很特别”。

如今,第四代、第五代“白毛女”已经成熟起来了,舞台上的“白毛女”是不老的。2000年之后毕业的芭蕾舞演员,仍然在续写这个神话。

摘自《现代家庭》200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