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学术理念的嬗变与我国现代大学的学术化
2009-09-04陈亚玲
陈亚玲
摘要:在清末前所未有的社会危机中,明道致用的传统学术理念在得到极大张扬的同时,遭到清末启蒙学者和民初学人的批判,最终被求真求是的现代学术理念所取代。五四一代知识分子明确要求将求真求是的现代学术理念制度化,以庇护学术活动的自由独立展开。这便为当时国内大学成功改造成为现代学术中心提供了学术契机和民众基础。
关键词:学术理念;明道致用;求真求是;现代大学
民国时期的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等成为现在学术界对现代大学制度的一种美好追忆。而关于民国时期现代大学的建立,学术界一般是通过以蔡元培为代表的一群现代著名大学校长卓越的办学理念和非凡的改革举措来进行探讨的。这种探讨思路使当时成功的改革成为一种具有英雄史诗般的传奇,从而在客观上使现代大学制度在当时得以建立这个重大的历史事件带有较大的偶然性。从本质上而言,大学是传承、研究和创新学术的场所,是知识制度化过程的结果。因此,学术的积累与丰富、学术的传播与再生产、以及学术在组织形态与生产形式上的变化,成为影响大学发展的首要及核心要素。清季民初既是我国传统学术向现代学术转型的时期,也是传统教育制度嬗变、现代教育制度建立的时期。因此,从学术转型的角度考察现代大学制度建立的契机问题,实际上是践行伯顿·克拉克所倡导的“内部的研究方法”。这种研究方法有利于彰显长期以来被遮蔽的大学的学术本质和学术逻辑,更深刻全面地揭示我国现代大学制度生成演变的深层动力。本文主要从学术转型的内容之一,即学术理念从“明道致用”到“求真求是”的嬗变,和民初学人将“求真求是”的理念制度化即“建立一个学术社会”的追求及努力的过程,来揭示民国初年大学改革取得成功的坚实的社会基础和深层的动力机制。
一、从“明道致用”到“求真求是”
以儒学为中心的我国传统学术是一种高度依附政治的求“用”之学。对“道”、“学”、“术”这三个传统学术中的重要概念,朱维铮先生作了这样的诠释:“道”是指基本原则,“学”是指了解原来不懂的事情及道理,“术”则指应付眼前事变的策略、手段。基本原则不能变,而不论它合不合原典意义的孔子之道;策略手段随时可变,而可变的尺度必须是有利于现实统治。那么从教育的角度来看,经典的学习只能是为了卫道,只能是为了明术。[1]因此,主导我国古代学术的是“学以明道”、“学随术变”的传统,而不是为学术而学术、为知识而知识的信念。对此,徐复观曾评价道:“中国文化精神的指向,主要是成就道德而不在成就知识。因此,中国知识分子的成就,也是在行为而不在知识。换言之,中国人读书,不是为了知识;知识也不是衡量中国知识分子的尺度,这在二千年的历史中是表现得很明白的。所以,中国知识分子,缺乏‘为知识而知识的传统,也缺乏对客观知识负责的习性。”[2]
“明道致用”的学术理念在清末日益严重的社会危机中得到了极大的张扬,但也正是在这种张扬中暴露出其极大的局限性,最终遭到士人的谴责和扬弃。清政府在两次鸦片战争中失利,尤其是在甲午中日战争中惨败后,我国被日益卷入世界资本主义市场,民族危机空前严重。既然社会正遭遇着“千年未有之变局”,统治之“术”必须要随之大变才能维护其“道”,反映在学术上便是乾嘉时期复兴的经世学风发展成为一股气势磅礴的经世思潮,人们不再以中西之别而是以“有用”与否为标准来取舍经世之术,将目光转向西方富强之术及格致诸学,并对西学“无制限地尽量输入”。然而,由于强烈的功利性,这种输入“无组织,无选择,本末不具,派别不明,惟以多为贵”,恰似“久处灾区之民,草根木皮,冻雀腐鼠,罔不甘之,朵颐大嚼,其能消化与否不问,能无召病与否更不问也”[3]。这必然导致“混乱”和“肤浅”的局面,结果首先遭到了严复、王国维、章太炎等晚清启蒙学者激烈的批判。他们怀抱“为学术而学术”、“为知识而知识”的求真求实的学术信念,开始赋予我国学术独立的品质。随后,留学欧美的归国留学生接续国内现代学术的薪火,对传统学术理念的批判更为有力,对求真求是的现代学术理念表达更为明确。在晚清启蒙学者和归国留学生的影响下,民初广大的国内求学者接受了学术独立的现代学术理念。这样,“明道致用”的传统学术理念在清末民初两代学人的不断反思、批判和扬弃中,被“求真求是”的现代学术理念所取代。
1. 晚清启蒙学者对“明道致用”理念的批判
严复早在1898年7月发表的《论治学治事宜分二途》一文中,便明确提出“治学”与“治事”两者不能相兼,强调学术与政治的分离。他认为:“国愈开化,则分工愈密。学问政治,至大之工,奈何其不分哉?”他主张在制度上应给学成者分别授予两种学位:一为“学问之名位”,一为“政治之名位”。在严复看来,只有将学术与政治区别开来,才能使农工商等专门之学得到发展和兴盛,“惟其或不相侵,故能彼此相助”[4]。
章太炎则指出:“求学之道,一是求是,一是应用。前者如现在西洋哲学家康德等是,后者如我国之圣贤孔子、王阳明等是。故是两者,不可得兼。”尽管章太炎认为“求是”之学与“致用”之学各有长短,“是在求学者自择而已”[5],但就个人倾向而言,他更注重“求是”。他说:“学者在辨名实,知情伪,虽致用不足尚,虽无用不足卑。古之学者,学为君也;今之学者,学为匠也。为君者,南面之术,观世文质而已矣;为匠者,必有规矩绳墨,模形惟肖,审谛如帝,用弥天地,而不求是,则绝之。”因此,他的立场十分鲜明:“学者将以实事求是,有用与否,固不暇计。”[6]
在现代学术发端时期,学术独立意识最为明确的当推王国维。他认为古之“学”是“兼知行”,而今之“学”是“专心知”,并且分为三大类:科学、史学、文学。“凡记述事物而求其原因,定其理法者,谓之科学;求事物变迁之迹,而明其因果者谓之史学;至出入二者间,而兼有玩物适情之效者,谓之文学。”他认为古今东西之学都不能出此三者,只不过随“性质”、“境遇”的不同,“长于此学,而短于彼学”[7]。因此,学无新旧之分、无中西之分、无有用无用之分,“学术之所争,只有是非真伪之别耳”。他认为要获得学术的发达,必须“视学术为目的,而不视为手段而后可”,“学术之发达,存在其独立而已”[8]。
2. 民初留学生对学术独立的追求
民初留学生对欧美现代学术的耳濡目染,使他们对传统学术理念的剖析和批判更为深刻。留学日本的陈独秀在对传统学术不独立的批判中表达了他要求学术独立的强烈愿望。他说:“中国学术不发达之最大原因,莫如学者自身不知学术独立之神圣,譬如文学自有其独立之价值也,而文学家自身不承认之,必欲攀附《六经》,妄称‘文以载道,‘代圣贤立言,以自贬抑。史学亦自有其独立之价值也,而史学家自身不承认之,必欲攀附《春秋》,着眼大义名分,甘以史学为伦理学之附属品。……学者不自尊其所学,欲其发达,岂可得乎?”[9]
留学美国的任鸿隽通过比较中西学术,认为东西学术诚具不同之点,然此不同之点非根本上之不相容,而为发达上之完备与否的问题。事实上,中西学术的根本差异来源于二者的学术理念、学术宗旨的重大不同,他说:“吾人学以明道,而西方学以求真。吾人所谓道者,虽无界说可凭,而可藉反对之语以得意义之一部分,则道常与功利对举是已。执此以观西方学术,以其沾沾于物质而应用之博广也,则以其学为不出于功利之途亦宜。不知西方科学,固不全属物质;即其物质一部分,其大共唯在致知,其远旨唯在求真,初非有功利之心而后为学。”[10]
作为五四时期现代学术的代表人物,胡适强调在学术研究中不应抱“有用无用”的观念。他在1919年给毛子水的信中说:“做学问的人当看自己性之所近,拣选所要做的学问,拣定之后,当存一个‘为真理而求真理的态度。研究学术史的人更当用‘为真理而求真理的标准去批评各家的学术。……我们应该尽力指导‘国故家用科学的研究法去做国故的研究,不当先存一个‘有用无用的成见,致生出许多无谓的意见。”[11]
3. 民初广大国内青年学术理念的转变
经由清末启蒙学者的启发和归国留学生的宣传,发现学术自身的价值、崇尚求真求实、追求学术独立的现代学术理念生机蓬勃,广泛而深刻地影响着当时国内的年轻学人。顾颉刚在1913年冬听了章太炎演讲国故学后,打破了原来对今文经学的崇拜,转而思考学术之“有用”与“求真”问题。对他思想转变的情况,顾氏自述:“当我初下‘学的界说的时候,以为它是指导人生的。‘学了没有用,那么费了气力去学为的是什么!普遍人都这么想,我也这样想。”但是经过“太炎先生攻击今文家的‘通经致用”的启发,他最终领悟到:“学的范围原比人生的范围大得多,如果我们要求真知,我们便不能不离开人生的约束而前进。所以在应用上虽是该作有用与无用的区别,但在学问上则只当问真不真,不当问用不用。学问固然可以应用,但应用只是学问的自然的结果,而不是着手做学问时的目的。”从此以后,他“敢于大胆作无用的研究,不为一般人的势利观念所笼罩了”。[12]
傅斯年则在现代学术理念的启发下,于1918年撰文揭露中国学术界存在七大“基本谬误”,认为这些谬误不除,则中国学术发达无望。其中一大谬误便是:“中国学人,好谈致用,其结果乃至一无所用。”他认为学术的用途并不局限于政治,凡是可以增长智慧的学术,都是有用的而且是真正有用的学术。他说:“学术之用,非必施于有政,然后谓之用,凡所以博物广闻,利用成器,启迪智慧,镕陶德性,学术之真用存焉。”[13]
后来成为著名历史学家的金毓黻于1916年从北京大学毕业后,自觉地将求真作为他此后学术生涯的矢志追求。他在日记中写道:“吾人求学,当以研究真理为帜志,验之时势,或有乖违,亦不足为真理之障,何也?盖研究真理,如剥笋,如抽蕉,愈剥愈深,其所趋途径甚速,每立于指导社会地位,故辄与时势乖违也。譬之数学,高至微分、积分,多与实用相远,然学之者,不因其鲜实用而不习也。研究真理,亦与此同。理果属真,则必万古不废,与现世或有凿枘,然终有实现之一日。否则离去事实,乖违时势,何得谓之真理?更何有研究之价值?此至明之理,无假深言者也。”[14]
二、“建立一个学术社会”与现代学术理念的制度化
经由清末民初两代知识分子的努力,在20世纪20年代前后,求真求是的现代学术理念已经成为国内广大学人求学治学的价值取向。然而,“价值系统自身不会自动地‘实现,而要通过有关的控制来维系。在这方面要依靠制度化、社会化和社会控制一连串的全部机制”[15]。五四一代的知识分子深谙此理,对现代学术的追求便不满足于对其理念的阐发,他们明确提出了建立“学术社会”的宏伟目标,要求将求真求是的学术理念制度化,以保护现代学术独立自由地发展,为现代知识分子的学术生活提供一个安全的空间。正如李泽厚所说:“辛亥这一代的心态只开始转换,但传统还占压倒优势;五四这一代却勇敢地突破传统,正式实现着这一转换。如果说,前者还只是黎明前的序幕,那末,新时代的黎明现在便正式揭幕了。”[16]五四一代知识分子建设“学术社会”的呼吁及努力,为成功改革清末初创的带有深厚封建性的大学,促进大学的学术化,奠定了深厚的学术基础和社会基础,标志着我国现代大学制度建设进入了一个新时代。
“建立一个学术社会”这个口号是顾颉刚在20世纪20年代后期首先提出来的。但事实上,在新文化运动前后,不绝于耳的建立科学的“学界”、建立中国现代大学的呼声便已经完全表达了“学术社会”的含义。任鸿隽对学术界向来十分注重和关心,他在1914年赴美不久,就接连发表了“建立学界论”和“建立学界再论”两文,详细论述了学界的意义、内涵及建设手段。他高度评价学界的价值是“暗夜之烛”、“众瞽之相”。学界与国家的命运紧密联系,“国无学界,其行事不豫定。其为猷不远大,唐突呼号,茫昧以求前进,其不陷于坎阱者几希”。因此,“学界之关系一国,岂特其未来之运命而已,实则当前之盛衰强弱,皆将于学术界之有无为正比例焉”。
那么,任鸿隽所向往的学界是什么情景呢?他是这样描绘的:“今试与游于世界强国之都会,于其繁颐深远不可测试之社会中,常见有一群之人焉,汶然潜伏群众之中,或乃蛰居斗室,与书册图器伍,舍其本业与同侪外,未尝与世相竞逐也。然天下有大故,或疑难非常吊诡新奇之事出,为恒人所瞠目结舌,惶惧不知所出者,则人皆就之以伺其意见焉。是人也,平日既独居深造,精研有得,临事则溯本穷源,为之辨其理之所由始,究其效之所终极,历然如陈家珍于案而数之也。其言既腾载于报章,听者遂昭然若发蒙。其事而属于政治也,将有力之舆论,由之产出,而政府之措施,因以寡过。其事而属于学问也,将普通之兴昧,因以唤起,而真理之发舒,用益有期。是群也,是吾所谓学界也。”
可见,任鸿隽所倾心追慕的“学界”,并不只是一种有形的组织,更是一个无形的“学术社会”。在这个无形的学术社会中,学者不受干扰,自由探索,以其研究成果为百姓和政府释疑解惑,从而获得百姓的依赖、政府的尊重,使他们乐于为学者提供安逸的学术环境,从而形成学界与外界的良性互动。任鸿隽认为这种学界“于英于德于法于美各大都会及教育中心所在地见之,乃至于日本之东京而亦见之”,然而在我国“大索十日而未尝见也”,这是我国学界的悲哀。而要建立这样的“学界”,必然要落实到现代大学的建设上,他说:“学校萃材于一隅,具研几之涂术,成为之有德,小子之有造,恒必由之。今吾既得多数学者,则当亟设多数大学以会萃之。留学外国归者,必先令教于某校中,以是为试验之具。且教学相长,教者亦不至阁置所学,久而益荒。社会工商之事,苟无防于学问者,虽兼任之无害。不然,则宁雇用客卿,而不以扰我学子研几之思。盖形质之事,他人所得代治者也;学问之事,他人所不得代治者也。循是为之,期以十年,而后其效可睹也。”[17]
可见,任鸿隽所建议“亟设”的“大学”完全是一种现代学术组织,它是学者的荟萃之地,要求把学术置于首位,“社会工商之事”不能影响“学问之事”,否则就要由他人代治,以保障学者悠然于学问,自主决定学术事务。事实上,任鸿隽所建议的“大学”也正是当时向学青年心目中理想的大学。林语堂就曾对其所向往的大学作过这样生动的描绘,他说:“我们的理想大学最重要基件,就是学堂应该充满一种讲学谈学的空气。此空气制造之成功与否,是大学教育成功与否的夤缘。……理想大学应该是一大班瑰异不凡人格的吃饭所,是国中贤才荟萃之区,思想家科学家麇集之处,使学生日日与这些思想家科学家的交游接触,朝夕谈笑,起坐之间,能自然的受他们的诱化陶养引导鼓励。”[18]
然而,当时国内虽有几所大学,但是它们的现实情况与“学界”的境界、与五四青年们理想中的大学相距甚远。任鸿隽感叹道:“吾国近年以来,震惊于他人学问文物之盛,欲急起而直追之久矣,顾于研究之事业,与研究之组织,乃未尝少少加意,兴学已历十年,而国中无一名实相副之大学。”[19]胡适对当时国内大学的现状也深感失望,认为大学是一国学术文明之中心,“国无海军,不足耻也;国无陆军,不足耻也!国无大学,无公共藏书楼,无博物馆,无美术馆,乃可耻耳”。“我国人其洗此耻哉”是历史赋予的责任[20]。他深切地期盼中国能有一所现代大学,说:“吾他日能生见中国有一国家的大学可比此邦之哈佛,英国之康桥、牛津,德之柏林,法之巴黎,吾死瞑目矣。嗟夫!世安可容无大学之四百万方里四万万人口之大国乎!世安可容无大学之国乎!”[21]
在这种情况下,改造当时国内封建性甚浓的大学,赋予其浓郁的学术性,建立适合现代学术发展的现代大学制度,便成为新文化运动前后现代知识分子的群体诉求和自觉行为。1920年还在美国留学的朱经农曾与胡适通信讨论如何发展学术[22];朱光潜在1922年发表《怎样改造学术界?》一文,探讨学术界的改造问题[23];冯友兰则在1925年撰写《怎样办现在中国的大学》对现代大学制度进行理论探讨[24],而且还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竭力将其理论付诸办学实践之中。当时恰逢他所在的中州大学原主任离职,冯友兰便主动向校长张鸿烈要求接任此职,以便按照他的理想来改造中州大学。他是这样开诚布公地对校长说的:“我刚从国外回来,不能不考虑我的前途。有两个前途可以供我选择:一个是事功,一个是学术。我在事功方面,抱负并不大,我只想办一个很好的大学,中州大学是我们在一起办起来的,我很愿意把办好中州大学作为我的事业。但是我要有一种能够指挥全局的权力,明确说,就是我想当校务主任。如果你不同意,我就要走学术研究那一条路,我需要到一个学术文化的中心去,我就要离开开封了。”[25]虽然校长很欣赏冯的坦率,但最终冯的要求没有被满足,冯便到北大当教授去了。
这一系列讨论如何办好大学的文章,以及冯友兰明确要求当校务主任以建设他理想中的大学的行为,有力地说明了五四一代的知识分子对建立现代大学制度具有明确的主体意识和很强的实践能力,这便为民初大学的学术化准备了强大的民众基础。蔡元培1917年接掌北大,强调“大学者,研究高深学问者也”,将大学定位为研究学术的场所,要求学生端正求学态度,祛除“做官发财思想”,只当“为求学而来”[26]。虽然蔡元培对北京大学的定位借鉴了德国现代大学的观念,但是它反应了当时国内学术界对大学的基本准则和价值内核的普遍认识,表达了当时新兴学术力量的要求。因此,蔡元培虽“在校只有五年”,但是却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在此,尤其不可忽视蔡元培改革与学术转型相辅相成的关系。因为事实上,早在1912年马良在北大代理校长就职演说词中就规定过大学的性质和学生的求学宗旨。他说:大学者,“非校舍之大之谓,非学生年龄之大之谓,亦非教员薪水之大之谓,系道德高尚,学问渊深之谓也。诸君在此校肄业,须尊重道德,专心学业,庶不辜负大学生3字云”[27]。这与“大学者,高深学问者也”的表达何其相似!惟当时国内还没有普遍形成求真求实的学术风气和建设现代大学的共同职志,马良的努力缺乏广泛的民众依托,因此没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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