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的同与异:儒释道思想对晚明小品的影响分析
2009-09-03王晓光
王晓光
[摘要]小品文虽然兴盛在躁乱的晚明都市,但晚明文人对于生活、对于文学以追求闲适韵味为通则,尤其是对于内在的自娱闲适的追求,使晚明文人笔下的小品文噪中出静,世俗喧闹中不乏静默雅趣。同是静,儒家的冷静、佛家的禅静、道家的虚静各有其境界与风致,构成其坚实的美学内涵。
[关键词]晚明小品文;静;闲适
[中图分类号]I266.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8-1763(2009)04-0028-04
晚明小品文产生于喧闹的都市,当时的文人以欲望为中心,恣意放荡,力求犬马之好,声色之欲,对自己的好货好色坦然领受,并毫无顾忌地将之诉诸于笔端,无论是诗歌、小说、戏曲创作,都充满了烟霞粉黛、声色犬马的俗世气息,便是其写山水、写品味、写性情的小品文中,也常常充斥着俗世的嘈杂,如袁中道的《东游记》二十二中所说:“自己少年时,烟霞粉黛,互战而不相降;迩烟霞,则人烟霞;近粉黛,亦趋粉黛。”‘嘴十三。袁宏道更是反道崇欲,在文中毫不掩饰猎艳寻色的嗜好,公开追求情欲的快乐,传统文人的道貌岸然荡然无存。但就像《菜根谭》中所言“金自矿出,玉从石生,非粗无以求金”,文人的雅致本色在小品文中透过嘈杂的都市气息,自觉不自觉地透露出来,这种自娱闲适的静逸因为出自世俗的嘈杂而弥足珍贵。
一心静为噪君
晚明商品经济的活跃,使城市日益繁荣,在相对自由的商业化城市,由于政治控制的相对薄弱,传统的法禁如同虚设,整个社会从上到下追求纵欲享乐,奢靡自娱成风,作为文化主流和社会精英的城市文人日益沉溺于享乐,成为此风之主力。许多小品文的作者或是身居官位,或是穿梭于出世与人世间,既念林壑之乐,也不想放弃人间堂筵,轻浮躁竞成为士林之中较为普遍的一种社会心态。畸形的放松,使文人的创作摆脱文学经国之大业的符号,得以完全展现文人自由的天性,出于内心的自由选择、出于文人自适的需要,求闲求适成为文人对于生活、对于创作的主题之一,内心的闲适宁静在作品中有意无意呈现出来,促成了小品文这种作品的兴盛,而这正迎合了周作人所言,小品文的兴盛,“必须在王纲解纽的时代”。
文人求闲,既是对畸形政治的一种软叛逆,也是畸形自由空隙间的自然产物。尤其是晚明文人对于心学的欣赏,更使追求心灵的自适成为文人群的一大时尚,也成为当时社会的一股潮流。李贽的“士贵为己,务自适”成为文人求自适的发端,梅国桢也紧接着提出“人生自适耳”(袁中道:《梅大中丞传》,《珂雪斋近集》卷三),袁宏道等人身在官场却追求“不唯官闲,而心亦闲”(《答梅客生》,《袁宏道集笺校》卷二一)。越来越多的文人更加关注与尊重内心的感受,自由选择任何使他感到快乐的选择,在社会中寻找适合自己生存的位置,自我成为了目的。
这种来自内心的自我追求使文人们更是从心底追求一种闲适:“惟有知足人,鼾鼾直到晓。惟有偷闲人,憨憨直到老”,“清福上帝所吝,而习忙可以销福”。忙世人所闲,闲世人所忙,是整个晚明文人满足内心需要、走向内心生活,摆脱世俗烦扰的一种生存方式,他们追求的是一种心灵的闲静,特别是一些清言类小品文,娓娓道来,少有当世的气息,而有一种与世隔绝的空旷与静谧,这看似与当时文人放荡不羁的世俗生活相悖,然而这正是晚明文人自娱闲适的一种自我调节。在当时社会动荡的状况下,文人之形身以放荡的形式、以对欲望的实现来释放着叛逆的情绪,但内心依然掩饰不住对心灵宁静愉悦的渴求,这是传统文人追求品性、获得幸福的身心体验的经验,也是中国传统文化静态特征在传统文人身上的延续。紧张中透出闲适雅致,用一种内心的宁静与无争来平衡外在的狂放恣意,用这种反差极大的平衡方式来化解消除现实的不安与危机。静中寻乐,使晚明文人暂时忘却了人生的坎坷与愤懑,淡化了心底的愁苦与悲伤,从而得以在人生意念上获取一种升华的乐趣。小品文中的宁静与淡远,正是这种变态的解纽时代的产物,也是文人难脱传统脐带的必然。
小品文切合了文人好静的心态,尽管是产生于嘈杂的世俗生活中,但文人们仍从小品文中找到一方生活和心灵的“静”土,获取世人所难得的趣,便是嘈杂也无法掩饰这种心灵的静逸。张岱的《湖心亭看雪》、《西湖七月半》尤其被视为颠覆以往游记的代表作,后者写了五类看月之人,几乎涵盖了当时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群,从达官贵人到市井无赖,于西湖看月,成为熙熙攘攘的繁华都市的缩影。但当众俗人散去之后,却是截然不同的万籁俱静,于是三五韵友携名妓而现,浅斟低唱,从容看月。一俗一雅,一动一静,颇有蝉噪林逾静的效果。褒贬之心、喜悦之情不言自明,可谓“热闹中着一冷眼,便省许多苦心思;冷落处存一热心,便得许多真趣味”。袁宏道在写给朋友的信中坦然承认:“长安沙尘中,无日不念荷叶山乔松古木也。因叹人生想念,未有了期,当其在荷叶山,唯以一见京师为快。寂寞之时,既想热闹;喧嚣之场,亦思闲静。”(《兰泽、云泽两叔》,《袁宏道集笺校》卷二一)
小品文中的躁静之争,是晚明文人师心尚心之产物,“因所写之心为自己之心,故而写己心则必为自娱、娱已,而不为他人,不为他娱。”这种闹中取静不是文学的退而求次,而是使文学等而上之的一种宝贵内涵,是中国特有的文化土壤上的一种休闲特质。这种来自于内在自适的心静是文人雅趣之心源,与这种来自内心的静为噪君相一致的,是中国传统儒释道中“静”的理念的具现。
二佛家的空灵:禅静
佛教作为一种宗教,对中国知识分子影响巨大,自然影响到其创作。晚明时期内忧外患,士大夫对国家前途与个人命运失去了幻想与希望,从而在内心世界的反省与逃避中寻求一席闲静之地,佛家的空静契合了他们抚平内心噪动的需要,成为其精神的慰藉,于是纷纷修身学佛,对禅宗尤为热衷,参禅问道成为许多文人生活中的一大乐事,禅悦之风盛行一时。
晚明文人的好佛参禅,无时不渗透在平时的生活和创作中,他们认为“闭门阅佛书,开门接佳客,出门寻山水,此人生三乐”。“空山听雨,是人生如意事。听雨必于空山破寺中,寒雨围炉,可以烧败叶,烹鲜笋”,向往“读书夜坐,钟声远闻,梵响相和,从林端来,洒洒窗几上,化作天籁虚无矣”的境界。佛禅因契合了传统知识分子对于内心的观照而受到欢迎,成为文人心灵慰藉的最好归处:“今之仕宦罢归者,或陶情于声伎,或肆意于山水,或学仙谭禅,或求田问舍,总之为排遣不平。”(陈宏绪:《寒夜录》)许多晚明文人乐于山水之乐,乐于与释家人来往,陈继儒曾在《艺苑赘言序》中说自己“方其翩翩为儒生也近儒;及其毁冠绅,游戏于佛奴道民之间近二氏”。
作为最能独抒性灵的晚明小品文,可谓字字珠玑,信手拈来,处处充满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闲适与潇洒,时时透露出佛禅的孤行静寂与静观默照,带有禅意的言语随处可见:“俗谛是黑子,真谛是白子。十
八界内夺用争先。平地上逃其分段生死。阿罗汉起,直饶看得眼睛穿,翻转棋盘都不是。”“打透生死关,生来也罢,死来也罢;参破名利场,得了也好,失了也好。”“一翻一覆兮如掌,一死一生兮如轮。”生死、名利,自然世间其他一切东西皆成无常之空,因而人对美色艳声也应该当作身外之物,不过分贪恋:“明霞可爱,瞬眼而辄空;流水堪听,过耳而不恋。人能以明霞视美色,则业障自轻;人能以流水听弦歌,则灵性何害。”“闲适昼闲人寂,听数声鸟语悠扬,不觉耳根尽彻;夜静天高,看一片云光舒卷,顿令眼界俱空。世事如棋局,不着得才是高手;人生似瓦盆,打破了方见真空。”“一场闲富贵,狠狠争来,虽得还是失;百岁好光阴,忙忙过了,纵寿亦为天。”这显然是佛禅无心与静默观照下的镜像,释家的空灵禅静使红尘落地、寂然无声。
“甜苦备尝好丢手,世味浑如嚼蜡,生死事大急回头,年光疾于跳丸”(屠隆:《娑罗馆清言》)。“可与人言无二三,鱼自知水寒水暖;不得意事常八九,春不管花落花开。”(吴从先:《小窗自纪》)虽参透了生死进退、穷达苦乐、声色名利,但又难以抗拒人间红尘的诱惑,于是在对这种无常虚幻感慨唏嘘的同时,文人们又以抓住当下为借口而及时行乐,只不过被文字所透露出来的禅静部分掩盖而已,但“道得酒中,仙遇花里,虽雅不能免俗”。
世俗的躁动不安与文人的性灵静雅,不可思议地纠结于晚明文人身上,如同迷失在灵与肉之间,小品文的精巧细致成为表达这种情绪的最佳方式,因而才有小品文的风行,无需长篇大论、寓教载道,只动心于眼前之景,只动情于刹那间所悟。禅宗所追求的空灵、无我、刹那即成永久的境界,影响了晚明小品创作的趣味与风格,使晚明小品呈现出空、趣、静、淡等情趣,就像陈继儒在《岩栖幽事》中说:“一字不识而多诗意,一偈不参而多禅意,一勺不濡而多酒意,一石不晓而多幽意,淡宕故也。”这种种尚淡的趣味正是虚灵与致实的调和,超越佛教与世俗的界限体现在文字中,隐隐透出梵家的禅静之美,成就了晚明小品文不离世俗的空灵之美。
三道家的无为:虚静
中国传统文人向来集政治和文艺于一身,前者为“士志于道”和“学而优则仕”的价值体现,后者为文人与生俱来的文化符号,二者共同渗入传统文人的人生和精神空间,成为一种被认可的社会景观。晚明文人的自由,某种程度上便意味着文人和政治的疏离,也意味着文人政治价值的被忽略,道家朴素虚静、恬淡无为的思想成为晚明文人的选择成为必然。
没有任何一段时期能比晚明时期的三教合一更明显,因而在好佛参禅的同时,并不妨碍文人的研道成风,袁宏道曾有诗“闭门读庄子秋水马蹄篇”(《病起独坐》,《袁宏道集笺校》卷一),许多晚明文人,除了受王学以及佛禅的浸染之外,大都对道家著作颇多研习。道家的逍遥无为思想以一种闲适的状态来弥补价值未被肯定的郁闷,在道家式的回归自然中,忘却尘世的烦恼,,寻求生命的快乐,成为文人不得志后最有效的心理安慰。
道家的回归被视为静的回归:“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云云,各归其根。归根日静,静日复命,复命日常,知常日明。”(《老子·道经》)“静胜躁,寒胜热。清净为天下正。”(《老子·道德经》)而这种静的回归过程中,也可以被借鉴为世俗的生存技巧:“无为而万物化,渊静而百姓定。”(《庄子·天地》)这种回归本道的技巧,也是一种世俗生活的技巧:“以此退而闲游江海,山林之士服;以此进为而抚世,则功大名显而天下一也。静而圣,动而王,无为也而尊,朴素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庄子·天道》)
道家以静克噪,以无为而成有为,在晚明小品文中多有表述:“处巧若拙,处明若晦,处动若静”,“好辩以招尤,不若切默以怡性;广交以延誉,不若索居以自全;厚费以多营,不若省事以守俭;逞能以受妒,不若韬精以示拙”,“藏巧于拙,用晦而明,寓清于浊,以屈为伸”。“藏巧于拙,用晦而明,寓清之浊,以屈为伸,真涉世之一壶,藏身之三窟也。”“涉世浅,点染亦浅;历事深,机械亦深。故君子与其练达,不若朴素;与其曲谨,不若疏狂。”这种充满道家智慧的生活技巧一旦诉诸文字表达,便变得不俗,变得雅静起来,这就是小品文即便诉说俗世间琐碎俗事,却依然让人感觉到充满若有若无的静逸的原因。
晚明小品文中有山光水色、花鸟鱼虫,更有今人古人,处处可见道家之虚静:“香令人幽,酒令人远,茶令人爽,琴令人寂,棋令人闲,剑令人侠,杖令人轻,麈令人雅,月令人清,竹令人冷,花令人韵,石令人隽,雪令人旷,僧令人淡,蒲团令人野,美人令人怜,山水令人奇,书史令人博,金石鼎彝令人古。”“花开花落春不管,拂意事休对人言;水暖水寒鱼自知,会心处还期独赏。水流任意景常静,花落虽频心自闲。”
字字句句,似乎只有屏息而读,才能感觉得到那细若游丝的虚静。这种虚静,恰如袁宏道关于趣味所言:“如山上之色,水中之味,花中之光,女中之态,虽善说者不能一语,唯会心者知之。”真真为“世人所难得者”(袁宏道:《叙陈正甫会心集》,《袁宏道集笺校》卷十)。唯有自发地获得心灵的澄静,躁动的心灵在幽独静寂中得以平静,这种道家式的心灵静逸才能聆听得到。这种虚静无处不在,但妙在有处恰是无,而无处恰是有。
四儒家的理智:冷静
与佛道两家之静不同的是,儒家表现出来的静是一种理智的冷静和仁者智者之静。儒家是文人赖以安身立命之本,作为儒家思想资料汇编的《礼记》也认为“人生而静,天之性也”(《礼记·乐记》),儒家文化是一股理性的文化力量,向来作为儒家文化载体的知识分子,“天下有道则见,天下无道则隐”,无论居庙堂之高,还是处江湖之远,他们都对社会抱有强烈的责任心,即便是放荡不羁的晚明文人也不例外。
晚明文人务实的世俗生活和自持清净的内心和谐,使他们的精神出世但人并未弃世,反而更务实,因而他们的静更多体现出一种儒家理性的静。正是有一颗儒者之心,陈继儒等才能安于山林之中,并不失对社会的关注,汤显祖、屠隆等以“仙令”自居的官员才能在心羡山林的同时,不忘民政。这正是儒家的静态的冷静理性使之然,这种脱俗的静显然又带有明显的世俗性功利性。尤其是前者,寄迹山林而活跃朝市,从身份上说是一个隐者、非社会主流人群,但实际上他比任何人都人世与谐世,是真正意义上“大隐隐于市”的人世。其身在红尘世界中奔波,其心在红尘外起伏,这种隐市,是对自身内心一种理智反观后的理智选择,是一种成熟的负载更多文化价值的选择,而这种选择下产生的文学作品,必然带有一种理性的知识和文化含量。
乐以忘忧,是在积极进取中的乐趣,出世但不弃世,具有明显的儒家用世色彩。外在的冷静理性,在天下无道归隐之际显现出来,因为常常是迫于无奈的归隐,这种休闲常常隐含着功利性,一旦时机成熟,这种悠闲便会被放弃。晚明文人也未例外。之
所以选择静,因为在静思状态下,可以理性地思考,因为非宁静无以致远。在理智的思考状态下,心才能发挥作用:“人何以知道?日:心。心何以知?日:虚壹而静。”而来自外界的嘈杂常是静的最大克星:“耳目之欲接则败其思,蚊虻之声闻则挫其精,是以辟耳目之欲,而远蚊虻之声,闲居静思则通。思仁若是,可谓微乎?”(《荀子·解蔽》)能在动中取静已属难得,以静君噪更是难得。但这在许多晚明小品文作家中做到了:“静坐然后知平日之气浮,守默然后知平日之言躁,省事然后知平日之贵闲,闭户然后知平日之交滥,寡欲然后知平日之病多,近情然后知平日之念刻。”
晚明文人选择山林是为内心的自由选择一方静土,寻找心灵的最佳状态。袁宏道在小品《兰亭记》中有更深刻的表达:“古今文士爱念光景,未尝不感叹于死生之际。故或登高临水,悲陵谷之不长;花晨月夕,嗟露电之易逝。虽当快心适志之时,常有一段隐忧埋伏胸中,世间功名富贵举不足以消其牢骚不平之气。于是卑者或纵情劾檗,极意声伎;高者或托为文章声歌,以求不朽。”(《袁宏道集笺校》卷十)小品文升华到对人生终极问题的思考和关注。
无论在官场还是在江湖,无论选择栖息山岩,与流水浮云为伴,还是在嘈杂的世俗生活中,晚明文人都不曾失去内心的冷静。这种冷静在儒家文化载体的知识分子身上,延续了下来,使其始终持有一种崇高的责任感,始终与社会保持一种理智的和谐,小品文中的闲静淡定正来源于此。
五结语
总之,晚明小品文充满了儒释道三家的智慧,就像周起高为卫泳《枕中秘》作序时所说,小品文“亦儒亦墨,亦禅亦仙,既令人澹,复令人幽,既令人古,复令人艳。展卷掩卷之间,可以辟寒,可以消夏,可以坐隐,可以卧游,可补《世说》,可广《闲情》,倚枕北窗,南面王真不与易也”。静漠恬澹,不仅可以养性养德,摆脱世俗虚名浮力的诱惑,更给文人带来自娱闲适的享受,于噪杂中寻静,于静中求闲求乐,是晚明小品文的最佳境界。就像洪应明的《菜根谭》所说“金自矿出,玉从石生,非粗无以求金”,“从静中观物动,向闲处看人忙,才得超尘脱俗趣味;遇忙处会偷闲,处闹市中能取静,便是安身立命工夫”。正是小品文的静自闹中而来,且做到了静为噪君,才使晚明小品文免于流俗,出现了蝉噪林逾静的效果,成为中国文学史上的一朵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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